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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午后)-第5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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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手中有没有存档?肯定有的。只要在大朝会上将这些存档拿出来,说声废,群臣激愤,皇上必废无疑。况且宗室中有那么多优秀的子弟,宗谔、宗祐以及从古,都是在暗中培养观察过的,皆有贤名。
重立一个皇帝对宋朝来说,变动不大,甚至还能是一件好事,那么自己呢,则会很悲催,必然被怒气冲天的大臣们彻底清算。立即将欧阳修等人召集过来,数人迅速达成一致的看法,得迅速解决。否则曹太后懿旨变成诏书,一旦送到两制,以两制官员对皇上的愤怒,马上诏书就得以通过,就是他们是首相,也无法阻止了。
大事即将发生,可是司马光等人一个不知道。
韩琦商议过后,带着欧阳修立赴内宫,没有办法,虽有数相在即,可其他人皆没有参与,难道洗牌时还能洗到曾公亮与富弼?那时他全身在发冷,虽他是首相,若曹太后坚持,他也没有权利阻止的(这个可以见更强横的章惇,不但没有阻止成功,反而使他身败名裂)。
怎么办?
可他很快心安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曹太后见到他后,痛哭流啼,一边哭一边言赵曙的不孝事,又道:“老身殆无所容,须相公作主。”
韩琦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心中感慨,还是先帝好啊,居然将曹大将军的后代调教得如此老实。
没事了,软柿子比较容易捏破的,韩琦与欧阳修对视一眼。眼前这个太后没有本事,没本事以俩人的本事足以将她轻易地吃定。先是韩琦开口,说道:“此病故也,病好了就不会了,儿子病,母亲可不容乎?”
若曹太后是高滔滔或者刘娥之辈,马上将赵曙病历单拿过来,斥责一句,这就叫生病?但她不是,若是,也不会将这等大事托付询问韩琦,岂不是天堂有路不投,地狱无门自入?
就是这个简单的忽悠,居然让她不能回答。
欧阳修帮腔,韩琦说得太生硬,得以理服人,道:“太后事仁宗数十年,仁圣之德,着于天下,妇人之性,鲜不妬忌。昔温成骄恣,太后处之犹裕如,还有什么不能容让的,岂令母子之间不能容让也?”
又是一个伪命题,命题的论证就是张贵妃是否是骄恣。就是骄恣,也不过是妻妾相处之道,能与孝道相提并论?
但就是这个伪命题居然让曹太后色稍和。
这也是郑朗一直没有插手的原因,第一个赵顼这小子以后讲良心,而且有英气,调教不当就会坏事,调教得当反是宋朝一次最好的生机。第二赵曙没几年好活。第三就是曹太后不是做大事的人。
后者也很关健,若她有本事,赵曙未必敢做出这些事。换一句话来说,换掉赵曙,曹太后管不了后宫,是否能保证不会发生妖蛾子?那么到时候不是韩琦为难,而是郑朗自己为难头痛,又不敢象韩琦那样不要脸,那么会更悲催。
曹太后说道:“得诸君如此,善矣。”
韩琦与欧阳修又是羞愧又是安心,因此欧阳修进了一步,说道:“此事独臣等知道,中外莫不知也。”
你也放心吧,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以后皇帝不会因为你有过想废立的想法对你怀恨在心。是善意还是一个威胁?更让人不解的既然保证中外不会知道,为何又见于史册?
但当时曹太后更加色和,听着帘后呼吸平稳,欧阳修再进一步劝道:“仁宗在位岁久,德泽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旦晏驾,天下禀承遗命,奉戴嗣君,无一人敢反对异同。今太后深居房帷,臣等仅是五六人,举此大事,又非是仁宗遗命,天下谁肯听从?”
还是伪命题,只要曹太后将证据抛出来,加上群臣激愤,不是五六人不敢举此事,而是你们五六人挡不住曹太后的废立之举!
就是三道伪命题,居然让曹太后默然。
主要是欧阳修学问太深了,不象韩琦那么粗野,一忽悠曹太后居然无辄。
两人成功地将天下第一字号的寡妇欺负了,走出来,长呼一口气。危险暂山压了下去,但不是不会发生。问题的源头还是在皇帝身上。可那边赵曙也接见了韩琦,在朝会上他一言不发,私下里却是与韩琦说了许多话,开口道:“太后待我无恩。”
若不是上了赵曙的贼船,韩琦也想抽他,没有曹太后,你能当上皇帝吗。还要待你有什么样的恩情!
不行,看来宫中曾传出这个世子爱书如命,知识健全是一个幌子,根本不是,乃是一个二百五。但也没有关系,贾诩能让晋惠帝做皇帝,皇上再坏些,也不会比晋惠帝差吧。于是耐心的解劝,说道:“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也。为什么舜为大孝,那么其余的尽不孝也?”
敢情真将赵曙当成二百五!
当真是二百五,不但不是二百五,还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一切,才是一个开始,后面的才叫韩琦名声真正扫地。当成了二百五,就得按照二百五的方法劝,又道:“父母慈善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只有父母不慈爱而子不失孝,才能称道。”
想当年舜被父亲、继母与兄弟借修粮仓之际在下面放火烧,能让他下井挖泥,往井下扔大石头,曹太后待你再恶再无恩,能做到舜父亲继母这一步?传说中赵曙学富五车,而且三十几岁了,居然讲这些浅显的知识,但韩琦就讲了,还讲通了,又道:“正因为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岂有不慈爱者。”
赵曙大悟,自此以后,不再写那些大逆不道的诗词歌赋。
危机并没有解除,分两步入手,第一步看来皇上根本不是传说中的学富五车,不然做不出这些事,得给赵曙上课。挑了三个老师,司马光、吕公著与刘敞。三人皆与郑朗有着千连万缕的关系。
一是向群臣做一个样子,以示公正,二是韩琦隐约猜出郑朗的想法,顾全着大局,对赵曙一直默视,依然是以前那种不支持也不反对的做派。三是三人本身的原因,吕公著乃是前名相吕夷简最优秀的儿子,随郑朗下江南,名闻全国,生性温厚,让暴戾的皇上学一学其温厚。刘敞敢言,司马光这小子虽对皇上一些做派不满,可观他所奏,这小子与他老师一样,能顾全大局。
三人进宫后,一讲论语,二讲史记。
很古怪,论语还能讲一讲,史记这时根本上不了台面,没有办法,司马迁黄老国想,讲究清静无为,还有一个孝道。适合进一步感化赵曙。
三人领命进宫。
讲着讲着,司马光对赵曙的不言不语恼火了,入对时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仁宗先皇子,太后有居中相助之功,直接挑明了,你这个不孝子,若没有曹太后,你有什么资格做皇子,是凭借你的病痨子身体,还是凭借你的大逆不道,大逆不孝。第二件事仁宗驾崩,曹太后封锁宫门与消息,仅是通知几位相公,以防不测,让你第二天早晨平安地前来即位。第三件事太后垂帘听政,等你身体好了,好来主持国政。
孟子说一饭之恩必以回报,太后有三大恩,陛下你当如何回报?
很讲道理,凡事得有一个理儿,可司马光说完了,赵曙依然不言语。司马光气得要吐血,这个皇帝俺没法教了,我这样讲都讲不通,皇上没愧,俺有愧,让我外出吧。
赵曙清醒过来,不能让司马光外放,一旦外放,郑州那位不知道怎么想,天下大臣与百姓也不知道怎么想,于是令宰臣宣谕,卿所言事,略皆施行,且供谏职,未须求出。
司马光仍求外放,又说,臣所言二事,若不能行,虽日侍丹扆,有何所益!若奉养之礼,日增月益,访求治道,勤劳不倦,使慈母欢欣于上,百姓安乐于下,则臣虽在远方,亦犹在陛下之侧也。
还是不准。
韩琦与欧阳修则在谋划另一件事,想要让赵曙不会时不时的犯神经病,估计很难。废立之危仍然一直存在。一是教导赵曙,二是最直接的解决方法,让太后还政。
这一条更难,想想刘娥。逼得赵祯在宫中放火都无辄。况且赵曙时不时的犯病,群臣气愤不服。
但面临着这道无解之题,韩琦却勇敢地去尝试,先做第一步,春天将末,请皇帝率臣祈雨。曹太后已经隐隐地有些不安,说道:“官家病刚好,外面不大适合吧。”
韩琦从容地说:“陛下认为可以。”
曹太后又想到另一条借口,说道:“官家在服丧中,仪仗素服未准备好呢。”
“那也不难,操办起来很快。”
曹太后无言以对了,再次习惯性的沉默。
韩琦看她沉默,就当她准许了,准备祈雨仪。
四月二十八,赵曙乘大辇出皇城,到相国寺与醴泉观祈雨。
关于宫中的内幕老百姓是不知道的,只是担心皇帝身体,一个病皇帝与一个健康皇帝,会给他们带来截然不同的命运。看到新皇帝健康的出行,沿途百姓观者人山人海,皆山呼万岁。
韩琦站在大辇后,脸上浮出微笑,很好,效果很好,这一声声山呼声中,证明新皇帝得到所有百姓的认可。
春天到了深处,那一行行春草带着无穷的恨意愁意,渐渐真正地铺到天涯海角。
第七百九十五章 浮沉
悲伤的还在继续悲伤。
赵曙回到京城后,不但冷落赵祯的几个女儿,陆续地将其他的嫔妃一起逼出来,挪地方给自己子女居住。这个郑朗顾不到的,后宫嫔妃太多了,他也无法顾全,只能将赵祯几个后代拢在自己翅膀下,看护着她们的安全。又将几个公主接到郑州。
这次几乎所有大臣沉默不言。
放在京城做什么?受窝囊气不成。
这一拢,就是好几年时间,并且郑朗也担心,随着最大的一出好戏上演,赵祯的后代是女儿,就是李贵也姓李,非是姓赵,但万一那个高滔滔发生猜疑呢?
一直到赵顼上位后,这种危险才会消失。
五月到来,四娘终于去世了,十分安详。大娘二娘死的时候郑朗无后代,三娘看到郑家后代了,然而终有些遗撼,到四娘手中,高滔滔承诺让李贵儿子赐姓郑,郑家后代会有真正传人。因此死得无任何遗撼。
又一个娘娘去世,郑朗很是忧伤。这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嘉祐七年三娘去世,八年赵祯去世,今年四娘去世。
但闻者多是十分高兴。
韩琦高兴,四娘是郑朗亲生母亲,这一回得真正丁忧三年了吧。没有这个鬼,自己可以放手大干一场。司马光等人虽痛惜,但高兴的心态居多,郑朗妈妈太多了,居然将每一个妈妈当成了亲妈妈,仅是一个丁忧,就成了郑朗仕途的掣肘。还有三个妈妈,不过无论是五娘,或者六娘七娘,名份不定,出身又寒,皆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数诏夺情。
最好一起去世吧。
赵曙祈雨回来,一幕幕更大的好戏即将上演。
郑朗没有过问,但不是不管,秘密地将周渊从陕西召了回来。
郑州城外也有人种水稻,但以豆类与高梁为主,李贵带着几个小姑姑在高梁地里玩耍,郑朗站在灵棚前看着几个孩子,又看着赵念奴,脸上浮现出笑意,赵念奴也莞尔一笑。
若用后世的话来说,两人皆属于闷骚的那种。明明心中皆不高兴,为了宽慰对方,每一次看到皆勉强露出笑意。
周渊风尘朴朴地从陕西回来。
侍卫不认识他,刚想上去将他拦住,郑朗走了过去,让侍卫退下,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道:“你的信我看过了。”
此时冯高等人因为有扶立倒戈之功,位更高权更重,手中不仅有宋朝的资源,也有西夏的资源,就听到一些宋朝的内幕,五个人都有些担心了。这一朝君主一朝臣的,万一宋朝没有收复西夏的念头,又不重用郑朗,自己老死在西夏不算,还未必能说得清楚。直到这时,周渊才看到一个可怕的动向,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投靠西夏,朝不保夕,对宋朝忠心耿耿,可现在这五个人,特别是卫阳与吕毅,已经在西夏位高权重,就是回归宋朝,宋朝又能给他们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再有五人密信中的隐隐不满与担忧,周渊担心,立写了一封密信给郑朗。郑朗没有办法,让周渊秘密回郑州一叙,得当面说清楚,在信上有的不好说。
周渊道:“郑公,你说他们……”
“应当没有这种可能,但我朝若是就此沉沦下去,他们没有回归的机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我就担心这个。”
“莫急,你看到远处那几排建筑物吗?”
“那是郑公为公主殿下准备的作坊。”
“也不完全是,你来看。”说着郑朗掏出一些契股书约,周渊盯着上面看,名义是济宁观的产业,实际不是,分给了四个公主,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不过没有全部分出来,只分了五成股契,还有五成不知去向。
“是不是很奇怪?”
“传言不对?”
“对啊,还是替几位公主准备的,至于另外五成,我是打算用做其他用场。”
“其他用场?”
“比如兴办义学,赈济孤寡,救助灾民,另外只让他们占据五成,也是有一个监督作用,以防后世当中出现不孝子,将产业败坏。毕竟一旦立国长久,一百年后,先帝后世子孙若没有意外,大半会继续变成平民了。”说来很伤感的,毕竟帝王宗室从赵祯一脉向赵宗实一脉转移,又是外戚,时间越久,越会远离权利核心。
“到时候各人际遇不同,教育不同,有了五成股契在外面用来救灾赈贫,就无法出现一人独大,自相争吵残杀的情况,以全先帝之美名。不过你来信提到此事,也使我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因此会从中抽出一成股契,分配于你们六人后代。”怕周渊还不清楚,郑朗说道:“我怕引起争议,刻意说它仅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不是很重要。实际不是,一旦这个作坊发展起来,以后一年会有几百万缗收益。就是今年,它的收益也不会低于二十万缗。但在他们没有完成任务回到宋朝之前,这些股契不能公开,至于分红只能秘密派人交给他们的子女。”
“郑公,不可啊,这是留给先帝几个公主殿下的,我们怎能分这个钱帛呢?”周渊伏下说道。
“第一个你们劳苦功高,第二个是卫阳他们,这一等还要等一些年,孤身于敌国之中,风险极大,算是一种回报吧。”郑朗淡淡地说道。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如此郑朗也担心他们会产生动摇,西夏再优待,不可能一年赏赐给他们几万缗钱钱帛。权利会相仿佛,但这个富却是西夏人不能赐予的,用来保证五人的忠心。
周渊说道:“那我的不能要。”
“你们六人一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给他们五人,又怎能少了你。你起来,我们再说正事。”
“喏。”
“唃厮啰身体如何?”
“病重去世了。”周渊淡淡说道,他并没有郑朗想得那么长远,吐蕃与宋朝和好了几十年,因此关心的还是西夏。
“去世了?”
“刚刚去世。”
郑朗摸着雪白的头发沉思。
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你立即着手按排斥候前去河湟。”
“郑公是想对付吐蕃?”
“也未尽然,不过须防有变。”
“不过我们没有西府的诏旨。”
“还好,西府乃是富弼与张昇,你就说是我的意思,他们一定会准许。”郑朗先抚胸口道。还好,西府未失,否则局面更糟。想到这里,忽然又说道:“若是西府宰相有变,可写信与我联系。”
“富公会有变?”
“不知道啊,凡事得预留一手。”
“但是……”
“我知道你的想法,还有吕毅他们的担心,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四年也许用不到四年,大事便可定落。那时还不是向西夏动兵之时,但到了那时,我肯定会进入朝堂。”
“为什么要四年?”周渊还是不解,就是丁忧也不需用四年时间,又道:“难道是五老夫人。”
“你这张乌鸦嘴!”郑朗不悦道,又道:“非是五娘,家与国两者之间国乃大,家乃小。若是为了国家,即便百日之期,我也能让朝廷夺情而出。但此时朝堂局面,你也听闻一些。这时候出来只能自取其辱。比如富公。出也要在适当的时候出来。这个时间也许需四年,也许不需四年,三年就足矣了。”
四年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周渊道:“那就好,我们也担心郑公就此消沉也。”
“不会的,先帝临终前让我看好这个国家,又在驾崩时托梦给我,我怎会消沉呢。”这就是郑朗让周渊亲自前来的原因,只能当面说,不能落于任何笔墨当中,不然会授人话柄。
至于郑朗有什么安排,周渊不敢问的。这一行也让他感到十分满意,立即离开郑州,返回陕西。他的答复也让吕毅他们感到很欣慰,然后一起观望等待……
郑朗几乎消失,朝堂上继续。
韩琦开始第二步,关健的一步。
这一步关系到一个封建立国的根本所在,那就是礼。为什么孔夫子儒学一枝独大,就是这个礼,有感周朝崩坏,春秋战乱,民不聊生,于是孔子修礼。礼能运行正常,纲常也就正常,国家就不易分裂。当然,若是君臣无道,再好的礼仪也阻止不了国家走向灭亡。
韩琦便将自己凌驾于这个礼之上。
先是赵曙时不时生病,御前后殿视朝会听政,前殿朝会,后殿两府入奏。两府宰执退朝后还入内东门小殿向曹太后禀报。玉玺也执于曹太后之手,当然,大的诏书必须盖上玉玺才能生效。
一步一步进行,赵曙前去祈雨,曹太后不得不将玉玺交给赵曙临时掌管。这便是一个机会。
赵曙求雨还,没有立即将玉玺还给曹太后,韩琦让赵曙端坐,取来十件奏折,请赵曙批阅,中书每天会处理无数奏折,想从中间挑十件比较容易解决的事务很容易的。赵曙看了看,迅速批阅完毕,盖上玉玺。韩琦这才将这十件公务交给太后阁。
曹太后这时候又糊涂了,其实任何事都有其两面性,能说它好,能说它坏,以前没有人做过思考,但现在不同,郑朗整天就在研究这玩意儿,写了许多文字。曹太后也看过,临到事前,她又忘记郑朗说的话。主要不是不想挑刺,是没有想到危机到来。甚至她还想到郑朗另一句话,就事论事。就事论事,这十件公函处理得不错,一一观看,额首道:“好,准。”
韩琦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皇帝乃是一个合格的皇上,与同列相贺。对曾公亮等人说道:“昭陵复土(赵祯灵柩下葬),我就相求退,顾虑皇上龙体未平,拖延到今天。皇上听断不倦,此诚天下大庆也。我当于帘前请白太后,请一乡郡,须公等赞成。”
若是其他人说过了,那会乱了,但大家的反应让韩琦十分失望,听到他说请退,一个个翻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有的就差一点说,韩公,你是真退还是假退?若真退了,我要回家在长亭准备欢酒为你辞行。曾公亮假假地说:“韩公,这样做不好吧。”
韩琦挠了一个没趣,这些人都成了人精,不好糊弄,但有人好糊弄,又说道:“我去向太后请退。”
富弼眨着大眼睛,没说话,但意思道,你快点去吧,俺在这里等着你。
未真等,一个个自动离开,多少得给韩公一个面子。难道非要顶着这里,让韩琦退出朝堂不成?
韩琦无奈,只好仓促行事,对曹太后求退,曹太后再傻也听出韩琦话音,让养子出去祈雨,万民喝万岁,失去第一步,曹太后也心灰意冷了,说道:“相公安可退,我当居深宫,却每日在此,迫不得己。”
韩琦大喜,又开始列数前代马太后,邓太后等人的事迹,夸赞太后若今天复辟,马邓不及,又再拜称贺,说了一大堆道理,曹太后听得不耐烦,站起来准备离开。
韩琦急了,因为有一件事,当年丁谓权极一时,至少比他现在朝堂上威望更高,前去奏事,刘娥不作声不作气从帘后离去,成为笑柄,拉起了下台的序幕。
看来这个曹老太太也要想做这件事,于是他做了丁谓不敢做的事,对仪銮司喝道:“撤帘!”
帘既落,能看到曹太后衣角飘于屏风之后。
说老实话,韩琦这一举动,放在那一朝代都能诛灭九族。
范仲淹与孔道辅闹成那样,只是强谏,敢不敢强行给郭氏重新加上皇后冕冠,或者打一个通俗的比喻,父母亲为了房子想要假离婚,做儿子的反对,只能劝,但能不能将父母亲关在小黑屋子里,不让他们出去办离婚手续?
如果连这个礼都不能遵守,那么就无法维持整个封建制度的运行。
曹太后站在屏风后面呆住了,她根本想不到韩琦敢做出这件大逆不道的事。养子敢做,那是皇帝,韩琦是什么人,那怕是首相,也是一个臣子,赵家的一个家仆!
韩琦撤了帘,撤了,再也放下不下来了,心满意足地离开。看到曹太后软弱,吃不定大臣们,但能吃定曹太后。
吃定了,曹太后听着韩琦脚步声远去,放声大哭,让儿子欺负到这份上不算,还让一个宰相来欺负。现在怎么办,要么重新放下帘子,那么就要给韩琦定罪,给韩琦定罪,又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她有没有应付这个麻烦的本领?
回到寝宫,哭了一夜,思前想后,终于诏书中书还政。不过她这一回总算清醒过来,不去垂帘听政,但将玉玺扣在手中,没有还给赵曙。
赵曙听政。
可是更多的人看不下去。
对于还政于皇上,大家一致赞成的,但也要看怎么还,现在皇上时不时生病,不但生病,还时不时地发神经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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