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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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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全家人都出去找啦,只到亲戚朋友家寻找,没有想到他会投河自尽。”郑阿北满脸凄然的神色。
“路过大坛沟的乡邻那么多,都没有发现吗?”
“投河死的人,头几天是沉在水底的,慢慢泡胖了才浮到水面上来,后来才被乡邻发现的。”郑阿北说得真实可信,无懈可击。
“这么冷的天气,仅仅四日,面部的肉能腐烂了吗?”蓝知县一步紧似一步地追问,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缝隙。
郑阿北略一思索,从容不迫地说:
“回大人,水跟人一样,心里热皮上冷,尸体面向水下,脸上的肉自然先泡烂了。”
蓝知县突然冷下脸,厉声问道:
“郑阿北,这死者到底是谁?!”
郑阿北神情一怔,马上镇静下来,一口咬定是自己的父亲:“大人明鉴,世上有拾钱的,有拾物的,哪有拾爹的?设若不是我的父亲,我能不问黄瓜茄子,捞起来就哭爹吗?”
蓝知县点了点头,要郑阿北、郑陈氏明日大堂候审。回头忙命林三承带衙役拘捕案犯肖帮武。
2
第二天一早,潮阳县衙门前人山人海,郑阿北一家十几口人披麻戴孝,跪了白煞煞一片。郑阿北、郑阿南、郑阿东、郑阿西弟兄四人,扶住一张软床,软床上躺着父亲郑候秩的尸体,女人们锐声嚎啕:“爹呀,你死得好可怜呀!”“爹呀,你咋忍心撇下俺呀!”男人们哭得地动山摇:“爹,儿子定要给您报仇!”
—声吆喝,蓝大人升堂。左边跪着郑家一片孝子,右边跪着肖帮武一人,泾渭分明。郑家的女人还抽抽搭搭地哭着。蓝知县正襟危坐,不动声色,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喝道:“不要哭了!”
郑家的孝子们收住了眼泪,大堂上鸦雀无声。郑候秩的妻子郑陈氏,头顶一张血写的状子,哭诉了肖帮武的罪行。蓝大人问:“肖帮武,你藏匿田契,抗缴地税,还纠集一伙恶棍殴打保正郑候秩,把郑候秩逼得投河自尽。你知罪吗?”肖帮武哭丧着脸说:“大人明鉴,这是天大的冤枉呀!小人虽有薄田百十亩,可几代单传,人丁稀少。郑候秩四个儿子,叔伯兄弟三十多人,又是地方保正,有权有势,明明是他欺侮小人,哪有小人欺侮他的道理!去年皇粮每亩三升,他要我每亩按五升缴纳。我跟他理论了几句,他把我捶牛似地打了一顿,带领郑家十几条大汉,打开我家的粮仓,硬是扒走了稻谷五千五百多斤。我要他书面具结,他恶狠狠地说:“还想告官吗?胆敢上告,小心砸断你的狗腿!”
“我憋得害了一场大病,这口气最后还是挺挺脖子咽了。俺势单力孤啊!
“今年秋天,我按田契一百七十亩如数纳了地税,三个月前,郑候秩带着郑家族人拥进我的家门,诬我藏匿了田契,少缴了四十亩的地税。我拿出田契请他们查对,他理也不理,只管开仓扒粮。妻子上前阻拦,他们把我妻子绑了,塞了满满一裤裆稻糠。妻子眼见扒走了—囤稻谷又受了—场腌臜,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当夜上吊自尽了。我脑袋拱地哭了一夜,天明去找黄秀才写状子,准备告官。黄秀才劝我说:郑候秩是保正,与衙门里的人都有交情,你还能告倒他?老虎鼻须拔不得,惹恼了他,半夜砸你的黑砖,谁替你报仇?黄秀才愿意出面调停,打个圆场,教郑候秩给我妻子拔个面子,赔个棺材钱。
“真的把我砸死,我只有一个傻儿子,谁能替我报仇?我觉得黄秀才说得有理,就答应了。经黄秀才调停,郑候秩愿拔一百吊铜钱作丧葬费,还愿登门谢罪。我埋葬了妻子之后,他姓郑的变了脸,一不拔钱,二不赔礼,调停成了一场骗局。人也埋了,尸也烂了,打官司也没有指望了……”肖帮武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
蓝知县问郑阿北:
“肖帮武所说,属实吗?”
郑阿北头触地面,叩得咚咚发响:
“明鉴呀大人!肖帮武所说,纯系一派胡言,俺郑家从来没拿过他肖家一粒粮食,更没威逼过他的妻子儿女,肖帮武藏匿田契,漏交地税,褶子上写得清清楚楚。”郑阿北从怀中掏出一个帐褶递了上去。
蓝知县打开细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名字,在肖帮武名下写着两行小字:缴地税八百五十斤,隐匿田契四十亩,欠地税四百四十斤。加上前年所欠,共一千二百三十斤。
褶子上是谁的笔迹?”蓝知县问。
“我父亲记下的。”郑阿北答。
“怎么没有户主的具结?”蓝知县追问。
郑阿北沉默了片刻:
“春秋两季的地税,由保正收取后据实记在褶子上。几十年来俺们南熏坊村都是如此。这是一任又一任保正传下来的,无须户主具结。”
蓝知县一脸肃然,将褶子递给一旁的书办姚克中。
“冤枉呀!”郑候秩的妻子郑陈氏锐声大叫。
肖帮武父子披麻戴孝到俺门上哭丧,又打又闹,屙俺面缸里,尿俺饭锅里,打伤俺丈夫,逼他投河自尽……”
蓝知县问肖帮武:
“这是怎么一回事?”
肖帮武叩了一个头说:
“事情是这样的,郑候秩逼死了我的妻子,一不谢罪,二不拔丧葬费,我窝了一肚了火,夜夜做噩梦。给妻子烧罢五七纸,我教儿子肖巨才披麻戴孝,到郑候秩门上谢吊。那天看热闹的人很多,围门嘈杂,我想趁着这个时候吐诉吐诉胸中的冤屈,刚刚开口,郑家的人就把我们父子拉了进去,关进马厩里,还把我和儿子的衣服扒光,冻了半个多时辰。多亏村塾的黄秀才说情,才把我们父子放了出来。黄秀才再三叮咛,一不准告官,二不许声张。这件事一拍子压净,一巴掌抹平。那天是九月十三,黄秀才说,九月十三这天挽了疙瘩,谁也不准再提啦。黄秀才还说,他在郑候秩面前作了保的,设若我再提,不论天漏红的漏黑的,都由我兜着。”
蓝知县继续问道:
“郑陈氏说,你在她面缸里拉屎饭锅里撒尿,有这回事没有?“肖帮武急得满脸通红:
“没有,大人!这是根本没有的事。”
在一旁的郑陈氏按捺不住,大叫道:
“他屙的臭屎还在面缸里,他撒的骚尿还在饭锅里,千真万确呀!大人,给俺伸冤呀!”
“我从没干过这种缺德的事,她是血口喷人!大人,给俺报仇呀!”肖帮武也哭叫起来。
蓝知县猛击惊堂木:
“你们若再胡言乱语,定从严治罪!”蓝公似乎又想到什么,指了指肖帮武:“黄秀才叫什么名字?”
“叫黄剑书。在南熏坊村塾里教书,村里人官称黄先生。”肖帮武回答。
蓝知县想了想问:
“九月十三那天,你和儿子肖巨才到郑家门上去闹,除了黄先生,还有哪些人可以作证?”肖帮武犹豫了半天:“那天看热闹的人很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可大都是郑家的族人,作证嘛……估计他们不肯……”
蓝知县不再多问,命衙役将肖帮武关入牢房。责令郑阿北自看棺木,收敛父亲的尸体。肖帮武和郑阿北两人同时大叫冤枉。
3
当蓝知县来到南熏坊村学的时候,黄先生正习书法。他两腿叉开,双脚开成外八字型,腰板挺直,双臂斜刺里伸了一下,抻了抻长衫的袖子,提起大笔饱蘸浓墨,写下个“黄”字。蓝知县示意让衙役留在门外,自己蹑足轻轻走了进去,见黄先生在黄字下面写了“初三”两个字,结构严谨,蔚为大观,蓝公禁不住叫了声:“好!”
黄剑书忙起身颔首:“您是……?”
蓝知县答非所问:
“黄秀才不愧为书中一魁。先生写的是曹子建的《洛神赋》,我猜得不错吧?”
“哎呀,您是何方高人?请,请!”说着将提斗大笔捧给蓝公,蓝公也不推辞,立在案前,悬腕疾书了贾岛的一首《访隐者不见》。
黄剑书啧啧称赞:
“有颠狂而无乖张,得醉素而去桀骜。真草书中神品也!”
蓝公哂然一笑:
“谬奖谬奖!我是公身无闲时,注定笔墨永难长进。先生是云深不知处,自然得神韵而成书仙。”
黄剑书一愣神:
“莫非您就是……县宰蓝大人?”
蓝公点了点头。黄剑书深深一揖:
“学生不知,请大人恕罪。”忙沏茶让坐,一脸谦恭地向蓝大人讨教书艺。蓝公微微一笑:“切磋书艺,是我梦寐以求的事,遗憾的是官身不自由呀!今儿我来贵村,为的郑候秩与肖帮武两家殴斗一事,对于这桩公案,不知老秀才有何看法?”黄剑书连连摇手:“不不!郑、肖两家从来没有殴斗过。”
“既然没有殴斗,为何逼死了两条人命?”蓝知县不解地问。
“没有逼死人命。他们两人自寻短见,算不得逼死!”黄秀才咬文嚼字。
蓝知县略作沉思:
“肖帮武的妻子自尽之后,肖帮武曾请您写状子,打算告官,有这回事吗?”
“回大人,我并没给他写。学生以为,祖祖辈辈居于一村,应和睦相处,村民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安定和睦是第一位的,比黄金还主贵,一村一家都是如此。学生不愿意看到他们滋生事端,更不愿意襄助他们打官司告状。”
“你作了郑、肖两家的调停人是不是?”蓝知县继续査问。
“是的,我教郑家拔二十吊钱作为丧葬费登门谢罪。这样了结争端。”
“后来,郑家为何又反悔了呢?”黄剑书一脸肃穆地说:“大人,这不怪郑家,从一开始郑候秩就没答应。肖家媳妇不是他逼死的,当然他不肯赔罪。我身为调停人,觉得无法向肖帮武交待,便撒了个谎子,说郑候秩答应了,赔钱赔礼都答应了。学生我也是一番好意,想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蓝知县冷冷一笑:
“你想一拍子压净,一巴掌抹平,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家又闹起来了,郑候秩将肖家父子关入了马厩。是不是如此?”
“不不,听说肖帮武父子披麻带孝到郑家门上哭丧,我急忙赶到,见肖帮武父子正坐在郑候秩的客厅里,并没有关进马厩里,我把他父子劝了回去,从此两家没有再闹。”黄剑书说得惟妙惟肖。
“披麻带孝的是肖帮武的儿子呢,还是肖帮武父子两人呢?”,蓝知县锲而不舍地问。
“是父子两人。”黄剑书很认真。蓝知县愈觉得不解:“肖家父子披麻带孝大闹郑家,这叫做临门哭丧,是世人之大忌,既是如此,郑候秩怎么会将肖帮武父子延至客厅待之以上宾呢?这不太符合人之常情呀!”
黄剑书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慌张,咕噜了几声,仍坚持说:“大人,学生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
蓝知县继续追问:
“肖家父子被您劝回,郑、肖两家从此各安本业,井水不犯河水。既然如此,郑候秩为什么会突然投河自尽呢?”
黄剑书一副尴尬的模样:
“是,是,学生鲁钝,不知就里。”
蓝知县思考缜密,一路穷追到底:
“既然黄秀才是郑、肖两家的调停人,郑候秩投河之前,理应给黄秀才说点什么。他说了些什么呢?”
“没有,我没见到他,什么也不知道。”黄剑书连连摇头。
不论蓝知县再问什么,黄秀才长揖到地,口中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蓝公狐疑不解,只得告辞,临行之前告诫黄剑书:“你是郑、肖两家的调停人,自然洞悉内情,身为人师,又有功名在身,望你直言不讳以理护法。”
黄剑书喏喏连声。
回来的路上,蓝公坐在小轿里暗自盘算,肖帮武父子大闹郑家是九月十三日,发现郑候秩的尸体是十月二十日,这中间过了三十七天,郑候秩怎么会突然又投河了呢?
4
第二次审讯郑、肖两家的殴斗案,是在十五天之后。
蓝知县坐在大堂上,堂威乍起,一派凌然。肖帮武跪在堂口左边,郑家的一群跪在右边,蓝知县草草审问了几句便由书办姚克中宣读了判决:査案犯肖帮武,藏匿田契,抗缴地税,殴打保正郑候秩,逼得郑候秩投河自尽。实为刁民作恶,罪不容恕。判其斩首于市。肖帮武家产,除拨出良田十亩作为郑候秩的丧葬费用,其它—律封存,任何人不得动用。
肖帮武听了判决,脑门磕得血肉模糊,直叫冤枉。郑家老小喜形于色,连呼蓝青天为民申冤、明镜高悬。大堂外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眼神中流露出失望或愤恨的情绪。消息传到南熏坊村,有的咬着耳朵:“看来,这个姓蓝的也不是那么干净,说不准又使了郑家的银子了。”
有的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有几个好的?”也有的说,“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兴许蓝大人被郑家蒙蔽了。”当晚,蓝公请姚书办和林班头吃茶,姚书办说:“肖帮武一案判得好。”
林三承说:
“不敢恭维。”蓝公呷了一口浓茶:
“出水才看背嘟笼的!”
一个月之后,衙门里传出消息,肖帮武病死在狱中,人们听了唏嘘不已……
5
三个月后的一天,蓝知县把新来的衙役尤振夫叫来,对他说:“有一件紧要的差事交给你,要小心从事。”接着从头至尾详细交待了一遍,并再三叮咛,不可显露自己的身份。
当天夜晚,尤振夫一身商人打扮来到南熏坊村,叩响了郑阿北家的大门。一位老妈子开门,问道:“您找谁?”
“我是远道而来的商人,要见大公子郑阿北。”老妈子进去不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迎了出来,尤振夫施礼问道:“您就是大公子郑阿北?”
郑阿北点了点头:
“仁兄尊姓大名,找我何事?”
尤振夫向黑暗中瞅了几眼,神秘兮兮地说:
“这里不便说话……”
郑阿北把尤振夫带进一间密室,点起了灯烛,又去涮洗茶盏,尤振夫伸手拦住:“不必,不必,我姓刘,字人夫,是个丝绸商人。令尊郑候秩先生托我捎来一句话,要大公子阿北火速送银子过去,郑公那里急着用钱。”说罢,转身就走。
郑阿北急步赶来,问道:
“刘大哥,您从哪儿来?”
尤振夫伸出一只巴掌,捂住郑阿北的嘴巴,悄悄说了一句:“慎言慎言!”转身走出房门,消失在黑暗中。
郑阿北当夜打点了银钱,第二天天刚亮便悄悄赶到码头,买舟往惠来方向奔去。傍晚时分,辗转来到惠来县县城,阿北舍舟登岸。转过两条街巷,走进一家杂货铺的后院,在一间阁楼上见了父亲郑候秩。郑候秩正嚼着豆腐干饮酒,一见郑阿北猛吃了一惊:“家里出了什么事了?你怎么来了?”
“不是父亲捎信要我来送银钱的吗?”郑阿北立即紧张起来。
“捎信?什么人捎的信?”郑候秩满脸疑云。
“一个姓刘的商人,昨儿夜里到家里告诉我的。”
“哎呀!你上当了,我从来没请人捎过信,这里有鬼!”说着,从窗口探出身子往楼下搜索。院子里黑影幢幢,一时分辨不出什么。转身指着儿子阿北:“快走吧,快走!”
郑阿北被父亲异样的行动吓得脊梁沟发冷,头发梢支愣愣的,来不及卸下肩上的包袱,踅足步下阁楼,当他一只脚踮地一只脚还在楼梯上的时候,两双大手紧紧拤住了他。
原来衙役翁馗和薛顺,遵照蓝知县的命令,紧紧盯住郑阿北已经一夜一天了,当郑阿北上船时,翁馗、薛顺同时登上了另一只快船。郑阿北到达惠来县码头时,翁、薛二人早已在岸上恭候多时了。
第二天上午,郑候秩被押解到潮阳县县衙,衙门口的广场上有数千人围观,人们嘁嘁喳喳,有的说:“这是人还是鬼?”
有的说,郑家的儿子真孝顺,不管是姓啥的尸首,抱住就哭爹。还有人说,那尸首艳福不浅,走在奈何桥上又做了一回新郎。
郑候秩在众目睽睽之下,脑袋深深埋在两膝之间,郑阿北、郑阿南、郑阿东、郑阿西弟兄四个以及郑陈氏,一并被押到,他们含羞伏地,叩头请罪。
“郑候秩,你知罪吗?”蓝知县坐在大堂上高声喝斥道。在铁的事实面前,郑候秩无可狡辩,不得不如实交待了自己的罪行:郑候秩身为保正,依仗自己有权有势,多次对肖帮武敲诈勒索,村里的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因畏惧郑家如畏猛虎,谁也不敢吭气,八月初八,郑候秩以肖帮武隐匿田契为借口,强抢肖家的稻谷,逼死肖帮武的妻子。郑候秩听说肖帮武请黄秀才写状子准备告官,生怕事情闹大了,便拿了二十两银子买通黄秀才,—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对肖帮武恫吓和欺骗,将肖帮武的嘴巴封死。过了一些日子,忽听说新来的蓝县令十分了得,专杀为非作歹的保正。郑候秩坐卧不安,心里日夜咚咚打鼓。一天,郑候秩在大坛沟边遇到了秀才黄剑书,便说:姓蓝的是个硬茬子,专杀不对眼的保正,肖家的事若出了皮,就闹大了!请黄秀才给想个法子。黄秀才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走着走着,发现沟里浮出一具尸体,细看是外乡来的一个乞丐,在水里泡了有些日子了。黄秀才一拍脑袋,低声说:“老弟,有招了,让这个死乞丐帮忙。”于是郑家就演了一场借尸哭爹的闹剧。
不大工夫,两名衙役将黄剑书拘捕归案。黄剑书跪在大堂上,左右开弓,照着自己的脸上掴了几十巴掌。一边掴,一边骂着自己:“我该死!我不要脸!……”蓝知县问道:
“黄剑书,那日我登门造访的时候,你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黄剑书脑袋磕着地,痛不欲生地说:“那日,从大人您的目光中我已断定,这把火捂不住了。我很想据实说出真情,又怕说出真情,给自己招来祸殃。自从那日之后,我如坐针毡,夜不成寐,这种炙心灼肺的日子总算熬到头了。一切悔之晚矣,只求大人给予严惩!”
一个月后,郑候秩一案判定,衙门口贴出了告示:案犯郑候秩,身为保正,依仗权势,为恶乡里,敲诈勒索,逼死肖帮武之妻,又借乞丐尸体,诬告肖家,罪不容恕,判其流放边陲,终身劳役。
案犯郑阿北,在其父郑候秩唆使下,多次殴打肖帮武父子,制造假象,诬告肖家,判其流放海丰五年。
案犯郑陈氏、郑阿南、郑阿东、郑阿西等四人,杖击二十,游街示众。勒索肖家的钱粮,限十日内一次还清,赔偿肖帮武之妻丧葬费白银二百两。
案犯黄剑书,贪图银钱,助纣为虐,念其能彻底悔罪,革除秀才功名,免于鞭笞。
肖帮武无罪释放。原先对其判决,纯系蓝知县设的迷魂阵,压根就没向知府呈文。
贼船落网
水盗姚绍聪被捕后,先是姚家两名“监生”带领同宗几十人给蓝县令施加压力,要求保释姚贼;继而负责普宁、潮阳两县官员考核的普潮道差员姚天明,出面情托,要蓝公放人。蓝县令不惧威胁,顶住压力,依法判案。此篇根据《鹿州公案》撰写。
1
贵屿水闸坍塌,河水泛滥,淹没良田数百亩,蓝知县闻报,亲自赶来察看灾情,调集百十名农夫筑堰拦水,忙乎了整整一天,水闸终于修复,泛水归槽。
蓝知县这才放下心来,于傍晚时分匆匆返回潮阳县城。正提缰催马赶路,忽有一人拉住马头喊冤。蓝知县滚鞍下马,大声问道:“前面是什么人喊冤?有何冤情?”
只见那人趋前几步,跪在马前:
“回禀大人,小人姓郭名元长,今早到蓼蒲集去做生意,下午从石港回来,不想船行半道,遇上伙强盗,抢走了我的铜钱八千文,黄纸和白纸四十捆,还有一只木箱,里面装了衣帽鞋袜,还有一条布袋,袋里装着些零用杂物。”
“你乘坐的是何人的船?”蓝知县问。
“船主张大头。他见群贼跃上船舷,吓得跳船逃生。同船的两名商人,一个姓李,一个姓黄,与我同时遭劫。”
“强盗都是什么样子?一共几人?”蓝知县问。
“约摸十二三个人,驾着一条有八支桨的鲇母船。手脚非常厉害,也很利索,水性个顶个的,看样子他们常在水上吃浮食儿。”
“贼船是新的还是旧的?”
“半新不旧的样子,估计也漂了几年了。”
“有什么标记没有?”
郭元长沉吟了一会儿说,记得船上有四页子帆,最前边的那页子帆好像有几个洞,看样子已经很旧了。缆绳白煞煞的很剌眼,大概是刚换的,很新的样子,船的尾部装着一捆篙枪,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别的花色,小人就说不清楚了。”
说话间太阳已经坠下山去,夜色茫茫从四面八方合拢来,乡野一片黑黢黢的。蓝知县命随从就地点起蜡烛,倚马草拟公文,派当地保正杨员、李赞、苏枝青三人率领八十名壮丁,连夜沿溪追捕,缉拿强盗,并知会众人,凡能捕获盗贼者,奖赏白银百两,放走盗贼,重打—百大棍。
2
第二天上午,水保杨员来报,查遍了上游和下游,不见盗贼的踪迹。
蓝知县暗自思忖:八只桨的鲇母船,内溪中不会有,估计是隆津练江运载私盐的船只。想到这里,蓝知县即刻调集水乡保正方东升、郑纪茂、刘子宁等人讲话,命他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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