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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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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那些原本在门前彼此虎视眈眈的禁军和秋狩司校尉登时大吃一惊,眼看想去阻拦却来不及,有几个人慌忙牵马去追,但更多人都围到了屋檐底下。
而对于这些聚集在下头的一堆人,越千秋却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躺自己的。直到有人爬上屋檐,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才睁开眼睛道:“怎么,我躺在这儿犯法?”
“九公子,甄公子去哪了?”
“这天丰号到底是不是我大吴的据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结果,我打发他回兰陵郡王府了。”说到这里,越千秋顿了一顿,这才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如果担心他跑了,又或者和人联络,爱追就去追,也可以去兰陵郡王府守株待兔。”
那个率先爬上屋檐的是萧敬先新上任后提拔上来的偏将,见越千秋说得坦荡荡,他一低头看见秋狩司的人已经追上去了,他忍不住低声提醒道:“九公子,大伙都看得出来,晋王殿下对你们可谓是关心备至,你可不要让外人有机可趁,到时候反而连累了他!”
越千秋没想到人家居然怕他这儿出问题连累了萧敬先,顿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才懒洋洋地说:“如果晋王殿下在这儿,他肯定不会有这样的顾虑。我坑谁也不会坑他,你就等着瞧好戏吧。让秋狩司那些人去追,你省点力气,回头会有好消息的!”
天丰号帐房里,萧敬先正看着几个从别处抽调……又或者干脆是被抓来的帐房先生满头大汗地查阅厚厚账本,当有人进来报说甄容突然离开,越千秋声称人是回兰陵郡王府去了,他便无所谓地说:“阿容想是无聊了,随他去。”
徐厚聪心中一动,可却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汪靖南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甄容身世不明,兼且南朝使团没剩下几个人了,若是让他再金蝉脱壳,晋王殿下在皇上面前难道能轻易交待?来人,传令下去给我多多派人,务必盯死了他的行踪!”
见汪靖南一面大声传话,一面竟是走出了屋子,分明是要去亲自分派这么小小一桩任务,萧敬先不禁眉头微皱,随即却只听得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扭头看到是徐厚聪,他就抬手示意对方什么都不必说。
“放心,阿容虽说和千秋脾气不一样,却也是聪明孩子,不会随随便便乱跑的。”
萧敬先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又流露出往日审视人时那种似阴鹜,似偏执的神气。
“更何况,和阿容的行踪相比,还不如把这账本快点清完。就目前这些留存下来的东西,看不出天丰号和南朝有半点关系。要是全都清完了还是如此,那么汪大人恐怕要想一想,如何对皇上交待。要知道,咸宁郡王才刚买下这儿没几天,就闹出了南朝据点风波,让他这个皇子脸往哪儿搁?就算说他谋逆叛乱,也比说他里通南朝有说服力!”
刚刚紧急吩咐了下头人,此时回转来的汪靖南正好走到屋子门外,听到萧敬先的这声音,他顿时紧紧捏住了拳头,心中气恨交加。
天丰号这边,秋狩司何止盯了一天两天,本待在此次南朝使团来临之际将其一网打尽,谁知道竟然出现了种种变故,甚至连他早先想好的一招都根本没有用上。
现如今此地分明已经成了空壳子,秋狩司之前派在这儿的哨探就仿佛聋子瞎子一般,根本不知道这里突然卖给了咸宁郡王,这不可能是因为对甄容泄漏消息所致,因为甄容的行踪全都在他们监视之中。哪怕那一日其单独在上京城中活动也是如此。
除非在上京城中,还有人配合南朝使团,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天丰号中要紧的账本和人全都转移走,同时还把这一整个偌大的商号转给咸宁郡王,套取了一大笔钱。
一定是萧敬先为了给秋狩司下套,于是不惜叛国,这才让天丰号早有准备!
如今天丰号这边已经很可能不会有进展,只能赌一赌在甄容身上打开突破口!只要能说动这个在南朝使团形同弃子的家伙,把萧敬先和南朝勾结的把柄宣扬得人尽皆知,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靠着权势再强压。
至少,之前被萧敬先清洗过却敢怒不敢言的北燕权贵都会跳出来!
第372章 好大的饼,好大的胃口
到了北燕这么多天,上京城对于甄容来说,已经不再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然而,他还是不喜欢这里,哪怕他很早就能说一口流利的北燕语。
他一路行来兜了几个圈子,又将马寄放在一处车马行,如今一路缓慢步行,哪怕置身繁华街市,四周围有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各种各样拉家常又或者争执等等喧哗,可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有的只有寂寞和烦躁。
然而,甄容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却知道,他答应越千秋单独走这一程,不但是为了引蛇出洞,还是想试一试,师父又或者师门的其他长辈,教导过他武艺的那些长辈会不会留下些什么讯息,又或者亲自出面和他联络。
哪怕这很危险,可他就是没法放下那种期待和侥幸。
当他漫无目的一般在好几条大街晃了一圈后,结果却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就和上次出来时一样,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没有人理会他,甚至连那些盯梢尾随的探子,也似乎被他完全甩掉了似的,他几次运用高超的身手突然急速变向绕到后头,却没有发现半个可疑人。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彻底丢下了那点奢望。
如果今天换成他继续守在天丰号门前,越千秋出来,保准行走间就会钓出无数人来!
师父亲自去找严诩,应该答应了不少条件,付出了不少代价,最终把他送进了使团,可这有什么用?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什么事都做不了,而肩头这一个他曾经感到恐慌的纹身,北燕皇帝亲眼看到却根本无所谓,后来又遇到一个故弄玄虚的家伙,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如今看来,他从前因为这个印记而生出的惊惧不安完全只是笑话!
想到这里,甄容环顾左右,突然挑了一家看上去生意不好的二层酒楼,直接闯了进去。
尽管他那身衣衫因为在屋檐上躺过,后背显得皱巴巴脏兮兮的,但看到他那气度和容貌,上来迎客的伙计却也不敢怠慢,等听说人是来喝酒的,立刻更是满脸堆笑把人送上了二楼。
四下里一看,挑了一处周围几桌并没有其他酒客的临窗位子上坐下,甄容就直截了当地说:“上最好最烈的酒。”
“那客官要什么下酒菜?咱们这儿有……”
“不要下酒菜!”
那伙计闻言一愣,瞅了瞅甄容的神态立时恍然大悟,连忙赔笑道:“好好,公子请稍等。”
当一个小酒瓮连着一个小碗一块送来,那伙计还没来得及给酒瓮开封,就只见甄容一把将酒瓮抢了过去,三两下捏碎泥封打开盖子,竟是也不用酒碗,直接咕嘟咕嘟往喉咙里倒去。饶是伙计见多了酒鬼,这样急吼吼的喝法却还是少见,当下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
果然就和刚刚他猜到的一样,是个借酒消愁的傻小子……
这种人一般是不缺钱的,可伙计本着做生意的原则,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小心翼翼试探一下酒钱的问题。谁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见甄容放下了酒瓮,随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径直拍在了桌子上。
瞧见那是一枚银灿灿的银钱,他登时一喜,可等伸手去拿时却变了脸色。
那竖着的银钱竟一半深深嵌入了桌子!这个看似借酒消愁未经世事的小子原来是个高手!
伙计有些不安地吞了一口唾沫,终究没敢再说什么,等他蹑手蹑脚退下,再上来时,却是又抱了个小酒瓮。果然,等他把酒瓮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就只见甄容突然伸手一拍,酒瓮纹丝不动,可刚刚深深嵌入桌子的那枚银钱却是跳了起来,向他飞了过去。
“不用找了。”
听到这句异常豪阔的话,伙计慌忙一把接了那银钱在手,却是再也不肯留在这桌子旁边多呆,点头哈腰地说了一声谢公子赏,一溜烟跑了下去。
直到这时候,甄容方才深深舒了一口气,刚刚那喝酒如喝水的狂态暂敛,可还是一碗一碗往肚子里灌酒,不消一会儿,之前那第一个小酒瓮里的酒就被他喝得干干净净。他也不忙着开第二瓮酒,只是坐在那儿直发呆,直到一个人突然坐在他的面前。
当那人抬起头时,他就冷冷问道:“我好像没有邀请人来和我同座吧?滚!”
尽管面对如此冷硬的态度,那人却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而是笑吟吟地说:“公子听我说完话,再赶我走也不迟。”
“不用了,我不想听鬼话。”甄容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一拍桌子道,“我数到十,你再不走,别怪我把你直接扔下楼去!一……”
“公子既然在这儿借酒消愁,为什么不肯听我把话说完?你在南朝不过是一介身世不明的武人,在使团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随员,何必跟着别人一条道走到黑?我知道,公子对之前那什么萧王孙的说法恐怕并不认同,可你要知道,北燕这边绝后的皇族多了!”
尽管甄容一声一声已经数到了六,但不速之客却一点都不慌张,反而更加恳切地说:“公子今天叫过晋王殿下舅舅,就算你日后平安回到金陵,南朝那些文官群起攻谮,你还有立足之地吗?越九公子背后还有位高权重的越相爷,可你呢?区区青城掌门,扛得住那些高官?”
发现已经念到九的甄容终于停了下来,那人偷瞥他那张变幻不定的脸,觉得火候已经足够了,少不得又加重了语气。
“而且,此番南朝使团的正使和副使说走就走,把你丢下如同弃子,这就已经够明白了。不说别的,那位越九公子可有对你说过今后的安排?没有吧?他就信不过你!”
确定甄容已经陷入了犹疑和动摇,不速之客就趁热打铁地说:“甄公子,是回归南朝仰人鼻息,一辈子受人节制,还是在这北朝开府封王,承继一家早就断绝的王号,这还用得着选吗?你不喜欢萧王孙这个名义,我家大人尽可以给你挑别的,毕竟,你肩头的青狼纹身是真的,民间绝对仿不出来!他有足够的诚意,可以拿出全套材料,证明你是大燕皇族……”
“不要说了……”甄容声音粗哑地吐出了四个字,随即冷冷说道,“你看错人了,滚!”
对面那人微微色变,显然没料到甄容到最后竟然还是一口拒绝。他脸上凶光毕露,可想到接受的死命令,脸上挣扎了片刻,最终拿出了最后的底线:“甄公子,我家大人并不需要你出卖南朝使团的其他人,更不需要你说出什么机密,他需要的只是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甄容仿若自言自语一般,随即哂然笑道,“呵,难道我还有别的用处吗?”
“自然有,我家大人为了获得甄公子你这个人才,愿意拿出最优厚的条件!”那人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一些,随即方才沉声说道,“作为取信你的一个条件,我愿意告诉你秋狩司早已完全查证清楚的另一个南朝据点,西城银仙客栈。”
见这一次甄容终于沉默了下来,不再一味撵他走,那人暗自如释重负,接下来便语重心长地说:“大人愿意放过银仙客栈中的那些人,而且愿意把这个莫大的人情送给你。你可以亲自去通知这些暴露的吴人离开大燕,大人也承诺绝不在半路拦截他们。你拯救了南朝这样一个据点,作为他们对你养育之恩的回报,这完全已经足够了!”
甄容沉吟了片刻,最终拍开了另一个酒瓮的泥封,随即才如梦初醒地环顾四周,见空荡荡的二楼上,原本那零星几个酒客全都不见踪影,掌柜和伙计也不在,他不禁皱了皱眉,随即仰脖子又痛喝了一气。
等他放下酒瓮,坐在他对面的那人立时解释道:“我用了点小手段,把闲杂人等屏退了,如此才好对公子说话。”
“你倒是周到……”甄容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旋即问道,“那交换条件呢?你家大人拿出一样样那么优厚的条件,总不成只要我肯留在北燕,你家大人就满意了。”
眼见谈到了最关键的戏肉问题,那人终于压低了声音:“我家大人拜托你做的,不是别的,是从银仙客栈里起出一份南朝次相越太昌给晋王的密约。两人相约窃国窃权,如此国蠹,只要能挖出来,那对于吴燕两国全都有利无害!事成之后,你不论是在南朝还是大燕,都是英雄!”
甄容只觉得一颗心猛然巨跳,一下子想到了越千秋和萧敬先那诡异的默契。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直到那人起身离去,他才拎起酒瓮,痛痛快快喝了一大口后,他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心想刚刚那人背后的家伙也够异想天开的。
一口气想要栽赃南吴次相和北燕晋王,这胃口简直是大得没边了!
没有理会酒瓮中还剩下一大半的酒,甄容摇摇晃晃下楼,一声不吭地上了马。然而,当他一路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晃,最后仿佛酒醉似的策马拐进了一条小路,见一条黑影突然从一处门洞窜出来的时候,他却不但没有出声,甚至连抵抗的意思都没有,只看着对方急速接近。
当黑影几乎近在咫尺的时候,他终于认清楚了那张脸。那扑上来的人抽出的不是利刃,而是右手捏紧了拳头。紧跟着,他脑袋上遭了一记沉重的暴栗。
“你小子太没警惕性了!”
甄容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叫道:“严掌门,你和九公子打招呼的时候,也都这么暴力吗?”
第373章 灵机一动出妙计
从理论上来说,作为使团的一员,甄容应该称呼严诩这位副使一声严大人,这才更符合常理。然而,他此时此刻这一声严掌门,却无疑搔到了严诩的痒处。严大掌门一直都更自豪自己玄刀堂掌门的身份,而不是因为东阳长公主之子落在他头上的那个官职。
所以,听到甄容这一声称呼,原本还想跳起来再敲两下人家脑袋的严诩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下,等到看甄容慌忙跳下了马,他就换了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气。
“我和千秋当然不会这么打招呼,谁让你这么乱晃?这是在敌国,举目皆敌,而且你又是一个人在外头走,小心翼翼都来不及,哪能像你这样,满身酒气不说,还乱走偏僻小路?不要命了?”
“我……”甄容很想说,自己根本没醉,只想看看是否还会有不明人士跳出来,谁知道这次竟然钓上了严诩。
“我什么我?甄容,你从前虽说做过错事,可看起来一直都是挺稳重的人,可你现在什么样子?不是我夸自己的徒弟,千秋比你处境还要难,可他同样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突然丢下,却还能不气馁,不放弃,努力想着如何继续完成此行的任务,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仿佛是因为徒弟平时虽说古灵精怪,但可靠的时候比他这个师父更可靠,严诩根本找不到对徒弟说教的机会,所以此时逮着个他认为犯了大错的甄容,顿时把隐藏的说教天赋给完全拿了出来。见甄容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还觉得自己的说教很有效果。
“再说了,你现在这样子,要是让你师叔云霄子,铁骑会彭会主,还有那几个长辈……嗯,二戒和尚姑且也算个长辈吧……总之让他们看到了,他们会多失望?”
听到这几个名词,原本就在尽量行功缓解醉意的甄容只觉晕乎乎的头脑更清醒了几分,而随之生出的则是一种抑制不住的狂喜。在这种情绪冲击之下,他甚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严掌门,师叔他们……都在上京?”
“当然不在上京,他们被老爷子说动,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去了。”
严诩端详着甄容,想了一想就决定选择性地透露一些:“别看北燕皇帝和晋王萧敬先在上京城杀了个血流成河,但现在北燕正在闹内患。当初支持废太子的两位大将军把家眷转移了走,然后自己出去联络兵马造反了。你师叔他们,就是秘密护送那些家眷离开的主力。”
得知那些长辈的下落,甄容顿时大吃一惊,心头如释重负的同时,隐隐也有些失落。可严诩接下来的话,他却完全没有料到。
“我还没法子去见千秋,所以这事你记得转告他。还有,让他给我想想办法,我要见萧敬先。”
甄容先是想到越千秋都不知道这些事,自己却先知道了,等听到最后,他不禁下意识地轻呼道:“严掌门你要见萧敬先?难不成九公子真的是……”
“是什么?”严诩面色一怔,随即就沉着脸道,“那小子当初就随随便便叫过北燕皇帝阿爹了,难不成现在他也叫过萧敬先舅舅了?”
不但越千秋叫过舅舅了,连他也叫过了……
甄容心中苦笑连连,想到这消息回头迟早会传遍上京城,他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严诩竟是没好气地骂道:“这臭小子,恐怕都没叫过越小四一声爹,现在倒好,北燕皇帝当阿爹,北燕晋王当舅舅,他真把自己当成北燕皇后生的那位小皇子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甄容唯有沉默。当严诩伸手过来按他的肩膀时,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躲闪,旋即就只听严诩说道:“你小子的情况和千秋差不多,不过得学学那小子,心大,胆大,别钻牛角尖。你云霄子师叔有句话带给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青城就是你的家。”
说到这里,严诩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这种废话还要特地说?就和千秋一样,他要是敢丢下老爷子这个爷爷,敢丢下我这个师父,看我不揍他!你要敢不当自己是青城弟子,我也揍你!”
师叔苦心的嘱咐却被严诩评价为废话,甄容简直不知该说啥是好,这动辄宣称要揍自己的话,他反而无所谓了。
可再想想,他的师父和师叔与他一样,都是细腻多思的人,相形之下,严诩和越千秋都是疏朗豪阔之人,所以面对困境和错综复杂,全都能看得开想得开,所以严诩自然觉得师叔这意味深长的嘱咐就显得累赘,他唯有苦笑。
他把这些遐思都抛在了脑后,拱了拱手说:“多谢严掌门替我师叔传话,还请您有机会转告他,甄容从来不会忘记自己是青城弟子。”
“这还差不多。”严诩微微一笑,有了这笑容,那张本来就挺帅气的脸自然更显得清俊。
他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说道:“我让小猴子望风,这才冒险来见你,时间不能太长。对了,千秋可有对你提过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你和我说说,我也好心里有个数。那小子贼大胆,我就怕被他闹出个猝不及防。”
他是有个挺大的计划,而且把我这个钓饵一放出来就立刻成功了……
甄容想归这么想,终究还是不无犹豫。越千秋的那点心思说出来无所谓,可今天那人接触游说自己的那番话如果和盘托出,他不确定严诩在暴怒的同时,会不会对他生出不信任。可想到严诩刚刚一上来就责备他不注意安全,那种做派犹如他的师父,他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其实,九公子这几天做了不少事……”
甄容言简意赅地将越千秋挑拨徐厚聪和汪靖南的事说了,又大略提了提天丰号那边的僵局,见严诩满脸冷笑,他确定那儿确实不会出问题,顿时暗自舒了一口气。等他说到自己听了越千秋的话独自出来,却在独自喝酒时遇到那个人,他就看到严诩一张脸渐渐变了。
“这些蝇营狗苟的家伙,竟然想陷害老爷子,简直是找死!”
听完甄容的讲述,严诩气得一拳打在墙壁上,等发现坚实的墙壁被自己打出了一个坑,他在最初的愕然过后,这才觉得有些棘手。
可他并不是没脑子的人,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懒得费那个神,此时沉吟了一会,耳听得小猴子发出了非常清脆的鸟鸣声,提醒他时间耗费太长,他突然有了主意。
“你在这条小巷里耽误时间不少,如果有人监视你的行踪,肯定会怀疑你。干脆这样,你一会儿大摇大摆出去,十有八九又会有人和你见面,你就直截了当说见着我,我让你安排和晋王萧敬先的直接会面。然后你把消息直接卖给他们,让人来抓现行!”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计非常不错,严诩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这样把人引来抓我和萧敬先会面,只要安排得好,让人扑一个空,萧敬先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让他去咬秋狩司!”
“严掌门您之前不是还说想让九公子安排您去见萧敬先吗?如此一来岂不是见不着?”
严诩一想到萧敬先竟然成了越千秋的舅舅,他就满心不高兴,此时本能地出了这么个主意,可越影特意吩咐过的事,他搅和了之后还是得去见,当下他就打哈哈道:“等过了这风头,能让秋狩司的人吃个大亏,我再去见萧敬先!反正有你和千秋在他身边,不着急!嗯,那就这样,回头我会设法联络你或是千秋,先走了!”
起头来时还说让越千秋尽快安排和萧敬先见一面,此时却把正事撂在了一边,给他出了这么个异想天开的主意,甄容看到严诩准备翻墙离开,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果然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凡事风风火火,想到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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