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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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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还这样子,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
  越千秋之前大致听说过北燕使团到达金陵后,被严诩甩过巴掌的牙朱压根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地飞扬跋扈,一副老子是北燕天朝上国,要敢不恭敬,回头大军杀来把你碾成碎粉的架势。然而,具体那家伙到底在金陵干过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此时此刻跟着这中年军官进了国信所,他少不得问了问。结果,人正是北燕使团此番到了金陵后,一直负责守卫和防戍工作的,那苦水倒起来简直没了完。
  什么挑剔伙食,掌掴杂役,对官员出言不逊……林林总总的奇葩事迹简直多如牛毛。
  然而,听完了一大堆牙朱的罪状,以及三皇子面团似的不作为之后,越千秋却发现,楼英长自始至终就没什么存在感,而后失踪的具体时间,守卫将士甚至都不清楚。为此,负责守卫的这批人从上到下都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如若不是朝中有人求情,就不只是罚一个月俸禄了。
  而对着越千秋抱怨了一大堆之后,领路的中年军官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喋喋不休,当下讪讪一笑:“九公子回头还请代我和弟兄们谢一声老太爷,否则光是楼英长跑了,只怕我就要以死谢罪,弟兄们也少不了罪责。”
  越千秋这才知道,是越老太爷帮忙求的情。他立时满脸正色答应了下来。可当他来到二门口,正要进去时,那中年军官的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只跟着一身文士打扮,气度儒雅的徐浩身上。也许以为人是越千秋的心腹,他就低声提醒了几句。
  “北燕使团的其他人和随行军士,都安置在了国信所之外,这里除了北燕三皇子和那个牙朱之外,还有就是四个侍卫。牙朱只是嘴上厉害的阉奴,那四个侍卫手底下功夫却不错。九公子如果可以,不妨多带几个人进去,否则万一打起来,这位先生只怕是扛不住。”
  越千秋不由得回头瞥了一眼徐浩,随即哈哈大笑道:“多谢这位大哥提醒。只不过,你别看今天跟我过来的徐老师这儒雅书生的样子,他这人只不过是重视风度仪表,所以才这身打扮,其实比我厉害多了!”
  徐浩在那中年军官提醒说里头侍卫有四个,怕他扛不住时,他就觉得哭笑不得。等到看见那中年军官讶异地上上下下打量自己,越千秋则是调侃他更厉害,他顿时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这个人素来对仪表非常重视,却不想竟因此被人误认为是书生。
  仿佛是应证了那中年军官的提醒,当越千秋进了二门,沿着甬道还没走上几步,就只听一声凌厉的怒喝,紧跟着便是当头一棒重重砸了下来。他仿若未觉似的继续闲庭信步往里走,而紧随他身后的徐浩却足尖点地窜了上去,右腿猛地一屈一伸,狠狠凌空抽在了那木棍上。
  下一刻,随着咔嚓一声,那木棍不是碎成两截,而是骤然之间炸开漫天碎末!
  而在这犹如天女散花似的木屑雨中,越千秋发现那刚刚偷袭的人呆呆看着手中那木棒化成碎屑,前方另外三条人影则怒喝一声,齐齐朝他冲了过来。见此情景,他轻轻巧巧纵身跃出了漫天木屑的笼罩范围,窜上了一旁的围墙,这才笑意盈盈地居高临下看着战局。
  “徐老师当年雨中撑伞,泥水不湿鞋,如今你在越府教习武艺有七年了,这武艺总该比当年更上一层楼了!”


第461章 落难的凤凰(下)
  刚刚一脚就踢碎了那根木棒,徐浩原本颇为满意。毕竟,踢断容易,踢碎难,更何况让劲力直接透入对方手中,不伤人却只让棒子碎成木屑?然而,当听到越千秋重提当年初见时的那一幕,他却不由得为之一呆。可就在这时候,他又听到了一声怒喝。
  “原来是奸相走狗,给我去死!”
  当年苏十柒不肯退婚,还打跑了余家派过去的好几拨人。最后,当着余府供奉的徐浩禁不住余泽云的软磨硬泡,于是亲自去苏家打算要回余泽云的婚书。那时候他确实是手撑雨伞,一路走到苏家,泥水都不曾污了鞋面,可那有什么用?
  他怎会想到,越千秋早已在那儿张开了罗网,在东阳长公主及其召来的武德司一大群人面前,他被打得满头包,什么风度仪表全都扔了。可相比越千秋亲自到余府寻衅要债,余家父子不甘心反击却彻底被扫进了垃圾堆,他反而逃脱了一劫。
  他从余家的供奉成了越家的武术教头,越千秋只字不提当年旧事,一贯对他客客气气,越府其他人也从来称他徐老师而不是直呼其名,更没有人敢提走狗二字,这好歹让他心里舒服了一点。
  所以,此时此刻听到这来袭的几个侍卫竟敢叫他走狗,徐浩顿时勃然大怒。本来他还控制力道不想伤人,可此时火将上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撩文士长袍掖到腰间,竟是负手不用拳掌,单凭两条腿朝那来袭的三人猛攻而去。
  但只见扫腿、旋踢、凌空高踢……在居高临下的越千秋看来,但只见那腿影确实不负追风之名,连绵不绝,明明是一个人对战三个人,却硬生生打出了仿佛是三个徐浩围攻一个人的凌厉气势来。随着一个侍卫被一脚踹中胸口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其余两人更加捉襟见肘。
  而直到这时候,刚刚那个木棒偷袭打空的侍卫方才回过神来,怒喝一声,朝徐浩合围了过去。
  然而,直到这时候,越千秋方才发现,包括那个被踢飞的倒霉家伙在内,四个侍卫眼下竟然都是赤手空拳。所以,哪怕眼下足足六只拳头,却愣是敌不过徐浩一双飞腿,不过瞬息功夫,又是两个人终究躲不过神出鬼没的踢击而败下阵来,最后一个也不过多撑了一小会。
  眼看四个人一个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一个趴在地上直喘气,一个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还有一个虽说尚能站着,却是背靠围墙按着肩膀,脸上尽是豆大的汗珠,刚刚出言提醒越千秋最好多带几个人的中年军官只觉得有些牙疼。
  虽说那四个侍卫的兵器被收了,可却不是软脚虾,他要是带着麾下兵士一拥而上,擒下这四个人当然问题不大,可越家随随便便出来这么个人就把人收拾了,还真是太让人意外!
  而且这位徐老师应该还不是传说越府那位有名的影子!
  至于看热闹看够了的越千秋,此时则笑眯眯地抚掌赞叹道:“徐老师不愧是追风谷高手,这收场的速度果然称得上追风逐电四个字!”
  直到这时候,徐浩方才少许缓解了一些刚刚被人称之为走狗而生出的怒火。他重新放下了长袍下摆,冷笑一声道:“公子奉命客客气气来见他们,这些人却竟然出手攻击,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我略施薄惩,算是便宜他们了!”
  这次,就连越千秋也忍不住在心里呵呵了。略施薄惩?就他刚刚看到的,其中两个伤势最严重的只怕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吧?可谁让这些家伙二话不说就冲出来乱打一气,还叫什么走狗?
  他正这么想着,却猛地听到一声极其尖利的嚷嚷:“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啊,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把我大燕的勇士打成这个样子!别以为这是金陵你们就能为所欲为,只要我大燕皇帝一声令下,百万雄师就会立时杀过来……”
  指使四个侍卫出手,此时见势不妙快步冲出来的牙朱气得脸色发白,眉头倒竖,可才骂到一半,他就只见眼前一花,却是一个人倏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本待一口唾沫直接吐过去,可还没来得及把念头付诸实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当踉跄倒地的刹那,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形貌。
  这不是之前那个一口咬定三皇子写信告他的那个少年?对,正是越千秋,那个可恨宰相越老儿的孙子……等等,他怎么从北燕回来的?他怎么可能囫囵完整地回来?
  牙朱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自从楼英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三皇子被困在了国信所,一应消息几乎断绝,护卫兵马也被隔绝在外。南朝的人嘴里说楼英长心怀叵测,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方才限制他们的行动,可实则软禁之意昭然若揭,他怎么可能不怕!
  不过是想着南吴那位长公主之子也在北燕,南吴不可能罔顾对方安危对他们怎样,可现如今,对方既然平安回来,南吴岂不是毫无忌惮了?
  哪怕知道不该问,他还是顾不得腮帮子火辣辣的疼痛,厉声质问道:“越千秋,你怎么回来的?”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越千秋笑眯眯地拍拍双手说,“我怎么回来就不和你细说了,只告诉你一件事,你们北燕的晋王殿下,也跟着我一块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大吴的晋王了。这么大的事,北燕皇帝尚且没有派出百万雄师来讨公道,你居然觉得他会为了滞留在金陵的你们这些人,派出百万雄师踏平过来?”
  此话一出,不但地上正在痛苦呻吟的四个侍卫瞬间一片死寂,牙朱的脸上也露出了极致震惊的表情。他死死瞪着越千秋,突然大叫道:“这不可能,晋王殿下乃是大公主的嫡亲舅舅,先皇后的嫡亲弟弟,他怎么会叛了大燕!”
  “可他就是叛了!”越千秋已经用眼角余光瞥见,那位曾经见过一面的三皇子站在不远处。和几个月前相见时相比,如今的三皇子看上去更加瘦削,脸色也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可是,他分明发现,在听说萧敬先叛逃的消息时,对方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快意。
  他心中一动,索性一把捞起牙朱的领子,瞪着这个阉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还有一件事,你不是把大公主当成倚仗吗?很不幸,晋王萧敬先在离开北燕之前和大公主起了冲突,一时失口说出了一件事……大公主不是北燕先皇后亲生的!”
  “你……你胡说八道!”牙朱一下子空前惊恐了起来。他大叫大嚷地挥舞着手臂想要和越千秋厮打,可他那点可怜的武艺哪里能奈何得了越千秋,须臾就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想到南朝使团平安归来,南吴再无顾忌,想到大公主如今恐怕自身难保,还会被萧敬先的叛逃影响,一直都仗着女主人的势而嚣张横行的他终于没了那胆气。
  而这时候,三皇子却笑了起来,那笑声最初还有些克制,但很快声音就越来越大,大到简直像是狂笑。仿佛是被压制被轻视了太多年,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一直笑到喉咙嘶哑还在继续。足足许久,实在是没力气,笑不动的他才扶着大树缓缓坐了下来。
  “她也有今天……她也有今天!她一直都当萧敬先是不会倒的大树,一直都当父皇永远都会宠她由着她,原来她也有今天,原来她也有今天!”
  越千秋在心里说,萧敬先这么一走了之,大公主固然心中怀恨,所以竟是迁怒十二公主,撺掇了那蠢笨如猪的小丫头“私奔”,可大公主自身未必就会受到太大的牵连。毕竟,如果说这第一个女儿并不是皇后亲生的,那么皇帝又怎么可能不知情?
  然而,他既然用这个方法来打开三皇子的心防,此时又收到了良好的效果,那么他自然就选择了乘胜追击。他丢下那个再也没有价值的牙朱,大步走到了三皇子跟前,随即非常不讲仪态地半蹲了下来,冲着人咧嘴一笑。
  “我刚从上京回来,所以知道一些你应该很想知道的消息。比如说,上京城这个王那个王好几个王先后叛乱,被萧敬先狠狠杀了一批,你父皇接下来很可能还会再杀一批。也就是说,当初瞧不起你的那些兄弟,应该不会剩下几个了。”
  跑了一趟北燕,越千秋深深地知道,这位三皇子的情况在北燕是多么奇葩。如长乐郡王这种不算受宠的皇子,好歹也封了郡王,可三皇子却只是三皇子,而且在两国即将交战的节骨眼上被派到大吴来,甚至还买一赠一附带了一个胆敢对他指手画脚的内侍牙朱。
  这得多不受待见才会这么倒霉?
  见三皇子那双本来就流露出奇异光芒的眼睛,此时神采更甚,越千秋就笑眯眯地低声说:“你留在金陵,对于我大吴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我想你也应该觉得度日如年吧?既然如此,如果能送你回去,你愿意出什么交换条件?”
  尽管上一次和越千秋见面时,还被对方三两句话挤兑得拂袖而去,事后更是愤恨了好些天,然而此时面对同样直截了当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话语,三皇子却没觉得受了侮辱,反而心情一振。他想要站起身说话,可尝试了两次却依旧觉得腿软,最终放弃了这徒劳的尝试。
  盯着越千秋的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样用极低的声音说:“只要大吴能够送我回去,能够助我入主东宫,我可以答应任何条件!”
  这一刻,耳力极好的徐浩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年头,动手动脚的不如动嘴的!别看他刚刚威风八面,可真正的效力,却及不上越千秋对三皇子透露的消息!
  至于那位引路的中年军官,只听到越千秋那前面半截话,此时只觉得异常发愁。
  北燕使团这一堆麻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


第462章 弃卒保车
  进入国信所的时候,是那个中年军官带路,越千秋只带了一个徐浩。然而,当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手里却提着个布团堵嘴,昏迷不醒的牙朱。正当他打算把人丢给几个留在外头的伴当时,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凌厉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这个阉奴就算有千万般不好,也是我大燕使团的人,你想对他怎样?”
  追出来的三皇子面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整个人多了一股难以名状的精气神。
  当着众多面露惊讶的兵士,素来在人面前犹如面团似的三皇子厉声叫道:“就算这刁奴借着我的名义,又打着大姐的旗号嚣张跋扈,横行一时,今天更是指使四个侍卫行刺你,可他总是我大燕子民,轮不到你吴人越俎代庖处置他!”
  落在最后的那个中年军官目瞪口呆地盯着突然气场全开的三皇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往日那个沉默寡言,哪怕牙朱再骑上头来,也只会愤愤然拂袖而去的北燕贵胄。
  而越千秋对三皇子这突然爆发的演技却很满意,可他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说:“三皇子既然承认这个阉奴胆大包天地指使侍卫行刺我,又曾经大放厥词,辱我大吴,却又说我大吴无权处置此人。那么,难道你敢亲自处置这狗东西,给我,给大吴一个交待吗?”
  “我怎么不敢!”三皇子骤然提高了声音,一下子迸发出了自己有生以来的最强音。
  “好!来人,给三皇子殿下一把刀,我倒要看看他真敢杀人否!”
  别人不敢听越千秋的,可徐浩却知道越千秋的用意,当即大步走到虎头旁边,从他腰中刀鞘抽出雪亮的钢刀,这才转回三皇子跟前,刀尖朝下,刀柄朝上,直接把刀递了过去。
  他是最知道某些权贵子弟德行的人,就比如余泽云,背地里阴谋算计一堆堆,可真要杀人,那就立刻成了软蛋。因此,哪怕三皇子之前在越千秋面前表现得仿佛犹如去除了桎梏的囚犯,一下子就有了勇气和志气,可他还是不那么相信人真的会这么快转变。
  可下一刻,他就只见三皇子猛地从他手中夺过了刀,竟是转身就朝越千秋手中的牙朱使劲劈了下去。就看这出手,他便知道这位是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初哥……想也知道,刀虽说是用来劈砍的,可真正最具杀伤力的却是刺和搠。
  果然,眼看那钢刀已临近牙朱的脖子时,就只见三皇子手腕颤抖,竟是再也砍不下去了。
  越千秋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到底是当了太久的软蛋,随即就一抖手把早就封了口的牙朱丢在地上,随即故意冷笑道:“三皇子殿下如果下不了手,那我就让人把这阉奴押走了!”
  “谁说我下不了手!”
  三皇子脸上涨得通红,最终大喝了一声,终于挥刀重重砍下。然而,他的力道和角度实在是非常成问题,那一刀砍中了牙朱的脖子,瞬间血花四溅,就只见刚刚明明已经昏过去的牙朱竟是一下子被他给砍醒了,痛苦得挣扎却又叫不出来,人却距离断气还差得很远。
  越千秋吓了一跳,可好歹他动作敏捷,躲过了那鲜血飞溅到自己身上。正当非常无语的他打算帮一下那位把杀人演变成杀鸡闹剧的三皇子时,他却只见对方突然整张脸都完全扭曲了起来,竟是犹如开了窍,握着刀就对着牙朱狠狠捅了过去。
  一刀,两刀,三刀……
  每一刀刺下去便是鲜血泉涌,三皇子又丝毫没有经验,几刀下去竟是溅了满头满脸,越发使他显得狰狞可怖。然而,过了杀人这最难的第一关,他捅了七八刀之后,最终脸色就完全平静了下来,手一松任凭那把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随即就扭头看向了越千秋。
  “这胆大包天的刁奴我已经杀了,越九公子不知道是否满意了?”
  “三皇子不愧是杀伐果断。”越千秋似笑非笑地恭维了一句,随即淡淡地说,“只不过,那四个动手行刺我的侍卫,三皇子是不是也应该给个交待?”
  “越千秋,你不要欺人太甚!”三皇子一时恶狠狠地瞪着越千秋,眼神中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凶光,“你若是要问罪他们,就先把我杀了!他们不过是被牙朱这刁奴胁迫利用,如今已经都伤成了那样子,已经算是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面对这么一位彻底开窍的天潢贵胄,越千秋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把已经几乎自暴自弃的三皇子从溺水边缘捞上了岸,日后不知道是对是错。
  可再转念一想,大吴不可能老是扣着三皇子。毕竟,不管北燕皇帝是否因为大将叛乱而暂时顾不上萧敬先跟着南朝使团叛逃,暂时打消南侵之意,可以想见,日后一旦攻势再起,必定会呈现席卷之势。既然如此,三皇子这颗棋子,爷爷那样的老狐狸用得好肯定有奇效。
  “好,那就算是看在三皇子殿下你的面子上,那四个侍卫我姑且不追究了。”越千秋一面说一面对那些已经看呆了的将士吩咐道,“劳烦各位将这里收拾一下,然后禀报上去。另外,三皇子殿下既然体恤下属,那就找个稳妥的大夫给他的侍卫们治一下伤。”
  见越千秋撂下这话就立时上马,招呼了刚刚那个腿功非凡的随从以及其他几个伴当离去,三皇子转过身去,竭力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回走。哪怕双腿犹如灌了铅似的,他却使劲控制着自己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来,当进了国信所,回到那四个侍卫面前,他方才略微停了一停。
  “我已经杀了牙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他一个人身上,勉强保下了你们!要是你们不想回大燕,想要在这儿终老,那么当我什么都没说。要是你们还想回去,那么就擦亮眼睛看一看,用你们的心好好想一想,是那个色厉内荏的阉奴靠得住,还是我这个皇子靠得住!”
  直到一身血迹,满脸血污的三皇子消失在视线中,四个侍卫不禁面面相觑。不多时,他们就看到看守在外的那些南吴将士匆匆进来。
  面对这儿一片狼藉,那中年军官刚刚亲身经历过那一场一边倒似的激战,此时也顾不得唏嘘,吩咐下头士卒们把地儿收拾干净,随即就冷冷扫了这四个侍卫一眼:“算是你们运气好,你们的那位主子弃卒保车,亲手杀了牙朱,却把你们四个保了下来。否则就凭你们行刺奉皇上之命来见三皇子的越九公子,你们就死定了!”
  说到这里,他再也懒得看这些家伙,轻轻做手势吩咐道:“把人全都送回房去,请两个治外伤的大夫来!”
  哪怕是被送回房,四个侍卫仍然难以置信那位只会自己生闷气,动不动就气得直哆嗦,却对牙朱毫无办法的三皇子,竟然也会有突然一振雄风的那一天。然而,三皇子的话毕竟是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毕竟,谁能甘心一直被当囚犯似的软禁在这南朝的国信所?
  越千秋没去想打了鸡血一般突然振作起来的三皇子能不能收服那几个侍卫,自认为已经超额完成了爷爷交给自己的任务,他直接就去了东阳长公主府。此时已经是午后,可他的早饭才刚刚吃过,虽说在国信所少许花了点力气,肚子却还不饿,因此一下马就二话不说直闯。
  他从前就是日日高来高去,把公主府当一个训练场所,因此上上下下见怪不怪,就连正好出二门的东阳长公主在抬头看到他时,也只是笑骂了一句:“我要出门,你师父早起进宫就没出来,你给我好好陪陪你师娘,少胡闹!”
  “是是,长公主您就放心吧,我准保完成任务!”
  两个爱闹的猢狲不在,儿子也不在,东阳长公主留着媳妇一个人在家,自己却要出门,原本还有些不那么放心,可有越千秋在,她就立时完全放下心事出门去了。有这么个在家里算是半个主人的少年,苏十柒既有了说话的,又有了保镖,竟是两全其美。
  “师娘,我回来啦!”
  二门口东阳长公主和越千秋的那点对话,苏十柒又不是顺风耳,自然听不到,然而,这一声熟悉的嚷嚷,她却绝对不会忽略,正百无聊赖翻书的她顿时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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