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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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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再也等不及了。那天晚上是个月黑头,便于隐藏,黑窟里做事安稳。我原是想跳墙进去的,一摸大门,门没闩,虚掩着,我悄悄摸进去,直奔东屋最南边那间,那间房子小,靠东墙冲门有一张床,这就是那老东西住的地方了,床上有人睡着,正打着呼噜山响。我把手径自摸到枕席下,果然有—小硬匣子,我想拽它出来,不想床上那人的脑袋正枕在上面,我一抽,那人醒了,我想抽手,那人咕噜爬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问:谁!我没吭声,只是拽手,谁知他的手铁钳子一般抓着我不能动,一边大声喊:鞠财,鞠财,有贼!我一听喊有贼,火了。右手从怀中抽出尖刀,一刀捅了他个透心凉,谁知他不但不撒手,一股邪劲,一口咬住我两根指头,我越拽他越咬得紧,我急了,连几刀又捅了进去,拽出手来时也倒没觉出什么,只是我再去摸匣子时,稍有些不得劲,我揣了匣子出来,迎头一个黑影拦住我的去路,我心想,这大概就是马翠花那个男人了,刚才那死鬼喊的那个鞠财想必就是他了。我想到马翠花的身体,被这男人天天使用,谁是贼,这黑影才是贼,把我的女人偷了来,我火气冲顶,又是连着几刀捅刺。依我当时的劲,再杀几个也不解气。
案发后,我冷静下来后一想,这事麻烦大了。丢了两根手指头事小,杀了两条人命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其实,一上来我并没想害命杀人,只想偷出坠子了事,没想到事情到时不由人,官府肯定要追查。这时我想到了知州荣雨田,平日与我们这帮哥们过从甚密,他也没少吃我们,他的官还是我二爷刘天爵提的。再说,以往别的哥们惹了什么麻烦,他也没少帮忙,干脆不如我直接找他说清了,一来眼里有他,二来请他帮忙遮盖遮盖。想来想去,我去了衙门,找到荣雨田,将事情前前后后和盘托出。荣雨田说,这事儿不比别的事,杀了两条人命,你又丢了两根指头,不好办。我一听,就说,你直说吧,我拿多少银子?他说:不是我想要你银子,我帮你办事要花费,既要找帮忙圆场的,又要找顶替罪名的,上下打点,没有五千两银子办不成这事。我说五千就五千。他拿到银子后对我说,你这段时间先别露面,等我找好了替死鬼,把这案子结了再说。我说,这案子能混过去不?他说,我既接了你的钱,你就不用瞎操心了,反正上头还有你二爷包着,事情定然不会出纰漏。我说就怕鞠家娘们上告。他说,他家不就还剩一老一少两个寡妇,外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吗?两个娘们看样子不一心,这就好办,一个小丫头还会有什么麻烦?
后来荣雨田喊来他的心腹陈老伦,他对陈老伦说了事情真相后,当我面给了陈老伦一千两银子,对陈老伦叮嘱说:我把刘四就交在你的手上了,你要想法子将他安排好,你今后提官还得有用着他二爷的时候呢。
陈老伦接了那一千两银子,眉开眼笑。我刘四再一次相信了那句话“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日子,陈老伦照顾我,比亲老子都周到。话说回来了,我刘四到底也还懂得好歹,人对咱好,咱也就将心往他心上贴,我知道他年前刚死了老婆,身边没个女人咋过?我就对他说到了马翠花,我说你不如将马翠花娶了过来,把那个老太婆找个茬按个罪名,定她个死罪,秋决一斩,万事大吉,你我都脱了干系,少了对头,大家轻松。当时我也没顶真,不过说说,跟他套套近乎而已。
陈老伦把我送到离合州城五十里外的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和一个瞎眼老头住在野漫地里,那瞎眼老头还喊陈老伦叔呢。
我心想,这下安全了呗。谁知陈老伦靠不住,到底把我供了出来。
黄宗汉问:“这付镶金琥珀耳坠,刘天爵和荣雨田看没看过?”
“看过。”刘四说,“因去七涧桥勘察现场时,那老女人对荣雨田说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看到此物的?”黄宗汉又问。
“我第二次见荣雨田时,他接过五千两银子后,问我那坠子什么样的,让他看看。我说一付烂坠子,没什么好看的。他说,据说是明代宫中妃子用过的呢,你也别怕,我不过看看,并不要你的。我说我两个手指头都没了,再要连这坠子都没得着,那可真不值了。我拿在手上你看看也就是了。荣雨田一声冷笑说:刘四,你连让我拿在手上都放心不下,干脆你的事我也不问了。我说给你看给你看。他接过去看了半天说:刘四,这个放在你身边实在是个凭证,于你十分不利呀,不如先让我给你保存一段时间,等结了案再给你。我心想,这套把戏你骗别人骗不了我刘四,马快不如鞭在手,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我说,不劳大人费心保管,我注意就是了。无奈,他只好还给了我。后来二爷来了趟合州,见了我,也要那坠子看,我给他看,他倒也没说什么。”
17
“蓉儿……蓉儿!”鞠蓉的耳边响着母亲微弱的呼唤声。
“娘!”鞠蓉应道。
“傻孩子,又发呆了!”向氏道。
“看见这坠子,由不得人不想那些事情啊!”鞠蓉叹道。
“二十多年了……”向氏幽幽地说,“二十多年,娘是……多活的……要不是我的……蓉儿……拼死上告……”
“娘,喝口水,别说了,这么吃力。”鞠蓉喂了向氏两口水,向氏摇了摇头:“娘的时间……不多了。今夜……我看见……你爹和你哥……还有……她,她……一堆碎骨头烂肉……娘知道,那是……是她……马氏……的阴魂……”
鞠蓉的眼前浮现出二十年前秋决的那场面。那场面惊魂慑胆,使鞠蓉每想起来便不寒而栗。此刻的鞠蓉,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虚空,回望着那个血淋淋的场面。
那天,母亲向氏事先劝鞠蓉不要去看,怕她到底太小,吓坏了,不好办。鞠蓉就是不肯,她说,她早就盼着这个时刻,她要亲眼看一看恶人遭报,看一看恶人的下场。
被处斩刑的是刘四和陈老伦。上来先斩的是刘四,然后是斩陈老伦。马氏和陈老伦紧挨着绑在一起,马氏品行恶劣陷害尊亲,被判的是凌迟处死。
“那女的还没动她,怎么就直挺挺死了?”
“死啦?吓死了。”
“等她醒过来,有了知觉再杀这恶妇,这样太便宜她了!”人群里乱嚷嚷。
鞠蓉睁眼时,马氏早已成了一堆囫囵血肉堆放着了。母亲后来告诉她,马氏在陈老伦被斩的时候就吓死了。那些刽子手们按照凌迟处决的程序,一刀一刀割了皮肉。
鞠蓉看了马氏的衣服粘在那堆肉里,一头扎进母亲怀里,直哼,浑身冷颤,然后一连三天发高烧,吃一口吐一口。从此,鞠蓉见了任何肉食都吐,一看到猪肉牛羊肉什么的,眼前就浮现马氏那堆血肉,就受不了。
那年秋决过后,黄宗汉特别赏赐给鞠蓉五十两银子,做为她为母申冤,百折不屈孝行的嘉奖。使鞠蓉耿耿于怀的是上面对于荣雨田的判决,由于上峰的周旋通融,迫使黄宗汉将对荣雨田原判死刑改为流放,刘天爵也只是降级处理。
姚二被判流放,与荣雨田一起到边远地区做苦力,从此也没了这些人的音讯。
鞠蓉感到娘的手猛地开了,再看时,娘已咽了气,神态安详,面带微笑。
埋葬母亲的那天,鞠蓉的倒插门女婿郭古良为母亲挖好了墓穴后,最后一个上来。只有鞠蓉看到她丈夫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了那小木匣,塞进泥土里,别人谁也没在意。棺材徐徐降下,那小木匣被深压在棺材底下了。
做完这件事,夫妻二人感到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唐知县邀鬼捉凶
根据丰沛民间传说以及《泗上人物》撰写。
湖西县乡民爱淘深井,深深的井水通着微山湖,清冽甜柔。男子喝了这井水,旷野扬声如牛吼,女子喝了这井水,林下对唱似画眉。正常年景,村村寨寨热衷于打窝班,即自发组织梆子戏班,自编自演自娱。民国初年,全县有八十八个窝班,出类拔萃、占据县城者为唐家班,头牌红角儿当数唐家班的唐知县。这唐知县姓史名赶牛,他读过两年私塾,略通文墨,有点才情,自编了一出梆子戏《唐知县审诰命》,自己饰演唐知县,剧情出自肺腑,演来情满意满,奋发时嗓音高亢嘹亮,缸缸瓮瓮和声;抒情时,声腔沙软醇浓,洞洞穴穴共鸣。每当唐知县挑帘登场,第一口便令千百戏迷醉倒。戏演得太火,乡民狂喜之余,给他送了个诨号唐知县,原名史赶牛渐渐不为人知。
随史赶牛进戏班的还有韩大用,韩与史为私塾同窗,韩的学业远比史出色,作诗撰文样样精通。可戏班卖的不是诗文,是口艺,大用天生一副公鸭嗓子,用赶牛的话说,你嚎一嗓子甩出的活活是一根锥子,谁听戏就攮死谁!学戏不成,无奈大用改行学打锣。大用心想:锣,不过是个铜盘子,有什么打头?经师傅老亮一指点,大用醒悟了,一面铜锣盖着的是龙王庙里的泉眼,直通太平洋,学问深着呢!从此虚心苦练,三个严冬三个酷暑,眼见成了气候,什么“急急风、四击头、扑灯蛾、水底鱼……”,整天“叮叮咚咚……叼叼铛铛……遣遣切切哐哐……轰轰隆隆咣咣……”一面铜锣击出十五种不同的声响,加上“摸”“搓”“捂”三招,锣技压倒了师傅老亮,一面锣能打出十八种声音,得了个绰号十八锣。
史赶牛有个怪癖,演戏时热衷于横生枝节,戏谑耍弄同行,戏谑的对象永远是自己的同窗十八锣。举个例子:“唐知县”挑帘登场,(道白)花径扫,贵客来,我喊侄儿韩大用,要他打酒带买菜。(喊)大用我儿!我儿大用!
“呃——”执锣的韩大用气得咬牙切齿,还得声答声应。梨园有个规矩,救戏如救火,戏把儿(柄儿)放出来了,你不能不接。台下的观众浑然不知,戏班的人清清楚楚,个个捂着嘴偷着乐。待缄锣戏散,史赶牛戏装刚卸下,还没洗脸,大用蹿上去一把揪住,劈胸几拳,赶牛也不示弱,两人拳脚相向,在园子里摔起了轱辘,直打到伙夫高喊“开饭”,两人才拍拍满身泥土,跑向伙房。
这天刚刚缄锣,大用正要去找赶牛泄愤,抬眼见几个扛枪的走进后台,为首的一人没穿军装,胯边斜吊着一把盒子炮,脸黑得如同火棍头。韩大用认得是匪首麻黑来了。因见过几面,只得点头致意,招呼落座。麻黑并不缠绕,只说要见见唐知县。最近一段日子,麻黑几乎天天来找“唐知县”,赶牛一直避着麻黑,到底为了什么?大用并不知道,但从直感上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按常理大用应该用话绊住麻黑,给赶牛留个空挡,让他逃跑。可赶牛刚刚戏弄了大用,大用正在气头上,便借力放箭,答曰“跟我来!”
大用带领麻黑一伙找了几处,不见赶牛,便走向戏园的一角,那儿矗着用秫秸夹成的茅房,老远就见茅房里有个人影儿,半蹲半站地装作出恭,大用走过去扭住耳朵,将赶牛揪了出来,交给了麻黑。
清末以来,黄河屡屡在湖西盘龙集一带决口,黄患制造流民,流民滋生土匪。大小匪徒利用安清帮发展势力,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喊户”“架肉蛋”,有的土匪公然绑架知县,向县官勒索,弄得几任知县挂印弃职,卷铺盖逃跑。这时土匪麻黑夜袭张勋的辫子军,夺得了一些枪支弹药,拉起了一彪人马,很快成了湖西县势力最大的土匪。麻黑有个老舅,姓朱名孝,揣一本《奇门遁甲》,摆卦为生,得了个诨号叫朱半仙。朱半仙找到麻黑,训诫道: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风动千家旗,家家黄道运兴。草滚万户“莓”,户户黑道鬼旺。君子求得天下太平,小人要的举世喋血。麻黑呀麻黑,要做君子,不能做小人呀!麻黑父母早亡,老舅是世上唯一的亲人,最听老舅的话。从这天起,麻黑的队伍不论走到哪里,都举着两面旗帜,一面写着“扰民是贼子”,一面写着“绞杀三番子”。这三番子即安清帮,因是山东潘某创建,潘字拆开来为“三番”。麻黑要做《水浒传》中的宋江,替天行道。湖西百姓暂得安稳,感激涕零,望着麻黑的两面旗帜,激动地称其为双子军。
麻黑怀着一腔好心情,走在县府门前的大街上,身后一声炸响,原来是老舅来了,麻黑正欲向老舅表一表湖西县的太平盛世,不成想老舅的竹竿早又戳到自己脑门上了:“麻黑呀麻黑,你大不孝呀!”麻黑忙跪下请教老舅,朱半仙说:“你不睁开眼看看,三尺衙门,民事荒芜,县府大院,冤狱累累呀!”麻黑委屈地说:“自从最后一任知县王中文卷铺盖逃走,湖西没有了县宰,苦主诉告无门,老舅是知道的,外甥我是一肚子青菜屎,无韬无略,不是个断案理事的家什,看着这一帮又一帮淌血流泪的苦主,我更急呀!”朱半仙顿着手中的拄杖,仰天长叹:生铁铸就的秤砣,针尖大的心眼也没有呀!唐家班的唐知县断案如神,你就不能把他借来?老舅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麻黑恍然大悟,立马去了戏园子拜见“唐知县”,可史赶牛偏偏不识抬举,一直躲着麻黑,不愿与他见面。麻黑无奈,只得带一伙兵丁,强行将史赶牛押至县府。
麻黑将赶牛按在雕花圈椅上逼史赶牛做一回真的唐知县,赶牛愈觉哭笑不得,拍着屁股说:那是演戏,是假的!不见戏园子门上对联,你一枪我一刀枪枪刀刀都是假。假的不能当真,断不了案理不了事。麻黑身后的秃顶老兵识得几个字,又是个戏迷,插上来说:下联呢?伏地哭仰天笑哭哭笑笑皆成真。你以为麻司令不识字,逞心糊弄司令是不是?麻黑动了怒,直吼“给你脸不要脸!”将赶牛关进西跨院一间号房里。
史赶牛在号房里蹲了一天一夜,又饥又渴,实在不是滋味,递出话来,要求与十八锣会面。麻黑还算礼貌,亲自陪着十八锣来见史赶牛。号房门打开,史赶牛蹿上去一脚,将十八锣踢倒,韩大用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扭住史赶牛,两人厮打起来。麻黑大叫关门,叫这两条疯狗咬吧!号房门关上,这对“打友”偏偏不打了。赶牛喘着粗气骂:“你把我架到劈柴火上烤了!啥时把你孩子撂井里啦?麻黑逼我干知县呀……”韩大用“扑哧”笑了:“赶牛呀赶牛,这话也该是你说的?在演戏这个小舞台上,好歹你也算个角儿,不料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你是个熊包!……甭跟我瞪眼,往日显摆你是条汉子,今儿我看清了,你是条狗熊!”赶牛斜起眼睛盯住大用:“听话音,你想当?”大用款款一笑:“要我干我就干。你做你的知县,我当你的师爷,怎么样?出了不测,尽管推到我身上,下油锅我垫底!”赶牛低头不语,大用长叹一口气:“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褚玉璞、张宗昌干的是大坏事,咱为啥不能干一番大好事?徐州的李二柱也是戏子,乱世中毛遂自荐,做了徐州府的知州,受到一府八县百姓的拥戴。当个知县,咱就不能?”十八锣的锤头,今儿不是敲在铜锣上,下下都是敲在史赶牛的心坎上。赶牛心动了,说有几个条件必须先给麻黑提出来,丑话在前,事情好办。
两人蹲在号房里拟定了四条,传给了麻黑。第一条、唐知县是临时,称代理;第二条、韩大用是书吏,协助一切公务;第三条、知县、书吏白天断案,晚上演戏,不拿俸银;第四条、一旦正式知县上任,立即交班。麻黑对这四条十分满意,一边听着一边颔首,连说了一串“好!好!好!”当天布告全县,催促史、韩二位走马上任。
戏中的唐知县成了现实中的唐知县,消息不胫而走,有喜的有疑的也有骂的。商家眼皮子活,县城东西南北四关,比着准备旗帜、联语,敛钱筹办宴会。史、韩两人摒却一切拜访,婉拒任何贺仪,只把心思集中在公务上。第一天接理了一桩忤逆案两桩斗殴案,还算顺利。第二天就麻烦了,接手的是一桩扯乱的线蛋,越急越理不出头绪。
这天一大早,史赶牛奔向县府大院上班,远远看见县府门前闹哄哄一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正围观着什么。赶牛拨开人群,见地上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旁跪着一个哭泣的青年。史赶牛瞅了几眼,匆匆步入大厅,与提前来到的十八锣韩大用商量了几句,紧接着命差役将跪着的青年招进厅堂。史赶牛自报家门,说自己是临时秉政的唐知县,不惜肝脑涂地,愿为百姓平冤狱解困厄。桌侧坐着的韩大用早已打开卷宗,握笔在手,拉出一副详录的架势。那青年坐在唐知县的对面,口口声声对县太爷感恩戴德,一面哭泣,一面诉说。
那担架上的死者是青年的爹,名叫杨光友,青年名叫杨小明,家住城北杨塘村,毗邻的双夹寨住着江、罗两大家族。为了抵御旱灾,几年前杨塘村与双夹寨联合修建了一个水库,两村约定轮流灌溉稻田。杨小明说:“前一段日子,正赶上大旱,稻田龟裂,灾情严重,按照约定,初一至初十本是我们杨家灌田的日期,不想他们江、罗两家依仗人多势众,违反规约,竟一直用吊杆汲水。我们眼睁睁看着稻苗焦枯却捞不到灌水。父亲整天急得火燎燎的,三番五次抗议,他们不理不睬。我父亲再也搂不住火了,提了一把刀前去抗争,叔伯们怕父亲吃亏,也紧跟着相邀前往。不想,他们两家早有准备,不等开口,蜂拥而上,四五十口子,提大刀的,握长矛的,扛棍棒的,围着父亲就照死里打。叔伯们赶到解救,他们仍不肯罢手。我们村十几人闻讯赶到时,父亲已被他们打死了,去的人敌不过他们人多,慌忙逃回,叔父杨光香因身受重伤没能跑掉,被他们抓进了寨子,至今下落不明。我爹他死得惨啊,请大人为我爹报仇!”
唐知县察看了死者尸体,只见血与泥搅和在一处,衣服变成了血饼,无法数清身上有几处刀痕,肩膀和小腿被刀削下的皮肉耷拉着,拖到地上一寸多长,致命的伤有两处,一处是左额的棍伤,头皮被砸开,露出白煞煞的颅骨,最严重的是当胸的一刀,刀口一寸多长,刀尖扎进一拃多深,透心透背,哪会不死?
“死得好惨!”唐知县心里嘀咕了一句。
正当唐知县要飞签拘捕凶手的时候,忽见街口涌过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高挑个儿,又干又瘦,自报家门说:“俺们是双夹寨的江、罗两姓的人,来跟杨家见官理论的。”
唐知县吩咐升堂。
左堂口跪着杨家,右堂口跪着江、罗两家。
唐知县先命杨小明讲话。杨小明将爹爹被害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
唐知县问江、罗两家:“杨小明所说是否属实?”
“回大人,杨小明片面之辞,大人千万不要轻信。”回话的是那个领头的瘦老头,虽说脑袋瘦得像提不下来的蒜苔,嗓门却瓷实洪亮,一派膛音。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报上来!”
“小的姓江名立清。”原来这瘦老头就是江家的族长,刚才杨小明曾不止一次地提到这个名字。看样子是个经过场面的旱刀笔,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当初俺们与杨家联手修建水库,就有口头约定,天旱时俺们白天用水,杨家黑天用水,杨光友硬是不循约定强行霸占水源,乘我们忙于提水的当口,手拿凶器冲上水库,砍断桎梏的吊绳,打伤江、罗两家精壮,这场殴斗完全是杨光友挑起来的,俺们完全是自卫,自卫伤人是难免的,按律条,官家是不应该追究的,俺们逮走了杨光香是真,只是为了给他治伤,并没有伤他性命。”
“嗯?”唐知县显然不信。
“大人若不信,俺们已把杨光香带来了,现正在衙门外边,有人陪他。请大人传杨光香一问便知。”
杨光香很快被传到堂上,唐知县对他道:“殴斗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情景,仔细道来。”
杨光香说得与杨小明说得大致相同,唐知县又问:“你被掳后,他们待你如何,据实禀报!”
“我被抓进双夹寨,他们没再打我,更没骂我,找了郎中给我看病。这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既然这样,何必又要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原因,怕我死了又多一条人命吧?”
说罢,杨光香转向江、罗两家,指着几个人说:“打伤我的就是他们几个,我记得很清楚。”
唐知县一一问清了被指人的姓名,他们是江守常、江同杉、罗住南、江飞石,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叫江五孩,这几个人跪在那里若无其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只有江五孩显得手足无措。
唐知县念头一转,并不追究打伤杨光香的凶手,说道:“修水库时你们双方的预约是口头上的,没有文字依据,无法分辨真伪,暂且不论。现在你们不是协商用水,而是武力械斗,双方都犯了律条,都是有罪的,懂吗?”唐知县边说边观察那几个人的表情,故意强调了一句。
“冤枉啊!”江立清喊道,刚要分辨,被唐知县打手势制止“有罪就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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