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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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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策马在外走动,毕竟,如此还能在马车上跟着萧敬先学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只不过,上来车厢里陪他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庆丰年,这一位的沉默寡言却让他很不习惯,而且,因为马车和挽马都是玄龙司“特供”,大多数时候都是越千秋和庆丰年兼职赶车。
  而小猴子作为斥候,经常需要奔前走后打探消息和路途,周霁月又要留在外头应付各种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所以他这个外甥只能和萧敬先这个少东家呆在一块儿。
  当然,小胖子自己告诉自己,之前乔装打扮后他吃的那些苦头不要紧,他不会因此记仇。可他现在想通了,之前哪怕没有他对越千秋提出快点赶路的要求,严诩也会那么办,自己是被表哥连同越千秋一块给耍了一通,那就后果很严重了。
  就算他不能计较被父皇给耍了,可越千秋至少要代表严诩给他一个交待才行!
  小胖子固然闹别扭似的,能不和越千秋说话就尽量不开口,越千秋却仿佛没事人似的,行路的时候自顾自和周霁月小猴子一块应付外头的状况,投宿的时候就自顾自睡觉,久而久之他就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异常憋屈恼火。
  偏偏越千秋还常常到马车旁边找与小胖子同车的萧敬先说话,什么严诩被人揪着弹劾,什么那被打乱分派的一队队人马被某些地方官府拦下拦下殷勤提供食宿,什么便装上路的刘方圆和戴展宁等人被认出来,有人在其中寻找他,什么越大老爷被某些书院的士子围堵……
  小胖子最初还要强忍着才不插嘴,免得被越千秋认为是他没脾气,好欺负,只是个摆设太子,再说也不想称赞严诩代表父皇这样耍弄他一番把他交给越千秋他们单独行动就是正确的。可随着各种各样的消息听多,他那死犟也就变成习惯,而不是真的有什么心结了。
  不是他真的历练出了一颗宠辱不惊的平常心,纯粹是因为……他已经麻木了。在发现自己这个太子对于太多官员来说就是一尊用来阿谀奉承的神像木偶之后,他现在只希望越千秋能给他一个体面下台的台阶。
  赶路的行人有多辛苦,他亲身经历过一遍;天下的不平事有多少,他亲眼见证了一回;再好的风景,再真实的世情,看得多了也会觉得厌烦;甚至他也曾经生出过自己还不如就呆在宫里眼不见为净的念头,可到底还是很快就强行扭转了那点因为吃苦而生出的焦躁。
  然而,等到拐上雁头寨到霸州的那条小路,小胖子这才发觉,之前骑马也好,坐车也好,那些看到的景致和风土人情都是走马观花。这一程并没有崎岖的道路,也没有遇到不长眼睛的人挑衅留难,可他却比之前被人耍弄时更加狐疑,隐隐甚至有些恼火。
  因为他发现了比之前那些大道上更多的行商,甚至还有背着背篓步行,又或者骑驴或者骑骡子的单个行脚商。这是一条行军道,从前是用于向霸州输送军粮以及各种物资的,可现在乍一眼看去,竟然全都是做生意的,小胖子如何不奇怪?
  而从近些日子了解到的情况,他想到的只有两个字。走私。
  越千秋不在车里,小胖子也不想拉下面子去请教,就干脆追问萧敬先,怎么会有这么多商人模样的家伙往霸州跑,谁知道得到的却是直截了当的摇头。
  “你这却问错了人,我可是一直都在金陵城老实呆着,这北疆的事情我怎么清楚?”
  庆丰年见那位太子殿下虽说满脸不信,可转而就看向了自己,只能苦笑着低声解释道:“我对霸州附近也是基本不熟,毕竟,我从前就是在西北一个小地方长大的,顶了天就是跟着九公子走过一趟北燕。太子殿下如果不明白怎么回事,我想还是问问越九公子来得好。”
  绕来绕去,话题竟然又绕到了越千秋那儿,小胖子顿时大为不忿。然而,想想这一僵持下来已经都快到霸州了,自己是太子,应该有度量,他最终还是决定放下那点小小的私人恩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挪动座位到了车门前,伸出手指敲了敲车门。
  下一刻,他就听到外头传来了越千秋的声音:“干嘛?”
  小胖子强忍着心头不快,瓮声瓮气地问道:“路上怎么这么多往霸州去的商人?”
  “呵。”赶车的越千秋笑了一声,听到一壁之隔的后方那呼吸声骤然粗重了起来,显然下一刻小胖子就要炸了,他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很简单,因为靠北燕那边的边镇从来没有任何一刻那么危险过,上京一乱,难免有无数人生出勃勃野心,想要积蓄实力,问鼎江山。”
  他停顿了一下,给小胖子多留了一点思考的时间,这才继续说道:“你相信不相信,太子殿下劳军的行程绝对是一开始就泄露出去了,这会儿霸州刘将军的案头,绝对是堆积了一大堆来自北燕那边的公函私函各种密函,然后是捧着真金白银希望扩大榷场规模囤积物资。”
  越千秋这说话的声音很不小,不但车厢里的小胖子听得清清楚楚,一个正拉着一匹驮着极重行李的瘦马,一副匆忙赶路相的跑单帮商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人竟是自来熟地靠了过来。
  “这位小哥倒是心如明镜啊!说得没错,听说北燕南疆好几位将军都已经和霸州刘将军接洽了,毕竟,晋王殿下手里握着北燕皇帝圣旨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单单我就听说过好几个圣旨的版本。啧,真是没想到太子殿下来北疆劳军的消息会那么快……”
  车里的小胖子对于这种饶舌的家伙很没有好感。尤其是人为了卖弄,说了好些他根本就不想听的话,反而他想听的话只是一笔带过。好在他也明白这不是皇宫,因此只能按捺性子,竖起耳朵听越千秋和人套近乎。
  “您说得很是,朝廷这消息来得很突然,我家少东家是在路上才得到的消息,然后紧赶慢赶到了北疆来,就是希望能赶上这次的盛宴,没想到现如今……嘿,瞧瞧路上这么多人,这是打算把一家一当全都送去北燕?霸州刘将军真就眼看大堆物资都流到北燕那边去了?”
  听到越千秋这前半截煞有介事的谎话,发现后半截才是打探,小胖子终于没了刚刚的恼火,反而聚精会神地等待着一旁那饶舌行商的回答。但同时他也不由犯嘀咕,既然是争先恐后的竞争,那么对方肯定会对自己这些人产生警惕,越千秋肯定问不出什么来。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行商竟然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这位小哥算是一语道破了玄机。咱们这些北边的商人,当然不想打仗,只希望和北燕互通有无,所以霸州榷场一直都红红火火。幽燕除了马匹本来就比咱们南边强,就说特产的毛皮、人参、药材,放到南边就都是一等一的价值。”
  “而咱们南边的茶叶、丝绸、瓷器、稻谷、香料犀角之类的珍奇,在榷场也同样能卖高价。茶叶是因为北边那气候不适合,丝绸是因为南边更适合于种桑养蚕。稻米那就更不用说了,北燕那地方能种得了稻米?听说那些达官显贵,全都喜欢吃咱们南边的稻米。
  而他们那边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羊马、北珠,顶了天还有人偶尔夹带几把镔铁刀来,大家图个新鲜而已。想当初他们一度想要禁绝贩卖马匹,可不卖马匹的话,每年他们也不知道要花大价钱从咱们这儿买多少好东西去,所以现在这位北燕皇帝登基之后,鼓励养马,又对北燕商人贩马定了额度,他还说,只要北燕兵强马壮,怕什么南蛮?哼,大话说了之后呢?”
  那行商唾沫星子乱飞地说了好一阵子,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但这次霸州榷场交易的东西,和从前不一样,这次人家不那么想要茶叶丝绸,珍奇玩物了。要的东西主要是两样最要紧的,粮食,布匹。因为那里绝对是要打仗了,一打仗,哪来的人屯田种地织布?再说,为了控制边镇,北燕那边调配物资的时候,本来就是防着边将一手的。”
  小胖子顿时悚然而惊,就连庆丰年亦是面色遽变。而萧敬先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头无意识似的轻轻敲着车厢板壁,仿佛也正因为这个消息而忧心故国。
  越千秋发觉车厢中的呼吸声一下子轻了许多,知道这番话对他们来说震动非小,他虽说已经察觉到这个自觉凑上来送消息的家伙有点问题,但还是故意顺着对方的话题往下问道:“我还是刚刚那个问题,霸州刘将军对此就没意见吗?”
  “当然有,刘将军那是谁?玄刀堂的前辈,之前被人冤屈不得不呆在北燕那么多年,怎肯资敌?只不过,再风骨硬挺,却也挺不过大势。北燕乱起来,那对咱们大吴可是好处多多。所以他一开始抓了几个走私商人,就暂时偃旗息鼓了。只不过,粮食交易已经严禁,违者斩。”
  越千秋忍不住暗自赞许。北疆本来就不是大吴的粮食主产区,又要养兵,很多粮食都要仰赖后方。要是真的因为商人逐利而把粮食给供应到北燕去,那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于是,他扫了一眼那些运送货物的车马,若有所思地问道:“那现在交易最多的是什么?”
  “布匹……或者说,棉布。打仗的时候裹伤要用,御寒要用,再说一打起来衣物损耗极大,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裳自然是能穿,可谁敢担保不会因此过了什么病气死气丢命?要打仗了,粮食不许运,盐那边不缺,铜铁咱们不许交易,自然就是这个需求量大了。”
  “只可惜,刘将军本来一口咬定说全部都要换战马,那边却死活不肯,刘将军火大,号称要说动竺大将军严禁边贸,那边才慌了。最后定下了一个换马的额度,剩下的,也就是换人参鹿茸,毛皮之类的都不要。虽说榷场要交税,咱们挣的钱就少了,但这次朝廷动真格,走私风险太大了……”
  越千秋自然知道这年头的榷场商税有多低,嘴里却说:“既然如此,跑单帮能赚几个钱?我看大叔你就这么一匹瘦马,可装不了几匹布。”
  “咳,布匹这么远运过去自然不合算,只不过,我去交易什么,可不能告诉你。”
  和人套了好一阵子的话,当越千秋遥遥望见不远处小猴子骑在马上向挥手,知道有消息,他就笑着与那饶舌的行商打了个招呼,扬鞭赶着马车匆匆前行。
  不得不说,他的赶车技术其实是非常寒碜的,可通过某种渠道送到他手里的这辆车和拉车的挽马却训练有素,他只要少许花一点力气,这匹比白雪公主更机灵的挽马就会主动前行,甚至还能灵活地在车流人流中穿行,想来也不知道花了多少训练者的苦功夫。
  因此,尽管路上车马不少,可在旁人看来,小小年纪的越千秋竟是比好些老车把式都更加娴熟,控制着一辆马车在车马间隙中穿行,最终竟是硬生生闯出了一条路到了前方。而在后头押车的周霁月刚刚一直不动声色地听越千秋和人攀谈,此时突然转头往后望去。
  就只见刚刚那个和越千秋言笑盈盈搭话的行商,此时却变成了一个独行侠,半点都没有和周边其他人搭讪的意思。显然,刚刚那饶舌的特质,更像是给他们提供信息。如此明显的前后分别,她不禁怀疑此人是否有什么其他目的。
  就在她犹豫着想调转马头过去的时候,却只见那个独行侠似的行商仿佛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往她看过来一眼后,有些自失地一笑,随即立时就和旁边的商人搭讪了起来。看到这么一种极快的变脸,她不禁眉头大皱,可紧跟着那一声周大哥,她立时惊醒,拍马赶到了前头。
  和众人汇合的小猴子敏捷地爬下马背,随手把缰绳丢给了赶过来的周霁月,这才往越千秋旁边一坐,往四下里看了看就小声说道:“越九哥,我在前头看到好几十个军士正在设卡盘查商人。我怕露馅,找人问了问,说是霸州的,我不敢贸然过去,就偷偷回来了。”
  车里的小胖子闻听此言,立时心中一凛。果然,他就只听一旁的萧敬先轻声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你是白龙鱼服,多警惕一点没有坏处。”
  此话一出,小胖子还来不及赞成或反对,就只听外头传来了越千秋低低的声音:“霁月你来赶车,我去前头看看!”


第683章 迎接和突变
  小猴子人不起眼,当年倒是有点笨嘴笨舌的,可从金陵到北燕厮混了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领锻炼出来了不说,就连旁敲侧击打探消息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所以越千秋非常相信他说的话,请了周霁月帮忙赶车后,没有骑马,而是仗着身形灵活在前头车马当中穿梭。
  当他最终来到了关卡前时,就只见这里已经围了一大堆人。
  很显然,这样把守大路的关卡让那些行商怨声载道,尤其是几个在北方很有名的大商行,其主事人更是亲自出面交涉。可越千秋亲眼看到,一个精悍的校尉毫不客气地把人堵了回去。
  “刘将军有令,之前就查到有人违禁和北燕交易铜铁,就在三天前更是查到有人走私硫磺和硝石,那几个人头现如今还挂在霸州城门上,可与其等事发之后砍头示众,还不如现在就防微杜渐。存着侥幸心思带了违禁之物的,现在返回还来得及。如果被我们查验了出来,那就少不得要去牢里走一回了!”
  听到走私硝石,越千秋登时轻轻吸了一口气。火药这玩意现如今不但已经有了,而且已经投入了实战,只不过火器那质量却是南北有差异,而且,硫磺硝石这种东西,现如今主要还是南方特产,大吴一向严禁交易,所以北燕那边的火器研制进展缓慢也就可想而知了。
  故而刘静玄借此设卡查验商户,理由确实找得相当充分。
  果然,在那校尉空前强硬的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不少商队最终选择了接受查验。越千秋冷眼旁观,就只见几个士卒娴熟地抽验查检,没有一个因此中饱私囊试图揩油的,速度虽说略有点慢,但还是可以接受。然而,这其中有些人持有的路引却是免查验,顿时激起了怨言。
  面对质疑声,刚刚那个说话的校尉面无表情地说:“那些在霸州榷场从来没有不良记录,交税良好,同时十人为保的商人,榷场另外给他们开过往来霸州的路引,所以才能免查验。但通过我这个关卡容易,霸州城里那道关卡却是躲不过去,一样要查验,更何况,到那边就没有打道回府的机会了,抓到就不是坐牢,而是杀,所以你们不用羡慕他们。”
  刘静玄入主霸州时间不算长,因此商人们和他打过正面交道的人凤毛麟角,此时听这不过是区区低级武官的校尉说话斩钉截铁,杀气腾腾,不少人都觉得很不舒服。就连之前那几个昂首阔步凭着特批路引过关的,这会儿那神气活现的劲头也消失了几分。
  而越千秋到底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商人。他须臾就把注意力从那些商人身上移开,反而有意打量了一下那个口气强硬的校尉,随即又一个一个悄悄观察对方麾下的那些军士。这一看,躲在商队当中的他就发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端倪。
  就只见那个分明是负责查验商队携带财货的校尉,眼神却如同鹰隼一般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如果不是他见机得快,几次都险些和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不但是此人,那些军士当中也有好几个人看似在查验货物,实则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搜寻。
  用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这些人的视线几乎就如同一盏盏探照灯一般,交叉搜寻,几无死角地审视着过关的每一个人。
  就当越千秋眉头大皱,思量自己是不是要退回去,然后让其他人换条小路走,又或者丢下那辆马车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军士大步来到了那个校尉身边,低头说了几句。
  尽管那声音压得极低,而且四周围非常嘈杂,他就算千里耳也听不到人家在说什么,可端详那魁梧军士的身姿,他却觉得人很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见过似的。可对方面貌分明又很陌生,肤色黝黑,髭须满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根本看不清眼神如何。
  然而,就在越千秋小心翼翼变幻方位,一再打量着这个奇怪的魁梧军士时,对方却已经和那严肃校尉说完了话,不动声色退后两步,重新掩藏在了那严肃校尉的身后阴影中。可下一刻,他却如有感应似的,那目光陡然之间朝越千秋射了过来。
  越千秋本待躲开,可发现对方眯起的眼睛陡然睁开,瞬间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和他来了一次快速的交汇,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刚刚一直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就算他知道自己这六个人身前身后,或明或暗肯定还有很多人跟随保护,但这都及不上认出那人来得安心。
  他不再躲藏身形,笑嘻嘻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果不其然,下一刻,那魁梧军士显然也同样如释重负。就只见人再次上前和严肃校尉交谈了两句,继而就悄悄退开。
  而越千秋也蹑手蹑脚从人群中溜了出来,随即站到官道旁抱手而立,俨然一个看热闹的少年。不多时,他就觉察到有人悄然来到了自己背后,当即头也不回地低声招呼道:“刘师伯,真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
  “谁让你师父胆大包天,我都几乎要被他给吓疯了?”刘静玄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刚刚那一身军士的打扮,青衫小帽,乍一眼看去和那些行商差不多。听到越千秋在那偷笑,有些郁闷的他就干咳一声问道:“阿圆没和掌门你一块来?”
  哪怕越千秋和自己的儿子一般大,可刘静玄此时这一声掌门,却没有任何戏谑的意思。
  “师父干了那么一件好事,我们玄刀堂的人当然只能丢在后头吸引视线,阿圆和阿宁只怕背地里都要把师父骂死了!加上太子,我们就六个人。”
  越千秋倒没有把这一声掌门放在心上,他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肩,随即方才退后一步和刘静玄并肩而立:“刘师伯你既然亲自来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拿着免查验的路引直接过去就行。”
  刘静玄说着就不动声色地塞过去一张纸片,见越千秋两指一夹,轻轻巧巧地接过东西拢入袖中,他就沉声说道:“等你们过了关卡,到第一条岔路向西,那是条通向其他地方的小路,去霸州的商队不会走那里,我会带人在那里等着和你们汇合。在这霸州的一亩三分地上,你们尽管放心,绝不会有安全问题。”
  越千秋答应一声,立时犹如看够热闹似的,打着呵欠转身慢慢吞吞往回走。而刘静玄眼看人消失在视线中,立时也快速退走。
  当越千秋重新与众人汇合,回到车夫的位子上,言简意赅地将刚刚所见所闻解说了一遍,小胖子倒没说什么,萧敬先却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刘静玄竟然亲自出来接应了,他倒是谨慎。只不过,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怕别人利用他不在调兵遣将,图谋不轨?”
  越千秋轻轻一抖缰绳重新前行,嘴里却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是在北边呆的时间长了,一颗心乌漆抹黑,只以为天下所有地方都和北边那样没规矩?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霸州城内就没有一个得力人镇守?我可记得,竺小将军年底正好调过去了。”
  小胖子不等萧敬先说话,他就抢着打断道:“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毕竟已经到了边镇,谨慎小心才好,毕竟我们就六个人,路上这行商扎堆,已经够乱了,刘将军亲自接应是好事,舅舅你想太多了!”
  一路上小胖子也不知道叫过萧敬先多少次舅舅,因此众人早已习惯成自然,尤其是小猴子这种大大咧咧的人,庆丰年这种不大爱钻牛角尖的人,更不会因此想到两人对外舅甥相称除却混淆视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猫腻。
  可周霁月到底不像那两个这么单纯,更是从越千秋那儿知道很多非同小可的内情,在车外听到小胖子竟能够去驳斥萧敬先,她不禁看了一眼装模作样赶车的越千秋,果不其然收获了对方的一个鬼脸。她不用想也知道,小胖子能支持刘静玄让他很高兴。
  有了刘静玄亲自给的路引,一行人轻轻巧巧就通过了关卡。如果没有那严肃校尉之前的一番解释,兴许还有人因为他们的特别待遇而说怪话,可既然知道过了这一关过不了下一关,再加上官兵对所谓的特许路引亦是态度冷硬,从过关到出关,他们愣是没有遇到半点波澜。
  而等到过关后前行了片刻,越千秋侧头问了周霁月一句,得知后头关卡上似乎起了纷争,一时暂且没有继续放行,他知道这是为了避免有人从后头追上来,少不得使劲虚挥一记马鞭,随着那凌厉的破空声,训练有素的挽马立时加快了速度,不消一会儿就来到了岔路口。
  拐进西边小路之后,车马大约走了不到一里路,就看到一行官兵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尽管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周霁月仍然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就只见一大片人呼啦啦齐齐单膝跪了下去行礼,却是无人出声,越千秋毫不犹豫地立刻蹬腿跳下车,随即打开车门,掀起车帘子,让内中小胖子显出身形。
  刚刚从车窗帘子缝隙看到一大堆官兵围了马车,小胖子虽说之前还制止了萧敬先那太过惊悚的猜测,可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可随着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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