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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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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毛毛虫一样的小孩儿的,别腌臜他了。快滚!”说着,将鞠蓉拽了起来,像捉小鸡似地将她抓扔到路上。
  舅舅从远处望着发生的一切,见那两人走后,他才敢来到鞠蓉面前说话。鞠蓉赌气道,舅舅,你要是怕沾着你,走好了。”
  舅舅被她说得脸红红的,一句话也没有。鞠蓉悲从中来,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家中亲人死的死,散的散,娘蒙受不白之冤,在黑牢里大概也快过到头了,转眼秋风起来,秋决的时刻一到,娘的人头就要落地……她想到自己一个小孩子家,来到省城,没头苍蝇样乱撞,到底怎么办才好?她焦急绝望,承受不住压在自己身上的重压,一下子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10
  正当鞠蓉伏地痛哭的时候,忽然听到一片锣响,又听由远而近嗒嗒的马蹄声以及路边行人的喧哗声,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看哪,后面那台大轿,肯定坐的是大官儿。”
  “听说是新上任的总督,这阵子频繁出巡,动静倒不小呀!”
  “新官上任三把火。”
  “名叫什么黄宗汉……”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鞠蓉一听,忙止住悲声,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一跃挺起小身子,条件反射地忙将状子顶在头上,跑到路中央一跪,大声呼喊:“总督大人,冤枉!总督大人,冤枉啊——”
  前头开道的一个侍卫翻身跳下马来,见鞠蓉是一个小孩子,接过状子扫了一眼,冷冷地问道:“你这个毛丫头,受谁的挑唆来告状的?”
  鞠蓉一听这人说话声音,与前几天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不再对他多说什么,她知道,说了也没用,除了耽误时间。她直着嗓门冲着越来越近的轿子大叫道:总督大人,救救我娘!总督大人,冤枉啊——”
  这个侍卫见这小孩对自己轻蔑的举动,先就有些恼火,大声喝斥道:“你这个要饭花子,状告朝廷命官,胆子不小了,还不快滚!”
  鞠蓉急了,迅速爬起来,从那侍卫手中夺过状子,就往轿子跟前冲,被那侍卫一把抓住:“你想行剌总督大人吗?我揍死你!”说着提起她的胳膊便往路边扔。鞠蓉不要命似地踢蹬着悬在半空的瘦小身子,狂喊道:“官老爷打人了!官老爷打人啦!总督大人,冤枉啊——”
  道旁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阵阵不满的声音:“小孩子犯了什么罪了?官再大也得讲理!”
  “放下小孩,不许欺负小孩!”
  这时轿子忽然停住,黑色的轿帘被撩起,从里面走下一个人,人群里早有人议论起来说:“这人就是黄宗汉。”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黄宗汉问那个侍者。
  那侍者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着似在想着如何措辞。鞠蓉趁机一下子窜至黄宗汉脚前,扑到地上连连磕头:“总督大人,我可找到您了,救命啊!”
  黄宗汉一把拉起鞠蓉:“你这小孩,这是做什么?”
  “总督大人,我是来为我娘告状的。”
  “告状?告谁?”黄宗汉分明有了兴趣。
  “告合州知州荣雨田。我爹和哥哥叫歹人杀死了。荣雨田就赖到我娘头上,说是我娘害的,对我娘又打又逼,还关进了大牢。眼看我娘命难保全,我到处告状,就是没人接我的状子。刚才那个骑马的还打我,说我诬告朝廷命官,赶我走!”
  说到这里,鞠蓉泣不成声地停了一会儿又说:“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就还剩下娘。大人,你救救我娘吧,只有大人才能救我娘!”
  听了鞠蓉的哭诉,黄宗汉严厉的目光盯着侍卫道:“因何不许人家告状,因何还打人家告状的小孩?你问明原因了吗?”
  “这个女孩她很狡猾,大人,我是见她要往轿子跟前去,怕万—对大人的安全有妨碍,万一……”
  “好了,快将状子拿来我看。”黄宗汉道。
  鞠蓉双手将状子递交给那侍卫,由侍卫交给黄宗汉。黄宗汉认真看了一遍,看过,眉头皱着,沉思良久,命跟班的拿出笔墨,在状子上写了一行字,对鞠蓉说:“这状子我已批了字,今天下午就可转到按察司,你可直接去按察司,估计他们不敢不接待你。”
  鞠蓉跪下磕头:“恩人,恩人哪!我娘有救了!”说罢要走,又被黄宗汉喊住:“慢着。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
  “过年满十岁!”
  黄宗汉听后叹了一声:“这么一点小孩,走这么远的路,敢拦轿喊冤,胆识可嘉!”说罢吩咐跟班的给了鞠蓉二两银子,温和地对她说:“你大胆前去,如有难处,再到总督衙门里来,随时可以见我!”
  鞠蓉又是一番叩谢。
  黄宗汉的轿子以及侍卫们陆续进了总督衙门里之后,人们一下子将鞠蓉和舅舅围了起来,问长问短:“这回算是给你们找准地方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要他使劲,官司一打准赢。”
  “那也不一定,四川这地方,官场之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帮会朋党势力强大,就凭一个外来人,别看官大,不一定制服得了他们。”
  “前几任总督能力差么,一上来的劲头也不比这位黄总督小,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照样给挤兑走了?来四川这地方做官,要么和他们连成一伙,要么睁一眼闭一眼不问事。这地方,好官留不住,留住的没好官。小丫头,只怕你这官司麻烦还在后头呢!”
  鞠蓉说:“我就不信,总督大人出面转状子能没用?我见总督大人还在状子上面写了字呢。”
  “写归写,转归转,只不知这戏文他们怎么唱喽。俗话说:经都是好经,都叫歪嘴和尚念歪了。”
  “你也要有个准备哟,小丫头。”大家七嘴八舌。
  鞠蓉虽心中没谱,一想到总督大人毕竟肯为自己说话了,她感到莫大的安慰。
  11
  十天以后,当鞠蓉再一次见到黄宗汉时,黄宗汉几乎认不出她了。
  “总督大人!”鞠蓉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委屈的泪水滔滔汩汩地涌流起来。
  “啊,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他们打我!”鞠蓉一张口说话,两腮上的肌肉和肿烂的地方便痛得钻心。
  “快说说,他们究竟是怎样待你的?”黄宗汉气愤地说,“这还了得,这帮人太没心肝了!竟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他对身旁的一名侍卫说:“去,把双流县知县李阳谷请来,他就住在对过那家旅店里。”
  黄宗汉再一次鼓励鞠蓉说说经过。
  鞠蓉道:“那日见大人后,第二天我就去按察司衙门找他们,门口的人听我说转状子的事后,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对我说:“没转来什么状子,你先回去吧,三天后再来看看。”
  黄宗汉道:“岂有此理,状子当天就转到他们手里去了。”
  鞠蓉接着说:“第三天我又去了,他们仍爱答不理的样子,我急了,对看门的官爷求告再三,又说是总督大人您叫我来的。我当时也说了,状子早该转到了。看门人进去又出来,仍说没见什么状子。”
  “这帮狗东西!”黄宗汉恨恨地说,“整天做什么吃的,管干什么的也不知道。”
  鞠蓉说:“他们说没见过状子,赶我走,我不走。他见我坚决不走,有些急,悄声对我说,丫头,你要再不走,叫我也难办了。难不成你要砸我饭碗么?我见这官爷也着实为难的样子,就对他说:总督大人说转我的状子,说话不会不作数吧?总督大人对我说了,要是有事随时找他。那官爷一听冷笑一声说,你这小丫头—口一个‘总督大人’,有能耐你再去找总督大人哪。我说我是要找,我要找了总督大人,先告你这官爷一状。他听了说‘怎么告我?’我说我就告你犯下欺负小孩之罪。那看门的官爷一听乐了,说‘我早看出来,你这个小孩,不过是小模样招人怜,其实呀,里面长着个大人心呢。够鬼的呀!好好,我就再拼着被师爷骂一次。你不知道,你这个小孩这几天搅得我们师爷头都疼呢!’我一听就追问他:‘你说状子没转到,师爷头又为什么疼呢?肯定是状子已经转到他手里了。’看门的官爷一听,赶紧捂着我的嘴,吓得不得了,他见左右没有人,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告诉我说:丫头,我看你是个孝顺闺女,这么些天也真难为你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的状子前两天就转来了,现在师爷手中,你呀,状告荣两田,这就等于捅了马蜂窝,谁不知我们按察使刘天爵和荣雨田是拜把子兄弟,刘天爵老家又是合州,合州地盘上有钱有势的人又几乎都姓刘,他们敢在合州地界胡作非为却能逍遥自在,衙门里没有个撑腰的,他们敢吗?你想想,这根柱子你能晃动么?我就对那官爷说‘你不知道,我爹和哥哥死得那样惨,单单伤心就要了娘的命了,办完了爹和哥的后事,娘在床上躺了四天,不吃不喝,我一直陪在娘的身边,求她吃饭,她说要不是想到我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单可怜,她真不想再活了,真想不到这个荣雨田,他也真缺德呀,凶犯没追着,按搁我娘头上来了。他把两条命加给我娘还不算完,还又找出了一个姚二,说我娘是什么金妇银妇。我家穷得饭都吃不成溜,跟金银能沾上边吗?’”
  黄宗汉当时听她说到这里,那个笑呀,笑得鞠蓉莫明其妙:“大人,我说错了么?”
  “没错,没错,说得好!后来呢?”黄宗汉问。
  “后来那官爷进去了,一会儿慌里慌张地出来了,看样子是想和我说话,转身一见身后跟了两个带刀人,我刚要上去问他,只见他一个劲对我挤眼,我不懂,还往他跟前凑,他急忙对我大声喝斥:快滚,快滚!尽胡闹,看一会儿有你的颜色看,快滚哪你!说话还直跺脚。我说:哎,你这人刚才说……那官爷一听,紧忙拽住我的领口,飞快往衙门外跑,边跑边说:我的小姑奶奶,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可千万别对任何人再说了。说出去,你和我都没命了。我说:我不说,我一定不说。他一抬手把我扔下了,见带刀人往这边看,假装凶狠地骂了几句走了。”
  “那后来呢?”黄宗汉道。
  “没有回话我能算完吗?我娘命快没了,天都开始凉了,秋决快到了……”说着眼泪又急得直流。
  “你那个邻居呢?他去了么?”总督问。
  “他是我舅舅,他一直跟着我呢!”
  “哦?你舅舅为什么不出面?”
  “我舅胆小,又是大人。我们那儿有个老先生说,大人告状非挨打不行,小孩一般不会挨打。可是这个地方的官,不论大人小孩,还不是照样下死劲打人吗!”鞠蓉气愤地说。
  “他们为什么打你呢?”总督问。
  “昨天我又去了。一连好几天,我每天都去。街上一些人都认识我了。他们有时问我,我就从头至尾怎么来怎么去地给他们讲,一遍一遍又一遍。开始几次,那两个带刀看门的官爷还过来阻止我,不让我说,我不听,我还是讲,那两人也没办法治我,有人都拿白眼瞪看他们。后来有一次,我正对很多人讲着时,从里面抬出一顶官轿,人多,我个头又矮,官轿出来我没看见,大概是我大声说的话被那轿中的人听见了,只听有人说:快走吧,按察使刘天爵出来了。人们一下子散开了,我一听说是按察使刘大爵出来了,又见的确是一顶官轿停在面前,一个官样的人早已出了轿。我心想,这是个好机会。那天我见总督大人您的时候,不就是您下轿时么,我又像见您那样喊冤,磕头。谁知这个官老爷一声不吭,听完我的诉说后,对那两个看门的带刀人招了招手,低声嘀咕了几句,上轿走了。
  轿子走后,那两个带刀人过来,也是一句话不说,一个抓住我的抓髻,一个抡起大巴掌,劈头盖脸打得我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才作罢。”
  鞠蓉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来报:“双流县知县李阳谷到。”
  随后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大黑胡子有尺把长,目光如炬,神采飞扬。黄宗汉忙起身相请:“阳谷兄,请坐。”
  说话间二人就坐了下来,黄宗汉指着鞠蓉对李阳谷说:“还记得几天前我提到过的幼女拦轿一事吗?就是这丫头。你看,被桉察司那边打得这副模样。”
  “是不是为合州那起杀人案?”李阳谷问道。
  “是由那起命案引起的另一案件。目前还说不清。我有个想法,想请兄弟亲自去一趟合州,合州杀人案,现已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盗窃凶杀,一种是奸情凶杀。这小孩坚持上控的原因是,认定此案属盗窃凶杀。知州荣雨田却为此案定名为奸情凶杀,将她母亲向氏打入死牢。案子究竟如何咱且不去管它: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按察司上上下下的官员对此案所持的态度:一上来是拒不受理,连状子都不接,后来我给转了状子过去,他们又采取威吓手段,企图哄骗蒙蔽小孩子,实在不行,就打人。你想想,如果单单处于朋党的势力,作为按察使的刘天爵,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既要顶住我这里,又要顶住沸腾的民怨,来保一个小小的州官吗?我认为此案的背后大有文章。这案子十分棘手,必须尽快弄清事实真相,才能保证不枉杀好人。我反复考虑,兄一向办事稳健干练,素以神速公正破案闻名,勘破此案,非兄莫属,请兄千万不要推辞。”
  李阳谷手拈胡须沉思良久,点了点头道:“既然宗汉兄如此信赖小弟,小弟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吧,什么时候动身,还有什么具体想法没有?”
  “我的想法是,明天就动身,带上你那两名得力助手,不露声色地潜到合州,亲自去一趟七涧桥,暗察私访,不与官方碰面为好。我这边明后天去一趟按察司,强命刘天爵直面此案,同时命他将合州命案所牵涉的宗卷以及在押人犯,全部调到省城来。我要亲自干预此案,直到水落石出为止。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防止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草草结案,杀人灭口。”
  “这丫头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李阳谷问。
  “事到如今,我认为没必要再让这孩子直接出面了。我想,你到合州七涧桥,人生地不熟,干脆叫这丫头和你们一起回去!”
  “不行,不行!”李阳谷不等黄宗汉话说完,赶紧说,“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爷们,带着个女童,多有不便!”
  “这事我也考虑过了,她此次来成都,并非一人,乃是她娘舅陪同前来。回去时,仍让她舅舅与她一起走,和你们拉开一段距离,外人是不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这一路去,一定要充分利用交通工具,怎么快怎么行,见舟登舟,见车乘车,只记住两个字:“迅速。”
  12
  李阳谷等人在合州城里活动了三天,他们白天分头行动,晚上回到旅店,在灯下碰头,一谈半夜。鞠蓉看出李阳谷这几天很精神,容光焕发,看样子有不小的收获。
  第三天深夜,李阳谷敲响了鞠蓉和舅舅所住的那间房门,低声告诉他们说“明天下午去七涧桥。你们可以收拾一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舅舅便叫醒了鞠蓉,对她说:“你下午先随李大人他们回七涧桥去,我随后就到。”
  “你去哪儿?”鞠蓉问。
  “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不知怎样,我一直放心不下。再说,这头毛驴借出个把月了,如今也用它不着,我把它还给人家。”舅舅说。
  鞠蓉说:“舅舅既然要走,还是和李大人打声招呼为好啊!”
  “不用了,李大人叮咛过,一般小事不可随便找他们,免得别人看出我们是一伙的,目标太大,不易行动。我回家不过两天时间,很快我去七涧桥就见着你们了。你也懂事了,凡事听从李大人安排就行。”
  鞠蓉满心不高兴,将舅舅送出旅店,舅舅又吩咐了她几句,就走了。
  舅舅走了,鞠蓉慢慢低着头往旅店走,突然,两双大脚无声地停在她的前头,她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是两个黑衣黑脸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小丫头,跟我们走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鞠蓉一见这阵势,恐惧得瞪大眼睛,心中忽有所动,大声喊叫起来:“有坏人吶,快抓坏人吶——”边喊边趁那两人一愣神时,闪身要跑,嘴里仍喊叫不止。
  “跑,跑哪里?叫你跑!”一个男人边说边向另一个男人使眼风,一人架鞠蓉一只胳膊,迅速向旅店南边跑,鞠蓉大叫“救命啊!”
  那两个男人一听鞠蓉声音响得震人,忙停下来捂她的嘴,鞠蓉又踢又咬。正在鞠蓉绝望的时候,李阳谷的两个助手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一声断喝:“好大的胆子,大天白日抢人!”两个男人一见来者不善,扔下鞠蓉一溜烟窜了。鞠蓉吓得魂不附体,回到旅店见到李阳谷时还说不出话来。李阳谷给鞠蓉倒了一碗开水,让她喝了,缓缓神儿,鞠蓉便将舅舅走以及舅舅走后发生的一切详细讲述了一遍。李阳谷听罢鞠蓉的讲述,沉思了一会儿道:“看来合州城这地方不宜久停,赶快离开这里,去七涧桥。”
  他们迅速准备好,草草吃了点东西。李阳谷摇摇头说:“这丫头的舅舅是个什么人吶,关键时刻他走了。既胆小如鼠又没有眼色!他这一走,差点惹了大麻烦,将原订计划也打乱了。”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来了一伙人,其中一人毕恭毕敬地对李阳谷说道:“李大人,我们知州荣雨田荣大人有请!”
  李阳谷大为愕然,笑着说:“你们大概认错人了吧?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另一个人却道:“您不是双流县县令,人称李大胡子的李阳谷李大人吗?怎么会认错呢?”说着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指了指鞠蓉,“她不是七涧桥向氏的闺女鞠蓉么?我们知州荣大人听说李大人来到合州地界,特让我们前来迎接您,轿子已在门外备好,请大人上轿吧!”
  李阳谷万想不到,荣雨田的消息如此灵通,见瞒不过,只好退一步说:“不错,我正是李阳谷,因有私事前来合州,不便打扰荣大人,请代我谢谢他的盛情相邀,改日再去拜访他吧。”
  那几个人哪里肯依,一再坚持说:“李大人若不肯赏光,我们回去难以复命,请李大人体恤我们当差的难处,上轿吧!”
  “真对不起,我的确有私事急需办理,这次就不去了,不能去!”李阳谷坚决不去。
  “噢,李大人是受制台大人的委托来合州的吧?荣大人已知道了。正是为了七涧桥命案才请李大人前去的呢!”来者说。
  “不不,我不是为这事来的。只为合州有一笔生意做砸了,外头还欠了我的债,我是来收债的,不想过问公事,更不想问案子,我乃小小双流县县令,制台大人怎么会派我这个七品芝麻官来担此重任呢?再说,合州之地我李阳谷人生地不熟,两眼瞎黑,如何能与七涧桥的案子扯到一起呢?”
  “不问七涧桥命案,大人又因何与这个鞠蓉在一起呢?”来人说:李阳谷着实吃惊不小,心想:黄宗汉派我来合州之事做得如此机密,自己行动又如此小心,消息还是漏到他们的耳中,看来四川朋党势力不可小觑。如今听到来人手指鞠蓉对他这般语调说话,显然在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军,有些恼怒地说:“不说这小丫头还则罢了,一提起她就让人气恼。今儿一大早,有两个恶徒截住了她,不问情由就要带走,要不是我的两个伙计跑得快,后果难以预料,我李某刚踏上贵地,竟遭遇如此怪事!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儿童这般威胁恐吓,强行绑架。刚才又听诸位提起七涧桥杀人命案来,我认为,今晨这女孩所遇之事绝非偶然,说不定另有文章。”
  李阳谷边说边对那几个人察颜观色,只见他们表情显得怪异尴尬,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他又说:“我原对七涧桥之案件并不知晓,今不期然遇到这个女孩,听她一番哭诉,本官反倒对此案有了兴趣。也好,我跟你们去见见荣大人,听他聊聊对此案的高见。”
  那伙人见李阳谷竟答应了,个个面上轻松了起来,又有一人对李阳谷道:“大人行动多有不便,这小女孩不如交给我们,将她送回七涧桥去,岂不两便么?”“她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自有安排,你们先出去等一等,我随后就来。”
  那几个人极不情愿地出去了,李阳谷忙从行囊中掏出一密札,交与两名随员道:“七涧桥已无须再去,你们赶快乔装改扮一下,将这女孩带回成都。这密札务必亲自交在总督大人手上,万一情况有变,不得脱身,千万将此密札销毁,且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切记!你们告诉总督大人,就说我已被围合州。一切的关键在于荣雨田。我以为时机已经成熟,可速行动!这女童就交于你二人一路保护,只要平安出得合州地界就安全多了,你们可要慎之又慎哪!”
  “大人,你呢?怎么办?”
  “他们不是用官轿抬我去么,我且陪他们玩几天再说吧。”
  “小心狗急跳墙。”
  “我懂。”李阳谷又道,“估计这旅店门外早已有人盯着你们了,你们改装吧,要不动声色!”
  鞠蓉忘不了那个早展,李阳谷走后,两位随员转眼间收拾得改头换面,使十岁的鞠蓉眼界大开,要不是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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