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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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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提出向叔叔借钱,李振川满口答应。第二天黎明,李振川发现丢失了四两银子和八十文铜钱,便对房内同宿的人说:“我带的是衙门的银子,官银被盗,非同小可,你们众人若不协助我追査寻找,将会连累到每一个人,事情就闹大了,你们都不得安宁。”店中住宿的人都非常害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盘问。李振川雇用的轿夫林仁友说,邱子双前一天晚上整整一夜没有睡觉,出去进来好几次,形迹可疑,估计银子是他偷的。李振川信以为真,直接质问邱子双,邱子双不服,大叫:“你这是血口喷人!”李振川更是恼火,说“盗窃官银打死勿论!”拆下床上的木撑,抡起来就打,邱子双的额角被砸烂了几处,满脸满头的鲜血。李振川的侄子因借不到银子,满腔愤恨都泄在邱子双身上,用细麻绳把邱子双的两根大拇指绑在一起,吊到梁上,玩“荡秋千”的游戏。他在一捆烧柴中拔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棍,一连抽打了几十棍,每打一棍邱子双便嚎叫一声。在场的人不忍看那种惨状,劝邱子双承认,但他宁死也不承认。李振川又与侄子用竹篾扎成圆圏,箍在他的头上,再将削好的木片嵌进额角,越塞越满,越塞越紧,箍得邱子双眼珠突出老高,就要弹出来似的。他依旧咬定两个字——没偷!死也不肯服气。李家叔侄点燃山草,很烧他的脑门、脸颊、腋肢、下身,烧得满院子一股煳皮焦肉味。邱子双实在受不住了,大喊道:“吴前水和我同床,怎么不追究他,单追究我一人?”他这一喊,李家叔侄又怀疑吴前水和他一起偷了银子,立即把吴前水也捆了起来,用整治邱子双的办法,同样将吴前水整治了一番。同样,吴前水也不服气。李振川见两人如此倔强,一时难以将银子追查出来,便到云落关卡武官那里报告了这件事。把总满志云认为,此事关系到关卡的声誉,就派管队蔡高到云落客店查问。邱子双大概是怕继续受刑,便含含糊糊地信口应付。蔡高也真的相信他是小偷,就劝李振川解开他身上的绳子,押着他去搜寻被偷走的银子。但查遍了整个客店,也没有查到银子的踪影。蔡高只好报告云落关卡的武官,王把总认为,审讯盗贼是文官的事,让李振川将贼人带到普宁县,禀报县衙追查。李振川便带着邱子双、吴前水、林仁友等一起,赶往普宁县衙,刚走了几里,邱子双声称银子在店里,李振川又带着众人返回客店到处寻找,仍然没有踪影。天快黑的时候,蔡高又回到店中,他怕邱子双夜间脱逃,拖累关卡地方,令李振川用绳子捆住邱子双的手脚,然后再让他睡觉。到了初五那天的黎明,邱子双因伤势严重,已经不能走路,李振川给吴前水、林仁友买些酒肉,命他俩把邱子双担往普宁县衙,还希望从他身上追出丢失的银子。没想到,还没走到县衙,邱子双便死在路上了。
对于店主徐丙一的这番证词,蓝知县半信半疑,特别他称病拖延了五天,蔡高有可能找他串供,唆使他编造伪证。
“徐丙一,你得了蔡高多少好处?李振川、吴前水、林仁友都讲述过了,本县已查对了他们的口供,哪里是你一个人能歪曲得了的?!你想陷害无辜保住凶手吗?”蓝知县一脸严肃地问。
徐丙一指天画日:
“老天在上,请大人慢慢细审,等水落石出之后,如果不是李振川叔侄干的,那就拿我给邱子双抵命:“蓝知县命衙役抬过夹棍,把徐丙一夹上,威胁道:“你再编造谎言,我就把你两条腿夹断!”
“大人,你夹死我我还是这样说,这是千真万确的呀!”
“李振川的侄子叫什么名字?”蓝知县追问。
“我不清楚。一问李振川就知道了。”
“营兵那四个人叫什么名字?”
“禀大人,只有蔡高一人,并没有其他士兵,哪里会有四个人的名字?就是夹死我,我也编不出来呀!”徐丙一声嘶力竭地喊叫。
4
蓝知县命衙役将吴前水、林仁友提出来对质,徐丙一看见吴前水、林仁友二人,便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昧良心的狗才,嚼舌根说瞎话,诬陷好人,有朝一日天打五雷轰你们!”
吴前水、林仁友两个,面红耳赤搭拉下脑袋不敢跟他争辩,但也不肯说实话。蓝知县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两人支支吾吾:
“俺们所知道的……全……全说了……”
“我看你们两人是魔鬼缠身,不用重刑,你们不会清醒。”蓝知县喝道:“来人,看大刑!”
几名衙役七手八脚将吴前水架上了老虎凳,吴前水大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徐丙一所说都是实情,我们中了李振川的诡计了。他说人命关天,牵连着谁,比疯狗咬着厉害,永远没完没了。俺们家里穷,拿不出丧葬费,与其和原告和解,不如三个人一口咬定是营兵打死的。云落关卡的武官肯定很害怕,必然拿钱贿赂原告,要求和解。邱子双的哥哥邱子书得到营兵的贿赂,领回尸体埋葬,卡子上就可以免受官文通报,我们三人也免去了—场祸灾。他是县吏,熟悉官司的门道,俺们自然相信不疑,就把捆、打、箍、烧的这些罪行,都推在营兵身上。后来,看看卡子上的武官并不要求和息,人命已经报官,俺们心里着实害怕,怎么能昧着良心再陷害好人呢?邱子双的确是被李振川叔侄打死的,与营兵无关。”
这使蓝知县想起那天审讯吴前水的情形,大声地问道:“吴前水,那天你说自己身上的伤痕也是蔡高打的,现在怎么又说与营兵无关呢?”吴前水道:“因为李振川用酷刑折磨我,还百般恫吓我,不让我说出真情,我上了他的圈套了,总想和息了事,以免牵连自己,所以,包得严严的,牙齿口缝里不敢透出半点信息。如果真的是蔡高吊我、箍我、烧我,我能做他的包衣为他隐瞒罪行吗?今天我说的才是真情,现在我才伸开舌头说话。就算把我杀了剐了活埋了我也要实话实说,不敢再诬赖好人了。”
再审蔡高,蔡高依旧不承认自己有罪。
最后审讯李振川。蓝知县先将吴前水、林仁友两人的口供念了一遍,然后命衙役摆开刑具,问李振川:“你是据实招供呢?还是再弄阴谋诡计呢?若据实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若继续耍弄阴谋,先教你尝够受刑的滋味,最后还要判你死刑!”
李振川是县吏,当然懂得审案的规矩,长叹了一声道:“这是前生注定,我罪孽深重,只求速死,没有什么可说的。”
蓝知县问:
“邱子双到底死在谁手里?”
“死在我手里。”李振川回答得很干脆。
蓝知县又问道:
“邱子双是个脚夫,身强力壮,你身子如此瘦弱,怎么能把他治死呢?是不是跟蔡高两人一起干的?”
“不,是与侄子李显一起干的。”李振川把那天捆、打、箍、烧邱子双的实情,从头至尾备细讲述了一遍,和徐丙一的证词完吻合。
蓝知县又问:
“以前供词中为何从来没有提到过李显这个名字?他家住什么地方?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李振川说:“那时想把罪责推到营兵身上,和息了事,怕扯出了李显泄露了真情,所以不提李显这个名字。今天实话实说了,自然不能不提到他。李显家住海阳县鳄溪,是当年韩愈驱赶鳄鱼的地方。他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孤身一条。名义上是个郎中,实际上是个浪子,东食西宿的到处为家。自从那天离开云落客店之后,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可能又到外面流浪去了。”
蓝知县连夜发了传文到海阳县,专门派捕快催办,不到半月,将李显拘捕归案。一经堂审,不等用刑,他就交待了自己的罪行,把如何用酷刑害死邱子双的情形一—供了出来,与徐丙一、李振川的口供完全相符。
蓝知县合起这桩命案的案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他提笔写下了判决:一、拟令李振川偿命。
二、李显处以杖刑,并流放三千里。
三、吴前水、林仁友初供不实,各打八十大板,押赴知府衙门审明。
四、蔡高,徐丙一不加劝阻,本该治罪,顾及证词真实,坚持正义,免去刑罚。
蓝知县将案犯及众犯转送到州府,申请核复。按察使孙启雄翻看了打死邱子双一案的呈文和案卷,见当初禀报的凶手是蔡高,现在判定的凶手是李振川、李显,以现在判定与当初禀报不符为由,下令驳回复审,并明确指出,打死邱子双的凶手应是云落关卡的蔡高,应立即调取管束士兵不严的军官的名单,交付弹劾。
蓝知县仔细研究了案情,逐条推敲,心平气和地重新审理,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仍按原判写了呈文,为了慎重起见,亲自送往潮州知府。正好按察使孙启雄驻潮州办案,看了蓝知县的呈文,气冲脑门,当着蓝知县的面说:“一个小小的县令,竟如此执拗,若再一意孤行,我就给你加上此案易结而徇私不结的罪名,将你弹劾革职。”
5
孙启雄大人一番威赫恫吓,满以为蓝鼎元必定屈服,哪知蓝公不愠不火,笑着说:“县令虽小,法重如山。一个人的性命虽小,但民心却大过天地!为了讨好上峰,保全官职,就杀无辜百姓,这种事我断然不为。我本不宜做官,常叹心为形役。削职为民,隐居山林,嚼菜根饮清泉,读书自娱,那才符合我的本性啊!”
几句话噎得按察使孙大人冒不出声来,停了半晌,才怒斥道:“狂妄!狂妄!”
蓝知县坚持自己的判决,恭恭敬敬地将案卷放到按察使孙大人的面前,转身退下。事情卡在了关节上,无法了断。大概孙启雄觉得这样僵持不是个办法,又调蓝知县到省衙复审。其实,复审是个幌子,目的是再次训斥,逼迫蓝知县就范。
“你这个人吃亏就吃在一个‘才’字上,有人说你是闽中才子,你被这虚妄的美誉弄昏了头脑,觉得自己真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谁都看不起了,恃才傲物,目无上司。我原来的批文是怎么说的?你早扔到脑勺后边去了。你也不用心想想,如果不是营兵充当凶手,怎么会使出这种酷刑?你朝秦暮楚,先报的是那样,后报的是这样,如此办理,什么时候能报到刑部结案?此案交给你再审,不许恣意胡为。”
蓝知县深施一礼,不卑不亢:
“所谓闽中才子之说,是无知百姓的谬奖,下官从来也不这样认为,如果真的有才,怎么只做了个小小的县宰?官大则才大,官小则才小,这是个千古不变的道理。蓝某人官小才薄,从来不敢恃才傲物任意胡为。此案复审,下官按照孙大人的旨意严加审讯,罪犯和证人都一口咬定不变,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沿海的流民多,强盗多,捆贼锁盗是常有的事,人人熟悉捆、打、箍、烧这些酷刑,并不是只有营兵才懂。李振川身为县吏,难道就不懂得杀人偿命这个道理吗?李振川没等用刑就顺顺当当认了罪,那是因为人证物证具在,不抵命不行,这难道是别人能够强迫的吗,蔡高是无辜的,若硬是要他含冤抵命,不单蔡高不会愿意,就连死去的邱子双的灵魂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然。当初的通详文书是根据他们当时的口供写的,不能当作最终的判决。后来审出了实情才写成现在的判词,这只能证明案情由浑浊变得明朗了,由虚假变得真切了,这在古今公案中是常有的,也是正常的,怎能说前后不符没法结案呢?就是刑部驳回审查,我也没有办法改变。革职事小,枉杀无辜事大,下官无能,只好静听弹劾了。”
俗话,三冬的鹌鹑是爪秋,蓝知县口口咬在疼处,按察使孙启雄怒不可遏,大骂道:“姓蓝的,仗着你多读了几本书,不知道多粗多长了!难道你的脑袋是铁打铜铸的,当真我不敢弹劾你?”
按察使孙大人手下的侍从,一呼啦围上来,帮着狗馇屎,七嘴八舌地喊叫:“你敢顶撞孙大人,快快脱帽,向孙大人叩个响头谢罪!”蓝知县流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脱帽不过举手之劳,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头怎么能响?这种本事只有你们有,我还没有学会呢!”孙启雄眼见没法下台,恨恨地说:“驳回再审,十五天后本官再看你的判文。”蓝知县恭恭敬敬地答道:“谨遵台命。”
十五天期限太短,转眼就到了,鉴于这种情况,蓝知县带着案卷和人犯,赶回潮州府会审。此次以知府孟旭光主审,蓝知县坐在一旁静听,县衙的书办和府衙的文案一起记录。审讯结束,李振川、李显、蔡高、徐丙一、吴前水、林仁友等的供词和证词,与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更改。蓝知县更改了问语,补上新的供词,再将原判写进去。连夜呈给按察使孙启雄。
按察使孙大人看后,气不打一处来,召来蓝知县,指着他的大鼻子说:“好一个蓝鼎元,又来耍花招!你只改了问语,供词和判决仍与原来一模一样,你是糊弄我呢还是糊弄你自己?百姓们说,听着喇喇咕叫照样种庄稼,你是把我的话当成喇喇咕叫了?!”
6
孙启雄怒气冲天,蓝知县却平静如一潭止水,诚恳地说:“问语出自审讯的官员,当然可以更改。口供出自犯人,生死攸关,哪里是审案的官员所能任意改变的呢?口供是花,判语是果,既然口供不变,判语自然难以改变。今日的案情确实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请宪台亲审明察。如有差错,下官愿承担一切罪责!”
孙启雄是个意气攻心的人物,往往是为争一口气,不顾满盘输。他气愤愤地说:“蓝鼎元,你以为我不能亲自审问?我就是要亲自审问,等我找出差错,咱们再说!”
“下官乐于聆听宪台大人的教诲。”蓝知县依然十分冷静,说罢,快布走出了大厅。
潮州刑厅推官唐奥是蓝鼎元的闽中同乡,又同窗共读多年,甚为蓝公的处境担忧,连夜叩门来见蓝公,劝诫道:“宪台大人是你的顶头上司,怎么能跟他较劲儿呢?你没有牢蹲还要找个锅框子蹲吗?他是三品按察使,你是七品芝麻官,惹恼了他,撸你还不是撸一把菜叶子!高桌子矮板凳,熬个县宰也不容易,万一革职回家如何见人?”
蓝知县淡淡一笑说:
“我自幼贫贱,什么苦都受过,官职的有无,不足挂齿。当官本身不是坏事,若要杀无辜百姓,讨好上司,当这样的官就是可耻!我蓝鼎元能够做吗?”
好心的唐奥,干急躁不淌汗,毫无办法。
两天后按察使孙大人亲自复审此案。一开始便凌颜厉色喝神断鬼,要他们说出真相。李振川、李显等的口供与原来的口供一点不差,孙启雄十分恼怒:“你们受了多少贿赂,快说!如不据实招供,我将你们一个一个用夹棍夹死!”
李振川说:
“谁能贿赂我呢?是蔡高?是蓝知县?他们能给我多少银子?我在县衙任职十几年,难道不知道杀人者死这个简单的道理吗?纵然得到千金万银,性命没有了,要金银又有何用呢?我因为舍不得四两银子被人家偷走,结果打杀了一条人命,现在若再把罪责推到无辜的人身上,这不等于又杀一条人命吗?此案没有一点冤枉啊,到任何地方,我也没有别的口供。”
李显说:
“小人拒不认罪,才应该用刑,现在我自愿如实招供,不敢嫁祸于人,为什么对我用夹刑呢?如果按察使大人非要我改变口供,那很容易,要我说谁是凶手,我就说谁是凶手,无需用刑。出了差错,我可不担干系。”
徐丙一、蔡高、吴前水等人也都咬住原来的口供不放,按察使孙启雄一筹莫展,急得汗水湿透了官服,啪啪地摔着惊堂木,又不敢真的用刑,怕刑讯矫供被蓝鼎元抓住,告到皇上那儿,酿成大祸,没法收拾。
作笔录的文案看透了孙启雄的心思,急忙找个台阶让他下驴:“孙大人,下官考虑,此案跟巡抚大人商量—下如何?”孙启雄得救似地连连点头:“很好,很好。”
文案将审讯的经过向巡抚一一禀报,巡抚果断地说:“既然原判无误,可以据此上报了。”
邱子双非命一案就此审断,蓝知县闻讯非常高兴,当天去宪台府邸拜望孙大人,孙启雄借口有恙在身,闭门不见。蓝公轻轻—笑:“没想到宪台大人心胸如此狭窄。人命关天,理应吹毛求疵,慎之又慎。说实在的,孙大人的认真精神使找佩服,我从孙大人身上受到的教益匪浅啊!”
死保正害死活帮武
保正,是清代基层最小的官员,类似民国的保长。南熏坊保正郑候秩,为乡民肖帮武所逼,投河自尽,妻儿指尸告状。肖帮武的堂辩恰恰相反,控告郑候秩一贯仗势欺人,多次敲诈勒索肖家,逼得肖妻悬梁而死。双方言之凿凿,全村没人敢出来作证。蓝县令巧布迷魂阵,草蛇灰线,跟踪追击,一举将奸人逮捕归案。比篇根据《鹿州公案》撰写。
1
书僮够儿提着一只楼上楼的鸟笼子,一溜小跑跑进了衙署,冲着蓝知县的书房叫道:“大人,快来看,我给你买什么来啦!”
篮公推开堆积如山的公文,咕哝了一句,伸了伸疲惫的腰身,缓步走出书房,见够儿提了一只窝啷鸟来,忙问:“哪里来的?”够儿兴奋地说:“花十文钱买的,大人不是说喜欢窝啷鸟儿吗?我见它挺肯叫的,就给大人买来了。”
蓝公勾起了指头,拨弄着鸟儿,嘬起嘴唇打了一声唿哨,窝啷鸟扑啦啦撞着竹笼,从楼下撞到楼上。
“够儿,你知道喂什么食儿窝啷鸟最肯叫?”蓝公来了兴致。够儿摇了摇头:“不知道。”
“告诉你,喂秫秸虫窝啷鸟儿最肯叫。吃了秫桔虫,它嗓子发痒,像小虫爬似的,不叫唤就难受。可咱南方,不种秫黍,找不到秫秸虫,叫得就没劲了。据说,北方的窝啷鸟吃秫秸虫长大,能叫九十九种花腔。”
够儿不太相信,嘻嘻发笑。蓝知县呷了一口浓茶说:“这是一位鸟把式亲口讲给我的,可不是我自己编的。有一回,百灵鸟与窝啷鸟比赛,看谁的花腔最多。百灵叫什么声音,窝啷子学什么声音。百灵百灵,能学一百种生灵的叫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学遍了,整整比赛了一天,没有分出胜负来。百灵鸟急了,使出了绝招——学碌碡磙叫,碌碡磙压场时不是发出一种叫声吗?那声音最优雅最尖厉最狡诈最没有规矩,百灵鸟以为这一招窝啷子完了,闷缸了。万万没有想到,窝啷子憋红了脸,一挺脖子,也叽叽哇哇叫出了碌碡磙的歌声。百灵鸟黔驴技穷,只得缩起了脖子。这时,窝啷鸟突发奇想,“咪呜一”,学了一声猫叫,只听扑啦啦一声,百灵鸟一头撞在地上,气绝而亡……”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够儿将鸟笼挂在葡萄架下,蓝知县舀来一匙水,添进鸟碗里,又找来一撮米糁子,撒到窝啷鸟的面前,窝啷鸟视而不见,毫无兴趣。蓝知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几十年来,我养过百灵,伺过画眉,一个一个都饿死了!慢慢养鸟的兴致也淡了。百灵死,画眉亡,哪有闲心玩窝啷?官身不自由啊!”
蓝知县话没落音,就听衙门外咚咚响起了堂鼓,又有告状的来了。他没心思再管窝啷鸟的事儿,忙命够儿伺候穿戴,准备升堂理事。
大堂上跪着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嬷嬷,脸如火刀,黑瘦黑瘦,浑身像一截无血无肉的枯木,只有那一双大眼偶或一轮,表示她还是个活物。这老嬷嬷虽然瘦小,嗓门却洪亮尖锐:“蓝大人,给小人作主呀!小民有冤!”一边叫着一边往大堂上叩了几个响头。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冤枉?”蓝知县问。老嬷嬷一边呜咽着一边说:“我是南熏坊保正郑候秩的妻子,叫郑陈氏,我丈夫被恶人逼得走投无路,投河自尽了。”
“那恶人是谁?因何逼死你的丈夫?”
“那恶人就是本村的肖帮武,他藏匿田契,抗缴地税,九月十三日领一伙人抄了我的家,将我丈夫打成重伤,无处躲藏,只得投河而死。尸体现在大坛沟边上。我命苦啊,请求青天大老爷作主啊!”郑陈氏呼天抢地,嗝嗝地昏了过去。蓝知县忙命衙役抢救,又捶又擀,才缓转过来。
蓝知县又详细问了一番,带了吏役十几个人,赶往大坛沟验尸。刚刚走出县城,有人禀报说,郑候秩的儿子郑阿北已驾船将尸首运到码头了。蓝知县一干人等折身奔往码头,—具男人尸体横躺在船上,身上不见伤痕,指甲里塞满了泥沙,看来确属投河而死。衙役揭开死者头上的麻布,蓝知县感到疑惑,整个脸面全部腐烂。蓝公心想,郑陈氏说丈夫十三日投河,今儿是十七日,仅仅四天,正值寒冬,河水冰冷,尸体为何这么快就腐烂了?
“郑阿北,大坛沟距你家不远,你父亲投河之后,你为何不及时去找,一拖就拖了四日?”蓝知县细细地査问。
“找了,全家人都出去找啦,只到亲戚朋友家寻找,没有想到他会投河自尽。”郑阿北满脸凄然的神色。
“路过大坛沟的乡邻那么多,都没有发现吗?”
“投河死的人,头几天是沉在水底的,慢慢泡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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