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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午后)-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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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平说道:“陛下,忠言逆耳利于行,郑朗所言,不可不思啊。”

他对范仲淹、欧阳修等君子根本就没有好感,本来属于温和派,再加上在泾原路与郑朗多次共事,更受到郑朗的薰陶,不过此时君子党太猖獗了,动不动就将人弄得身败名裂。

前几年他多次上书,包括在泾州也屡屡上书言事,但看到新政以来,君子对敌人的打压,郑朗是少事,他是避事,不敢再言事,几乎同样也消失不见。

其实欧阳修这篇朋党论一上,君子党的人心也散了。

许多大臣与郑朗一样,赞成君子可朋,但不敢在后面加上一个党字。

郑朗暗中示意,张方平,你快点退下。

他这时候也有很大的威信,只是年龄掣肘,不得不落到范仲淹与韩琦之后,还有他消失不见,也让大部分人投于范仲淹或者韩琦门下。一旦郑朗主动站出来,会有不少人附和的。

但郑朗不想,赵祯亲口说过,你还再过几年。

时间未到,手下形成一股新的力量,赵祯怎么想?

郑朗又说道:“臣再言三件事,一为备粮,灾害连年不断,民以食为天,国家要重视粮食储备,今年以来,除江淮旱灾,其他地方风调雨顺。江准虽旱,然有多处水系,旱的仅是山区。若没有意外,秋后会有一个丰收之年。然国家不可不防未来。”

实际上这隐隐有了一份交待余事的意味。

这次在朝堂上反驳欧阳修的朋党论,是谓朝争,多半要贬去相位。

而原来这些是他与三司主管的职责。

又徐徐说道:“国家仓库原先分为两仓,一为各州县仓禀,主要是存放两税征粮所设,臣为了不产生更多的纠纷,地方仓禀并没有动弹。一为国家仓库,主要是集中在京畿附近。此次仓法,分散于河北河东,以及三门。臣与三司逐一落实,然受制于财政,并没有全部完成。务必将这些新仓全部修建起来,以免象去年那样,盗匪四起,国家混乱。另外州县也适当保留部分两税余粮,以便州县在遇到灾害时,能有粮救急。虽不是国库,也可以依新仓法部分条款行事,以免仓粮为硕鼠贪墨。二为余财,国库这些年来一直空虚,以至陕西战争到来,以空库入战,于是只能厚敛重剥百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况且西夏狼子野心,绝不会长久与我朝和平。一旦战事再度爆发,全国将会又形成去年满目苍痍之势。三为备兵,不是增加士兵,西夏正规兵士不足十万,平时兵士皆是闲农战兵,故以一小国,能集中几十兵大军作战。契丹号称军队三十万五十万,常规兵士也不过十几万。故精兵简政,兵士虽裁,仅是老弱病残而己,没有这些弱兵拖累,更应练兵强武,以备战事。”

又看着欧阳修,给他台阶下了,说道:“欧阳修,我也知道你是好心,想扫荡奸邪,还吏治一个清明。但人主正,则臣正,人主暗,则臣邪。即便有你所说的奸邪,为了上位,看到皇帝奋发向上,也要想方设法拿出一些善政让人主看到,这才能为陛下所用。那么何来的奸邪?不是奸邪,而是不作为,而是无能,而是贪墨。你主次颠倒了。没有奸邪,你们君子何必结党?治国啊,一举一动,牵动着多少人心,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更不能连深想都没有想过,就怎么样。夫子曰吾三省吾身,以个人都如此,况且国家?你也是文坛大家,如今领知谏院,陛下又破格让你参与新政当中,身担重任,更要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

说完退回班列。

是给了欧阳修台阶,可他话外之音,已隐隐直指新政。

你们那不是改革,是胡闹。

霍光与汉宣帝两代人杰,花了多少年,才将国家治理好的。姚元崇、宋璟、张嘉贞、张说、李元纮、杜逻、韩休、张九龄这些人那一个不是垂名历史的治世能臣,经过多少年辰光,才弄出开元盛世。不是开元盛世才有的好时光,开元之初照样还有农民因为过不下去发生起义,是到了天宝初,才有了封建年代的鼎盛局面。

都是文臣,对这个大历史熟悉无比。

以史为鉴,你们是不是在胡闹?

想要国家好,必须改,但不是你们那种改革方法,得另找出路。

当然,说服不了范仲淹,也说服不了欧阳修,至少现在,但是赵祯朝有多少人杰哪?随便站在这里数一数,最少有一百人能堪大用,十人能派上重用。

郑朗的话已经引起许多人反思,也为改革保留了希望。

不仅思,还有事呢,一起看着赵祯。郑朗违反朝仪,得要贬啊。

余靖很不高兴,想说,忽然想到一件事,强自将话憋在嘴中。

郑朗不能贬,他不是贾昌朝,虽他这一年十分低调,可是君子党的三巨头,不相信问一问任何一个有理智的老百姓。其实在民间郑朗风头还在范仲淹之上,即便在朝堂上不及范仲淹,也能与韩琦分庭抗礼。

这一贬,许多人会疑问,为什么要贬,不能说欧阳修比郑朗更称职吧,那么会对君子产生很大的质疑,新政也会立即瓦解。

说不得。

但赵祯做了一个很古怪的举止,没有责怪欧阳修,也没有说贬郑朗,道:“散朝。”

闹成这样子,就散了?

贾昌朝万分失望,多难得的机会啊。

但是不敢说。

一郑朗不是他的真正敌人,在中书时,与他不亲近,但没看出他有敌意。

二中书还真需要郑朗,别人不清楚,他知道,看似不发言,实际做了许多事。郑朗一走,自己来接手郑朗那摊子事?自找麻烦不是。

三皇上不是昏主,同样知道,即便弄下去又能怎么的?多半没有三两月又召回来了,仅是下去旅游的,自己出面说,反做了一个恶人,甚至将郑朗逼到对面去。

不但他抱有这个想法,王拱辰亦是如此。

已经很满足了,一个个喜不自胜的离开。

来到中书,范仲淹略略不满地说:“行知,你今天一奏会对新政产生什么打击?”

“希文兄,你的道德永远是我的楷模。可是将你的道德,与你胸怀天下这两件衣服脱下去,还有什么?”郑朗答道。居然为朋党公开辨护,郑朗对这群君子们更失望了。若不是知道赵祯的想法,不用赵祯出手,他也为以后,带头将新政推翻。

第五百一十四章 糖果

“行知,去年寿州查田轰动天下,后来各县造册登记,然户部上仅有田三百余万顷,隐田继续占到一半,不施重手,何来太平?”

范仲淹不是指隐田,而是指朋党,反对的人太多了,不结成一党,不拧成一股绳,上下一心,怎么做成事呢?

“希文兄,第一问你,重手在何处?”郑朗说道。

有奖有惩,有利有制,新政动的主要是人事,利在何处,君子党,同意的就是君子,好官,升,升。不同意的便是小人,贬,贬。这个利本身就不公平。还有罚呢?除了用文章使对方身败名裂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施重手,谁施,你施,或者是陛下施?”郑朗第二问,上下拧成一股绳,奉你为老大,皇帝怎么办?郑朗索性说白了:“你们能不能让上下齐心?不要齐,最少让大多数人齐心,否则国家就会产生分裂。这个后果你想过没有?”

范仲淹不由一呆。

其实诸多改革中,人事最让人头痛的。朱元璋杀掉几万名官员,最搞笑的是洪武十九年三百六十四名放榜进士为官,一年后六人死,三百五十八人犯戴死罪与徙流罪,也就是说三百六十四名进士,一年后没有一个幸免。

只要想到这个故事,郑朗头痛都大了。

很快的,今年契丹不战,明年一准会战,那么大后年很有可能出使契丹,呆上一两年自己回来,最少一年时间,不然没有办法逃回来。但那时候自己年龄能勉强凑和,担任首相,这个问题就得解决了。

然怎么去解决?

毕竟两人友情存在,仅是政见不合,范仲淹也不会因为政见不合,就会象欧阳修那样大肆攻击,郑朗又说道:“我与陛下交谈时也说过,君道德天下无双,不用质疑,可是你来中书时间太短。不但你,我比你更早进入中书,但许多事情依然无从把握,唯有勤思多想,谨慎处理,才侥幸没有出大错。这也有一个勘磨的过程。本来你有一个最佳机会,自章献太后到陛下,能相当数吕夷简,能吏能德者有四人,李迪、张知白、王曾与杜衍。杜衍算是你半个座师,你也视之若父,奉为当朝佳话。他从旁指导,你成长会很快。过上一两年,便可以勉强将朝政领手起来。”

与年龄无关。

“你为参知政事亦无不可,关健是主持新政,等于是领首国家政务,所以我说一两年后,你才能勉强凑合。而新政种种变革之事,杜相公以清约正直见长,变通为短,又不能对你做帮助。所以做的大,行的却空,不起实效,反惹来天大的麻烦。但也是陛下逼你太急导致。希文兄,虽陛下逼你太急了,可你也不能随便着担当。不但你,还有诸多君子们,虽政绩炳炳,或战功赫赫,也多勘磨过,然有谁在两府进行过勘磨?再看吕夷简,吕蒙正相公昔日多次载培,又于两府担任副相多年,这才正式执掌中书。所以新政不久,便败矣!”

郑朗说完不说。

飞快地处理政务,赵祯没有发话,但只要有一言臣弹劾,自己就得到地方上去。

回到家中,看到樊家小娘子正在与崔娴忙活。

几个娘娘笑咪咪地看着樊家小娘子,她们想法与郑朗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一样,认为想要得到儿子,就得多妻多妾。樊家小娘子长相秀丽,蜂腰肥臀,是多子的福相,几个娘娘一看就中意了。

看到丈夫回来,崔娴担心地问:“官人,如何?”

“只是说了说,没有其他。你们在忙什么?”

“在做扒熊掌,樊小娘子带来三对熊掌孝敬娘娘。妾也不会做这个菜,喊她来帮忙。”

“哦,樊小娘子,你也会做菜?”

“那是当然。”樊小娘子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夏衫始薄,一对秀峰傲然的屹立。

郑朗从她胸脯一眼扫过,不敢停留,说道:“那谢谢你了。”

“我不是小娘子,是月儿。”

“行,樊江月。”郑朗笑了一笑,走出来,崔娴跟在后面,低声问道:“有没有引起争议?”

“新政必败,我推了一推,败得更快,但暂时没争议,况且我也不急。”郑朗道。但在心中想到,不知道后世欧阳粉、范粉们如何看待自己。其实对新政他一直持保留意见,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次尝举,有它的积极意义。但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朋党,党同伐异,连史上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都对父亲与欧阳修兴起的朋党产生反感,用委婉语气批评过。

“我就怕有人会恨你。”

“恨肯定有人恨的,可是我今天在朝堂上说了一些话,为改革保留了希望。另外恨的人无外乎是固执己见的,一旦以后我真正领手中书,这些人还敢用?至于一些温和的,善长思考的人,便会反思我的说法。又有何惧?”

崔娴便不再进劝,又说道:“樊月儿的事不能再拖了。”

“我来对她说吧。”郑朗说道。反正她经常来串门子,十分熟悉,不过郑朗在心中依然将她当作一个可爱的妹妹看待,这事儿……走了进去,樊小娘子正在用刀剔骨头去壳爪。

郑朗说道:“月儿。”

“哎。”樊小娘子喜不自胜,一对眼睛乐成月芽儿。

郑朗捏了捏鼻子,说道:“我受皇上恩宠,进入中书,但国家多灾多难,国库至今空空如也,粮食缺乏,可今年除江淮地区外,其他地方年色都很好,包括关中,到了秋后,会有一个好收成。”

“妾听说过,还有三白渠呢。”

“你啊。”郑朗摸了摸她的秀发,不过三白渠让他蛮骄傲的,除了大旱,不然马上三白渠就得利了,关中便不会出现巨大的粮食危机,又裁去一些兵士,今年陕西粮食问题,不会再成为一个黑窟窿。又说道:“倒也鬼机灵。若没有大的变故,你回去对你父母亲说,若不嫌委屈,重阳节那天,我纳你进门。”

“不会委屈。”樊小娘子直点头,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郑朗又看着江杏儿与四儿、环儿,心中很满意的,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这种想法正是赵祯最害怕的,别要什么都满足了,没有动力,朕怎么办?

樊月儿抬起头,说:“妾想摸摸你的手。”

“你要做什么?”郑朗莫明其妙,还是将手伸过去。樊月儿伸出柔滑的小手,在郑朗大手上抚摸着,眼睛闪着小星星,说:“这是大宋最好的手。”

“以后不能用最什么的词语形容我,做人要低调,懂吗?”

难得的温馨之后,郑朗准备离开京城。

可也奇怪,朝廷没有任何诏书,也没有一个大臣进谏,说郑朗触犯朝仪,要贬出朝堂。

直到郑朗被赵祯喊进内宫开讲,谜面才揭开,赵祯责怪道:“郑卿,你鲁莽了。”

“陛下是指?”

“是否朋党,朕心中清楚,你可以进谏,不能在朝会上提出。若朕贬你离开朝堂,有些人会做如何感想?”

郑朗悚然一惊,说道:“陛下睿智非乃臣之所及也,谢过陛下替臣遮掩。”

这才是真实的赵祯,虽偏软一点,可做事非常长远,因此这一群虎狼之臣在他这一朝当中,一直没有形成太大的危害,包括朋党。按理必贬,贬问题也不大,真说起来还有一些好处。宋朝制度便是如此,即便是吕夷简,也时常贬出朝堂,以免独罢朝政。呆在相位上时间越长,攻击的人便会越多。到下面溜达几个月再上来,会塞许多人的口舌。

可是郑朗朝争是为了朋党论,一贬新政倒得更快,许多君子们会因此仇恨郑朗。毕竟郑朗以后想走一条包容之路,而非是眼下熙熙攘攘的党同伐异的新政。

“你还年青,思考有些片面,在所难免,否则你就要成圣人了。”

“臣那敢称全面,即便范仲淹,我也不想学习,不吸纳别人的意见,便不能全面,臣在西北每次战役,皆召诸将商议,正为此故。”

“你看,你又多想了,不用这么小心,朕没有你心中的意思。若如此,也不值得你夸奖朕是明君。”赵祯再次大笑。郑朗是想得有些偏,赵祯仅是随便说一说,郑朗以为赵祯是指郑朗智慧过人,皇帝无处搁。但这份小心,赵祯很喜欢的,这便是他说的三十五条中进退之道。

赵祯又说道:“朕也为其他故,你说过朕逼得太急,范仲淹缺少勘磨,缺乏主政经验,行事迂阔,朕给你时间慢慢打磨……”

说到这里,他眼中有些担心。

不是因为郑朗,此次改革也让他感到后悔,做得是太急,想要改革,得慢慢来,也不能只有郑朗一个人选,必须有多个人选,不仅符合祖宗家法,防止权臣,也有利于改革本身。可这几个人选他一直没有找到。

但这是帝王之道,君臣再相宜,也不能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郑卿,契丹派使贺乾元节(皇帝生日,全国放假三天,举行庆祝活动,朝野同欢),契丹于西北筑城,阻我民不得归,你进一谏,让欧阳修与他们交涉此事。”

“陛下如此厚爱,让臣……”

“不要多说,这些年你为国家做的一切,朕知道。”赵祯淡淡说道。

怎么办呢?郑朗进谏弹劾朋党论,得罪了许多君子,让郑朗给一粒糖果,塞塞欧阳修的嘴巴,平息一些人的怨气。但郑朗心中喜忧参半,赵祯这道道柔网,绕柔缠指,也逼得自己没有退路。士为知己者死,一个人君对大臣如此关爱,能退吗?

第五百一十五章 陈留桥

四月牡丹未谢,槐花雪始起。

郑朗上了一谏,让欧阳修主持谈判百姓回归事宜。这件事有些难办,筑城实际对宋朝危害不大,人家是对付西夏的,两城用来存放备战物资,但能说出一个道理。盟约上清楚地写着,边境不可筑城,不可修筑壕沟,不可增兵驻守。百姓却是宋朝需要的,毕竟理论上宋朝重视内治,人人皆在喊以人为本。不提罢,装聋作哑,一提这些百姓也算是宋朝子民,从西夏逃回来多不容易?

关健他们是从西夏逃来的,不是从宋境出发的百姓,甚至里面裹着一部分西夏原住民,说不清楚。

郑朗写了一份国书,递到契丹,但还不够,想要契丹人同意,这次来使也要提出,谈判难度大,但谈好了便是一份不小的功劳。与契丹谈判还谈赢了,那怕是分厘之功,也是大功!

大家愕然。

实际相比于欧阳修的种种进谏,即便郑朗于朝会上进行争执,语气也委婉得多。虽然你说错了,也是好心一片,要深思啊,不能乱说。再看看欧阳修的奏折,奸邪,小人,秽臣,阴险……

派欧阳修做使者,与契丹西夏谈判也是最好的人选。

他做谏臣,能将满朝上下磨得仙仙欲死,但做使者,同样能将两国使者折磨得痛不欲生。而赵祯朝以前诸使者当中,除富弼外,其他人都显得偏软,以至外交黯淡一片,屡屡失去节制。

契丹使者到,契丹王后派监门卫上将军萧忠孝、利州观察使刘从顺,契丹皇帝派始平节度使萧诣、高州观察使赵柬之来到京城贺乾元节。

欧阳修也让郑朗弄得仙仙欲死。

郑朗滑不溜手,想找毛病,不容易找,即便不顾后果,让其他人弹劾郑朗有失朝仪,弄不好传到民间,能与王曾、吕夷简那次火拼比较,那谁是吕夷简,谁是王曾?恐怕十用八九说自己是吕夷简。

含着羞愤之心,施尽全身解数,与契丹四位使者周旋。也颇有策略,不提百姓,先提筑城。萧诣只能再三解释,契丹筑城是特例,不是针对你们宋朝的,反而是为了你们宋朝,西夏久不向贵国臣服,又提出种种百般无理的要求,俺们代你们大宋讨伐西夏。

欧阳修说,不用你们契丹出手,西夏的事,俺们大宋自己解决,至于当初议和多出十万,权当增进两国友谊,白送你们契丹。

就怕契丹借此邀功,以后再度提出种种无理的要求。

萧诣也感到为难,出征西夏多少也为得到这十万钱向宋朝有一个交待,更考虑的是国内,元昊小子野心勃勃,多次收留夹山诸族百姓,不但有夹山的百姓,还有北方诸鞑靼各族,一旦让元昊施反间计得手,契丹也会糜烂。以前当作掣肘宋朝的棋子,可现在渐渐尾大不掉,不能让西夏发展下去,否则不仅成为宋朝的危胁,也会成为契丹的危胁。这才有了这次准备征讨契丹的计划。

终说不出口,宋朝君臣有所怀疑也合乎情理。

扯皮大半天,欧阳修说道:“筑城之事可以不问,但必须将我朝被元昊掳走的百姓释放回来。”

“元昊桀骜不驯,我们契丹命令不听。”

“不是,就是部分百姓自西夏逃归我朝,沿途西夏多设关卡,只能从贵境逃归,但你们契丹筑下二城后,将我朝百姓截留,使不得归,也是有伤兄弟之举。我主增贵国岁币二十万,筑城之事,已有诸臣争执,再有截留百姓之事,我主如何向天下交待。若是贵国退让一步,我主也能有一个挽回的余地。”

四位契丹使者听后,商议一会,萧诣说道:“不是截留,有部分西夏人,我国若让他们逃向宋朝,大军兴伐之前,便会失去大义所在。这样,我们回去向我主禀报,派人去西南甄别,若是你们宋朝府麟百姓,逐一释放回去如何?”

“若如此,当须从我朝府州派出数名官吏进行甄别。”欧阳修答道。让你们甄别,能放回来几个人?这时代,人也是一种资源。

磨了好几天,四位使者让他磨得头昏脑胀,居然同意。

赵祯嘉奖。

但在心中哭笑不得,此人担任知谏院之职,纯是一个闹事者,可做为使者,却是不二人选。果然是量才施用……

朝堂和谐了。

郑朗朝争,痛斥欧阳修,随后又给了他一个立功机会,还能说什么?

但在这背后赵祯的平衡之术,也只有天知,地知,赵祯知,郑朗知。关健是经郑朗这一说,朝堂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一个大臣提水洛城的事。不敢再提,一提纯是找抽。

郑朗又上一谏,说夏收来临,财政渐渐转危为安,既然屈辱议和,应当休养生民,科配重敛商税之举,应徐徐罢之,是徐徐,不是马上,马上宋朝财政依然很紧张。战争以来,重加的科配悉数罢去,增加的商税徐徐消减。

这就是郑朗的功劳。

提前备粮,迅速平定各地起义,节约大量财政,否则这时,还没有立减科配,徐徐减免商税,无他,财政转不过来。不过这个功劳是隐形的,没有对比,无人察觉。

立准。

这一诏下,国家才到了真正恢复的时光。

而且郑朗也在拭目以待,看他的免税法产生多大的效果。

王安石免税法有许多弊端地方,再加上市易法,使得免税法效果仅限定在减少三四等户负担的作用上,商业价值被市易法冲消。若是没有市易法,这些中产者释放出来,会极大的带动宋朝经济繁荣。

也是隐形的,直接看看不到,最少要过五年以后。

不但免税法,还有裁兵法,同样要过很长时间,现在必须拿出钱来安顿退伍军人,这个退伍费很高昂的,想要看到效果,也最少得五年后。眼下不但没有效果,反而在增加费用开支。

陆续裁,已经将京畿数路兵士裁减完毕,战前禁兵与蕃兵,也就是正规作战兵士的主力,几达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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