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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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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乐乐看重的人,绝不会是那种胆小鼠辈!
  越小四半点都没有回避的意思,只是退到了门边上,一副门神的架势。只是,瞥了一眼侍立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甄容,他还是觉得一阵胸闷,暗想自己没留下越千秋,而是留下这么个木头是不是错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木头疙瘩,以后怎么潜伏当暗线啊!
  皇帝看了岳中好一会儿,这才问道:“说吧,萧敬先都对你吩咐了什么?”
  岳中自然不知道越小四那诡异的心理活动,此时此刻,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了皇帝身上。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推说不知道,而是开门见山地。
  “晋王殿下明说了,臣和其他人就是出去做诱饵的,万一遇到人阻截,如果是刺客就设法围杀,如果是朝廷兵马,就立时投降。因为刺客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可如果是朝廷兵马,自然希望留活口审问。”
  对于这样一个坦然回答的叛将,皇帝不知不觉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扶手,沉吟片刻又问道:“除了这些,萧敬先就没吩咐别的?”
  “晋王殿下说,此去南吴,若是寻不到他要找的人,就绝不回来!”
  这样一句很有萧敬先风格的话,皇帝听了果然为之一怔,最终问出了他刚刚一开始就想问的话:“你手下有人说,你和先皇后有旧?”
  “有旧两个字,臣自然万万不敢当。”岳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皇后曾经让臣那染了瘟疫的妻儿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段路上过得安宁,让臣所在的村庄最后能够活下来十几个人。从臣在内的十几个人,只恨不过一条命,若有十条八条命,一定会全都献上!”
  皇帝没有追问陈年旧事,而是只揪住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是她让你留在固安,还是萧敬先?”
  情知今次之后,固安城内一定会经历一次大清扫,岳中并没有讳言矫饰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是晋王,但当年他手持的是皇后娘娘的亲笔信。而那时候,皇后娘娘已经过世两年了。在那之后,我就在固安熬资格升迁,晋王多有资助馈赠,所以我才能最终当到兵马使。”
  事到如今,皇帝已经大略摸清楚了事情始末。他一推扶手站起身,径直来到了岳中跟前。这是一个随时能够暴起行刺的位置,因此,不但刚刚很没有存在感的甄容立时窜了过来,就连抱手靠门而立的越小四也挪到了岳中背后,而皇帝却仿若未觉。
  “朕只问你,萧敬先就这样把你弃若敝屣地扔在这里,你对他可有怨恨?”
  “没有。”岳中眼睑低垂,声音却是连一丝一毫的变动都没有,“我只有一个人了,而且晋王殿下事先将危险与否都和我明说过,是我自己答应的。我自知罪该万死,甘愿受死。”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朕没兴趣杀!”皇帝突然径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刚刚的座位,“长珙,把人带下去,随便丢到哪处边军,编入死囚营,让他死得其所!”
  越小四并不是滥好人,萧敬先都不在乎生死的这么个手下,他当然没有去维护的意思。尤其是看到岳中面色纹丝不动,他根本不求情,而是赔笑问道:“那他的那些部属呢?”
  此话一出,岳中方才微微色变。挣扎了许久,他仿佛意识到自己没有求情的资格,更没有求情的能力,只能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甄容倒是张了张嘴,可看到对面的越小四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他立时沉默了下来。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在重新坐下之后,竟是向他问道:“甄容,你说呢?”
  甄容一下子被问懵了,可明知道自己不该多言,他在权衡再三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按照本心沉声答道:“那些寻常兵士大多无辜……至少,请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还没来得及往下说,皇帝就哂然笑道:“戴罪立功?呵,让他们去打南吴的时候戴罪立功?”
  这一次,看见越小四那讥诮的面孔,甄容终于彻底意识到,一时心软会带来怎样的问题。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便只听皇帝冷笑一声道:“看在你这一根筋的小子份上,朕网开一面。朕连萧敬先都放走了,连岳中这个领头的叛将都饶了,没有兴趣和一群小兵计较。”
  “长珙,那些兵,连带晋王府的那些侍卫,全都贬为骑奴,朕都给你。你不妨都丢给甄容去带。”看到两张瞬间完全呆滞的脸,皇帝饶有兴致地对甄容说,“朕倒要看看,你这个心软的怎么带这些人!”
  越小四险些抓狂。都丢给我也就算了,一个个都贬为骑奴算怎么回事?他那王府难不成是骑奴大本营吗?
  可相对这个,他还有更加值得关注的问题,只能把目光从甄容那张僵硬的脸上移开,也不管这小子是否忘记了礼数,干咳一声道:“皇上,萧敬先叛逃去了南吴,要不要打一打?”
  “不打了。”皇帝哂然一笑,意兴阑珊地说,“朕回头先把叛军收拾干净,上京城那边,恐怕也要费些心力。都已经被搅乱成这样子,还指望出兵南下时,将卒一心,朕还不会那样自负。且让朕先看一看,萧敬先到南边能干什么!”


第436章 莅临大名府
  尽管萧敬先一度被越千秋打昏,但身体的本能再加上剧烈的疼痛,他醒得非常快。然而,他纵使自制力再强,也比不上大夫的手段,哪怕想好好看一看那位奇怪的大夫如何为他诊治,可是,在麻药以及各种药物的合力作用之下,他最终还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这种非常深层的昏睡之中,他只觉得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几乎控制不了,只隐隐感觉到有人喂食,有人为他擦身把尿换成别的时候,也许他会羞愤欲死,可在那种一切都仿佛是梦境的环境之中,他的每一点意识都是片段的,跳跃性的。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身下垫着厚厚的皮褥子,整个人似乎正在微微颠簸。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行驶的马车里,他不免转动眼睛四下张望,旋即就发现一旁正歪坐着一个少年。少年正靠在板壁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赫然香梦正酣。
  发现车厢中没有第三个人,萧敬先挪动了一下,发现手指和脚趾还能动,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尽管他曾经在那次越千秋动刀割肉的时候说过,哪怕日后两只手再也动不了也无所谓,可他能够丢下那一身苦练的艺业,却不想后半辈子就瘫痪在床要靠别人伺候。
  因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纯粹促狭地叫道:“老太爷来了!”
  “啊!”越千秋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东张西望。等发现萧敬先已经醒得炯炯的,此时此刻正躺在那儿笑吟吟看他,他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前去就想去掐人的脖子。等意识到那还是个伤员的时候,他那手已经直接掐上去了。
  他到底还是象征性地掐了两下,恶狠狠地叫道:“叫你吓我!”
  “谁让你口水都流出来了?”萧敬先一点都不在乎越千秋这不敬的举动,似笑非笑地说,“想不到你真的那样怕你爷爷,瞧着他是个挺和善的老头。”
  “不许叫老头!”越千秋斥了一句后就抬手擦了擦嘴角,等看到萧敬先那得逞的微笑,他才知道再次上了当,立刻松开手往后一坐,随即没好气地说,“再说,如果不是爷爷,你能这么安安稳稳坐马车金陵?一路想围观你的官员要多少有多少!就连外头的马夫,也是爷爷特意安排的,就为了让你这家伙的德行不至于传出去!”
  萧敬先没在乎越千秋的揶揄,笑了一声,随即想要坐起来,却不慎牵动了伤口,当即轻轻吸了一口气。越千秋终究还是上前帮了他一把,他最终坐直身子后就开口问道:“这是到了哪儿?走了几天?”
  “就快到大名府了,幸亏你醒了,否则之前一路能推说你鞍马劳顿不会客,到了大名府却挡都挡不住。”越千秋顿了一顿,这才嘿然笑道,“至于你,姚先生给你下了一剂猛药,先是给你放出了药毒,然后给你好好大补了一下,你这一睡就是八天,吃喝拉撒全都是靠人伺候,前两天还包着尿布呢。”
  萧敬先,你也有今天!
  见越千秋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萧敬先顿时脸色一黑。纵使他可以毫不在意地扮成女人招摇过市,可男子汉大丈夫却沦落得那般光景,纵使他也实在是颇为恼火。然而,他的怒瞪对越千秋却谈不上什么震慑力,他就只见少年动作敏捷地钻下了马车,显然去禀报他醒了的事。
  他举起双手仔细看了看。不过几日功夫,原本苍白得甚至能看见青筋的双手,终于有了些血色,尤其是泛青的指甲盖里也多了正常的肉色。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哪怕没有太大的力道,可和从前那会儿服药与不服药时的巨大差别不同,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确实正在恢复。
  而当萧敬先凝神感受内息时,就更加松了一口气。原本感觉到甚至有些干涸,每一次运功都仿佛是在竭力压榨最后一点余力的经脉之中,虽说内息如同涓涓细流,但却真真切切地在运行着,每一次冲刷过经脉,都给他一种自己正在恢复的安心感。
  他不知不觉轻轻勾动了一下嘴角,暗自说了一声谢谢。
  至少那位看上去就是九尾狐级别的越老大人,并没有觉得废掉他萧敬先的武功,就是把他牢牢拴住的最好手段,而是给他找了一位非常高明的大夫。从这一点来说,他没有看错人。
  很快,他就只见车帘微动,却不见越老太爷又或者严诩,而是越千秋独自窜上了车。少年盘腿在他旁边一坐,这才好整以暇地说:“爷爷和师父都知道了,只不过这会儿是在路上,特地过来和你说话太扎眼,所以让你继续休息,养精蓄锐。”
  他微微顿了顿,这才笑眯眯地说:“爷爷还说,你到了大名府继续装柔弱也没关系。毕竟,大名鼎鼎的昔日妖王,扮什么像什么,千变万化才是应该的,让人家好好去猜吧。当然,若是遇到瞧不起你的人么”
  “那当然是抽肿他的脸!”萧敬先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一句话,见越千秋眉飞色舞地赞同点头,他不禁呵呵一笑,“也只有那样的爷爷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孙子,不错,这做派很合我的胃口。只不过我已经休息得骨头都要生锈了,给我说说金陵那儿的事,说说你那些小伙伴。”
  越千秋没想到萧敬先竟然还有这样的兴致,微微一踌躇,想想这又不是秘密,头人到了金陵也是会知道的,便清清嗓子天花乱坠地说了起来。
  刘方圆、戴展宁、白不凡石头城上玄刀堂的那些师弟师侄们、英小胖、长公主直到他提起白莲宗那位英姿飒爽周宗主,却只听萧敬先轻轻啧了一声。
  “都是些少年英杰啊话说来,千秋你也算是俊朗小郎君一个,在上京都尚且有十二公主那样的金枝玉叶对你倾心相许,在金陵难道就没有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倾慕你?”
  越千秋一听到十二公主四个字,脸色立刻就黑了,等再听到最后半截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这就是真没有?”萧敬先难以置信似的挑了挑眉,可紧跟着越千秋就把刀子扎了来。
  “你自己都是一大把年纪却没媳妇没孩子的,盯着我好意思么?”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最终同时轻哼一声别过了头去。接下来这一路,车厢里就没声音了,越千秋百无聊赖地靠在板壁上,萧敬先则是斜倚在那儿闭目养神调理内息。
  待到又停过一次车,外头的随扈兵马用干粮,马车里的越千秋则是帮着萧敬先换了一套衣裳,下车暂歇,又用过点心。等到又上车再次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车厢外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晋王殿下,九公子,大名府到了。”
  作为北地重镇之一,北京大名府的地位非同小可。驻守此地的乃是大名府尹林素杰,正三品的高官,同时兼任北京留守。平素有官员往来此地,都是他下头的属官迎来送往,他能到个场就已经是很给人面子了,可这一天,他却是亲自迎出了城。
  属官们大多知道来的是政事堂次相越老相爷,以及那位刚刚从北燕叛逃过来的晋王,所以林素杰作为政事堂首相赵青崖的同门兼同年,如此大张旗鼓亲自给这拨人做面子,他们都觉得有些反常。尤其看到那一行人到城门口停下,林素杰竟含笑大步上前,他们就更惊讶了。
  而越老太爷一直都通过车帘缝隙打量外头的状况,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了林素杰过来。当他发现严诩主动跳下马迎上前去,不禁暗叹当日最最叛逆的那两个小子都已经长进了。趁着严诩和人寒暄的功夫,他也从所在的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笑吟吟地和林素杰打了个照面。
  等到走上前去,他就只见林素杰对自己一本正经地颔首道:“两年不见,越老相爷风采依旧。”
  “林大人镇守一方,看上去清减了,到底是太辛苦。”
  后头那辆马车中,探头张望了一下的越千秋忍不住撇了撇嘴,暗自嘀咕这官场中人就是笑里藏刀。他可不会和旁人似的就听个字面意思,那位林府尹说人风采依旧,并不是什么好话,明显是在讽刺爷爷尸位素餐,所以这才依旧能够一副宝刀不老的样子。至于爷爷,那更是嘴毒,直接暗讽人家镇守一方却熬得人憔悴消瘦,分明能力不足!
  可就在他探头探脑张望接下来战况的时候,就只听两人突然齐齐笑了起来,听那声音仿佛没什么芥蒂,反而有些契合的味道,这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好在根本不用他问,严诩就已经先转了来,到马车旁低声说道:“老太爷从前和那林老家伙共事过,听说一日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交情却还好。”
  这样一见面就彼此讽刺,居然叫交情好?好吧,我姑且把这冷嘲热讽当成是交情的一种形式。
  越千秋眼见那边两位老官油子的寒暄似乎差不多了,就对严诩点了点头,下了车后打起车帘看了一眼萧敬先。见之前半路上那次下车时还有些脚步不稳的萧敬先,此时下车时动作虽说缓慢,举手投足之间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他不禁暗自点头。
  要说装什么像什么,那还真得数车上这位!


第437章 牙尖嘴利的本色
  林素杰和越老太爷那段过去共事的经历实在是太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一个是刚刚因为一桩桩殊功被一路提拔,破格从仓库小吏当到县令的草根,另一个却是根正苗红,从科举一路杀出来,从二甲进士而授县尉的寒门士子,彼此说是上司下属,可谁都看不惯谁,时时刻刻都会爆发碰撞,可没有一次闹到上司面前。
  越老太爷是不想被上司认为自己压不住一个只是县尉的下属;而林素杰是不想被上司的上司认为自己一个进士出身的正经读书人,居然还斗不过一个出身粗鄙的草根小吏。于是,两个年纪相差不算大的人彼此卯足了劲,却不是彼此拆台,而是拼命想要做出政绩。
  也正因为如此,两人在同一座衙门之中,总共只有短短两年。两年之后,越老太爷因为剿匪而高升,而林素杰因为抚民有功,接任了县令。
  可如今转眼就是二十余年,当年那段互相别苗头的经历,反而成了他们在官场上越走越远后不可多得的回忆。所以一见面互损之后,两人纵声大笑,越老太爷就带着林素杰回来,正好看见了萧敬先施施然下马车的一幕。
  他曾经在萧敬先昏睡之后去探望过好几次,就连他都不由感慨,这个略显消瘦,精神奕奕的北燕贵胄,在竺骁北那位谋士兼医士口中,在逃亡途中拼命折腾,身体几近崩溃,真的是差一点儿就会把半条命送掉。
  林素杰也同样在审视着萧敬先。他已经听说了这位北燕晋王随同此次使团的几个人回返大吴的消息。和那些从前叛逃过来的政治斗争失败者相比,这位是北燕皇帝的小舅子,刚刚加封晋王不到半年,即使在不久之前的消息中,也不过说被禁足十天,根本谈不上失势。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放弃了富贵荣华,只身来大吴?
  心中怀着挑剔和猜忌,他面上却丝毫不露,上前笑眯眯地和萧敬先互相见了礼,来了一番客套的寒暄,这才转过身来,指着那些前来迎接的文武官员,以及城墙巍峨的那座北地重镇道:“知道晋王殿下随同越老相爷莅临,大伙儿都主动前来瞻仰风采。这大名府还是第一次迎来一位北燕亲王,晋王殿下可要务必多留几日,一览我大吴北京的风光!”
  “之前一路上不是斗智斗勇,殚精竭虑,就是车马劳顿,昏昏沉沉,若是能在林大人治下多盘桓一会儿,那真是求之不得!”萧敬先从容自若,欣然颔首道,“就要劳烦林大人给我做个向导了!”
  林素杰只觉萧敬先这话说得不但面面俱到,而且故意把他的客气话挤兑成了邀约,不禁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又客气地言语了几句,却是提议萧敬先骑马进城,萧敬先也爽快答应了。
  等到看见侧里的越千秋,他方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就是越老相爷的那个小孙子千秋吧?之前听说的时候只不过七岁,现在长这么大了?不畏艰险跑了一趟北燕,又立了大功回来,还真是了不得。自古英雄出少年,将来和你爷爷一样,又是个英雄豪杰!”
  “林大人过奖了,我怎么敢和爷爷相比?”越千秋本能地把人家这夸赞掰碎了听,这才发现只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好话也能听出点毛病来,这会儿他就觉着人家似乎在暗笑他惹是生非的名声绝大似的。所以,他在谦逊了两句过后,干脆就闭上嘴不吭声了。
  而越千秋突然变得乖巧,越老太爷不禁面色古怪。他倒是还指望小孙子现场和林素杰拌一下嘴,让人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一脉相承的牙尖嘴利。可越千秋偏偏不按常理走,他也只能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小算盘,随即打断了林素杰继续和严诩客套,示意尽快进城。
  这样下去,一大堆人就无休无止地堵在城门口了!
  尽管之前在霸州的时候,萧敬先也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城,旋即招摇过市,几乎是让大半个城池的军民百姓都看了个够,然而,和地处边陲的霸州不同,这里围观的人当中却多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妇人,甚至临街的酒肆茶馆之中,还有女子把大半个身子探出来。
  甚至有人公然把各种花儿手绢之类的从高空冲着萧敬先投掷了下来。
  而之前那次还能够把自己混入人群中的越千秋,此时此刻却只是稍稍落后于萧敬先而为了这个,他着实把林素杰那个坚持说要突出功臣的始作俑者暗自埋怨了一个半死。进城之后才走了不到一刻钟,他竟然已经被砸了好几个香囊!
  “小郎君真帅气!”再次听到有女子嚷嚷了这么一句,越千秋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偏偏在这时候,他还听到前头的萧敬先若无其事地调侃道:“看来金陵那些女子是没眼光,你还是第一次来大名府,这都尚且能收获这么多芳心,日后有机会,你不妨多离开金陵四处走走,说不定立刻就能三妻四妾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越千秋小声骂了一句,突然眼神一缩。他想都不想就腾空而起,当伸手一抄抓住凌空袭来的那东西时,他只瞅了一眼就大为恼怒,直接冲着那东西丢来的方向直接砸了回去。他直接用上了投掷暗器的手法,岂是等闲,出手刹那之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而这时候,他已稳稳当当落在了马背上,一时竟是再次迎来了一阵欢呼赞叹。而他却没顾得上那些走出闺阁的大家女郎,又或者勾栏卖笑的青楼行首,目光只盯着那个被鸡蛋砸中脸,正掩面而走的汉子。
  严诩比越千秋更早觉察到那一丝敌意,可既然是徒弟出手,他乐得看热闹。眼见得林素杰似乎大为愠怒,召来随从立时吩咐了几句,他少不得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四周围的人群上。
  果然,就在这时候,他只听有人高声叫道:“北虏杀了我大吴多少好男儿,朝廷为何要接受这种叛逃过来的北虏!大伙儿把北虏赶出去!”
  听到这北虏两个字,越千秋登时想到自己在北燕曾经被人呼之为南蛮子。明明知道这是两国相争的必然现象,此时他却情不自禁地觉着,爷爷所说的南北大一统,在心愿上是何等美好,而要做到又是何等艰难。没等有人附合,他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突然叫了一声。
  “那位说话的大叔,敢说敢当,躲在别人背后不嫌鬼鬼祟祟吗?”
  说到这里,他根本不给某些人群起响应的机会,大声喝道:“要说话就出来,指着晋王的鼻子大骂他一顿,那好歹叫有种。躲在人群里嘀嘀咕咕,那叫没卵蛋的怂货!抬头三尺有神明,今天神明是没有,屋顶上却好歹有人看着,别以为可以躲过去!”
  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竭力往屋顶看去,而呆在上头的小猴子愣了一愣,随即就忍不住挠了挠头。他本来就是因为不习惯这样招摇过市,所以找了个高处走可以监视全场的接口单独行动,没想到此时仍然被无数目光盯住了。很快,他又听到了越千秋的嚷嚷。
  “看到他了没有?他叫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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