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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午后)-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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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仅是郑朗实施了他部分想法,若是全部实施下去,会使国家富到什么程度?
大殿里鸦雀无声。
诸臣只知道这几年来,国家大治,但不知道大治到这种地步,而且国也不泰,民也不安。有王则之乱,然后连续四年国家多灾多害,居然还能取得这种奇迹。
一个个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郑朗。
郑朗默不作声,看上去很美,一旦自己对南方大规模地用兵,马上这些积余会一一消耗。
若是对西夏用兵,还得准备更多的钱财。
赵祯问道:“诸卿,有何言?”
有了钱,但钱太多了,应当怎办?
庞籍说道:“陛下,虽国家盈余日多,然百姓有盐茶矾酒之苦,承担税务仍然很重,各地都是极其贫困的百姓,望陛下继续轻徭薄敛,善政于民。”
“准奏,诸卿,看看哪里需要轻免税务,朕会着两府草拟陈奏,一一执行之。”
大殿里一片议论声。
郑朗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虽国家略有盈余,然南方有警,西北与北方终是国家心腹大患,不可不防也。庆历数年战争,用费达到一亿多巨,故我朝屡屡有捷,却不得不中止也。一旦一方有事,这些积余会迅速消耗一空。若是陛下有意善政于民,请减免两项苛政,一是头子钱,太祖时曾于百姓纳税时征头子钱,一半纳官,一半供本州公用,始至今天,已发展为官员请领俸薪、商人请买榷领,都要交纳轻重不等的头子钱,故臣以为要逐一免去。”
商人与官员受害不深,主要是贫困的老百姓,这是一项两税外延伸出来的附加税政策。
当然,官员也有损失,郑朗前面一说出来,后面许多官员附和。
“其二便是加耗,各地名目不一,有耗米、仓耗、省耗、官耗、秤耗、脚耗,征收比率十分混乱,庆历七年,广德军岁额苗米,在国家之初时,系津搬赴宣州水阳镇送纳,其后,人户为重湖阻隔不便,乞就本军仓纳,乃于正苗上每斗出耗米三升七合,充宣仓脚乘之费。诸路百姓输赋纳税,已是太半之赋,再纳三七耗,百姓如何度日?江西诸路又明文规订百姓纳米一石,必须交纳耗米一斗,往往重敛者另加一斗,有的贪吏居然一石加一石,以致民不聊生。比年来所在漕司抛桩者为明耗,州县暗桩者为暗耗。廉吏确实将它上纳朝廷,以助经费,然多为贪吏,以入公库之名入私人腰包。臣以为需宣诏废罢天下任何一名目之加耗,以活百姓。”
这两个名目减去,国家收入也不过减少几百万,但实际执行下去,官吏在加耗与头子钱上不能动手脚,必须转移到其他项目上,或者直接贪墨,会使两税收入减少一千万之巨。或者索性将两税一起废除,那么会出现一个巨大的黑窟窿。就象赵祯以前那项让盐利于民政策一样,国家让利一分,到了地方上却需财政五分,甚至十分,几十分。
两项政策执行下去,国家会减少多少两税收入,不得而知,然而赵祯说道:“准。”
随后诸臣又上奏了一些宽政之策。
中书开始商议,有的能采纳,有的不能采纳,但即便是择出部分的采纳,也会使国家收入减少一千多万,甚至逼近两千万。当然,老百姓会更松一口气。
善政,新年新气景,一条条善政的诏书下达,全国百姓欢呼雀跃。
以至观灯时,站在城楼上,看着因为种种善政,对朝廷感谢万分,全部伏拜的百姓,赵祯很感动的拉着郑朗的手,说道:“郑卿,你是朕的王猛、管仲。”
“陛下,臣只想做陛下的张良萧何,房杜,而非是管仲王猛唐宋(指符坚、齐桓公与唐玄宗三帝最后下场不好)。”
契丹四位贺元旦使也用艳羡的眼光看着这对君臣。
中书一口气出了近十条善政,轰动天下,随着去年一年产生三千多万节余的消息也传出去。
许多文人墨客为盛世到来,书写诗篇。又有一些杂剧歌咏盛世辰光。百姓也感动万分。若不是迫于西夏与契丹之逼,宋朝几乎成为一个梦幻般的国度。
四位契丹使者心中感到很可惜,此子终不为契丹所用,否则这个辰光便是契丹的了。
美好的新年到来。
接着全国性的大比,重文也要兼武,对此郑朗没有多做辨解,只做不说,以免引起争议。
第二次大比,因为财政原因,规模比第一次更大,赵祯遮遮掩掩的,询问郑朗能否多增加一些新禁兵。毕竟庞籍再次裁减,裁得狠了,禁兵数量已经不足六十万,让他心中一直没有底气,且南方可能会发生变故,不得不提前防备。
郑朗同意,不但南方有事,战役规模会比史上庞大数倍,另外一直采纳用工代赈的方式救灾,从源头上堵去冗兵重要的来源,但原有禁厢兵会逐年老去,一一裁减出去,兵力太少了,郑朗自己也不大放心儿。六十万,或者六十万略多一点,厢兵在三十万,再配以一部分土兵、乡兵、蕃兵,地方上的保丁、弓箭手与壮丁做为补充,这就是郑朗的心中宋朝标准。
在禁兵这一块,基本超额完成了任务。然而战争到来,禁兵仍然是主要兵源,太少了,他也不大放心儿。默许赵祯从这次大比中增加了一万一千余名厢兵、保丁、弓箭手与壮丁、土兵、乡兵,添加到禁兵当中。
郑朗又在暗中调动一些兵士前来京师集合。
这些兵士未必最勇悍,但他们都有一段旅历,平安监于海外拓展,抵御当地的土著人之害,这是好听的说法,往往也用他们抓捕土著人做奴隶。与西方人相比,宋朝做得不是很血腥,这是一个文明的国度,郑朗自己也一再下令,勿得残迫太狠,在适度的时候给之善待,教导他们种植、建造房屋,赐给衣帛工具,适当的剥夺他们剩余价值,同时也给他们一条生路。事实相比于原前这些土著人刀耕火种,甚至将自己死去的亲人当食物吃下去的生活方式,不算太苦,还要变得好一些。
但下面未必能执行之,一些矿藏附近管事做法太于酷厉,土著人自己不服,时有战争,因此,往往一年需要大量兵士驻守海外,多者达到近两万人,少者也有近万人。有海上的风险,热带气候,陆续有死亡牺牲,所以给予了丰厚报酬,仍有许多兵士不愿意前去。去的兵士皆是家中居于弱势的,强行摊派过去。朝廷为了善待,也多是三两年一次轮调。
征调的就是五万这种轮调回来的兵士,大半是禁军,小半是厢兵与各地壮丁、弓箭手。再次将这一万多名壮丁、厢兵与弓箭手充入禁兵。厢兵如愿以偿,让郑朗下降为三十万以下,不过禁军再次增至六十二万人。依然还是一个能承受的范围。
这些禁兵先后调入京城,却有大用途的,一是他们或多或少能适应南方酷热的气候,大多数有过在热带雨林、山林作战的经验。还有其他相似之处,相比于南方诸生蛮,海外各地土著人有许多不同之处的,人口更少,武器落后,不过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善长攀援、密林中跑动、军队分散等等。这种作战方式与北方战场上截然不同。
让其他北方禁兵前去南方,未必能适应,但这些兵士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赵祯惊讶地问:“郑卿,难道你早猜到这一天?”
郑朗摇头:“陛下,臣也不知道,直到侬智高数次图谋不诡,臣对南方担心后,才想到这部分的兵士。”
说到这里,心中很惭愧,侬智高谋反,他来到宋朝就知道了,可是平安监成立了十几年,自己一直就没有想到,更没有着手平安监于海外多有交战,而配之针对性的实战训练。直到前几个月,郑朗想到了派兵前去南方,才想到这支军队。
但还不是利好的消息。
南方虽是心腹大患,然而远没有西夏与契丹严重。
接着传来的才是好消息。
得到宋朝的支持,没藏兄妹胆气壮了起来。至少他们更相信李守贵,而非是杨守素。
与屯秃古斯使者搭成协议,并且暗中派出一万兵士,潜入屯秃古斯部,与心里对契丹不满的大酋长兀里得、喘只葛拨里思等人,对豁得刺发起突然攻击。
豁得刺不备,数部大军到了他们部族几十里路外才得知,匆匆忙忙之下,不及备战,一战而溃,豁得刺与其弟斡得带着妻子儿子,逃出契丹。屯秃古斯与兀里得等人迅速将豁得刺部民瓜分,接着召集诸族,有的部族不服,举族逃向契丹,两族未来得及,再次遭到毁灭性的攻击。统一乌山北阻卜各部后,屯秃古斯率领大军进攻古回鹘城(窝鲁朵城,契丹在此设立北阻卜大王府),再下招州、维州(哈达桑)、镇州(可敦城)、防州,击溃契丹西北招讨司驻军。
不过畏惧契丹,仅是击溃,契丹各支军队溃败时,并不敢追击,多杀伤。这是严重的失误,既然谋叛归西夏了,索性勇敢到底,然而屯秃古斯自己都表现出来懦弱,让属下如何想?
否则这次契丹真的会面临一次立国以来最大的危机。
一系列行动过后,屯秃古斯率部叛辽归夏,没藏氏册封其为太师,阻卜王,嫁其宗族之女,与之联亲。
消息传出后,契丹举国震惊。
宋朝也源源不断地接到消息,许多大臣心中戚戚,夏辽两国有了今天这种局面,几乎是郑朗一手推动的。幸好,幸好,若郑朗是辽国人,或者西夏人,宋朝危险了。
到了今天,再无一人对特务营有任何疑义。
表彰西夏人的勇敢,宋朝如约放开延鄜路边境各道,因为私盐之利,西夏与陕西诸走私商人形成一个复杂的地下网络。郑朗给了充足的时间,一时间,延鄜路西夏边境处大车小马,西夏几乎将各种运输工具拿出来,拼命地向宋朝运送青盐。
宋朝果然没有阻止,可突然间范祥来到延鄜路。这也是郑朗能想出来的唯一人选,痛恨权贵贪得无厌的非乃是包拯,而是叶清臣,叶清臣去世了,次之还不是包拯,而是范祥。
他带着大量兵士前来清查私盐,边境不问,各个商人只好将私盐屯于边境各处,再派人询问朝廷,朝廷既然答应放开西夏青盐流向宋朝,为何又让范祥前来清查私盐?神马意思?
阻了一阻,私盐流通规模这才放慢下来,但一个月内仍然让西夏流入接近一百万石青盐,获得利润最少达到三四百万贯之巨。不是宋朝政府提供的,而是宋朝各大商人提供的财富。得到这批钱,西夏更有底气与契丹对抗。
因为放开一月私盐,宋朝没有再用高价购买大牲畜,但西夏人没有满足,利用阻卜投诚之势,又将阻卜各部牲畜大肆向宋朝贩运。如果有可能,此时西夏疆域西到土兀剌河(乌兰巴托西南),西到金山回鹘,南抵吐蕃,东到府州,面积几乎能接近宋朝的三分之二。但人口仍然很稀少,不会超过五百万人。
辽兴宗几乎气晕过去,咬牙切齿地说道:“杀,杀!”
一直担心的就是西夏会这样干,果然这样干了。不过战争也要做准备的,开始调动军队与筹画,更惨烈的战争开始。
宋朝大战也在一触即发。
郑朗依然慢条丝理,不急不忙。
接到诸商人的投诉后,郑朗派人请旨,斥责这些商人,国家什么时候下了诏书,允许这些商人购买西夏青盐。诸商人不能答,不得没有下诏允许,相反,国家诏令是私西夏青盐者斩!
这些年郑朗一直派人暗中记录各个商人的青盐走私情况,随着训斥诏书下达,用霹雳之势抓捕十几名情形最为恶劣的商人,于保安军处问斩。范祥又带着军队抄查,近百万石青盐一律充公。
各个商人损失惨重,但他们都是有势力的,许多大臣弹劾郑朗乃行郑庄公养共叔段的做法,刻意诱惑商人走私,又有酷法害之。却被赵祯一一驳回。同时郑朗又下诏书说,若是这些商人再鼓动百姓闹事,官员进谏,会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一一清查,有契股在平安监与银行者,一律查没。一些闹腾很厉害的官员逐一贬出朝堂。反对的声音才弱了下去。
这是郑朗执政以来,最为一次严厉的做法,也给了边境各个走私商人一次最为沉痛的教训。接着又将西夏与宋朝边境许多私盐通道一一关闭,自此以后,私盐数量才正式下降。
西夏也得到这条消息,没有管,反正好处已装进了腰包,管宋朝怎么折腾。
四月末,银行开始结算盈余,三年半,朝廷一共铸币四千一百余万缗钱,银币一千三百余万两,金币一百一十万两,可是全国货币仍然不足,多处地区仍在使用铁钱、布帛做为准货币流通。
宋朝需要多少货币才能满足其流通量,成了许多人心中一个谜团,郑朗心中也是一个谜团,但有一条,仅不足七千万缗的货币肯定满足不了宋朝的需要,到宋朝灭亡时,实际增加了货币达到三亿多缗,仍然不足,不要说七千万缗了。他估计一下,即便是七千万缗乘以十,恐怕都不足,有可能最少还需铸币十亿缗以上,才能稍稍经济犯弥补货币的流通数量。
还有另一个问题,朝廷节余,内藏库与三司有大量的钱粮布帛,减少了市场上所需要流通的货币数量。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
压制了大批金银铜,也造成一些人不满,毕竟民间需要大量的金属铸器皿,或者制造首饰,无奈之。但清醒的认识到这一问题的大臣并没有几个。
一起关注着银行的所得。
结果出来,有失望的,有满足的。
两年所得盈余一共是三千余万缗,去年草创不算,主要是今年,盈利两千余万缗。许多人高估了它,所以失望。但没有高估的人心中十分满意,这一数字会逐年增加一部分,仅是私人分红以后就能接近一千五百万缗,而投资进去的,除两千万缗买股钱,四千万缗本金,接近四比一的年回收率,远远高于许多行业的回报。
即便是高利贷,担负着恶名,让许多人痛恨之,看似利息高达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三百,实际许多账款是收不回来的,真实的收入不会超过百分之四十。
这样一想,还是很满意的。
最满意的还是朝廷,仅是十七州府,本金不足,否则推广到全国,一年会增加多少收入?勿用一亿,只要有五千万缗钱,宋朝就发达了。私人的分红分了下去,朝廷的分红没有动,而是继续存入银行,收取利息。一是为下次扩大时增加本金,二是将这些货币继续投入市场,否则货币不足,银行便会呆板。
对此,君臣皆不大明白,郑朗说了,也就同意了。然后再想一想三司与内藏库里大量的财富,许多人被金亮花了眼睛。据宫中传出一个消息,赵祯在睡梦中忽然喊出一句话:“好多钱。”
闻听这则传言,许多人皆是会心的一笑。
太满足了,宋朝自建国以来,从未存储过这么多钱帛。
郑朗也很满足,这是宋朝自立国以来,用最健康的经济,面临即将到来的恶战!
第六百三十九章 始
郑朗准备南方讨伐事宜,包拯于河北上奏,请罢一切内降曲恩,又列唐魏郑公三疏,请置座右为鉴。(唐魏郑公谏录乃是唐朝大臣王方庆所撰写的魏征进谏语录,一共五卷,一共记录了几十件魏征所谏相关事件)
复上言七事。
第一件事辨忠奸,陛下宽仁,容纳群下,包括一些阴险的大臣,多饰无根之说,诬陷善良,使良臣受排斥,不得自辨。一旦有事,朝廷所倚者何人?对第一件事,郑朗不是很赞成,辨忠奸固然不假,但包拯忽视一件最重要的事,主善则臣良,主恶则臣媚。即便蔡京之流,若生活在赵祯朝,也要努力做出一些实事,不然不得迁。若是吕夷简生活在宋徽宗朝,有可能比蔡京更恶。
第二件淡朋比,虽说朋党不好,但不能进一良士,动辄说朋党相济,退一庸才,亦说朋党所嫉,过于妖魔化朋党,正人结舌不敢公言,此为国家大患。何渭朋党,唐之朋党起于穆宗,盛于文宗武宗,汉之党锢,始于安帝,极于桓灵。以陛下之资,会有汉唐昏衰之时?郑朗同意了一大半,朋党暂时不会再形成危害,但它的种籽已经埋在湿润的土壤里,不防就会恶化。可过于妖魔化也不大好。
三是轻沽激(沽名钓誉与激进),顷岁大臣专政忌才,有所开建,则言之沽激,以至臣子不敢自效。或直臣不顾时忌,耿直指事陈说,则百计阻挠,使不得施。于是在位者多因循默懦者为得计,志士仁人无以为也。请陛下愿收纳以议,勿以沽激为猜。这个大臣不是指执政大臣,而是指整个宋朝官场。这一条说中了郑朗内心,不但包拯说,自己也多次说过,可没有用,整个官场都是这样,怎么办呢?
四贱先入,朝廷之事,顾道理如何,不能以先后区分。若先入者为是,则害贤牟利之臣,阴中历诋,惟恐居后,乱天下邪正,掩陛下聪明。这一条说得也很好,可包拯还没有点明核心思想,不能以视先后而择其轻重,有的事毕竟要深思熟虑的。
五是释科禁,这就是蔡襄弄出来的妖蛾子,执政不得见宾客,以防吕夷简,虽经郑朗进谏松懈,但因为根固缔深,接见宾客时然有顾忌。包拯举了一个例子,辅臣不得接见宾客,百官巡厅才可白事,台谏官不得私谒,刑法官不得接见雪罪之人,国家如何了得?此非帝王推诚尽下之道也。应当革新近制,推大信于群下,如景祐之初,则尽善也。对这一条,郑朗肯定很开心了,尽管他在中书已经不会呆很长时间。
六是进贤能,这几年灾变数见,虫蝗水时,所被甚广,陛下焦劳求理,恐一物失所,圣心若此,岂不能弥灾沴、和阴阳哉?此乃执政不能同心协恭,以救时弊,陛下或有所间阻,不能委任责成,故致此也。也不是说郑朗,而是说整个宋朝的官场,上到赵祯与诸位宰相,下到各个大臣,其实做得真不错,不过离包拯想要的目标仍十分遥远。所以要进贤人,得其人,有其能,宜主张重用之。持禄取容、妬贤妨能以为身计者,速罢免之。化危为安,易于反掌。
实际郑朗这一条做得很好,可若说完美,怎么可能,所以包拯再次提出来。
七是弛小过,近年臣下窜逐,或以无辜,或因小过,或为阴邪排陷,或由权要憎嫉,吹毛洗垢,以求疵瑕,刑网密张,罪罗横增,无匹妇含怨,亢阳累年,匹夫愤愤,飞霜下击,彼无辜窜逐之臣,气感天地,精贯日月,岂匹夫匹妇之为乎?愿陛下躬阅谪籍,察其才行功实无大过者,或与牵复,或加宠擢,则圣造之洪覆,与天同德,谮陷之风,不敢肆矣。说白了,就是用人,不能过于吹毛求疵,用其大,弃其小。
七条疏上,郑朗略加增改,再上一奏,两奏齐献于赵祯,多见采纳。
随后包拯又建一事,罢河北屯兵,分于河南兖、郓、齐、濮、曹、济诸州,遇警即发,这是为国家节约开支而想出的策略。屯兵需大量物资,宋辽和平始久,辽与西夏又有战争,没有必要在河北屯驻大量士兵,将物资运到河北,或者真定府西北诸山区,费用高昂,而将兵士养于河南,有大运河之利,豢养费用会严重下降,兵士又不必受到妻离子散之苦。特别是河东,费用更高。接着又举了一些账目开支做证,自郑朗入朝后,宋朝大臣多喜“数据化”,用一个个数据做出举事的佐证。
说得似乎有道理。
连郑朗都没有赞成,建议虽好,可是包拯忽略了震慑作用。契丹与宋朝和好,一是得到岁币,二是河北河东屯积着大量兵士,以及一些军事措施,进攻不易。若没有这些驻兵,将自己北大门赤裸裸地敝开,难保一些契丹人不产生不好的想法。
但包拯在郑朗心中地位越重。
虽然离后世的包青天距离太遥远,也是一个不错的官员,特别是某些认识十分清醒,远比文坛宗师欧阳修好。因此在与赵祯交流时,淡淡地提了一句,包拯不错。
足够了。
以郑朗如今的地位,任何人只要让他说出这句话,仕途便会青云直上。
也仅是这一句话,因为唐包之争,赵祯对包拯产生的一些不好印象,立即得到扭转。
入夏以后,与往年相比,天气还算是正常,只要天气正常,意味着一个更好的年份到来,但从南方传来金戈铁鼓之声。
……
明知侬智高会谋反,但郑朗一直说得不清不楚,只说有备。因此整个岭南官场几乎无人知道,也无人防备,要么赵祯旨书岭南“有备”耳,天知道岭南这些官员们会有什么备。
还有官员头脑很清醒的,当时范仲淹主政时,强行打压一些官场不好的风气,用了诸多酷吏,这些酷吏也未必是坏官,每人心地皆是不恶,可有一个共通之处,便是头段残酷,包括江东四虎,山东四瞪眼李道、徐程、尚同、孔宗旦,等等。
这与整个宋朝温和的风气截然不同的。
包括从政态度同样很强硬的包拯,对这些酷吏也不喜之。
范仲淹发起的庆历新政失败,这些酷吏先后遭到清洗,特别是孔宗旦,嫉恨的人更多,便被发配到邕州担任司户,又发配到横州。这是南方的一个小州,面积很小,大约仅相当于后来的横县一县大小,但地势非常重要,位于邕州东面,是邕州通向广州的重要门户。
有一天孔宗旦经过郁水,看到江水横溢,白气出庭中,估计江水大,太阳烈,因为光与影的关系,袅袅升空的水蒸汽显了出来,落到孔宗旦眼中,便以为是白气从郁水中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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