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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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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之前在垂拱殿门口守着的他,是除却当时那里头的皇帝、萧敬先和李易铭三人之外,唯一听到所有经过的。而他此时此刻省略了皇帝甚至一度打算把程芊芊也塞给萧敬先的打算,反而着意渲染了英王李易铭把程芊芊送到某些门派去学武的提议。
  严诩对于小胖子的感情问题倒不在意,倒是有些感慨那个一度暴虐冲动的小胖子,如今总算是有点身为皇子的样子了,至少不曾没有因为自己意志不坚便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而越千秋对萧敬先的抵死不认并不意外,反而如释重负,毕竟他不觉得甄容会是萧敬先的儿子,就怕萧敬先失心疯一口认下来。他当初亲身经历过玄武泽那一战的他突然开口问道:“陈公公,我一直都没空打听,不知道扬州程氏眼下如何了?”
  提到这个,陈五两脸上的笑容方才渐渐敛去。他似乎在斟酌是否该开口,又或者是究竟怎么开口,可在越千秋那目光直视之下,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已经没有什么扬州程氏了。就在那位程姑娘在玄武泽边上遇到那场劫杀未果之后的那天晚上,一场大火把程家烧成了白地,据说,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可惜程家藏书不少,也都付之一炬。”
  感慨藏书被毁,而不是感慨那家人的葬身火海,不是他的原话,而是当时皇帝的态度。足可见对于有人算计英王李易铭的终身大事,皇帝有多愤怒。哪怕能够让叶广汉和赵青崖知道,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隐秘,可一直隐忍不发看着事态发展,皇帝也已经克制得太久了。
  陈五两此话一出,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越千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地问道:“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连个下人都没有?那边的仵作就没有进程家去验尸吗?人在烧死又或者呛死之前,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外伤,这应该是很容易发现的吧?”
  “九公子你说的是不错,这前所未有的大案,扬州府衙也好,江都县衙也罢,全都调派了最精干的人手过去查看,据说所有尸体都没有锐器伤痕,被烟熏呛死的那些人体内也没有查到毒物,但是,据说那一日程家老爷关门摆酒庆贺一桩喜事,家里连下人都摆了七八桌。”
  说到这里,陈五两加重语气说道:“而且,那一天程老爷买空了两家老铺的所有窖藏老酒,因为就是在女儿上京走亲戚才走了没几天的时候,人人都说他的女儿恐怕是攀上了高枝,所以他是高兴得疯了。如果照这么来看,只怕当天晚上,程家上下全都喝了个烂醉,然后才有人放了一把火,把程家连人带物烧了个干干净净。”
  越千秋并不是博爱到伪善的人,和程芊芊都尚且不熟,自然更不会真的在意程家人死活,之前也不是没料到过某个渣爹会被灭口。可是,这种满门诛灭的残酷行径,却激起了他的强烈反感。
  尤其是想到当初在玄武泽时,越影和杜白楼都在,越影就算这些天一直都在金陵没有离开,杜白楼却始终不见踪影,以这一位的敏锐,怎么会没想到程家可能出问题?
  严诩本来也是完全不在意区区一个程家的,可听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灭门惨案,一贯正义心颇强的他亦是忍不住拍案而起道:“难道一个人都没逃出去?就算没有活口,难不成这桩案子连线索都没有?”
  “除却程小姐,程家男女老少再加上下人,总共八十二口,刚刚报上来的结果是,程家搬出来的尸体也有八十二具,如今正在按照年龄和男女进行比对,但恐怕真的没有活口。至于线索……”陈五两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你们问长公主更好,这桩案子是长公主在亲自主持全力侦缉。”
  原来这事是东阳长公主早就知情的?这可好,刚刚不问,她竟然就是不说!如此说来,昨晚上东阳长公主不在,只怕也是因为此事?
  越千秋和严诩交换了一个眼色,越千秋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严诩就突然出声说道:“陈公公,我随你一块入宫走一趟吧。”
  严诩自忖该对母亲禀报的事情他已经都说了,他的那些发现也该立时入宫去对皇帝舅舅说一声,毕竟刘方圆和戴展宁如今还下落不明,所以这会儿迅速做出了决定。
  而越千秋亦是站起身道:“师父你去吧,我过一会儿也回家去。你平安归来,师娘喜得贵子,大双和小双也该回来见见爹和弟弟了。”
  陈五两本待再去亲自看看东阳长公主,但严诩一再说没有大碍,又要随他入宫,他最终还是随了严诩的意思。而越千秋则是把他们送到二门,随即召来门口一个丫头,嘱咐了她去对里头的东阳长公主和苏十柒大太太说一声自己回家,立时匆匆去马厩牵出白雪公主就走。
  当东阳长公主得到师徒两人一前一后全都跑了的消息时,她只是沉吟片刻,就立刻对前来禀报的桑紫说道:“快,派人去通知陈五两,让他别管阿诩了,去拦一拦千秋,那小子绝对是去见萧卿卿了!如果有什么变故……宁可伤了萧卿卿,也不能让千秋掉一根毫毛!”
  虽然她也认为儿子放回来的信鸽多只被截杀,归途多难,刘方圆和戴展宁又至今下落不明,这很可能和萧卿卿有关,而且扬州程氏那场大火也很可能和这位红月宫主脱不开干系,可在人已经自投罗网在手心里的情况下,她并不打算刺激得萧卿卿发疯。
  但相形之下,越千秋更重要,萧卿卿发疯也比严诩又或者越老太爷发疯强!
  而在桑紫一愣之下立时飞速前去传讯之后,哪怕前一晚彻夜未眠,此时从精神到身体全都是疲累非常,东阳长公主还是支撑着坐起身子,随即扶着栏杆下床。
  她从来没有非常强烈的权力欲望,也从没有想过要做一个权握天下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还有一直站在那个女人背后如同影子一般的萧卿卿,她却不愿意输给她们!


第588章 金蝉脱壳
  自从那天在刘府遇到皇帝和东阳长公主之后,因为听了那个很可能真是小胖子身世的天大秘闻,越千秋就再没有来过这儿,省得自己给自己惹麻烦。然而,此时此刻,心头憋着一团足以焚尽一切的火,他早就把什么稳妥谨慎之类的思维抛诸脑后。
  里头这个女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曾经挑唆裴家人杀他,现如今又很可能害得师父归途路上多灾多难,刘方圆戴展宁至今下落不明,就连自己昨夜再次遭遇的那个刺客也很可能与其有关,他若是再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任由人在那儿养病,那也太软弱了!
  至于会不会找错人……他先找到她质问了再说!
  想当初十二公主惹毛了他,他都没对人客气,该教训就教训,萧卿卿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凭什么要对萧卿卿客气?真是当他好捏的软柿子了!
  跳下马丢下缰绳的他直接冲到刘府大门口,乒乒乓乓砸了两下门,当大门终于打开一条缝时,他就二话不说用力一推,随即蛮横不讲理地硬挤了进门。开门的门房吓了一跳,待认出是他之后不禁一犹豫,结果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迟疑,越千秋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旁掠过。
  “九公子,你不能……”
  还不等这门房嚷嚷叫人,旁边一只手就突然拉住了他,扭头看时却发现是一向关系不错的同侪:“你也不看看从皇上到长公主都对他多有纵容,再说这刘府他平常也是常来常往的,就算今天是跑过来挑事的,里头还有那么多人在,我们去做得罪人的恶人干什么?”
  “可之前上头不是有严令,不许外人……”
  “之前他来的那一次,据说有贵人悄悄驾临,可他还不是照样在里头?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里头那位的身份据说又多有古怪,你那么顶真干什么!”
  越千秋根本没工夫听身后这些小算计,他一路熟门熟路地悍然往里闯,路上遇到的大多数人也就是叫一声,象征性地阻拦一下,竟是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拦路虎。
  然而,眼看快到萧卿卿居住的那处小花园时,他便隐隐察觉到了四周围那些迥异于之前那一路的气息。情知大约是换成了萧卿卿自己的人守卫,然而,他却怡然不惧,照旧一往无前地往里冲。倏忽间,他就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紧跟着,他身前身后就多了四个持剑者。
  为首的那个剑手冷冷看着越千秋,一字一句地说:“来人止步,我家宫主不见客。”
  红月宫剑阵的厉害,萧敬先体验过,却没有对外人说过,越千秋自然不得而知。然而,只看这四人如同一体的默契,那种扑面而来的冰冷夹杂着杀意的气息,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连把刀都没带的他可以应付的。
  当然,他今天如果扛着陌刀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那么别看是从前刘府的常客,刚刚绝对连大门都进不来。
  可他却看也不看这分明是剑阵的布置,提高了声音喝道:“萧卿卿,你好歹也是曾经在南北两国搅动风云的人,难不成现如今宁可装病,也不敢见我?”
  这装病两个字顿时激起了那为首剑客的森然怒火,厉声呵斥道:“好胆,竟敢诽谤宫主!”
  越千秋随眼一扫这四人,轻蔑地嗤笑道,“我不管你们是北燕人,还是吴人,如今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借宿的又是我玄刀堂弟子的家中,就给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说了,诽谤宫主?难不成你们宁可萧卿卿是真的病入膏肓快死了,也不希望她是装病做个样子?”
  和越千秋斗嘴这种事,朝中很多官员都早已深有经验,除非你打算和人对拼谁更刻薄谁更敢揭短,否则轻易不要尝试,以免气得发抖。然而,这四个剑手却是平素只动手不动口的人,被越千秋这么一反驳,全都有些无从还口的感觉,甚至还有人生出了几许希望。
  毕竟,能在此时此刻跟在萧卿卿身边随侍的人,不是受过这位宫主厚恩,便是对其死心塌地之辈,谁不希望连日以来病得七死八活,状况虽未恶化到完全绝望,却也谈不上好的萧卿卿能好转过来?哪怕人是装病,也总比病到一直都要卧床静养强!
  因此,刚刚质问越千秋的那个剑客有些犹犹豫豫地把剑尖往回手了一些,随即恶狠狠地喝道:“你不要强词夺理蛊惑人心!你说宫主是装病,有什么证据?”
  越千秋眼尖,此时已经瞧见那边最终通向萧卿卿住处的那道月亮门后,赫然有人影一闪,十有八九便是萧京京这个身世同样大有问题的女儿,他就嘿然笑道:“宋师妹胆大心细,之前正好瞧见你们宫主耳后肤色和那苍白的脸色不大相称。要是不信,让你们少宫主去瞧瞧?”
  此话一出,确实躲在月亮门后头的萧京京登时眼睛一亮,刚刚因为越千秋直闯进来而生出的恼火猛地消散开来。想到自己从昨晚到今天确实一直都被挡在门外,还没见过母亲,她不假思索地转身拔腿就跑,可到母亲那屋子门外,她却被两个侍女死死拦住。
  情急之下的她登时大声叫道:“翠胧,华乐,你们干嘛拦着我?难不成娘真是装病?”
  见两个侍女丝毫不为她所动,萧京京一气之下立时往外大喝道:“来人,有人挟持娘亲要造反,给我冲进去,我就不信娘真的连我这个女儿都不肯见!”
  听到萧京京的嚷嚷,瞧见自己身边四个剑手全都微微发愣,刚刚就在蓄力的越千秋脚下猛地一个蹬地,整个人如同离弦利箭一般前冲了出去,须臾就势不可挡地冲进了那道月亮门,直接来到了萧京京身边。
  几乎与此同时,他就只听得这院子周围瞬间都是各种各样的叫喊声和脚步声,仿佛有众多人往这边赶来。
  他在心里为萧京京这非常及时的一声呐喊点了个赞,看到那两个侍女依旧如同门神一般挡在那儿不肯动弹,想到当初东阳长公主和皇帝那一行人来时走过的密道,他猛地脑际灵光一闪,竟是厉声喝道:“京京,你娘也许不在这了!”
  萧京京直接呆了一呆,等发现门前两个侍女的表情同时出现了一丝波动,她登时面色大变,竟是状若疯虎一般冲了上前。她的武艺乃是萧卿卿嫡传,在红月宫又是众星拱月的少宫主,此时这犹如拼命一般,招招都是两败俱伤,不,同归于尽的架势,那两个侍女怎敢拦?
  只是顷刻之间,她们就被萧京京突破了五指关,眼睁睁看人就这么撞开门冲进了里头。
  当她们怒视越千秋时,就只见刚刚一言惊醒梦中人的越九公子这会儿却又不急了。站在原地的他双手环抱,气定神闲,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眨眼睛。而赶进来的四个剑手虽说再次把越千秋团团围在当中,但刚刚的锐气和杀意,却已经被犹豫迟疑所取代。
  几乎就在这一刻,众人就只见萧京京满脸惊怒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大声叫道:“娘真的不在,床上是空的!怪不得你们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放我进去,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你被抛弃了,因为你们都被抛弃了。”哪怕越千秋自己此时此刻心头也尽是满满当当的懊恼、愤怒、后悔,然而,他仍然用最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随即成功看到萧京京那张脸变得惨白,而那四个剑手亦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之色。
  抓住这个机会,他故意用更讥诮的口气说:“萧宫主,不,现在应该叫北燕霍山郡主了,她太聪明,太知道抉择和取舍。任凭是谁,大概都不会想到,一个明明病得七死八活,连御医和回春观弟子都说活不了多久的人,竟然能够插翅飞出这儿。”
  “当然更想不到,她除却身边这些人手,还能分出人带着经过严格训练的猎鹰之类的猛禽,捕杀了原本应该落在东阳长公主府的信鸽;还能分出人去劫杀我师父;还能分出人让这座府邸真正的少主人一行无声无息失踪;还能分出人来行刺我。”
  越千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为了加重自己此时的语气效果,直接把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全都推到萧卿卿头上,旋即方才冷笑道:“这是大吴金陵,不是北燕上京,也不是你们红月宫的老巢!她金蝉脱壳跑了,留下你们这些人顶缸,而你们对大吴来说便是逆党!”
  配合着他这逆党两字,就只见四周高墙上陡然之间齐刷刷露出了一大堆人,强弓劲弩瞬间全都对准了院子中央。就连自诩为见惯了大阵仗的越千秋,面对这种集火一般的场面,哪怕瞬间认出是自己人,而不是红月宫的人,他也感觉犹如芒刺在背,却是不由分说就一把拽住了萧京京的手腕,把人拖到了自己身边。
  倒不是要抓个人过来当挡箭牌,实在是他绝对不能让萧京京有什么损伤!
  红月宫既是建在大吴,萧卿卿招纳的这些人,自然多是吴人。
  她手上有众多不错的传承,再加上最初那些年武人多数因为朝廷的打压而生活窘迫,所以她暗中招纳了不少人,刚刚这四个堵住越千秋的剑手便在其中。此时面对越千秋所说的那些罪名,面对逆党两个字,他们四人不知不觉就变了脸色。
  而两个侍女看到越千秋强硬地拉开了萧京京,却是同时醒悟到他是挟持着人当挡箭牌,其中一个不禁大骂道:“小贼你这是血口喷人,快放开少宫主!你们四个,还不快动手!”
  瞧见四个剑手再不像之前阻拦自己那般坚决,越千秋就嘿然笑道:“我只有一个人,你们俩要动手自己上来就行了,挑唆别人出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找两个替死鬼,自己好趁乱突围?”
  他一面说一面松开手,上前一步把萧京京挡在了身后,仿佛丝毫不担心她恩将仇报,从后头给他来一下。而在做出这等不设防姿态的同时,他还头也不回地说道:“萧姑娘躲在我身后,别上了恶当!她们说是下属,其实却什么事都瞒着你,这种人怎么能信!”
  萧京京刚刚被越千秋拉过去的时候,还有些发懵,等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拉来当挡箭牌的时候,越千秋却已经把她挡在了身后,而且说出来的话正中她心防。眼见那四个剑手仍在犹豫,而两个侍女却厉喝一声待要出手,她终于把心一横做出了决定。
  “给我住手!娘不在,我才是红月宫的少宫主,都听我的!”她想都不想就一闪身反而挡在了越千秋身前,张开双手,脸上满是坚决,“翠胧,华乐,你们要敢动手,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就先杀了我!”
  见越千秋瞬间就被萧京京护在身后,而那四个本该作为自己帮手的剑手,有人神情恍惚,有人面色复杂,还有人犹犹豫豫,非但不可能为臂助,如若她们动手,说不定还会出手阻拦,翠胧和华乐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几乎想都不想,两人竟是决绝地引剑互刺,下手之狠,萧京京根本连叫嚷都来不及,更不要说阻拦了。而越千秋更在萧京京身后一步,下意识地要扑上去时,他想到自己眼下没有趁手的兵器,到时候人家反过来挟持自己倒有可能,他最终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就只见一道人影神兵天降,大袖一挥,两只袍袖瞬间鼓起,犹如铁石一般击打在翠胧和华乐向彼此刺出的剑上。那犹如金铁交击的声响过后,就只见两把长剑叮当一声脱手落地。
  捂住手腕的翠胧和华乐双双连退数步,即便如此还是稳定不住身形,竟是一屁股坐倒在地。而几乎与此同时,那人却没有停歇,而是头也不回向后疾掠,猛然弓背撞向一个剑手。
  眼见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将那猝不及防的家伙撞飞出去,紧跟着又大袖翻飞与另外三名剑手战成了一团,那一对看上去质料寻常的袖子上下翻飞,简直就和兵器一般好使,三下五除二就将那最初看上去挺强的三名剑手相继撂倒,越千秋只觉得心头惊骇。
  哪来的这等高手?
  而对方在一口气扫荡了六个人之后,这才渐渐垂落双手,那宽大的袍袖同样垂落下来,乍一眼看去飘逸如云,哪里看得出刚刚的威风?等到人缓缓转身,头上那兜帽随即翻了下来,越千秋这才认出了对方,一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陈公公!”


第589章 千秋的独角戏
  作为皇帝身边最受信赖的内侍,陈五两常常来往越府和长公主府,越千秋也常常会碰到这一位。陈五两对他素来笑容可掬,他自然对人也和气善意,并未因为那是宦官就有什么瞧不起的想法,可在潜意识之中,他从来没想到过,那竟然是一位武艺还在严诩之上的高手!
  毕竟,每次皇帝微服出来都是前呼后拥,侍卫无数,陈五两又从未展露过武艺,他眼力再好,可面对一个脚步沉重,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普通人的内侍,哪瞧得出对方竟是深藏不露?
  而且,这位才刚刚到长公主府来送过东西,他明明眼看严诩跟着人进宫,这才跑到刘府找萧卿卿兴师问罪的,怎么现如今陈五两却跑到了这儿来?难不成严诩也来了?
  在一次性解决了四个剑手和两个侍女,又露出真面目之后,陈五两就慢条斯理地往萧京京和越千秋走来,却在距离三四步远处停下,以免那个警惕到浑身都有些僵硬的小丫头产生误解。他先是微微颔首,随即才和蔼地说:“九公子,少宫主,你们受惊了。”
  他只是一抬手,四面高墙上原本虎视眈眈的弓弩手便立时三刻收起弓弩,随即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须臾就再也看不见一个人。
  看见萧京京注意到这一幕,脸色显然松弛了许多,反倒是越千秋满脸狐疑,眼睛在他身上看个不停,他便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是送了严公子到半路上,突然接到紧急讯息,所以就让严公子先进宫去见皇上谢恩,我自己则匆匆到了这儿。说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的萧宫主的下属竟敢冒犯少宫主和九公子?”
  “陈公公不知道?”越千秋原以为陈五两必定是早有准备,此时确定人是刚刚赶过来的,他不由脸色一黑,直截了当地说,“萧卿卿丢下女儿和这些下属,自己跑了!”
  陈五两登时心中一跳。他顾不得开口对欲言又止的萧京京说什么,反身疾掠进了屋子。他可以算是除却建造的工匠之外,最熟悉刘府以及此地玄虚的人之一,此时几乎是用最快速度检查了所有机关和密道入口,他那目光最终落在了地上那一根夹在两面墙之间的头发上。
  伸手握住了发尾轻轻拉了拉,见那根头发纹丝不动,陈五两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即双掌按在了那一面坚实的墙壁上。乍然用力之后,见那墙壁没有任何动静,他就缓缓收回了手,心中一时万千思绪。
  是之前路过的时候,有人掉了根头发,于是夹在当中,还是……
  这道门并不是可以从屋子里就轻轻松松打开的,而是必须从密道内部才能解锁,正因为如此,越老太爷才会把萧卿卿从那家客栈“请”到了这里养病,而皇帝和东阳长公主才会带着侍卫来到此地见萧卿卿。
  那时候,屋顶上有越影充当最后的屏障,他虽说没跟来,却也不虞有事。
  那一次皇帝和东阳长公主前来,确实并没有出事,可现在萧卿卿却在这可以说是如同铁桶一般的刘府,匪夷所思地消失无踪了!
  幸好东阳长公主在发现越千秋离开之后,立时派人在半路上截下了他,而他哄走了严诩就立马赶了过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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