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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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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赢了好多。如果吴将军又或者你的人要赌,只要能拿出差不多价值的赌注,不是银制钱也行。”
说到这里,越千秋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笑吟吟地补充道:“对了,麻将大概今年才会在金陵流行,想来你们之前也没玩过。这上头写的是规则,还请吴将军带给有兴趣的人去研读研读。”
严诩见吴钩捏着那枚银钱,脸色变幻不定,他就非常豪气地一挥手道:“想来区区一文银制钱,也不会有人认为我们师徒是贿赂你吴将军,你就拿过去给人看看吧!只要拿得出赌注,谁来不是赌?千秋,去叫人,咱们接着玩!”
眼看着吴钩拿着那一文银制钱,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了,严诩不禁乐不可支,被越千秋推上车之后,他更是忍不住使劲捶着身下的座位,竭力克制了好一阵子才没有大笑出声。他住对越千秋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要真的能骗人过来赌,回头所得全归你!”
“那我可就谢谢师父了!北燕秋狩司就和咱们的武德司一个样,疑神疑鬼最在行。如果从前见过麻将这种东西也就算了,如果没见过,看到那形形色色的花纹,再加上咱们一路无视大伯父那黑脸,玩得这么起劲,他们不过来试探查问才怪!”
越千秋一面说,一面和严诩互相击掌,竟是踌躇满志。
“一定要赢得他们连裤子都当了!”
严诩对越千秋这豪言壮语丝毫没有任何怀疑。从当年越千秋那煞有介事的生辰宴之后,跳棋飞行棋大富翁之类的游戏,越千秋通过秦家商行推行到了金陵乃至于东南,可这麻将嘛……做好了几副之后,他和越千秋拉了东阳长公主和越老太爷打过两回,结果被喷了。
越老太爷的话是,还嫌民间赌坊不够多?
母亲的话是,玩物丧志!
于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越千秋姑且藏着东西没放出去,也就是逢年过节拉上刘方圆戴展宁私底下搓几圈。虽说二对二,可就凭他们师徒俩的配合默契,即便戴展宁精于计算,大多数时候还是大败亏输,更不要说眼下这些北燕人了。
当然,如果碰到那种精通赌技的好对手,他们还有最后一招呢!
虽说越千秋提出的赌注让秋狩司的那位司官贺万兴很有些棘手,可即便是吴钩拿了那一纸规则回来,秋狩司的几个谍子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不敢贸贸然将那副竹制麻将真当成是博戏用具。
然而,唯一的一个谍子往日虽说擅长破译暗语,可即便结合那规则,仍然不敢确定那副竹制麻将的图案是否有暗语,带到上京去是否会借着博戏作为联络用具,贺万兴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没有贸然答应,而是在秋狩司挑出了四个最机灵,又会说南朝官话的人,先让人晚上打了几圈麻将试一试。
等贺万兴只觉得死人渐入佳境,到了午后,他便让吴钩带着其中一个胜率最高的去了严诩那辆马车旁。虽说路上吴钩被越大老爷拦了一拦,但他口口声声说是严诩的吩咐,就只见对方虽说脸色极其难看,可还是长叹一声让了他过去。
“严大人,越九公子,这位是岑清,略通博戏,就让他陪着你们打发打发时间。”
吴钩的话说得很得体,大异于昨日傍晚过来质问时的急躁。而越千秋就更加眉开眼笑了:“吴将军真是守信人,真的给我们找来了牌搭子!来来,这儿不叙其他,只是博戏玩乐。”
当精挑细选的秋狩司谍子岑三坐进了严诩那辆马车时,见严诩跷足而坐,越千秋歪着,小猴子正在那双颊鼓鼓地吃东西,面对这么三个对手,昨夜一吃三的他信心满满。
越千秋轻轻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玩之前,我有言在先,车上颠簸,所以比起平常的博戏,还有一条平常不通用的规则,谁要是让自己面前的牌翻倒,于是让别人看见了,那就算谁输!”
岑清之前赢得三个同伴脸都青了,此时哪里会怕越千秋新加的这条规则?他想都不想就气定神闲地说:“好,那就请严大人和越九公子指教!”
一局开始,越千秋漫不经心地摸着一张张骨牌,瞅见严诩比自己还要心不在焉,反而小猴子两眼放光,还不时往对手唆一眼,而那刚刚加入的对手亦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分明担心他们三个人联合出千,他不禁嘴角上翘,心想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初学者,还用出千?
接下来一连三局,岑三竟是好运地先赢了一回,而后两次胡牌竟来了一次六番和十六番,眼看面前赫然堆着如同小山似的赌注,想到之前贺万兴许诺赢了都是自己的,他更是嘴角翘得高高的。尤其是当发现越千秋和严诩输了也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连连。
到底是贵介出身,根本不把输赢当成一回事!
这样下去,就算没有头儿吩咐要参透牌面玄机,他也不妨陪着这些有钱的家伙多玩玩,不赢白不赢!
然而,踌躇满志的岑三很快就遭到了最严酷的打击。来时贺万兴给了他总共二十枚银制钱作为本钱,他前头三副牌又一口气赢了更多,可接下来三副牌,严诩胡牌时一副小三元打出了六十四番,越千秋更是来了一副大三元,他竟把之前赢来的和自己带的所有赌注全都一股脑儿输了进去,还倒欠了一笔!
等最终十圈结束,发现本钱清空的那一刻,面如土色的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脑袋一片空白。
刚刚明明已经赢得渐入佳境,怎会一口气全都倒了回去,还倒欠了这么多?
“你带的钱不够?那就记账吧。”越千秋非常体谅地笑了笑,还东张西望,从小猴子嘴下抢了一包肉干递了过去,热络殷勤地说,“多谢你陪我师父玩这么一场,别的东西我也不敢送你,这肉干你拿去吃,想来你那些上官总不能把每一块肉干都掰碎了瞧,看看你是不是受贿。赌钱这种事,本来就有输有赢,胜不骄败不馁,我等着你下次来!”
当贺万兴听完岑三哭丧着脸过来,说是输光了还记了一大笔账,又递上越千秋给的肉干,原封不动转述了他的原话之后,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不但他如此,吴钩也恨得牙痒痒的。两人对视一眼,吴钩就有些忐忑地说:“难道是我太多疑了?”
“那严诩在金陵虽有我行我素的名声,可并不是纯粹的纨绔子弟,他明明擅长骑马,却天天窝在马车里打这什么麻将,还一次次把使团中的人都拉过去,肯定借此通知联络,别有用心!现在若是不搞清楚那东西是否有暗语,等到了上京之后,他借故玩这东西捣鼓什么名堂,再追究就来不及了!”
见吴钩连忙点头,贺万兴就沉着脸说:“之前楼大人临走前就曾经提醒过,别看那越千秋小小年纪,之前也让秋狩司吃过大亏,若是当他顽童,那就大错特错了!如今他们这出身富贵的师徒俩一搭一档,诱我们入彀,总不成就是为了区区几个钱!”
贺万兴能够在人才济济的秋狩司里当一个司官,心志自然是极其坚韧的人,只要认准的事情就绝不会动摇。此时此刻,他见吴钩分明已经被自己说动,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就是赌吗?我大燕富庶丰饶,还拿不出区区赌注?还找不到能够赌得过他们师徒的人?继续派其他人去,不是还有三个吗?”
如果今天赢不了,等投宿驿站之后,他让人满城大索最厉害的赌徒,就不信赢不了这师徒俩,套不出这小小博戏的底细!
第285章 盆满钵满
这个晚上,吴朝使团投宿的北燕小城中,所有赌坊算是倒了大霉。无论是官府中人做靠山,于是明目张胆开门迎客的,还是底下的私窝子,全都迎来了一场大扫荡。虽说也有平素横蛮霸道的人出口喝骂甚至是武力抗拒,但很快就被打得如同猪头!
而小心翼翼上前接洽求情的赌坊东家们,很快就得知了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伙是谁。
竟然是北燕秋狩司和随从护卫南朝使团的一队禁军联合行动!
用得着吗?咱们这个小城里这些小小的赌坊招谁惹谁了,竟然会遭遇如此噩梦!
而更加噩梦的是那些倒霉的赌徒们。
先是被人强压面壁跪着,谁敢随便乱动就是一脚,甚至是一马鞭,可接下来竟然是让人检举揭发谁赌技最好。这下子,几家赌坊和私窝子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平日神气活现赢得最多的遭到了千夫所指,却是根本连狡辩都不能,就被凶神恶煞的兵卒拖了出去。
等到人挑得差不多了,刚刚来时破门而入,半点预兆都没有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留下的是赌坊中满目狼藉以及一大群抖得如同筛糠似的赌徒,还有茫然无措的东主和下头的荷官。每一个人都觉得满脑子浆糊。如此大张旗鼓,竟然就为了抓赌技最高的赌徒?
而被兵士们两个服侍一个,堵上嘴蒙上眼睛架了走的赌徒们,也全都惶惶不安,甚至有胆小的尿了裤子,下一刻顿时遭到了更严厉的呵斥,少不得还会挨上几下拳脚。
当总共七八个人被带到一间屋子,见到上头一身戎装的吴钩以及穿着便服的贺万兴满脸冷峻站在那儿,随着第一个人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其他人瞬间跪了一地。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贺万兴看到这一幕,先是呆了一呆,可北燕秋狩司和当年南边大吴的刑部总捕司相比,凶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就冷笑了一声。
“全都给我听好了。秋狩司现如今需要人手做一件事情。你们要是能做好,那么重重有赏。要是做不好,那就全都不用回去了,咱们大燕的矿山和沙场里正好都缺人!”
对于这种威逼利诱的情景,吴钩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要不是此番吴朝过来的使团实在是规格太高,皇帝又没发话,谁也不敢贸贸然行事,只怕这会儿他也好,贺万兴也好,早就下手抓几个人严刑拷打,逼问那所谓的麻将是不是暗号交通的方式了!
一群赌徒谁敢违逆秋狩司,顿时战战兢兢全都答应了下来。当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被带到一张方桌面前,看到那一副分明很像是博戏用具的竹制麻将时,每一个人都呆了一呆。
难不成……是想让他们去赌?
自从进入北燕境内,一旦投宿客栈,越千秋就开始和严诩睡一间屋。用严诩的话来说这叫师徒搭档,警惕翻倍,越千秋当然不会反对。
可此时此刻虽说夜色已深,他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此时又翻了一个身之后,他看到对面床上的严诩正好也翻身转了过来,黑暗中能看到那分明圆瞪的眼睛,他不禁笑了起来。
“师父,今天真是赚翻了!”
“那是,不过今天他们今天前后来了四个人,输得记了那么多帐,眼睛一个个都红得和兔子似的,明天肯定还有恶战!赶紧睡,养精蓄锐才是正理!”
越千秋才不怕严诩这个师父,此时笑得开心极了:“师父你信不信,这会儿他们肯定在连夜抓赌徒,然后让他们研究咱们这麻将的打法,肯定比我们睡得更少!”
“这是当然。今天从下午到傍晚,他们来了四个人,结果一直轮流翻多少番的输,输了六七千的银制钱,再不找高手翻本,这脸就丢光了!”
说到这里,严诩绝口不提自己和越千秋这些年来闲着无聊互相配合练就的快手,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一枚银制钱,至少抵得上一百文铜钱,六七千算起来不过是六七百两银子,钱是小意思,要紧的是面子和里子!”
师徒俩幸灾乐祸地聊着天,终于渐渐有了困意,先后进入了梦乡。只不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两个人一整夜耳朵边上仿佛都响着噼里啪啦的搓麻将声,以至于当越千秋最终竟是被一声二饼给生生惊醒的。
眼见得严诩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茫然四顾,他发现外头天还没亮,终于气乐了。
“师父,你想当赌神啊!醒了就叫二饼!”
“这不是正缺一个二饼吗……”严诩悻悻伸了个懒腰,到底还是又躺回去了。只是被这么一闹,师徒俩谁都没了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说起了话。只不过,在北燕驿馆这种别人的地头,谁也不会说什么关系重大的事,反倒是不知不觉说起了家里的亲人。
如此闲话一番,不一会儿就天亮了。他们倒是打着呵欠起床,却不知道墙下各处埋着铜管,听了整整一夜的秋狩司谍子那简直是又困倦,又恼怒。困倦自然是因为一整夜轮值,虽不能说不眠不休,可也绝对没睡好,而恼怒的是根本就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难不成这在南边非常有名气的师徒俩,真的只不过是一介赌徒?
当次日启程时,越千秋刚和严诩来到了马车旁边,就看到吴钩强颜欢笑地带着一个面目陌生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虽说随行护卫的兵马整整五百,他再好的记性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十天中把那些人脸全都刻在心里,可此时只是一眼,越千秋就大约有了猜测。
眼睛里血丝密布,身材瘦削到可以称得上瘦弱,头发虽说梳过,但仍然有些乱糟糟的,整个人不自觉地有些佝偻身子……不消说,这十有**就是昨夜秋狩司收获的赌徒了。
因此,没等吴钩开口,他就笑吟吟地招呼道:“吴将军这是又带人陪我们打麻将了?来得好,快请快请!”
那个中年人很有些不自然地咧嘴笑了笑,直到被吴钩从背后推了一把,他才再不敢迟疑,连忙赔笑道:“我就是凑个数,第一次玩没经验,还请严大人和越九公子多多指教。”
“指教什么指教,玩乐而已,图的是一个痛快!”
眼见严诩二话不说把人招上了马车,越千秋又在使团中人里随便挑了个人,吴钩等到马车帘子放下,车门关紧,赫然一副准备出发的架势,他这才转身往回走,目光却仿佛不经意地往四面扫去,很快就找到了昨日那四个秋狩司谍子说,一直都在马车上陪玩的干瘦少年。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甚至能听到小猴子在那不高兴地嘀咕:“严掌门和越九公子也是的,居然今天换人了,我还没玩够呢!”
话音刚落,就只见其身边的另一个沉稳少年开口告诫道:“袁师弟噤声!”
见两个人立刻朝自己看来,眼神中分明满是警惕,吴钩知道这会儿就是留下也没什么结果,他哂然一笑之后,终究大大方方地回去把昨夜遴选出来的另外几个赌徒全都送了过来,以备一会儿能接替上去。
这些赌徒每个人都带着多达一百文银制钱的赌注,凭借昨夜这些人打了整整一夜后的结果来看,远比昨日那四个秋狩司谍子的水平要高,而且非常善于识破赌场骗术。至于昨天那笔欠账,反正是秋狩司欠的,他也没放在心上。
秋狩司是北燕皇帝最最信赖的心腹,还会还不上这点钱?
然而,仅仅是一整天下来,当几个输得魂不附体的赌徒先后来到贺万兴和吴钩面前,哭丧着脸瘫跪在地时,两个此番护送使团的搭档方才发现,他们打的算盘实在是错得很离谱。
今天严诩和越千秋师徒如出一辙,先是让人大大赢了几百文银制钱尝甜头,然后声称要翻本,干脆把赌注翻了一百倍,偏偏四个贪心的家伙都答应了。结果,这四个人轮番上阵,输了整整十七万!
十枚银制钱就是一两银子,这十七万折合一万七千两银子,纵使对秋狩司来说,这也是不可忽视的大数目!
且不说,越千秋之前还申明过另外一条规矩,那就是牌面翻落就算输!在这种马车颠簸行路的环境中,除非是身怀不错武艺的人,谁能在护住自己面前那牌面的同时,还周顾得到那摞起来的两排长城?这还是后来他们的人是二对二上去的,否则只会更惨。
赖账是容易,尤其是后头那几个赌徒硬着头皮写借据时,摁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指印,可重要的是丢脸!
第286章 晋王邀约为炫富
北燕人到底还不笨,连输了两天,从几百两银子一口气输到一万七八千两银子,一时再也没人肯来陪玩送钱了,哪怕越千秋唆使小猴子主动去邀战,得到的也是一片沉默。
吴钩更是敏锐地察觉到,秋狩司的那个司官贺万兴看他的眼神仿佛很有几分怨怒。这下子,他顿时觉得懊恼极了。他是把越千秋送他的那副麻将给拿了过来,可出主意去陪人打麻将的,不是秋狩司的人吗?
让别人头疼这种事,越千秋是最高兴不过的,可很快,他头疼的事情就来了。
当这天傍晚,使团终于进入了这一路以来遇到的第一座北燕大城,也不知道是北燕皇帝早有吩咐,还是单纯炫耀国威军威,又或者是其他缘由,一位爵封晋王的北燕贵胄竟突然命人送来了请柬,设宴款待吴朝使团。
被邀请赴宴的除越大老爷和严诩这对正副使,竟然还有他!
在入住驿馆,被越大老爷赶去换衣服时,越千秋忍不住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对严诩问道:“除了大伯父和师父之外,那位晋王竟然就点了我?我有这么声名远扬吗?”
“谁让你当初那个六品官就是从北燕谍探身上弄来的?之前抓了那个叫什么金阿七的,这次出使的时候,皇上差点又给你加了一品,这还是越老太爷给拦了下来,你瞅瞅使团,除却你大伯父和我还有你,到哪里去找第三个六品以上官?”
严诩给了越千秋一个小小的暴栗,随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笑问道:“虽说有些意外,但既然去了,干脆捎带一份小礼物?”
越千秋跟了严诩那么多年,哪里不了解师父的脾气,当即恍然大悟道:“师父是说……”
“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严诩一面说,一面朝着墙角使了个眼色,示意可能有人偷听,见越千秋立时心领神会,他暗道宝贝徒弟到底机灵,等看到越千秋那一身青色官袍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举手投足倒颇有派头,他不禁打趣道:“说来你这身还真是少见,上次还是跟着越老太爷上朝穿过。”
“又不是我想穿,还不是被大伯父三令五申,今天不能有失国体?”越千秋实在很讨厌这一身让人活动不便的官服和官帽,甩了甩袖子之后,他这才冲着幸灾乐祸的严诩说,“反正师父你这身红袍也好看不到哪去,就和红鹌鹑似的。”
“呸呸,你这话让那些老儒听到,非要弹劾你一个胡说八道不可!”严诩嘴上数落,可扭转身往外走时,他确实觉得一举一动很有些别扭。毕竟,在金陵这么上朝不要紧,可在北燕这种时时刻刻都要绷紧神经的敌国,不能带陌刀,还要穿这么一身,实在是太憋屈了!
当早早穿束整齐的越大老爷看到严诩和越千秋联袂而来时,他忍不住用相当挑剔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确定出席正式场合并没有任何问题,他这才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
等到出了驿馆之后,看到三乘轿子都已经等候在那里,轿夫皆是身材魁梧的大汉,前后左右的护卫兵马尽皆雄壮,却没有那辆熟悉的马车,而几个自己早就吩咐跟上的随从竟是被拦阻在外,他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这一次,根本不用严诩或者越千秋说话,越大老爷就沉声问道:“吴将军,贵国晋王饮宴,难不成就不许我等坐自己的车,带自己的随从?”
吴钩顿时为之语塞,好半晌才干脆直截了当地说道:“晋王殿下亲自派来的轿子和护卫,别说是越大人你们的随从,就是我和麾下兵马也被拒之于门外,没法跟了。您要是不满,直接对晋王去说吧!”
越大老爷登时心中一动,随即竟是虎着脸一言不发,径直上了第一乘轿子。他虽说没吭声,可严诩和越千秋素来是胆大包天的人,越千秋想都不想就嚷嚷道:“不许带人倒无所谓,可我得吩咐一声留下的那几个,千万别给我闯祸了,师父你等我一会儿!”
看到明明身穿宽袍大袖官服,理应很不容易活动的越千秋把手中一个盒子往严诩手中一塞,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吴钩不禁目瞪口呆,可越大老爷尚且自顾自上轿,也不呵斥这个侄儿兼下属,他又能说什么?
好在不一会儿,越千秋就气定神闲地出来。与其说是嘱咐其他人,不如说是让庆丰年看好甄容和小猴子,他可不想后两者惹出什么幺蛾子。
吴钩已经被之前两天那麻将风波搞得身心俱疲,此时也懒得去管越千秋到底吩咐了人什么,目送了这名堂太多的师徒俩上了轿子,一大堆人前呼后拥地把这三乘轿子给护送走了,他刚刚在三人面前表现得镇定自若的表情方才无影无踪。
这次的设宴来得突然,秋狩司司官贺万兴已经亲自带人去求见晋王了,可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人,更不要说问出人家款待本次使团的目的了。
这位出身显赫却又是出了名强势残暴,刚刚从兰陵郡王加封到晋王的权贵怎会突然调防此地?怎会突然对吴朝使团感兴趣?
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越千秋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从前坐过越老太爷那小轿的情景,不知不觉就眯缝了眼睛,把双手揣在了袖子里。
这是和老爷子学的坏习惯,可只要做这样的动作,他好像就能让心情轻松镇定下来。
行前他被老爷子逼着做过不少功课,所以此时正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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