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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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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萧,你算是说对了,可你这个太聪明的弟弟兴许日后会变成我的敌人!
  除了此去北燕这大半年,越千秋和小胖子一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冤家对头,简直比自家兄弟还要更熟稔一些。所以,这次他们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是久违的合作,可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和平时一样。两个人斗嘴归斗嘴,真的准备开工的时候,配合却也非常默契。
  萧敬先扣住的那几个奸细,小胖子早两天就打过交道,心里早就打算趁机抓住大佬们的把柄,而越千秋亲眼目睹过萧敬先那场猴子戏,对这些人完全没兴趣,于是一个想接手,一个愿意放手,小胖子就轻轻松松接过了这一边的事。
  至于那些个打了秦二舅,围堵了秦家,末了还闹内讧的书生,越千秋好不容易逮着光明正大去报仇的机会,小胖子都一股脑儿丢给他,他简直是再高兴也没有了。因此,当他来到收治那一群人的武德司北监大门时,一张脸虽说板得死死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然而,出来迎接他的人却并不是都知沈铮,而是韩昱。两个老相识一打照面,越千秋顿时抱怨道:“怎么是韩叔叔你?亏我一路上拼命做准备,打算扮黑脸和沈都知打一场漂亮的嘴仗,一张脸都快绷得酸了,结果他竟然不战而逃了?”
  韩昱哪里不知道越千秋的性格。纵使对沈铮再有意见,他也不会在这个场合当面说顶头上司的坏话,只当成没听见这话似的,干咳一声就岔开话题道:“九公子来得倒是快,那些书生正在闹绝食呢,沈都知早上就撂下这事说交给我,自己撒手不管了。”
  “他倒会丢包袱!”越千秋并没有太多意外,轻哼一声后,他便笑着拱拱手说,“不过皇上交待下来的事,再难也要办,我可不会像某人那样畏难而退。韩叔叔麻烦带一下路。”
  哪怕没有越千秋这话,韩昱也自然会陪着进去。毕竟,沈铮丢下这批麻烦的家伙给他,他在一发现绝食的迹象之后就亲自赶了过去,结果立时察觉到有人在互相串联,准备拼死一搏继续闹事。所以,此时此刻他一面走,一面先低声对越千秋提前打了个招呼。
  之前听到绝食的时候,越千秋心里冒出来的就是要挟两个字,此时听韩昱说,那帮子家伙还想要串联闹事,原本就恨得牙痒痒的他顿时更恼火了。
  就在他刚进了北监大门时,突然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喧哗。
  “大胆狂徒,竟敢私闯武德司北监!”
  “快调弓弩手来!”
  在乱哄哄的嚷嚷声中,越千秋很快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射箭别射箭,我不是来劫狱的,是来找人的……越九哥,你赶紧帮我说一声,我这不是想着抄近路吗!”
  越千秋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顾不得对韩昱言语,转身一个箭步冲出门去。见小猴子上窜下跳,把七八个围拢过去想要抓人的武德司校尉耍得团团转,偏偏还在那扯开喉咙呼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小子真的吃了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用力一蹬地,整个人犹如石弹一般冲了出去,见小猴子瞥见自己,连忙大喜过望迎了过来,他却伸手一抓,两招越影亲传的小擒拿手后,把小猴子撂倒在地的他就出手拎住了这小子的领子,旁若无人地向晚一步出来的韩昱点了点头。
  韩昱想都不想地对那几个面面相觑的校尉喝道:“那是九公子的得力帮手,铁骑会的袁侯袁公子,你们擦亮眼睛记着一点。他有要事过来禀报,所以才莽撞了一些,别小题大做!”
  “韩叔叔,他们都是尽忠职守,是小猴子自己心急乱闯,你别错怪了他们。”越千秋却打断了韩昱训人,随即歉意地冲着几人颔首笑道,“我代袁师弟给各位赔个礼,还请各位大人大量,宽宥他这莽撞擅闯。”
  小猴子虽说有些委屈,可越千秋都代他赔了礼,他眼珠子一转,最终低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回头我请各位大哥喝酒,给你们赔不是……”
  越千秋和小猴子都这般赔礼,几个校尉那点懊恼也就淡了。等到越千秋提着人转身进了大门,韩昱又过来问他们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七嘴八舌说起了犹如大鸟一般从屋顶滑过,打算直接进入北监的小猴子,都是啧啧称奇。
  而进了院子的越千秋放下小猴子,就低声说道:“我和武德司的大头头有仇,你什么胆子敢这样乱闯?万一沈铮在,他下令把你格杀当场,那时候怎么办,我们两边当场火拼么?”
  小猴子却顾不得解释,慌忙说道:“越九哥,晋王去见萧卿卿了!因为晋王的人和萧卿卿的人都守在四周,我没敢靠近,但我的耳朵好极了,所以隔着老远,勉强听到两句话!”
  越千秋简直想捏一把小猴子的脸,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别人戴上面具假扮的。就算是顺风耳,在四周围被人守住的情况下,也绝对听不到那两个家伙说话吧?


第525章 风骨糊了一地
  对于萧敬先果然去见萧卿卿,越千秋此时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可是,小猴子竟然能在别人重重围堵之下,依旧捕捉到萧敬先和萧卿卿的谈话,他却着实觉得匪夷所思,眼神中自然就流露出了几分怀疑。
  小猴子虽不是绝顶聪明,可机灵却是一等一的,一见越千秋这神态,他就知道人家不相信自己,一时间异常委屈:“越九哥,我当然不可能听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那两句很可能是晋王殿下故意提高声音说给我听的。他说……”
  微微一顿之后,小猴子就惟妙惟肖地模仿萧敬先的口气说:“霍山郡主之女在北燕少不得一个富贵荣华,可红月宫的继任者却说不定要面对官府和武林的双重压力,阿姐真的要舍易取难?还是说……你本来就准备了其他的继承者?”
  此话一出,越千秋一下子丢开了刚刚那乱七八糟的疑虑,一步上前下意识地抓住了小猴子的袖子,厉声问道:“那你听到萧卿卿的回答没有?”
  小猴子苦笑摇头,随即心虚地说:“不但没听到,萧卿卿还发话让她那几个手下搜索胆敢窥视偷听的家伙,我见势不妙,赶紧溜了。我还被人追了好一阵子呢,差点不能来见你!”
  “论潜踪匿迹,刺探消息的本事你敢说第二,天底下就没人能说第一。你已经很厉害了。”越千秋虽说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想想监视那两个人是多恐怖的任务,他自然不会觉得小猴子的落荒而逃有什么丢脸。他笑着夸奖了小猴子一句,同时松开了手。
  听到这句夸奖,小猴子顿时忘了刚刚的委屈,重新兴高采烈了起来。而当越千秋问起庆丰年和令祝儿时,他就贼兮兮地笑了一声:“因为之前盯着裴南虚那些书生没什么收获,令师妹很懊恼,所以拉着庆师兄去盯梢裴旭了!”
  越千秋早就知道那个擅长箭术的丫头挺二,此时不禁更是哭笑不得。他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一下小猴子的后脑勺:“什么令师妹,人家年纪比你大,没大没小的!是不是看到庆师兄如今有人陪伴,你也思春了?要是那样,我去请周宗主牵线搭桥,我看宋师妹还有那三个……”
  “千万别!”小猴子这次才是真正吓得面如土色,慌忙摇手道,“我可听说了,宋姑娘自从进入武英馆之后,也不知道多少仰慕她的人被耍得团团转,我可消受不起。峨眉那三位更是眼里只有周宗主……”
  “什么叫只有周宗主,周宗主是女的!”越千秋再次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了小猴子一个暴栗,见他捂着头可怜巴巴,他就轻哼道,“你如果都看不上,回头我让师娘对你师父去说,帮你好好物色一个管得住你的!”
  “越九哥,越九哥!你行行好,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我以后保管不叫什么令师妹了,那是我师姐,师姐行了吧?”
  当韩昱仔仔细细嘱咐外头那些人好好看守门户,出手前却务必先好好盘问,这才再次进入北监大门时,看到的就是小猴子正缠着越千秋苦苦哀求的样子。他早知道越千秋对真正看重的朋友非常好,显见这不过是故意打闹玩笑,他不禁莞尔,随即就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
  “既然韩叔叔来了,今天就先放过你。”越千秋见小猴子如释重负,紧跟着却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我说到做到,你就预备着回头别人来相看你吧!”
  完全懵了的小猴子看到越千秋撂下这话就朝韩昱快步迎了上去,他不禁捂着脑袋后悔不迭。一想到傻乎乎的庆丰年在令祝儿面前那嘴拙口笨,被指使得团团转的样子,他就对娶媳妇这种事没有半点兴趣。再说了,铁骑会那么穷,他日后连聘礼都给不起,谁看得上他?
  越千秋当然想不到,小猴子已经从娶媳妇的问题联想到铁骑会穷的问题。他和韩昱略言语了两句,就叫上了唉声叹气的小猴子,一行三人往安置那些书生的院子赶去。毕竟,这些人并没有正式下监,只是收治于北监以备质询,所以还有那么一丁点自由。
  他们还没到地头,风中就已经传来了几个非常高亢的声音。
  “我们是被裴家利用了!如今事情闹大,没有利用价值的我们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革除功名,流放边疆,殃及亲友,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就打起精神来,绝食相抗,绝不对那些鹰犬折腰!让他们看看我们读书人的风骨!”
  听到风骨两个字,越千秋顿时气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阵风似的朝声音来处疾掠而去,等听到那几个人还在大声鼓噪绝食闹事,甚至连废除武德司,惩治朝中佞幸的口号都打出来了,他便冷笑道:“好一个风骨,原来是不敢承担责任的风骨,只知道闹事的风骨!”
  随着这声音,他一脚踢开院门,悍然闯了进去。见众多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却怡然不惧,手指几乎点到了面前一个人的鼻子上。
  “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指斥别人里通外国,不分是非,不明情理,圣贤书已经读到狗身上去了,还敢说什么风骨?”
  没等那个脸色涨成了猪肝红的书生反驳,他的手指就点向了另外一个人:“听到裴南虚放出点什么有人吃里爬外的消息,就信以为真大打出手,哪有半点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风骨?”
  “骂了政事堂裴相爷,掀翻了兵部侍郎钟大人的轿子,都已经闯出这样的弥天大祸,还不想着好好反思,居然打算绝食把事情闹大……呵,这居然叫风骨?你们闹,尽管闹,本来朝廷是不打算革除你们的功名,更不要说流放边疆,祸及亲友了,你们闹了之后,倒是送了现成的罪状给我!”
  被越千秋这突如其来一番话一骂,四周围顿时鸦雀无声。足足好一会儿,之前一度和裴南虚大打出手的陆公子方才恼羞成怒地叫道:“你是哪来的黄口小儿,胆敢如此大放厥词,看不起我们的风骨……”
  话还没说完,那说话的陆公子就只觉得眼前一花,紧跟着,脸上便挨了重重一下。一下子被打懵了的他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跟着,他方才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痛,这下方才回过神来,一时惊怒交加。
  “你……你竟敢动手……”
  “动手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越千秋甩了甩巴掌,鄙夷不屑地说,“你不就是当初那个听说三皇子在皇宫里险些以死明志,随后就立刻把事情推到裴南虚头上的家伙吗?裴南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先想着求名,事败想着推卸责任,懦夫!”
  他转动了一下拳头,嘿然冷笑道:“你问我是谁?小爷我就是越千秋,有本事来咬我啊!”
  面对这露骨的挑衅,那位本性趋利避害的陆公子顿时气疯了。他支撑着从地上摇摇晃晃爬了起来,随即怒吼道:“你们都听见了吗?越家这个祸害竟然还敢骂我们!大家齐心合力,把他拿下痛揍一顿,出了这口恶气!”
  见陆公子振臂一呼后,第一个朝自己扑了过来,越千秋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见对方气势汹汹,却是空门大露,他轻轻松松躲开两记老拳,随即就暴起一脚踹在了这个书生的膝盖上。耳听得人惨叫一声便摔倒在地,随即抱着膝盖动弹不得,他却是上前又是狠狠一脚直接把人踢晕了过去,这才不慌不忙放下了刚刚掖起的衣裳下摆。
  他头也不回地对后头说道:“韩知事,给我做个见证,我奉皇上旨意,来查问这些人殴打秦二爷,围堵秦家横加污蔑,辱骂当朝三相裴相爷,掀翻兵部侍郎钟大人等数桩案子,没想到却有人胆敢骂我打我,逼不得已,我只能出手自卫!”
  只听越千秋这称呼的差别,韩昱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当下不假思索地点头道:“越大人放心,下官看得清清楚楚,是有人出口辱骂越大人,被越大人气急打了一掌之后,又试图煽动众人动手。越大人为了避免激起事变,这才当机立断拿下了此人!”
  此话一出,刚刚犹豫之下没跟着陆公子上前的众人登时大叫侥幸。知道人是越千秋,再想到人是玄刀堂掌门弟子,他们就不太敢随随便便动手,生怕被人轻轻松松撂倒一地。而且,陆公子也不是什么很得人心的领导者,凭什么他们要为了这个被甩了一巴掌的同伴冒险?
  幸亏如此,否则他们就不是惹上了一个越九公子,而是奉钦命来查问案子的朝廷命官!
  看着地上晕过去的陆公子,还有那些个噤若寒蝉的书生,小猴子只觉得佩服极了。他只不过告诉越千秋,那个出口质问叫嚣的人就是之前和裴南虚针锋相对的陆公子而已,没想到越千秋骂得人狗血淋头不说,还赏了一个巴掌再加上两脚!
  而收拾掉第一个刺头,越千秋轻轻拍了拍巴掌,气定神闲地说:“刚刚那几个鼓动闹事的家伙,都给我站出来!此次闹事,本来只是北燕秋狩司离间我大吴官员的诡计,参与之人不过是被蒙蔽,你们鼓动大伙儿继续闹事,是何居心?难不成你们是北燕奸细?”


第526章 快刀斩乱麻
  北燕奸细……
  听到这四个字,韩昱只觉得似曾相识。想当年越千秋还不过是七龄童的时候,不就曾经用过这扣大帽子的一招?然而,他想起旧事哑然失笑,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站在这些院子里的书生在最初的呆滞过后,顿时陷入了一片骚乱。有人大叫这不可能,有人怒斥这是污蔑,却也有人看到了一线生机,趁机嚷嚷自己是被人蒙蔽的……一时间,四周围一片乱糟糟的,原本准备抱团的书生们登时成了一片散沙。
  如果说陆公子这个被越千秋揪出来当靶子的,只是给了众人最初的震慑,那么,听到之前那些事件竟然出自北燕秋狩司指使,这无疑成了压垮大多数人的一块巨石。
  越千秋抱手而立,高深莫测地看着一大群人吵吵嚷嚷,一点都没有控制秩序的意思。即便韩昱没有插嘴,小猴子则是好奇地在一旁看热闹,那纷乱的秩序终究在一点一点地好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围重新恢复了安静,而三个书生被公推了出来。
  哪怕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比越千秋来得年长,最大的那个论年纪给越千秋当爹都绰绰有余,可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小看这位越九公子。
  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位最年长的,看样貌仿佛四十开外的方脸书生就沉声说道:“越大人刚刚说奉旨来,那这所谓北燕指使,是您的一面之词,还是朝廷已经认定了的?”
  听到对方竟然敬称自己是越大人,还非常客气地用了一个您字,越千秋不禁暗笑不已,但脸上还是板得死死的,显得非常严肃。
  “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前两日晋王殿下在丽水园宴请武英馆师生,还叫了堂会,没想到却抓到几个来历可疑的奸细,如今那一头是英王殿下在查。至于我么,当然查问的就是你们这桩案子。所以,是不是北燕奸细暗中煽动,蒙蔽了一群心向国家的读书人,这是我一言可决之的事。”
  说到这里,越千秋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当然,各位如果想说是朝中哪位想当宰相想发疯了,于是挑唆各位闹事,那也未尝不可。”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还有人不知道该怎么选择,那就是天字第一号大蠢货了。是推到北燕的头上不容易得罪人,还是硬指这是朝廷大佬在背后指使不容易得罪人,这还用得着想吗?
  顷刻之间,哪怕是一度打算绝食到底,此时也是面色冷硬在最后观望的死硬派,也不禁有几分松动。而就在这时候,越千秋又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奏疏。
  “这是我写好上呈皇上的,解说这件事的奏疏,你们可以看一看,如果认可,就在上头签字画押,加上你们自己的名字。当然,不愿意留名的我绝不勉强,你们只管好好琢磨琢磨,该把这件事推给哪位老大人就行了!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声称,这险些逼死北燕一个皇子,泼了三相大人满身脏水,让兵部侍郎大人丢尽颜面的一堆闹剧,是你们自己的意思吧?”
  当韩昱从越千秋手中接过奏疏,面无表情地拿去给那为首的三个书生时,他心中已经是赞叹连连。谁都能看得出来越千秋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那又如何?
  皇帝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平息事态;百官要的更不是真相,而是不牵扯自身;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越千秋的办法更简单粗暴……不,是快刀斩乱麻似的高效?
  小猴子却忍不住轻轻拉了拉越千秋的袖子,随即凑过去小声问道:“越九哥,你不是刚刚才接到皇上旨意查问这案子吗?哪来时间写这奏疏?”
  “你想知道?”越千秋笑吟吟地挑了挑眉,见小猴子使劲点头,他就丝毫不讲仪态地箍着人的脖子把人拉近了一些,随即低声说道,“这就叫未雨绸缪,懂不懂?哪怕皇上不让我查,我也会上呈这么一份奏疏。你以为我为什么在皇上面前这么有面子,还不是因为我懂事,从小就能为皇上解决很多麻烦事?”
  小猴子信以为真,敬佩不已,可同样耳朵很好的韩昱眼见那些书生传看越千秋那份奏疏,甚至还有人在小心翼翼查看是否做过手脚,是否有夹层,会不会是骗他们签名,骤然听到越千秋这话时却简直哭笑不得,腹诽的冲动空前强烈。
  你小子是和你爷爷一样狡黠多智,所以每次冲突都能站在最有利于自己的立场,也顺便给皇上解决了麻烦……可你们爷孙惹出来的麻烦还少吗?
  足足好一会儿,当越千秋拿回签有除了地上那个陆公子,其余所有签名的奏疏时,他粗略扫了一眼,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就随手再次交给了韩昱:“有劳韩知事去见一下其他人,晓以利害。当然,签不签全凭自愿。对了,听说裴相爷的那个侄儿还重伤在床?我想顺便去看他一眼。”
  只是看一眼,而不是探望,这其中的分别自然非常大。韩昱却不想深究其中深意,毕竟,越千秋这次已经够顾全大局了,才打了个陆公子怎么能出气?他笑容可掬地收好了那份奏疏,随即客客气气地说:“既然如此,我领越大人先去见裴公子。”
  等到看也不看那些书生,离开这个院子,越千秋方才轻描淡写地说:“还得麻烦韩叔叔你一件事。谁出手打过秦二舅,麻烦你查清楚。虽说是北燕奸细煽动,可总还得分个主犯和胁从,如此一来,回头朝廷才好轻重处分,不是吗?”
  韩昱一听就知道越千秋是想要公报私仇,可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当下爽快地答应道:“九公子放心,此事我定当查得清清楚楚,给你一个交待!”
  等到韩昱送到一处小院,指着当中一座屋子说是裴南虚的养伤之处,随即拿着那份奏疏匆匆离去之后,小猴子方才忍不住问道:“越九哥,你不怕这些书生回头逃过一劫,以后不死心地继续报复你?”
  “有种就来,我都接着!”越千秋毫不在乎地呵呵一声,随即却语重心长地说,“小猴子,打虎不打死自然会遭害,但如果只是兔子呢?这次的事情之后,这些家伙免不了都会成为武德司和刑部总捕司的重点监控者,他们能干什么?而且,被北燕奸细煽动过一次,那么就可能有第二次,你觉得他们就算不丢功名,还能有多大前途?”
  “人生在世,有些事错了一次,那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小猴子眼见越千秋大步朝屋子走去,只觉得心里直冒寒气。官场太复杂,比江湖险恶更可怕,就他这脑子,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斥候算了!
  当越千秋见到裴南虚时,就只见这位曾经的世家公子,此时此刻却是面色枯槁,才不过几天功夫,人竟是瘦了一大圈。如果他见过三皇子当时去上朝的那样子,一定会认为这俩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对方那茫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转瞬间就迸发出了愤怒的精光,他却耸了耸肩,恍若未觉一般在床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倒是想给这位重伤员削个苹果做做样子,奈何这年头的苹果是摆着好看的,而就裴南虚眼下这待罪之身,一日三餐和汤药固然不缺,水果蜜饯那当然是不可能供应的,所以他只能一摊手道:“武德司北监这地方,什么都缺,不像裴氏什么都有,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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