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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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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五两差点被越千秋这拍胸脯打包票,顺带往皇帝脸上贴金的话给逗乐,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笑场。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越千秋。
  因为,面对一时呆愣在那儿的华乐,见四个剑手却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越千秋陡然厉声喝道:“只要你们能够明说萧宫主是怎么离开的,我以皇上的名义保证,萧宫主他爱去哪去哪,朝廷再不追究!而但凡肯跟萧姑娘去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我也会转奏皇上,听凭自便,既往不咎!”


第591章 承诺和请求
  要不是越千秋灵机一动使诈,如今总算是问出来一点东西,他差点就真的带人去拉网排查那错综复杂的密道了。到那个时候,那个原本只有很少人才知道的地下网络恐怕很可能泄露出去。而当秘密不再是秘密,这个花费巨大,从大吴初年开始,营建至今的系统就完了……
  心有余悸的陈五两跟在越千秋身后,沿着萧卿卿曾经住过的小楼屋顶,院门上的围墙,到刘府一棵看上去显然有些年头的大树……每在一处仔仔细细搜索,最终发现那深深的扎入过钩爪之类物体的小洞,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一下。
  以他的眼力,已经轻而易举发现了其中玄虚。之前是被密道中夹着的那根头发吸引去了注意力,其实如萧卿卿这样的身手,用天遁爪之类的东西,自然而然便能凌空来去。但前提是,那些巡夜以及高处的哨探一个个全都变成了睁眼瞎!
  于是,脸上满是严霜的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匆匆赶来,从刚刚开始一直跟着自己和越千秋二人沿路查看的一个干瘦中年人怒斥道:“昨天晚上你们难不成全都去睡觉了?竟然放任萧卿卿用这种办法插翅膀飞了出去!”
  那干瘦中年人亦是内侍省中一个有头有脸的大珰,被陈五两这一训斥,却是根本连头都不该抬,更不敢辩解半个字。直到他那眼角余光瞥见越千秋伸手扯了扯陈五两的袖子,刚刚还雷霆大怒的陈公公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这才舒了口大气,敢于开口说话了。
  “陈公公,并非我们胆敢玩忽职守,实在是昨天晚上突然发现几处井中似乎遭人投放药物,再加上西南角一度出现异响,又有鸟群突然聚集在东北,所以我一度认为是有人声东击西,为此特地加强了西北和东南两面的防守,只以为天衣无缝。
  如此忙碌了半宿,我还特地亲自去探望过萧宫主,见她还在安睡,方才放心。谁知道大约就在半夜的时候,突然便下了一场骤雨,雨点极大。而在雨势最大的那一刻钟内,我们除了雨声,没有察觉到半点动静,穿蓑衣戴斗笠出去巡夜的人也因为这场雨没发现异常,再加上高处的哨探目力难及……”
  已经弄明白事情大概原委,越千秋懒得在这里听人对陈五两汇报工作失误,也没兴趣去看两个奉命装神弄鬼的御医怎么样“妙手回春”,把萧京京给“救”回来。
  哪怕他已经对萧卿卿撇下的那些人做了保证,还是以皇帝的名义,可他眼下一想到没下落的刘方圆和戴展宁,他就心里一阵阵憋气,很想拿红月宫的那些人泄愤!
  他在脑海中转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正打算撒手走人,突然,他只觉得耳朵捕捉到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伴随而来的剧烈喘息声。显然,人是撒腿飞奔冲刺进来的。
  循声望去,他就只见飞奔过来的是一个面相非常熟悉的刘府门房。远远隔着老长一段距离,那门房就大声叫道:“九公子,我家大少爷回来了!”
  越千秋甚至来不及和陈五两打招呼,不假思索地一跃上了围墙,一阵风似的疾奔了出去。
  他这一走,正听人低声下气解释认罪的陈五两不禁心中一动,随即猛地意识到,刘方圆和戴展宁之前是跟着严诩一块离开金陵的,而严诩今日午后回到长公主府,刘方圆则是直到这太阳都落山了才回家,前后时间相差了不少。
  若是再考虑到越千秋之前从东阳长公主送了他和严诩出来,就立马跑到这里找萧卿卿,而东阳长公主竟会为此特地知会了他过来拦人,恐怕本来就恰是和刘方圆戴展宁有关。
  当下他立时抬手示意刚刚那干瘦中年人不用再解释了,眼见人讪讪闭嘴,他方才冷冷说道:“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皇上多半也是一样。事到如今,人已经跑了,这还不是你发现,而是越九公子过来方才发现的,你就是跳到秦淮河也洗不清。就凭萧卿卿的本事,你就算想戴罪立功抓住她,那也是不可能的。而且,找人抓人的事,有的是人去做。”
  见对方瞬间面如死灰,他便不动声色跨前一步,随即用极轻的声音说:“要想戴罪立功,只有一个办法,把她女儿萧京京因为被侍女说不是她亲生,因而羞愤自尽的消息放出去。记住,绝不能满城风雨,只能在特定的圈子里流传,至于怎么做到,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陈五两撂下话转身就走。他是天子侧近,往日微笑待人,进出更是非常讲究礼仪,可此时却和向来飞檐走壁不走正路的越千秋似的,毫不犹豫地直接选择了抄近路翻墙。当站在高处的他终于找到了越千秋和刘方圆时,恰只见越千秋竟是拽着刘方圆的领子,仿佛起了冲突。
  他不禁吃了一惊,脚下一时更加快了速度,最终足尖重重一点一跃而下,恰恰好好落在了越千秋身边,听清楚了他那低吼。
  “你是说,那个带队截杀你们的人,自称是天巧阁弃徒刘国锋,他带的那些家伙骠悍不畏死,但因为一心想要生擒你们,所以才给了阿圆设计让你先走的机会?”
  灰头土脸的刘方圆死死咬着嘴唇,好半晌才在越千秋目光瞪视下大声咆哮道:“没错,我想留下来断后的,但阿圆说我脑子不如他好使,而且那些陷阱机关之类的,他也比我在行,他留下比我留下有用!我不想丢下他的,我从小都最服他……”
  越千秋眼见刘方圆那张脸涨得通红,眼睛亦是血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愤怒和愧疚爆开,他突然再次上前一步,整个人几乎和刘方圆面贴面。然而,他那垂在下头的手却猛捏成拳,冷不丁重重捶打在了刘方圆小腹。
  当看到对方两眼一呆,随即就流露出了一丝苦笑,竟是毫不反抗,甚至是仿佛希望自己被打死,越千秋就低声说道:“阿圆,你累了,好好休息,剩下的都交给我!”
  原以为会听到劈头盖脸的责备和谩骂,可此时意识渐渐散去的刘方圆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顿时一阵愕然。在他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又一句话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阿宁那边有我呢,你尽管放心。还有,谁都不会怪你,你尽力了!”
  谁都不会怪我……刘方圆只觉得喉咙口噎得厉害。如果不是他那会儿一个不慎中了刘国锋的陷阱,怎么会浪费阿宁那么多时间?他是一个人回来了,可父亲留给他的两个亲兵,如今都和戴展宁一块断后去了。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什么损伤,他这辈子就别想原谅自己!
  越千秋随手把软倒在地的刘方圆扛在肩膀上,一转身看到陈五两已经站在身后,他略一沉吟,就干脆低声说道:“陈公公,我先把阿圆送回房去,事情我回头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当陈五两听完严诩返程这档子事,想到近来处处起火一般的事端,他那眉头不禁拧成了一个结。哪怕此时分外难以启齿,他仍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九公子,你对皇上素来忠心耿耿,对英王也多有爱护和帮助,此事论理我不当置身事外,可……”
  不等陈五两把话说完,越千秋就斩钉截铁地说:“陈公公,你不用为难,我本来就没打算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去追查,你别忘了,我还有武英馆!”
  想到那个各派年轻弟子汇聚的地方,陈五两登时心中一松,随即就笑着点头道:“我都险些忘了,九公子还有一批最厉害的少年才俊当帮手。而且,各大门派之前留在金陵的都是精英,动用各自门派的力量去追查此事,那是易如反掌。”
  “没错,最重要的是,刘国锋是发起群英会的头头,事情败露就潜逃了,甄容几乎背黑锅,最后群英会险些因为他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而现在他带人劫杀阿圆和阿宁,更是丧心病狂,十恶不赦!”
  越千秋一口气往刘国锋身上贴了一大堆标签,紧跟着就直视陈五两道:“之前小猴子第一次遇到萧卿卿她们母女的时候,就曾经告诉过我,刘国锋早就被红月宫招揽了。现在我不能确定,他到底是自作主张,还是听了萧卿卿的命令做事,所以我只希望陈公公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陈五两陡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但还是镇定地反问道:“什么事?”
  “我要萧京京。”大概是意识到这五个字实在是容易有太多的歧义,越千秋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萧卿卿如果真的去了北燕,只要萧京京愤而自尽的消息传出,红月宫的人以为萧京京刺喉之后重伤垂死,那么,如刘国锋这样野心勃勃的人肯定会生出贰心。但是,他身边肯定有昔日红月宫的人,萧京京这个少宫主只要运用得当,绝对是一张好牌。”
  说到这里,越千秋的声音稍稍低沉了一些:“哪怕我们刚刚诈出了实话,但无论萧卿卿的初衷是好是坏,对于萧京京来说,被抛弃永远都是心头的隐痛。与其让她装模作样地休养,不如让她去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知道就这样让越千秋把萧京京带出去,风险巨大,但陈五两不得不承认,越千秋的话很有道理。更何况,武英馆那些少年们并不是省油灯。
  周霁月这个越千秋不在时暂且牵头的白莲宗宗主,充分发挥了年龄和武艺上的优势,现如今在暴露了女儿身的情况下非但不曾降低威信,反而比从前更加得人心。有这样一个人振臂一呼,越千秋须臾就可以拉出一支精干小队来。
  他微微一沉吟,最终苦笑道:“九公子你是说服我了,但此事需得皇上点头,而且萧京京也未必会肯。”
  越千秋丝毫不肯放弃,直截了当地说:“那么,陈公公你去劝皇上,萧京京交给我?”
  面对那双执著的眼睛,陈五两最终不得不妥协,非常无奈地答应了下来。而目送他离开,越千秋给床上的刘方圆掖好了被子,旋即就开口叫道:“来人!”
  应声进来的人有些出乎越千秋的意料,因为那竟然是之前陈五两犹如训什么似的干瘦中年人。因为从前往来刘府的时候并没有见过,他从那稍显阴柔的相貌中觉察出那应该是内侍省的,原本坐在床沿边上的他就站起身来。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对方就抢在了前头。
  “九公子尽管放心刘公子,我定会派最妥当的人寸步不离守着他!”
  “那就多谢公公了,对了,敢问尊讳是……”
  “九公子太客气了,我是内侍高品彭德辉。”
  “彭公公。”越千秋客客气气点了点头,随即下巴朝着床上的刘方圆点了点,“他应该是透支过度,身心俱疲,你务必说服他好好躺着给我休养。如果他闹腾,你就说别忘了别人为他做出的牺牲!总之,哪怕你给我把他打昏也没关系,绝对不许他胡来!”
  彭德辉暗想越千秋这个死命令一下,自己倒是方便许多,可面上却连连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架势。
  等到越千秋起身往外走,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追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透露了一下陈五两吩咐他去做的事。毕竟,他可不希望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后,又被人支使着做错了另一件。
  越千秋听到陈五两竟然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散布流言,同时还特意指出控制范围和人群,不禁呵呵一笑道:“陈公公不愧老谋深算,就按照他说的。”
  等到辞了彭德辉,再次来到那个偏僻清幽的小院,越千秋一进院门就看到西厢房门口站着一排手按腰刀的彪形大汉,人人面色沉肃,显然是陈五两吩咐彭德辉特意调过来保护的。而翠胧和华乐此时不见踪影,不知道是在吐露事情后被带到了别处治伤还是怎么着。唯有那四个已经没有剑的剑手,此时此刻还呆呆站在院子里,竟是根本没有察觉他去而复返。
  想到一会儿要谈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大步走到几个守卫面前,随即头也不回地沉声说道:“你们站在这里,难道萧姑娘就能醒过来?哪怕是她姑且醒过来了,你们这些红月宫的人,她也一个都不会想见!你们先出去,等她想通的时候,我自然会让她见你们!”
  不等有人反对,他就加重语气说:“我越千秋为人,向来说话算话,我若想伤人,之前就不会救人,更不会把萧姑娘送来见她母亲!现在想想,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送她去见萧卿卿!”


第592章 该长大了
  当那四个手持利剑时曾经气势无双,如今却赤手空拳的年轻剑手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地离去时,越千秋则是顺着那些骠悍守卫让开的通路,进了西厢房。
  见两个御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他想到从前宋蒹葭对他们滑头的批判,又想起这会儿宋小侠女说不定在越府给平安公主看病,周霁月陪在那儿,一屋子女人一定会叽叽喳喳其乐融融,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够倒霉的。
  好容易多了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又要出去打打杀杀!
  然而,当看到空空如也的软榻,听两个御医解释说,萧京京已经被送到了里间安置,被褥也都换了新的,如今尚未苏醒,他却又觉得,自己相比那个一贯天真烂漫被保护得很好,如今却陡然面对一个恐怖现实的小丫头,还算是幸运的。
  “你们两个出去,让周边守卫的人都散开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两个御医都是老油子,深知接下来越千秋肯定要对萧京京说什么不宜外人听到的话,慌忙连声答应,随即就快步溜了出去。不多时,越千秋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他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显然守卫都开始挪动,远离了房门,除非有人顺风耳,否则低声谈话不虞被人听见。
  他侧耳倾听了一下,确定内间只有一个还算平稳的呼吸声,就轻手轻脚闪了进去。见靠墙的一张大床上垂下了一半的帐子,正好掩住了萧京京的前半身,他就放慢了脚步。等到了床前时,他眉角突然一挑,随即笑眯眯地说:“少宫主醒得真快。”
  此时此刻,他就只见萧京京挣扎着坐起身,双手握着一把锋利的裙刀,那短短的刀刃直对着他的胸腹,而握刀的她胸口剧烈起伏,披头散发,编贝似的牙齿仿佛快要把苍白的嘴唇咬出血来,而那表情亦是挣扎到有几分狰狞。
  等了半晌没见人说话,越千秋只当那锋锐的刀尖不存在,再次笑问道:“少宫主什么时候醒的?”
  萧京京想到越千秋打昏自己的情景,虽说苏醒之后发现衣衫完整,而这地方也隐约记得是两个御医的住处,之前甚至还听到两个御医就在身边说话的声音,可刚刚听到越千秋在外将那四个剑手遣退,又把御医和守卫都打发了走,她两只手紧紧交握着匕首,不知脑海中那满满当当的到底是恐慌还是灰心,就连拔刀也只是发现身上带着无意而为。
  “你刚刚在外头说话的时候我就醒了……我已经是连娘都没有的人了,还有什么价值,你到底还想拿我干什么?”
  “你还真信你不是你娘的女儿,你还真信自己被你娘丢下了?”越千秋笑着坐了下来,见萧京京气得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那裙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往前狠狠一送,他就摸着下巴说,“之前打昏你,是因为我在没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突然想到演一出戏。嗯,别介意别介意,我现在就把你昏过去那会儿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萧京京原本是打定主意越千秋说什么她都绝不相信。然而,当她听到越千秋竟然编造出她羞愤之下刺喉自尽的谎言,还骗得人人都信以为真,华乐在众矢之的下则是情绪崩溃吐露真言,她顿时呆住了,双手一松,刚刚还被她作为最后凭恃的裙刀竟是直接就这么掉了下来,锋利的刀尖竟是径直冲着被子刺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越千秋伸手一抄,轻轻巧巧将那裙刀接了过来,随即在手指之间玩了两下杂耍,这才满脸诚恳地问道:“怎么样,现在没那么胸口堵得慌了吧?就算你不是你娘亲生的,你想想看我。我也是被爷爷从街上捡回去的,结果也不是一样当宝贝似的养到现在?”
  现身说法的他随手又转了转那小巧的裙刀,满脸唏嘘地说:“要知道,十几年相处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是养一只小狗小猫,也能养出感情来,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你娘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你一扔?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觉着皇上不是会随便一怒杀人的君王,我呢又是常常滥好心的人,所以才玩这一招金蝉脱壳,壮士断腕,为的就是不连累你。”
  心乱如麻的萧京京听着越千秋的这些话,之前一直都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了。她一下子伏下了身子,先是抽泣,紧跟着抽泣就变成了嚎啕,如果不是那些红月宫的人都被越千秋打发走,所谓她刺喉自尽的说法绝对会立时被拆穿。
  而刚刚还担心自己要借肩膀的越千秋此时也松了一口大气,做足了知心大哥哥的姿态,再次拿自己摆事实讲道理,最终成功地让萧京京渐渐止住了哭声。等到小丫头终于支撑着坐直身子,他就掏出了随身的手帕递了过去。
  “看,都哭成大花脸了,好好擦擦?”
  萧京京虽说年纪小,可到底还是要面子的人,此时一听这戏谑顿时眉头倒竖,一把抢过手帕,便背过身去使劲擦着脸,随即就愤愤地把手帕往床下一扔。见越千秋丝毫没有去捡的意思,她才终于转过身来,盯着似笑非笑的越千秋重重哼了一声。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的她喉咙有些沙哑:“你用我演了那么一场戏,总不会是单纯好心吧?”
  “聪明,我和你认识才几天,总共才见过几次面?哪有那么滥好人!”
  见萧京京顿时为之气结,越千秋笑得如同一只小狐狸:“当然,之前我看着你挺可怜的,所以想着诈一诈,至少得知道你娘到底是不是真的丢下你。可不管她是真狠心还是假狠心,我都想好了,回头送你去武英馆,那儿同龄人多,你就不会孤单了。”
  虽说被周霁月和宋蒹葭带着去了武英馆才两回,但萧京京确实很喜欢那个热热闹闹吵吵嚷嚷的地方,此时不知不觉就嘴角一勾。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没了娘的孩子,她连忙收起了笑脸,装出了一副凶狠的样子。
  “我才不信!世上哪有那样的好事,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帮我救几个人!”越千秋直视着萧京京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非常诚挚的口气说,“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嗯,那时我七岁,和你眼下的状况差不多,爷爷有一次在人前说漏了嘴,捅破了我不是我那个便宜老爹的私生子,而是他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越家九公子的传奇,金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萧京京毕竟不是金陵本地人,固然道听途说过一些,可对于具体细节却不太了然。
  听越千秋说起在越府曾经遭到过的白眼和孤立,说起在大街上把白莲宗孤女周霁月捡回去,说起刘方圆和戴展宁越过边境,被人护送千里迢迢归来为父鸣冤,说起师父严诩复兴玄刀堂的志向,说起在水云天借着生辰的那场硬仗……萧京京不知不觉听得入了迷。
  到最后,她总算还有点意志力,猛地惊醒了过来:“你想要救人,和这故事有什么关系?”
  “我要你帮忙救的,就是和现在这宅子的少主人刘方圆情同兄弟的戴展宁。他也是我师弟。这次他和刘方圆跟着我师父出去办事,路上却遭遇了疯狂劫杀,戴展宁带人断后,这才让刘方圆赶了回来报信。而劫杀他们的人,你认识。”
  萧京京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越千秋,直到确信他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她不由得死死揪紧了身下的被子。母亲乃是北燕霍山郡主,她还是不久之前才从小猴子口中知道的,而这一点也是她此番差点儿相信母亲抛她而去的理由之一。
  她从来都只当自己是吴人,对北燕的态度和普通大吴官民百姓没什么两样。而现在越千秋口中那个戴展宁,乃是忠臣良将之子,劫杀他和刘方圆的人她还认识,那么只可能是一个答案——劫杀他们的是红月宫的人!
  极度的挣扎之下,她几乎把嘴唇咬出血印子来,老半晌才艰难地迸出了两个字:“是谁?”
  就算知道是谁又有什么用?她这个少宫主如今说话还有人听吗?
  “是刘国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越千秋留心着萧京京脸色的变化,见她流露出非常诧异的表情,他就耸了耸肩道,“我听小猴子说过,他如今是红月宫的人。我只想问问,你知道他从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情吗?”
  萧京京登时再次沉默了。从前她觉得那种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日子很美好,可如今一切都天翻地覆之后,她却觉得那个天真不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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