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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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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这是……”
小胖子顾不得其他,慌忙问道:“千秋去了父皇那儿?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陈五两一听小胖子这气急败坏的话,顿时莞尔,但想到自己出来时那屋子里的对话声,他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看到他这表情,小胖子那脸色就更难看了,一时满心急躁地追问道:“你卖什么关子,有话直说啊!万一千秋又闯祸,我还可以去父皇那边帮他求求情呢!”
“太子殿下最好别去。”陈五两发自内心地劝解道,“九公子没有叫上您就自己先去了,明显有他自己的考量。至于皇上叫我过来,是吩咐太子殿下,随北京留守梁大人去城中看看。大名府一下子多出了五六千人,米粮浮涨三成,不利民生,要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越千秋也说让他打着学习政务的理由和梁乾多接触接触,如今陈五两就代皇帝来传达了这么一个任务,小胖子可以说瞌睡遇着枕头,正巴不得。
虽说想到越千秋那边不知道什么状况,可再一想越千秋那逢凶化吉的属性,皇帝派陈五两过来分派他任务,明显也是不愿意他去搅局,他最终还是把心一横,暂且不去想那家伙了。
“那好,我这就去见梁大人。”
论理只要派人去宣召周霁月,但小胖子这两年不再和当年似的凡事讲个架子,竟是直接找去了太子卫率府众人的临时居处。可走在半路上的他,却和周霁月不期而遇。瞅了一眼她身边的冯贞,他还颇为和善地冲小姑娘点了点头,这才笑嘻嘻地对周霁月挤了挤眼睛。
“周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怎么这么巧?”
周霁月拱手行了礼,这才正色道:“冯姑娘是为了冯家之事心中不安,来向太子殿下请罪的……”
小胖子顿时满不在乎地对冯贞说:“冯家是冯家,你是你,人家连你的丧事都办了,还厚颜无耻跑来留守府门口闹事,你管他们干嘛?唔,我倒是忘了,你回来大名府是为了招揽人手的,怎么能撂下正事?”
冯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求见太子殿下,一是为了请罪,二是正想和太子殿下说,能不能借两个人给我,我要去见几个曾经在冯家做事的大掌柜……”
“这用得着特意说吗,你直接把小猴子带走就是了!”小胖子想都不想就迸出来一句话,见冯贞双颊绯红,他就不以为意地说,“太子卫率府其他人也是,你看中谁叫上就行了,只要和周姐姐说一声就完了。反正这是在大名府,我平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跟着进进出出!”
周霁月见小胖子随口答应,不得不轻咳一声,免得小胖子越说越离谱:“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
被这么一咳嗽,小胖子这才想起正事,连忙笑嘻嘻地说:“我要去见北京留守梁乾,周姐姐你挑上正好没事的人,跟我走一趟!”
梁乾把北京留守府让给了皇帝作为临时行宫,自己却没有搬到外边,而是就住在毗邻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也是皇帝之前特意嘱咐过的,尽量不要扰民。所以,去找梁乾,小胖子又想表现一下自己作风简朴,礼贤下士,也就不想前呼后拥带上大队兵马。
于是,本来还想改日再出行的冯贞拗不过小胖子的好意,最终脸蛋红扑扑地接受了小胖子硬是塞过来的小猴子和慕冉,外加青城的一对师兄弟作为护花使者。至于本来还想去教训人的小猴子和慕冉,也只能把事情往后放放。
而另一边,越千秋正一动不动地和皇帝两相对峙,一副毫不退让的样子。足足好一会儿,见越千秋还是那么油盐不进,皇帝不禁恼火地说:“朕连你都容下了,和甄容较什么劲?北燕都已经那副光景了,除非甄容打算力挽狂澜抢个皇帝当当,否则自然应当回归大吴。”
“回归不要紧,但青城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欢欣鼓舞盼着他回来,就有人讨厌他这个碍事的。北燕皇帝尚且能随手把晋王这个王爵赏下去,皇上你当初对萧敬先不是也挺大方的吗?给甄容一个官当就那么难?甄容能够把萧敬先旧部带成那样子,明显颇有才能……”
“北燕皇帝就是因为随便封官许愿,这才导致新贵和旧人之间矛盾无法调和,最后国内就和一个火药缸似的,哪怕没有萧卿卿大杀了一批人,也会乱得不成体统。”皇帝说着便一拍扶手,恼火地说道,“再说,你让朕用什么理由给甄容赐官?”
“千金买马骨,再说,甄容背后不只是那些心灰意冷的绝命骑,还有徐厚聪带出去,实则并不情愿从此做燕人的神弓门。”越千秋这才面色一正,一字一句地说,“当然,皇上可以因为霸州旧事,信不过那些叛而复降的人,可既然胸怀一统天下之心,总应大方一些!”
“你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臭小子!”皇帝气得胡子都歪了,“当初刘静玄和戴静兰至少是带着大批军民来归,眼下你提的这些人哪来的功劳?”
越千秋等的就是这句话,立时毫不客气地说:“皇上的意思是,只要有功就能来归?”
发现越千秋竟然抓住了这一点,皇帝顿时眉头微皱,随即就明白了这小子死缠烂打背后的真意:“你的意思是让朕放了甄容回去?”
“他身世有疑,性格又比我执拗较真,你让他就这么回青城,有之前那一重经历,他不得不同意,可心里感受如何?而且他身边有和他同生死共患难过的绝命骑,在北燕还有神弓门的人,回去比在大吴作用大。我知道咱们大吴在北燕肯定扶植过其他山头,可那些山头一定比甄容可靠吗?”
说到这里,越千秋才说出了自己此来的另一重来意:“皇上可以因为霸州之事信不过刘静玄,但戴静兰父子和刘方圆,他们并没有错,不该因此受到牵连!如果他们在大吴今后没有用武之地,何妨也让他们跟着去北燕,以此作为攻略北燕的一方力量?”
“原来你兜来转去,真正想说的是这个。”皇帝终于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了几分了然。见越千秋并没有诡计得逞的得意,反而面色郑重,他就淡淡地说,“你倒是没猜错,甄容也好,刘家父子也好,如今都在大名府。但是,戴家父子不同,朕不会苛待功臣。”
越千秋顿时生出了一丝期冀,而皇帝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冀,直截了当地说:“大将军竺骁北推荐戴静兰为霸州将军,朕已经准了,你不是给铁骑会彭明和那个冯家小姑娘出了那样的主意吗?戴静兰在霸州也好配合。”
“而竺汗青此前力战不退,功劳不小,朕拟将他调往戴静兰原镇所为主将。至于戴展宁,随调竺大将军麾下历练。本来刘方圆也是一并如此,但他没答应。你既然提到他们,那就让陈五两带路,你去见一见刘家父子吧。顺带替朕问一问刘静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越千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自鸣得意,有的只是沉重。他退后一步,深深躬身道:“臣遵旨。”
第770章 兄弟和知己
留守府最东面的一处小院子虽说偏僻,可连日以来却一直都守备森严。和外间那些三衙禁军看似人高马大,不少人却只是花架子不同,驻守此地的兵卒身材不一,可相同的却是那精悍的气质。但凡有风吹草动,都会立时有一组三个以上的人同时查看,端的是训练有素。
因此,当院门直对的那条小道尽头处传来了说话声时,院门附近的六个劲卒便同时手握刀柄凝神望了过去。当看清楚头前第一个人时,他们方才同时停止了那敌意的动作,但目光却丝毫不曾放松。须臾,他们就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过了小道尽头那道月亮门。
头前第一人是他们在这里驻守开始就见过好几次的陈五两,而后头那个少年,却也有人曾经见过。随着认出他的小声知会其他人,须臾众人就都知道了那少年是谁。
是当朝首相最喜爱的孙子,在皇帝面前几乎和太子的待遇都别无二致的九公子!是和院子里那三人关系都非比寻常的越千秋!
知道后头的院子里是谁,众人自然能想明白越千秋为何到这里来。果然,等到陈五两带了人走近之后,冲他们微微一点头后就淡淡地说道:“皇上吩咐,让越九公子去见一见里头的人。”他说完就似笑非笑地对越千秋问道,“九公子真的不用我陪着?”
越千秋顿时笑着耸了耸肩:“虽说我现在就是半个废人,谁都打不过。可眼下是去见人,又不是去打架,不碍事的。再说,不是我夸口,真要打起来,里头三个人至少有两个人是愿意帮我的,我一时半会死不了,总能坚持到有人来救我。”
陈五两顿时哑然失笑:“九公子真是就爱开玩笑。”
既然越千秋坚持,他也不愿意多言,点点头后就吩咐守卫让路。等目送了越千秋进去,他用手示意其他人不用管他,自己却是退后两步,直接就在这守着了。虽说越千秋态度轻松,皇帝也显然对此行很放心,可他不得不顾虑出现什么万一的结果。
他在这里,若有意外,援救起来毕竟比这些擅长战阵冲杀,却不擅长营救的悍卒强。
跨进院子,越千秋先是扫了一眼这地方,见是最平常不过的正房和东厢西厢的格局,他就歪着头随便想了想,继而径直往西厢走去。到了门口,他那举起来要敲门的右手两根手指头才刚屈起来,就只见两扇大门一下子被人拉开,他险些一个不小心敲在了对方脑门上。
好在他还是及时收住了手,而开门的刘方圆也没心思计较这么一件小事,沉着脸低声问道:“大师兄你来干什么?”
“不能打也不能拼,多走路都容易累,我这个半废的人还能干什么?就只舌头还能灵活自如,所以就来找你们说说话呗!”越千秋随口回答了一句,随即就没好气地说,“怎么,让我这个重伤员站在门口和你说话,连个座连一杯茶都舍不得?”
刘方圆无可奈何地让了越千秋入内,可想了想却是直接把大门敞开了。跟进去的他就只见越千秋委实不客气地占了那张软榻,还脱了鞋直接盘膝坐下,舒舒服服地靠在锦枕上,当下就默默去沏了一杯茶。见越千秋接过之后想都不想就喝,他不禁百味杂陈。
大师兄还是老样子,就根本不怕茶水中有什么手脚!
“看来待遇还不错嘛……喝的竟然是贡茶。”越千秋牛饮了半杯之后,随手放下杯子揶揄了一句,这才开门见山地说,“皇上让我来问问你老爹怎么想的,我想我和你爹总共才见过没几次,相处时间也不长。而且他那脸一板,我实在是有些发怵,你现在跟我一块去吧!”
刘方圆登时面色苍白。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拒绝,可最后却是化成了一声叹息,只是拳头却死死攥紧了。他低头咬紧牙关不吭声,直到越千秋再次冒出了一句你到底去不去,他才极其艰难地开口说道:“爹之前说过,从此之后再不当我是儿子……”
“呸,他说不是就不是?父子天伦,不是他说不认就不认的!”越千秋冷笑一声,口气变得极其严厉,“再说了,他就算不把你当儿子,可除非他自废武功,否则他和你就都是玄刀堂弟子!现如今我这个玄刀堂掌门带着你去见他,他敢不见?”
刘方圆满腹的辛酸委屈,愤怒不平,全都被越千秋这话乍然勾起。他一下子红了眼圈,随即重重点头道:“大师兄,我跟你去!”
“这还差不多。”越千秋笑嘻嘻地拍了拍刘方圆的肩膀,斩钉截铁地说,“大家兄弟一场,那是你爹,也是我师伯,怎么能看着他冥顽不灵?走吧,等见了他之后,我再去见甄师兄,大家好好说道说道!”
想到这院子除却自己父亲刘静玄之外的另一个住户,刘方圆不禁苦笑了起来。然而,在他看来万般难解甚至无解的问题,越千秋说得如此轻松,他却不觉得那是在说大话。他实在是和越千秋太熟稔了,对这位大师兄在某些时候的神奇深信不疑到了有些狂信的地步。
更何况,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当刘方圆眼看越千秋下地穿鞋,随即不慌不忙往门外走去时,他连忙跟了上去。他亦步亦趋地随着对方出了自己的屋子来到了正房门前,正想提醒越千秋,之前自己也曾经试图敲门进去和父亲说话,却每每被拒之于门外,却不想越千秋头也不回地丢下了一句话。
“阿圆,敲门。”发觉身后呼吸声一下子粗重了不少,越千秋就补充道,“不开门就踹开!”
正打算走上前的刘方圆先是一愣,可他迟疑了一下,便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间下了决心。他大步走到门前,敲了两下发觉没有任何动静,更不要说回应,一时便力贯右腿,直接一脚重重踹在了门上。
他习武的时间比越千秋还长,这一脚自然非同等闲,就只见那紧闭的大门犹如纸做的一般,刹那之间化成了无数碎片往四周围激射了出去。下一刻,他就只见一个素来不敢直视的高大人影陡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怒容满面地一扬手便是当头一掌。
想到自己这些天的彷徨和不安,刘方圆突然闭上眼睛,不闪不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父亲一直都这样不愿回头,他不如一死,把这条命还给他算了!可掌风扑面袭来时,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越千秋的一声大喝。
“刘静玄,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愚蠢短视的父亲!”
刘方圆还从来没遇到过有人敢如此怒斥自己的父亲,正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他就只觉得一只手猛地揪住他的领子,随即将他丢到了一边。踉跄落地的时候,看到刘静玄直奔越千秋而去,他登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也不知道哪儿生出的勇气,手一撑地就扑了过去。
“你要是敢碰大师兄半根毫毛,我就没你这个父亲!”
愤怒地嚷嚷出了这话,刘方圆一下子抛开了从前对父亲的所有敬畏,拳打脚踢头槌,几乎是使尽了浑身所有解数从背后往刘静玄攻了上去。眼见这些苦练的招数全都在刘静玄随手格挡之下落在了空处,那股一直没能迸发出来的怒火更是几乎烧尽了他的全身!
尤其是看到越千秋站在刘静玄对面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讥诮的笑容,仿佛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动武的废人,他就更是急得火烧火燎,几乎是猛提一口气,攻速更猛更快了三分。
然而,源出一门的招式对老辣的刘静玄根本就没用,即便刘方圆已经是急得眼睛通红,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静玄腾出一只手去抓向了越千秋。
可就在那只手抓向越千秋脖子的刹那之间,他便只见斜里一道剑光如同匹练一般朝刘静玄袭来,迫得他那个气势汹汹的父亲不得不收手闪躲。
看清楚来援的是甄容,他不禁又惊又喜。尤其是当看到甄容连出七式,将刘静玄逼得步步后退,随即仗剑挡在越千秋面前时,他忍不住真心诚意地开口说道:“甄师兄,多谢你!”
甄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可最终还是放弃了那打算,只是对着面色铁青的刘静玄说:“刘将军,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如此?”
刘静玄扫了一眼刚刚被甄容剑风扫过而破损的袖子,脸色和眼神全都变得无比冷峻,口气更是充斥着满满当当的恶意:“你在青城虽是掌门弟子,却也未必人人服你,更有天巧阁刘国锋这样别有用心之辈拿捏你的软肋利用你。可你在大燕,那位天子甚至不计较你的身世,直接封你晋王,你就不觉得这般拿着大燕的俸禄却心向南吴,实在是愚蠢吗?”
甄容顿时面色惨变,而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越千秋就截下了这个问题:“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北燕皇帝死而复生站在这里,我都可以代替甄师兄堂堂正正地说,他在北燕,一不曾向我朝暗传任何北燕的消息,更不要说军情,二没有接触过大吴派去的人。”
“所以,甄师兄之前的情况,顶多能说一句身在北燕心在大吴,但该他做的事情,他一直都做得很好,谁都赞他一声少年英杰。而他哪怕在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死在北燕皇帝的手上,更多的也是想到那个人生前的昏聩残暴,没有去公报私仇,否则北燕皇帝早死了!”
“所以,你刚刚这话,他可承受不起!而且,你更没有资格痛骂他!因为你,刘静玄刘将军,反而才是从小学的玄刀堂武艺,归国之后又拿的我大吴俸禄,结果却里通北燕,差点坑了霸州城无数信赖你的军民百姓,还有把你的儿子当成自家兄弟的太子!”
尽管刚刚刘静玄的手最近时距离他的脖子只不过寸许,那手指的劲风已经能让越千秋感到脖子刺痛,可他此时此刻答话的时候,却若无其事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摩挲着自己的脖子,那样子不像暗叹劫后余生,反而像是在挑衅。
而在刘方圆看来,比这动作更加具有杀伤力的,是越千秋那犀利如刀的言辞。他自问如果是父亲,在这番言语的羞辱之下,只怕会震怒发狂。因此,他不由自主提起了全副精神,随时准备冲上去拦下暴怒出手的父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刘静玄并没有出手。尽管那张脸上雷云密布,仿佛随时就会化成雷霆,尽管他能够从那绷紧的肌肉和架势判断出某种前兆,然而,他那位素来很能忍的父亲终究是忍住了,只是那周身散布的杀意却有如实质。
可仗剑护在越千秋身前的甄容却是身躯微微颤抖。
他此前固然是无奈而又沉默地接受了自己的再一次命运转折,可要说面对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时真的能够无动于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人,自然也会折服于北燕皇帝在某些方面的人格魅力,自然也会和自己在大吴的种种境遇相比较。
可此时此刻,越千秋站在他身后,却把刘静玄的质疑全都挡了回去,那种维护让他想起了几个青城师兄弟对他提起的往事——那时他留在北燕,而越千秋回到金陵,此后有众多人诋毁他是叛国,可越千秋却毫不留情回击诋毁他的人,那时也同样有一番类似言辞。
因此,他没有开口,微微颤抖的剑尖却对准了刘静玄,下定决心哪怕不敌也要把人死死拖住。北燕皇帝虽说看重他,却只是因为他有些才能,再加上萧长珙的维护和举荐。义父萧长珙固然对他好,却是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些东西。
而越千秋信任他,却是因为越千秋真正相信他的为人和品行!士为知己者死!
刘静玄眼见越千秋不慌不忙从甄容身后走上前,与甄容并肩而立,而刘方圆也匆匆赶了过来,和甄容一左一右把越千秋夹在当中,他恍惚中想起了当年那个比师侄戴展宁乍一看更加腼腆,但笑容非常灿烂,机灵百变的少年,想到了那个追在少年身后满地乱跑的孩子。
他就这么发起怔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那涣散的眼神方才重新收拢。他看向刘方圆,声音冷淡地说:“阿圆,你还记得吗?你不但有个姐姐,还曾经有个哥哥。而我和你戴师叔,从前还有一个师弟,一个大多数人都不记得的玄刀堂弟子。”
第771章 往事难追
刘静玄突然词锋一转提到这么一个话题,别说刘方圆和甄容有些意外,越千秋也同样倍感纳闷。可他是什么人?看过的杂书恐怕比这年头的所有大儒学者都要多,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无数悲情泣血的段子,一时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果然,见面前这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面色各异,刘静玄就淡淡地说:“阿圆的哥哥比他大七岁,比阿圆的姐姐大五岁。是我和阿圆他母亲成婚没多久之后就生下来的长子。那时候我自己去了边关,儿子自然也就是跟着母亲。”
“我和静兰的小师弟成康那时候十三,是我和静兰代师传艺的,玄刀堂被武品录除名之后,他无处可去,就到了我家,一直都帮着他师嫂带孩子。所以,当我和静兰四年后从战场回去时,孩子根本不认得我们,只追着小师弟屁股后头叫干爹。”
仿佛是说到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刘静玄那棱角分明的脸竟是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连他说话时那平板的语气,不知不觉也显得温柔了下来,仿佛在追忆往昔时,他那颗在战场和官场上磨砺得冷硬的心,不知不觉也变得柔软了。
“静兰和我差不多时间成婚,却还没有孩子,和我一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只觉得一个手指头摁下去就会让小孩子哇哇大哭,所以羡慕嫉妒地看着成康三两下就能把哇哇大哭的孩子哄得破涕为笑,看着他带孩子上房爬树,总之,那好像不是我儿子,而是小师弟的儿子。可我们一直都把小师弟当成儿子一样,对此自然乐见其成。”
“阿圆的母亲那时候刚怀了他姐姐,也同样希望有个值得信赖的人带着儿子,她和静兰的妻子一起,常常纵着小师弟,嘲笑我们两个不会带孩子的爹。结果,我那次回乡,固然是带着击退北燕来犯敌军的功劳回去的,可直到走的时候才好容易听到一声爹。”
“可我没有想到,那次临别,就是我和孩子,也是和小师弟的最后一面。”
刘静玄刚刚还很平静的眼神,此时此刻却是杀机毕露:“高家兄弟狼狈为奸,在我和静兰身边安插奸细,把我们的虚实卖给了北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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