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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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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家还风传《明史辑略》的刊刻,您资助了几千两银子。”
吴之荣撕下了遮羞布,赤裸裸地讹诈,朱佑明气得脖子筋涨起老高,一迭连声地骂道:“这不是拿屎盆子硬往我头上扣吗?你这个缺德鬼,专会血口喷人!”
“仁兄,稍安勿躁,空口无凭,有书为证。《明史辑略》里所有论赞都写的是‘朱史氏曰’,可不是‘庄史氏曰’,朱史氏是谁?阁下自己明白。”
好比喝了一桶浆糊,朱佑明越听越觉得糊涂,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吴之荣在给他制造罪名,借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敲他的竹杠,他大声吆喝着:“我什么也不明白,就明白你是个混账东西!”
“仁兄,何必动怒!破财免灾,对于您来说无非破上几千两银子,还不是九牛之一毛!”
朱佑明一见这个可耻的东西竟然开出了讹诈的价码,气得脑袋都青了:“你不是知道朱史氏是谁吗?找朱史氏要去!滚,马上给我滚!”
尽管吴之荣练就的厚脸皮,也不好再坐下去,只得起身告别,一边走一边回头涎着脸威胁:“仁兄,这朱史氏三个字,可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你不能舍命不舍财吧?你好好拿个主意,过几天我还要再来。”说着,匆匆离去。
这“朱史氏”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对于不通文墨的朱佑明来说,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其实这是大学者朱国祯的自谓,他在自撰的《明史辑略》一书中,凡是论赞都署名“朱史氏”。庄廷珑编攥《明史辑略》时,为了表示对原作者的尊重,仍保留“朱史氏赞曰”。谁也不会想到,吴之荣指鹿为马,把“朱史氏”三个字硬是按在朱佑明叫头上。
吴之荣回到到湖州,在家中睡了两天,他不能死心,三天之后,再次站到朱佑明的大门前。
自从上次吴之荣走后,朱佑明气得直骂了一个下午,晚上与两个儿子商量,如何应付这条恶狗。
长子朱念绍心性懦弱,胆小怕事,主张退让一步:“《明史辑略》本来与咱无干,可这吴之荣是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蛋,好鞋不踏臭狗屎,咱何必跟他沾来沾去?他说他改日再来,看样子他不肯善罢罢休,如果他真的再来,不妨舍给他几个,也算买静求安吧。”
次子朱彦诺心性刚强,不愿吃亏:“不能信他那个邪!吴之荣是条饿狗,三百两五百两就能填饱?他已放出口风,最少也要几千两。如果还有大狗小狗再来讹诈,咱这份家产还不被他们一口一口撕光?咱是清白的,没有什么辫子可抓,我看就给他来个硬碰硬!”
朱彦诺一毛不拔的主张得到父亲朱佑明的赞同,父子三人当晚商定了对付吴芝荣的具体办法。
吴之荣使劲敲打朱府的大门,敲了两遍仍不见动静,他想:总不能白跑一趟,你不开门我就敲到天黑。正在吴之荣使劲敲打朱家大门的时候,大街对面的胡同里急匆匆走出十几个妇女来,每人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袱,来到吴之荣面前。为首的妇女高声说:“这不是归安县的吴知县吗?你这个天杀的,可把俺一家给害苦了!”吴之荣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女人从蓝布包袱里拽出一顶用白布缝成的官帽,足有一尺多高,猛地套在吴之荣的头上。吴之荣—边用手往下拨拉,一边大喊“干什么!干什么!”
这时,其它女人掏出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白纸条子,抹上厚厚的襁糊,“啪”、“啪”掴在吴之荣身上、头上、脸上,白纸条上全部写的“贪官!”“坏蛋!”“诈骗犯!”“坏坯子!”等字样。吴之荣两手乱抓,想把纸条扒掉,无奈大大小小的纸条太多,糨糊太粘,哪能扒得干净!他往下扒着,十几个女人一股烟儿地往上掴着,结果是越扒越多。吴之荣急得猴跳,越跳女人们掴得越有劲,身上的纸条越多,哗哗啦啦,活像个怪物。一街两巷都出来观看,似看狗熊跳圈。
人们越聚越多,吴之荣觉得不对劲儿,撒丫子就跑。女人也不认真追赶,只望着吴之荣的狼狈相哈哈大笑。
事后,吴之荣仔细回想,这是朱佑明玩弄的计谋,故意羞辱自己。吴之荣受了这番羞辱,恨得咬牙切齿,跳脚大骂朱佑明:“操你八代祖宗,非杀你满门不可!”但一时又想不到办法,只得在家里闷坐。
6
在吴之荣眼里,庄允城是蒸熟了的鸭子——飞不了,原计划留在最后再吃,前几天在朱家没有占到便宜,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庄家。难堪的是在朱家受的那场羞辱,整个南浔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去南浔未免不好见人。吴之荣有自己的信条,古今成其大事者,均离不开脸厚心黑四个字,想到这里,他一抹脸皮,又大摇大摆出现在南浔镇大街上。
吴之荣来到庄府大门,本以为庄允城会避而不见,出乎意料,管家进去不久,马上回来说:“老爷有请!”
吴之荣刹时变得趾高气扬,阔步进入客厅,自己拣了个上首座位坐了下来。等了好大一阵,才见庄允城慢腾腾地走来。
“君维,好自在呀!”吴之荣先开了口。
“我哪有吴公自在,逛遍了湖州,又逛到南浔来了。庄允诚不无讽刺地说。
吴之荣当然听出庄允城口中的意味,他不生气,笑着说:“我给老兄贺喜来了。”
庄允城心想,丧门星还能带来什么喜事?轻蔑地一笑:“说说我喜从何来?”
吴之荣摇头晃脑地讲了起来:“《明史辑略》一事,风波遍及湖州,老兄可谓手眼通天,终于压了下去,得以保全满门性命。这不可喜可贺吗?”
“官府秉公而断,才避免了一场冤狱,这是真理昭著,正义申张,谈不上可喜可贺。《明史辑略》本无什么悖逆之处,完全是奸人陷害而已!”庄允城肚里有牙,一针见血。
吴之荣怎肯示弱:“老兄说得太轻松了,真的如老兄所说,无悖逆之处?《明史辑略》我已通读了一遍,攻击当朝的言词何止赵君宋摘抄的那三十几款?你老兄可以用银子堵住官府的嘴巴,可难不住我吴某的法眼!”这句句话里都有骨头。
庄允城咽了几咽,才咽下这口恶气,放缓了语气说:“从州官到京官,难道都是吃白饭的?难道都不如吴公的眼力?怪不得吴公步步升迁,原来你如此眼高手高呀!”
庄允城的奚落好像刀尖刮在吴之荣的伤疤上,吴之荣又气又恨,三棱子荞麦眼眨巴几眨巴:“老兄,你是依仗着破鞋不怕锥扎呀!这样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就你那几个臭钱,能买通天下的所有官府?我看未必!”说着口气强硬起来,两眼露出凶光,恶狠狠地样子,“我到浙江巡抚那里告你,我到浙江将军那里告你,教你满门抄斩人头落地!”
庄允城心里格登一响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软了下来,浙江巡抚、浙江将军两处,并没有疏通过,沉吟了片刻:“姓吴的,说吧,你想怎么办?”
“很容易,也不要你多拿,拿一万两银子,那边的事我全包了!我保你烟不出火不冒,万无一失。”吴之荣虎狼之心已和盘托出,庄允城觉得无需多费唇舌,便向门外喊了一声,七八个官差衙役应声闯入客厅,吆吆喝喝,扭住吴之荣倒剪了双臂,捆了个结结实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吴之荣瞠目结舌,口里咤呼着:“你们为什么抓我?我要控告你们!”
为首的官差说:“你敲诈勒索,这回是我们亲耳听到的,你还想抵赖?有理到分守道张老爷那儿说去。”
吴之荣自知落入庄允城的圈套,挣扎也无济事。衙役们拉起吴之荣便走,径直奔向湖州分守道衙门。
原来,吴之荣敲诈朱佑明的消息惊动了庄允城,心想,《明史辑略》与朱佑明毫不相干,吴之荣都想剜一刀,这恶狗岂能饶过自己!破裤子先伸腿,不如先除掉这个祸害。第二天到湖州分守道衙门面见张武烈,控告说:“吴之荣这个赃官,利用过去官场的网络,讹诈百姓,应该尽快把他逐出湖州。”并把吴之荣讹诈朱佑明的经过讲了一遍。
吴之荣出狱后为非作歹,敲诈百姓不下几万两,张武烈早有所闻,深恨不已,早想整治他,当天派了七八个差役隐藏在庄允城家中,等待他自投罗网。分守道张武烈升堂后,指着吴之荣的鼻子痛骂一顿,遗憾的是并没有把他下狱,只以赃官罢职后仍在原任境内进行讹诈鱼肉乡里罪名,判处驱逐出境。第二天又派十名衙役押解吴之荣到江苏吴县,然后释放。这种刑罚说来可笑,吴之荣是个长腿的,他在吴县呆了几天,快偷偷溜回湖州,像乌龟一样缩起脖子,窥测时机,以求以逞。
7
吴之荣缩起乌龟脖子在家呆了一个多月,这个不甘失败的恶棍,怎会善罢甘休呢?他挖空心思炮制了一份出首呈文,在第一步棋彻底失败之后,又开始了第二步行动。
除赵君宋榜文上的三十多款之外,又从《明史辑略》摘出十几款凑成五十余款悖逆言论,定为庄允城及其儿子庄廷珑的罪状,把朱史氏解释为朱佑明,定为朱佑明的罪状;把《明史辑略》硬说成庄允城与朱佑明两家合著的反叛逆书。在呈文中特别指出,正值世祖皇帝驾崩之时,刊行此书,反叛之心昭然若揭。若不严加惩处,势必动摇大清国基。
吴之荣只身一人来到杭州,将呈文投到浙江将军衙门。浙江将军松魁是满族人,吴之荣揣测,庄允城收买汉官容易,收买满官就很困难,一般说来,满官对反清逆案特别关注,势必一追到底,吴之荣将出首呈子投到松魁手里,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出乎他的意料,呈文送上去十几天,无声无息,这天到将军府上寻问,回答是三个字:等着吧!一直等了月余,得到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吴之荣带的盘缠快花光了,他有点撑不住了。一天,在将军衙门前拦住一位文案,大声嚷嚷道:“这反清逆案,将军衙门为什么不问?请给我说个明白。”吴之荣满以为这一嚷嚷,就能惊动将军,哪想到这位文案指着吴之荣的鼻子说:“你骚扰将军衙门,是要杀头的!”吴之荣当即软了下来,又打拱又作揖,拉住文案到馆子里喝酒。文案告诉他:“你的呈文早收到了,将军也看了,没有任何说法,你先生不必等了,再等一年也不会有什么消息,当官的不问,你先生何必操这档子邪心?回家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吴之荣躺在旅店里,心如死灰,他弄不明白,这位满族将军对反清逆案为什么漠不关心?背后是谁做了手脚?他百思不得其解,躺了一日,百无聊赖,只得潜回湖州,应该说,这次吴之荣的失败是败在自己手里。那日他在庄允城面前威胁说要到浙江将军衙门和巡抚衙门控告,这话给庄允城敲响了警钟,庄允城为了弥补这个漏洞,积极寻找门路,想到了湖州一个朋友徐秩三。此人是位秀才,文笔清丽,多有才名,与江南提督梁化凤甚厚。梁化凤武进士出身,用兵果敢,足智多谋,为清廷击溃郑成功立下奇功,甚受清廷器重。浙江将军是一省最高军政长官,江南提督是江南地区最高军事长官,所以梁化凤与松魁关系十分密切。经徐秩三牵线,庄允城攀结上了梁化凤,立即送去了两千两银子,将吴之荣借《明史辑略》讹诈的经过详述了一遍,请梁化凤在松魁面前疏通化解此事,以防宵小之徒作祟。
梁化凤让徐秩三代写了一封托情松魁的信,庄允城又附一千两银子和一部《明史辑略》,这《明史辑略》是庄允城改刻了的,已没有任何悖逆言辞。松魁收了信、书函和一千两银子,命幕僚程维藩将《明史辑略》收存,不再过问什么。
浙江巡抚朱昌祚,收了庄允城一千两银子,对赵君宋的通详文书不置一辞,束之高阁。
吴之荣第二步棋又全军覆没了,他越想越恼火,特别是朱佑明、庄允城的羞辱,使他忍无可忍,他暗自发狠:“打破头扇子扇,我跟他们拼到底了!一竿子插到底,进京告状。”
迎着深秋的凉风,吴之荣乘一艘快船北上京都。他知道庄允城已经买通了通政司、礼部、都察院,他越过这三个衙门,将出首呈文直接投送刑部。刑部见是谋逆大案,连夜呈送清廷中枢。当时清圣祖玄烨刚刚继位,权力握在辅佐幼帝的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位顾命大臣手里,四位大臣对汉人的谋逆一个比一个严酷,立即责令刑部限期侦办,不论牵涉到何人,一律按典正法。
—场惨绝人寰的冤狱终于形成了。
8
康熙元年十月,刑部侦办明史一案的满官罗多已经来到了湖州,风声越来越紧。
陆圻和夫人孙氏,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陆圻说:“昨夜我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一位白发老人浑身披箭七孔流血,站在一块太湖石上,嘴里喊着:文曲星要受难了!连喊数声,转眼就不见了。醒来我一身冷汗,觉得这梦是个不祥之兆,是不是预示着明史一案?”
夫人孙氏一贯迷信,听了这番话更加心神不宁:“自从姓赵的贴出榜文,我就说事情不能算完。你说不然,三衙门下了批文,书板也劈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看看,这不又来了?”
“是呀!万万没有想到吴之荣这个杂种又兴风作浪,把一池子水搅混。”陆圻连连责骂自己。
“这不能责怪老爷呀!人到难处,谁不是只往好处想不往坏处想,谁不巴望平安无事?”孙氏安慰丈夫。
“也许我前生做了坏事,今世注定要有飞来之灾!”陆圻一筹莫展,一股绝望情绪压在他的心头。
“走吧,老爷,你走吧。俗话事大事小,一走就了,避过这个风头再说。”孙氏最先想到的是丈夫的安危。
陆圻摇了摇头:“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犯法,他们能把我怎样?大不了一个死字,只要你走了我就放心了。”平日里孙氏胆小温顺,在这危难关头,为了丈夫和孩子,却一反常态,变得无比坚强。
—股感激之情袭击着陆圻的心头,他无法抑制自己,热泪潸然而下:“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孩子,我哪里也不去,要杀要剐由我一人承担。”
孙氏抽抽噎噎,夫妻二人对泣了一阵。
“想我陆圻,一生慈善为本,忠厚待人,以医救助天下,从没做过坏良心的事情,怎么就得到了这样的报应呀!”
孙氏泪如泉涌,一把抓住丈夫:“你是个好人,老天是有眼睛的!”
这时五岁的小女儿陆莘行走过来,他见父母亲都在哭泣不敢多问,伏在母亲膝上,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看着,孙氏怕伤了孩子幼小的心灵,擦了擦泪水说道:“你大哥的病又犯了,走,咱去看看你大哥。”
这一夜,陆圻坐在藤条倚上,无论如何不能合眼。
9
从南浔镇传来一个可怕的消息:庄允城被捕了。陆圻坐卧不安,忙同三弟陆堦出门打探消息。迎面碰上几个官差模样的人,为首的一个说:“司理老爷有请,请陆老爷去给他看病。”
陆圻看了看面前的四个差役,心里明白了,点了点头说:“委屈四位,到我家略略小坐,今儿是十五,容我祭奠一下我的母亲。”
司理纪元,在没中进士时就与陆圻是莫逆之交,想必临来时纪元有了交待,所以几个差役十分温和,并不难为陆圻。
陆堦飞速返回家门,连声喊着:“出事了,出事了!”接着,陆圻背后跟着四个差役走进家门,全家人都明白了。
陆圻将差役让进客厅,家人沏茶伺候。陆圻同妻子孙氏走进后堂,来到母亲的灵牌前,点燃三炷线香插入香炉里,倒身下拜,连叩了三个响头,泣不成声。孙氏嚎啕大哭,惊动了整个院子。
陆圻的大儿子陆桂,二儿子陆寅,慌忙赶来,小女儿儿陆莘行紧紧跟在后面。刹时间全家男女老幼三十多口,纷纷来到后堂,哭声叫声震天动地,好像一场大殡丧。
陆圻聚族而居,兄弟六人,陆圻是长房,其它五房分住在东西跨院,同在一个门出入。兄弟相处和谐!手足情谊深厚,一时各房老幼拥到后堂,围住陆圻夫妻痛哭流泪。
陆圻跪在母亲的灵牌位前,暗自祷告,请母亲原谅自己不孝,保佑自己平安无事。站起身来对家人说:“哭也无济于事,我是清白无辜的,又出首在先,只要允许说话,我定能安然回来,与家人团聚。”回头转向夫人孙氏:“家中的事全托给你了,你要坚强起来,遇事多跟几个弟弟商量,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倒下。”孙氏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捂住涌泉般的泪水,连连点头。
陆圻会同四位差役从容走出大门,二儿子陆寅紧紧跟在身后,叔叔安排他跟到官府打探消息。全家人拥在大门口哭送陆圻。一街两巷邻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痴痴呆呆地看着。
来到刑厅,司理纪元早已站在门前迎候,纪元屏退差役,拉住陆圻的手进入签押房,坐下后,纪元两眼蓄满泪水,凄楚地说:“大哥,原谅我人微言轻,实无回天之力。”陆圻镇定地说:“请小弟告诉实情,我犯了什么罪?”纪元从抽屉里取出一封公函,送给陆圻,陆圻拆开一看,是刑部的指令,上写“着即将参校逆书《明史辑略》案犯査继佐、范骧、陆圻立即逮捕归案,听候审理,不得贻误。”
大祸临头,陆圻反而镇静了许多:“想必查继佐、范骧也已逮捕?”
“已押在钱塘县监狱。”
“谁都知道我们三人早已出首,辩诬在先,为什么还要逮捕我们?”
“除了刑部公文上的一句话,小弟什么也不知道。”
“庄允城怎样了?”
“庄允城是首犯,岂能不逮!刑部另有公文,想必更加严厉!”
“什么人进京控告的?”
“小弟也摸不清底细,我想除了吴之荣这条恶狗,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我想问一句,你打算把我怎样处置?”
“如果让我审理,我当然会尽力为大哥洗雪冤枉。可刑部公文上并没有让地方审清楚上报。可能刑部专门派人来审理,也可能把大哥解往北京。不过,大哥尽可以放心,确实没有参与其事,又出首在先,不论吴之荣这条恶狗怎样滥咬,也无法定罪。现在的关键是在北京打通关节,地方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圻深深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家里的事情我托人去尽力照顾。小弟能力有限,对于大哥面临的境遇,实在无能为力。”
“官身不自由,贤弟已尽到力了,我是时蹇命乖,贤弟不避风险,百般维护,愚兄没齿不忘。”陆圻说着流下泪来。
康熙元年十二月一日,陆圻才与査继佐、范骧两人见面,是在杭州知府衙门里。知府丁浴出衙门迎接,见三人都披枷带锁,忙吩咐公差宽刑。
卸了枷,砸了锁,三人顿觉轻松了许多。丁浴引他们走进后宅一间密室,让三人上坐,说道:“三位名满江南,我素来敬慕不已。伊璜是我多年的旧交,情同手足。弟官小职卑,不能解救三位,惭愧不已。现在刑部有令,要解三位进京候审,我看这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三位可以亲自为自己辩白。当务之急是寻找疏通的途径,伊璜速救助于吴六奇,他是平南王手下的水师提督,撑着南天半壁,朝廷不能不分外施恩。”
査继佐连连点头。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查继佐在雪窝里发现一个冻僵了的乞丐,他就是吴六奇。查继佐将吴六奇救回家中,见他相貌异常,印堂有一股雄气,给换上簇新的衣服,每天好酒好菜,畅谈了一个多月,临别时赠了许多盘缠。清兵攻入两广,吴六奇投在尚可喜标下,为清兵效力,闯关夺隘,所向披靡,官升至水师提督。吴六奇对査继佐感恩戴德,送来了不少珠宝珍玩,还经常派牙将前来慰问。
这次査继佐遇到劫难,首先想到了吴六奇,已派家人飞速去了广州,向吴六奇求援。
“进京前,三位还有什么困难?”丁浴问。
“北方寒冷,要添些棉衣,手无分文,也要备些盘缠。”陆圻说着低下了头,禁不住悲从中来:“此去京都,千山万水,生死难料,我还想回家向母亲的灵柩告别,不知……”
丁浴说:“这样吧,既然长行,总有许多事情,三位仁兄都回家一趟跟家人告别。”三人哽咽无语,向丁浴道谢。重新戴上刑具,在公差押解下回家。
陆圻回到家中,跪在母亲的灵柩前放声大哭。他知道,这次拜别,也许永远不能回来,回想多年来母亲的慈爱,愈觉得自己愧对母亲,愈是悲痛伤怀。
男女老少几十口围住陆圻哭泣。孙氏抱住女儿,呼叫连声。三弟陆堦叫过孙氏,嚷道:“大哥就要上路了,大嫂,快快准备东西!”
孙氏典当了自己的首饰,家中所能打兑的银子全都打兑上了,加了亲友们支助的,总共三百六七十两,全部作进京费用,又拿了些衣服、丸药之类,以备不时之需。
10
康熙元年十二月十日凌晨,陆圻继范骧、査继佐之后,被解押逬京,各家亲友到监狱送行。陆圻手捧镣铐含泪向亲友告别,除三弟陆堦之外,夫人孙氏,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随行来到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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