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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午后)-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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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说道:“何来此事。”
“民间之言,何必当真,就当听着好玩。”余靖乐道。
“这个樊家……”王素也是摇头。
之所以将樊楼重新改造,正是为了宣传郑朗事迹,不但免费给舌辨前来说唱,只要说郑朗的事,说得越神奇,给的赏钱越多,于是京城几个书社为争来樊楼说唱权,争得头破血流。
富弼也在笑,笑完说道:“只怕行知不喜啊。”
刚说完,就看到郑朗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了。”欧阳修说道。
“且慢,看他听说唱有何反应。”富弼拦住欧阳修,不让他呼唤郑朗。
舌辨又重新开始,继续往下说道:“各位看官,且莫小视这风,这风大有妙用。且看郑公与韩公施开二仪阵,妙处便来了。这个二仪阵直达天庭,二人本是天下文奎星与天璇星下凡尘的,太白金星见二位真身直通天庭,急忙来前,询问二星有何贵干。郑公道,我且向天帝借风神一用。太白金星不敢怠慢,立传风神前来。风神见到二位星君,连忙上前施礼,小神见过二位星君。郑公道,吾且向汝借一阵风。将风神带到定川寨,一刹那间飞沙走石,黑风大作,西夏贼营中伸手不见五指。狄青见势喝道,郑相公借来大风了,我们杀敌。”
郑朗直哆嗦。
奶奶的,我还能让风神听命?
但老百姓不这样想啊,有人纷纷说道:“是啊,我听前线回来的人说,那天定川寨前是起了一道很浓的黑风,我朝大军正是借着这股大风杀敌的。看来舌辨说得有理,多半是借来的风。”
“是真是假的?”
“是真起的黑风,骗你不得好死。”
“胡说八道。”郑朗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是谁啊,竟然敢侮辱郑相公。”一个客人来樊楼天天听说唱,越发对郑朗膜拜,不服气地说。
郑朗懒得辨,眼睛瞅了瞅,竟直走过来,问:“彦国兄、君贶兄、永叔兄、休业兄、安道兄,怎么你们也在听说唱。”
“我们正在听舌辨讲你与稚圭兄如何施展阳阴二仪阵,听得很有趣,要么你也坐下来听一听。”富弼开玩笑,说道。
“别拿我与稚圭打趣,上楼去。”
几人走上四楼,点了酒菜,郑朗问:“彦国兄相约我来此,有何贵干?”
“不是我相约,而是君贶相邀行知前来樊楼,为一事相商。”
“何事?”
“为朝堂除一奸邪?”
郑朗心里面说了一句,来啦!脸上没有表露,淡淡问:“何人。”
“夏竦!”王拱辰说道。
郑朗差点跌倒,王拱辰是将来的“小人党”代表,夏竦同样如此,吕夷简倒下,看看这朝堂乱得!
第四百四十四章 良言
但是郑朗不能说夏竦也有优点之处。事实想一想朝堂上这些名臣,并且有许多人还是他前世少年时读书的偶像,那一个没有优点,那一个没有缺点?夏竦当真那么十逆不赦?
含糊道:“彦国兄、君贶兄、永叔兄、休业兄、安道兄,我不是言臣。”
“行知,陛下对你信任万分,又身为东府副相,当进忠言。”欧阳修说道。
郑朗瞅着欧阳修,感慨万千,前世读过他一篇醉翁亭记,特别是最后一段,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让他悠然向往。
但事实呢,这个文坛宗师,将是赵祯朝最大的搅那个棍子之一,朝堂上乌烟瘴气,他功不可没。
欧阳修的话不能当真,如果自己真的会那么做,赵祯还会对自己信任?
昨天一叙,赵祯说了几次识大体!
什么为识大体?
就是锐气进取的宋神宗恐怕也不希望朝堂四分五裂,整天吵吵闹闹。况且赵祯。
但不能说,否则这几位主一定会在此大喷自己口水,更不能替夏竦辨解,也未必能辨赢。富弼与自己关系比较良好,自己还为他说了公道话,大约对自己不会恶。可他两次契丹之行,受了屈辱,产生极大的刺激,锐意进取,谁能拉住他?王拱辰,此人更不可不防。欧阳修差了吗?余靖没有当作一回事,王素受他父亲影响,虽是君子党成员之一,算是温和分子。可好汉难敌四手,自己一张嘴巴,能说过这五个人。并且这五个人,那一个嘴巴是差的,那一个笔杆是弱的?
但郑朗自有办法,说道:“我去渭州时,考虑过粮食问题,刻意在京兆府逗留,与夏竦商议过三白渠,得到他大力鼎助。三白渠即将竣工,能灌溉三万多顷田地,一旦丰收,西北无忧矣。可是我一回庙堂,马上弹劾夏竦,天下人怎么看?就是为了公事,天下人也必说我不能容人。诸位,你们让我如何选择?”
“公私分明也。”余靖说道。
“安道兄,是,我也说过这一句,可我的性格温和,终不忍做出此种事。况且有诸位进言,我又何必锦上添花?”
“行知,夏竦曾经是帝师。”王素说。
“休业兄,陛下是否英明,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况且授陛下书艺的臣子又有多少?”郑朗徐徐答道。心里想到,你也知道夏竦是帝师,居然如此打击皇上的老师!
又说道:“此事我不会参与,也不会阻拦。唉,也许我眼下不适合担任参知政事,顾念旧情啊,就象彦国兄被吕夷简所折,我在西北立呈数篇奏折,阐述此事,欲还彦国兄一个公道,旧情太重,会贻误国事。”
你们不能说我包庇坏人,俺也包庇了富弼。
但在心里面叹息,夏竦不是自己,不是范仲淹,进退无所谓。他也许确实是一个小人,贪图享乐名位,不说京城多繁华,特别象夏竦这样原先担任过宰相之职,放到地方上已经快十年时间的官员,对来京城任职是多么的向往渴望?
这些人将他的回京道路挡住,能不急吗?
郑朗的话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也是他一惯的作风,在杭州闹出那么大的事件,最后雷声大,雨点小,轻描淡写的处理了,范雍于延州失职,郑朗也没有说什么。只说了两个人,杨偕与郭劝,这两人失误太大。杨偕不要脸,郭劝太软弱。夏竦与郑朗略有些交情,多半是不肯出这个脸弹劾夏竦了。欧阳修叹息一声,说道:“行知,若你如此,担任国家宰相,会有失职啊。”
“是啊,以后慢慢改正吧。”郑朗嘴里这样说着,心中很无语。
雅间的门打开,两个大伯抬来一个大瓷盆子,瓷盆上放着一个长达三尺长的冬瓜,刻上假山、龟、鹤、仙女、松、天帝、神仙、云彩。冬瓜掏空了,里面又放着脑子花儿、甘草花儿、朱砂圆子、木香丁香、水龙脑、史君子、缩砂花儿、官桂花儿、白术人参、橄榄花儿十盒香料,然后在上面放着金桔、橙子、木瓜等果子,大团的牡丹花。瓷盆上包着金边,冬瓜上镶着金箔,美仑美奂,富贵逼人。
这道菜不能吃的,是看菜,放在桌子上欣赏的,美其名曰,缕金香药,但又不是真正的缕金香药,比缕金香药做工更复杂,参杂着“绣花高饤八果垒”,“乐仙干果子叉袋儿”两道大看菜的一些做法。
郑朗问道:“大伯,你端错了吧,我们没有点这道菜。”
他知道宋朝有一些名贵的看菜,不但京城有,杭州也有,可从来没点过,这得多少钱啊?别看一看,就将自家那个小花园看掉了。
伙计小心地说:“是我家小娘子派我们做的。”
富弼说道:“不错不错,对你们家小娘子说,有什么拿手的菜,多做一些端上来。”
看来今天议事不成,不如索性多敲诈郑朗一回吧。反正这两家也没有什么区别。
“喏。”
“还有拿来你们樊楼最好的美酒佳酿。”
“喏。”
“还有歌舞伎。”
“喏。”
一会儿各种美味佳酿端了上来,又进来十几个妙龄二八少女,个个皆是绝色天香,走进来吹拉弹唱,载歌载舞。
欣赏着美妙的歌舞,在富弼带动下,大快朵颐,正事没有完成,但这一顿吃得几人高兴而散。郑朗要付钱,大伯说道:“郑相公,我们不敢收。”
郑朗停下,估计自己身边也不可能带这么多钱,问了一句:“这顿晚餐花费多少?”
“郑相公,不用问了。”
“我只是问一问。”
“用餐费大约近两千贯,歌舞伎还有一千贯……”大伯支吾道。
郑朗半天没作声,不仅他家的小花园看掉了,估计一栋小楼也仅让这一顿饭吃掉。半晌才说道:“先记下,以后我派人送来。”
“不用,郑相公那样做,是见外。”
“我从不喜白拿人家的东西。”郑朗一挥袖说道,俺也不是吃软饭的主,但这一顿花费让他肉痛的。咬牙切齿来到吕夷简府上,看一看吕夷简说什么。
见到后,吕夷简说道:“刚才与富弼他们去了樊楼?”
“是啊,还请吕公见谅。”
“我是一轮快要落下去的太阳,行知你这么做,老夫不怪你。”
“吕公,其他人能说这句话,唯独你不能说。”别人不知道轻重利害关系,难道你吕夷简不知道吗?
“老夫当是认为你在赞扬还是在讽刺?”
“两者皆有之。”
“这些开诚布公的话,今天晚上没有敢对富弼他们说吧?”
“那有什么,再过几十年,什么话都能对他们说。”
“此数子,也未必。有的他过了一百年,都不能对他们直接说。”
郑朗无言,性格其中以富弼与王素最佳,欧阳修与余靖皆不可信,王拱辰更不用提了。
“老夫请你来是问你几件事。”
“请吕公赐教。”
“国家应何去何去?”
“弊端已重,必须要改。不过一令出,不知能震动天下多少百姓,改须之,但必须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最好是挟势而为……”
“所以你看到天下百姓因为徭役困苦,借势推行免役法?”
“正是。”郑朗答道。虽然郑朗也不喜此人,可与他说话省力气。
“我喊你来是有一言相劝,未来庙堂局势不明,会产生许多争执,你虽有才干,老夫很看好你,可你的年龄太轻,平时又不喜树立朋党。”
“朋党我不喜。”
“你说的法度,不一定非得结党,但有好朋,独木难撑大厦,你不结党我不反对,你不结朋,如何替陛下分担管理这个国家?”
“……”郑朗真让他说住了。
“以后你便知道,现在你也不需要结朋,以免招人口舌。我生病时,一直在想着这个国家的未来,乱啊。富弼他们约你弹劾夏竦吧?”
“是。”
“夏竦是小人否?”
“德操上夏竦确有不及之处。”
“你还没有看透啊,夏竦优劣不提,你说一说,那个大臣十全十美的,你似乎想向十完十美发展,可是否真正十完十美。”
“不是,捡东丢西,世间有两全其美之事,但绝对没有万全成美之事,即便夫子黄帝也不行。”
“这一句,颇得老夫欣赏。就象朝廷与契丹的议盟,能征伐西夏,但能有力量征伐契丹吗?所以朝廷不得不苟和。”
郑朗没有作声,这确实是吕夷简的想法,不过在这件事上,吕夷简做得太过耻辱,法是对的,度过了。
“夏竦有夏竦的才干,一些人对他反感,是他奢侈无度,招摇过市,性格阴柔。可是比奢侈,某些人奢侈差了,养了多少家妓?”
郑朗又没有吭声,韩琦、宋祁这些士大夫浪费起来,不亚于夏竦的。不但韩宋,富弼、张方平这些清流大臣出身良好,平时生活同样十分奢侈。自己算是比较放纵的,用起钱不吝啬,但与这些人相比,还是毛毛雨。
“不过老夫终被范仲淹磨死了……”吕夷简摇头。
能说韩琦,但他不能说范仲淹,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个毛病,只能用朋党来打击。或者说政见迂阔,身在局中,倒底是谁的政见迂阔呢?谁也无法说清楚。
“若是没有范仲淹抗衡,老夫也许带着国家走得更远……”吕夷简叹息,到了赵祯朝时,他几个一大半精力放在与君党争斗上。可是他的德操太差,郑朗就当没听见,根本就没有相信。
“这些不提,老夫已成过去,未来还要靠你……”
“吕公,我恐怕也不能。”
“现在你还不能,不过将来你能,我注意了你那两个学生,皆是奇葩,还有,老夫四个儿子皆已进入仕途,他们资质不逊于其他朝臣,我的三子还是你的学生之一,你应当知道他的资质。范仲淹那两子,老夫也留心一下,似乎也不弱。我对四子吩咐过,一旦你到了首相的时候,让他们竭力支持你。再有范仲淹之子,你将会融合两方的力量。也许老夫的做法是错了,看看你这种温和的手段,有没有效果。不是用权谋,而是用道德融合双方……”
郑朗狐疑地看着吕夷简。
“人将死,其言也善。不要怀疑我,我也没有必要对你用什么心机。”
可是郑朗还是不大相信,天知道你有没有用什么心机。
“接下来,我对你说几句很重要的话,多做少言,做仅是处理朝政,不能革新,此种局面,一旦革新,只会被人利用,反而招来争议,不但对国家无益,对你本人也无利。再过几年吧,等你从契丹回来,朝堂大约已经顺利过渡,那时候你也有了资历、年龄,可以正式做事了。现在与朝廷一样,是休息养息,不是作为的时刻。彖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你修中庸,多写了易经的事,知道得比老夫多。此时不利于行动,天时转运,由剥进复,才是大有作为的时刻。天下间真正的君子,只有两个半人,陛下,你,半个乃是范仲淹。其他人何乃君子而言,你这个君子配合陛下,好好治理这个国家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地狱之门(上)
郑朗沉默不言。
吕夷简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明白吕夷用许多做法,孙沔弹劾,吕夷简说我恨不能早十年听到这番话。不是吕夷简不想争,他的身体拖累了他,没有这份精力争了,争到最后,连他的几个儿子都会被拖上海去。因此果然地退一步海阔天空。
向自己说了这番话,一是为了国家,吕夷简贪恋权位,但绝不是李林甫那样的大臣,他一生的确为宋朝做了许多有益的事。二是为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四个儿子协助自己,那么自己同样必须会器重他几个儿子,只要自己上去,他四个儿子也必然上位,吕家仍可以屹立不倒。
但鉴于吕夷简一惯品,郑朗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天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后手?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越是吕夷简,越是要防范。
吕夷简看着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不悦,继续说:“行知,朝廷想将范仲淹与韩琦召回重用,陛下问我,老夫说,可以,二人也是大才也。”
仅是一句,便说明许多东西。
俺确实不想争了,郑朗,你不要胡思乱想。
郑朗有些茫然的从吕府出来,对吕公著说道:“你回去吧,以后我二人皆在朝堂之上,祖宗家法不喜大臣叙述师生情谊,以免结帮成派,架空君王。”
“喏。”
回到家后,崔娴问道:“富弼几人喊你过去说了什么?”
“弹劾夏竦。”
“官人,不可。”杏儿说。
夏竦对郑朗不恶,昔日郑朗下狱,夏竦还帮了忙,郑朗去渭州,或者崔娴几人后行去渭州,夏竦也是盛情款待,虽是德操稍稍欠缺,但也是一个能吏。别人能弹劾夏竦,郑朗却不行。
“杏儿,你不用担心,我拒绝了。”
“拒绝也未必好……”崔娴说。
“因此我这次来庙堂之上,如履薄冰。我持中立的态度,陛下器重信任,双方会对我拉拢,以图壮大声势。但不为,难免会成第二个和鼓张士逊。一为,对双方做法进行弹劾,两者都会对我痛恨。双方挤压之下,就是陛下也难以保全我的仕途。”
“这么难……”杏儿一呆。
“很难,我又去吕家,拜访了吕夷简。”郑朗将事情经过一说。
“吕夷简才是讲道理的人。”
“杏儿,你不懂,所以君子与小人的区别就在这里。小人以利服人,君子以德化人。”
“吕夷简做错了?”
“难说对错,但这二者走向极致,都是一种错误。范仲淹还好一点,以德化人,对自己要求更严格。可有的君子宽于待己,严于律人,谁个诚服。这个先不管,我会采纳吕夷简的大部分建议。娴儿,你准备三千贯银子,送到樊楼。”
三千贯钱,足足一千五百两,近一百斤。这就是这一顿饭的代价。
“怎么花费这么多?”
“樊家是好心,我点的菜一律废去,端来无数山珍海味,还有一个特大号缕金香药,另外又请来十几名妙丽的行首歌舞……”郑朗还有些肉痛,说话时直咧牙。
“樊家确实是好心。”
“可他们好心略有些过头,再对他们说,以后不要请人在樊楼说唱我的一些故事……”
“又怎么啦?”
“那些故事太邪,我快成了一个妖怪。”
“也不是樊楼一处在说,也不是仅说你,还说了狄青、范仲淹与韩琦。”
“也不能说,算了,随他们去……”郑朗提到这个樊家,很有些头痛。樊家小娘子虽然可爱,但他真的不想纳妾。夫妻之间絮叨一会,崔娴说道:“官人,休息吧,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大朝会朝路在内城南壁,从宣德楼进去,沿着中央轴线,向北便是大庆门,再到大庆殿,然后折向文德殿,侍从台谏于第一横门下马,宰执于第二横门下马,然后步行早朝。千万不能逾界,否则就象王安石那样,变得很悲催。
天光渐亮,太监传旨,诸臣从待漏院鱼贯而出。
要按班次站列的。
东府率领文臣站于东厢,西府率领武臣站于西厢。
大家伙眼光再次集中到郑朗身上。在他前面只有章得象、王举正、贾昌朝,章得象六十五岁,王举正快六十岁,贾昌朝好一点,四十六岁。往后数,一大排大臣多是一群老者,最年轻的也在四十开化。直到后面,才看到几个二十来岁的臣子,但都居于末席。西侧那边同样是如此。经历了西北一行后,时过两年,郑朗站在哪里还是很刺眼。
但现在没有人管他,因为一件大事即将发生。
赵祯宣旨,让韩琦与范仲淹并为枢密副使。
旨书下,群臣议论纷纷,忽然富弼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赵祯很奇怪,你们都是君子党,为什么反对,问:“有何不可?”
“臣以为陛下着韩琦、范仲淹并受枢密副使,仰认圣意,只从公论,不听谗毁,擢用孤远,天下之人会皆言朝廷进用大臣,常如此日,则太平不难致也。”
仅是一句,赵祯就蹙起眉头,但他依然继续听下去。
“臣认为虽美,可西寇未平,亦需要重臣驻守,先是郑朗,后是韩范,若二人俱来,臣担心边事。臣以为召一人来,使处于内,一名就授枢密副使之命,且令在边,表里响应,事无不集。”
“臣以为不妥。”贾昌朝说道。
“贾卿,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妥。”
“陛下一朝以枢密副使出任边关重臣,乃是自郑朗开始。当日边关危急,事急从权。可今西夏罢兵休和,继续以枢密副使带职外任,是恐日后有变。郑韩范皆是文臣,然朝廷立国以来,枢密副使不乏武将任之。此例破格开之是谓不妥,再二开之,臣担心国家有变。”
贾昌朝两次提到自己,郑朗老神在在,只是用眼睛瞅了一眼富弼。
富弼是好心,边境重臣当中,只有自己三人表现出色,庞籍虽不错,可稍逊之。一起召回朝廷,边关就无良臣驻守。但富弼并没有想过,两人皆是君子党,又在边境驻守很长时间,比自己时间还长,深得将士喜欢。一个在朝堂,一个在西北掌控着无数军队,遥相呼应……想干嘛呢?
富弼没有气妥,举着牙笏说道:“贾相公言之似乎有理,然而此乃横生所见,巧为其说,沮陛下独断之明,害天下之至公之论。以韩琦与范仲淹德操,郑朗又东来京师,西事方急,会坚辞此职,不肯从命而来,然贾相公又不令带出外任,是欲惑君听,抑贤才,奸邪用心,一至于此。况且先朝累曾有大臣带两府职任,应急出外,事毕还朝,不闻后来有武臣援此为例。臣愿陛下无信异说,专采公论,一名召来,使处于内,一名就授枢副之职,且令在边。或二人一岁一更,均其劳逸,亦甚稳便。内个协助,无善于此。”
贾昌朝气得想跳脚,老子就事论事,怎么也成了奸邪?
但他老谋深算,此时不能争吵,一吵这个富弼无所谓官职,多次拒授朝廷任命,但自己有失朝仪,两人必然皆罢,富弼下去,自己也下去。忍着怒气说道:“很早以前就听到郑朗说过戾气,果然戾气凌人。”
冷笑一声,退回班列。富弼你小子,想学王曾火拼吕夷简,同归于尽,做梦!
赵祯也头痛,怕的就是这个,坐在龙椅上看了看大家,无奈说道:“此事可于散朝后都堂商议。”
都堂就在中书省边上,乃是诸相公散朝后议事的所在,地位相当于唐朝的政事堂。民间也有老百姓,甚至大臣依唤之为政事堂。
要吵到哪里吵去,也不失朝廷礼仪。
富弼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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