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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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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微眯起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笑意,带着几分慧黠,像极了当年和自己同谋坑了严诩的越小四。
当年越小四之所以能在离家之后最初的一年中,拳打三山脚踢五岳,把不甘寂寞的各门派年轻弟子拉走了二三十,以至于被各派掌门怒斥为搅屎棍,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至今都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跟着越小四去闹腾一场,实在是很可惜。
那时候,他不相信一个出身官宦的子弟,能够放下富贵生涯,潜入敌国,可事实证明,他最终看错了人,那个曾经满脸满不在乎笑容的年轻人,确实在各种方面都出乎了他的想象。
而在二戒和尚发呆的时候,越千秋就突然问道:“大师是不是和我爹一直有联系?”
面对这一句很突兀的话,二戒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忘了刚刚一直强调的,让越千秋收起大师这个称呼。他当然能够一口咬定没有,可发现越千秋那脸色和眼神分明是认准了,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说:“没错,那家伙一年半载总能有一封信捎给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渠道。”
“大师特地把少林寺的正牌信使打昏,自己跑来说了那么两个消息,也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吧?是不是和我爹最近这一次来信有关?”
“你小子真像是他亲生的,就和他肚子里蛔虫一样!”二戒非常烦恼地挠了挠早就没有三千烦恼丝的脑袋,最终索性实话实说道,“就在大概一个月之前,他来了封长信,说是要我抽个时间过去接应一下他,说什么当初跟他走的各派英杰,有些个要回来。”
这和尚果然也知道越小四在北燕!
想到诺诺故世的母亲,那位北燕平安公主;想到诺诺已经平安抵达了金陵;如果越千秋再不知道,越小四正在一点一点把人手从北燕撤回来,那他就是猪脑子了。
尽管站在国家的利益层面,越小四这颗扎在北燕上层的钉子当然是时间越长越好,可站在爷爷的角度考虑,他当然希望便宜老爹能赶紧回来和亲人团聚。
因此,他想都不想就停下了步子,朝着二戒深深一揖道:“大师,看在我爷爷已经年近七旬,看在我家中妹妹正在翘首盼望父亲归来,希望你如果可以,把我爹和其他人一块全须全尾地带回来,拜托您了!”
二戒顿时僵在了那儿。他倒是没想到越千秋这个养子竟然见过越小四,也没想到越千秋竟然知道越小四的下落,只觉得今天自己跑这一趟,实在是自己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于是,见越千秋竟然就保持着那一躬到地的动作,他只能气急败坏地上前使劲把人拉了起来。
“你小子和你爹一样,就是个表面笑嘻嘻的倔牛!成了,我答应你!”
见直起腰的越千秋咧嘴一笑,他只觉得这小子更像越小四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越千秋肩膀上使劲捶了两下。
“别送了,回去对你师父说,我没工夫在金陵耗,今天就走了。他要看不惯少林寺之前和老乌龟似的慢吞吞,自己找我主持师兄打擂台!”
越千秋差点没被二戒和尚那两下给直接捶进了地里,可好容易消去那偌大的劲力,他却依旧是肩膀发麻,浑身微微颤抖,竟是眼睁睁看着这个身姿挺拔的英俊和尚消失在视线中。
没有真正走过江湖的越千秋并不知道,如果说,青城的浮云子杜白楼曾经因为疯狂的四处挑战而闻名遐迩,那么,少林寺最年轻的罗汉堂执事长老二戒,便是因为切磋狂而一度被少林高辈僧人列入黑名单,这家伙不折腾外人,专折腾自己人,一天打十几场是家常便饭。
而这个极其不靠谱的和尚之所以还能当上执事长老,原因只有一个。
不是因为他武艺在少林独步一时,而是他在游历之时,曾经靠着一双肉拳,在府州打掉了一个少林寺弃徒开设的有通敌嫌疑的寺院,顺便给军中当了三年教官,培养了一群不是僧兵的僧兵!
第192章 乘龙快婿和生日请柬
少林、峨眉、青城三派长老分别拜会了玄刀堂掌门东阳长公主之子严诩之后,诸派汇聚金陵城,重修武品录这一幕大戏,终于完全拉开了帷幕。
而在这次拜访中,峨眉长老云霄子和青城长老青英先行告辞,少林罗汉堂执事长老二戒和尚却在长公主府还多停留了小半个时辰,随即才神气活现地离开。
消息传出之后,大骂某个和尚狡猾的不在少数。
可少林寺一行诸位僧人挂单的静海寺中,那一晚据说乒铃乓啷声响不断,窥探少林寺动静的人全都认为,练功狂人二戒和尚故态复萌,把主持觉安在内的所有和尚统统挑战了一遍。
然而,次日一大早,少林主持觉安大师却对外放出风声,二戒和尚违反寺规,已经被赶回去面壁了。虽说青城和峨眉一点都不相信这个解释,可看到觉安带着的少林一行僧人确实不见那个英俊却任性的和尚,众人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么一种说法。
而更让众人如释重负的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严诩亲自登门,以东道主兼晚辈的身份,开始逐一拜访上三门此番亲自过来的代表。
可当上三门拜访完,开始轮到中六门时,他却首先拜访了中六门中排行第四,教过妻子苏十柒的回春观,而且表现得非常客气恭敬。
苏十柒父母早逝,回春观对她来说就像是半个娘家,严诩做出了这么一副犹如女婿的样子,陪同他出门的苏十柒自然收获了好些师姊妹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当她被瞅着空子的一位师姐拖去说悄悄话时,人家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快从实招来,你怎么和这位一等一的贵公子好上的?可别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里的事,我可是一清二楚,谁不知道你家就是你自己做主?”
苏十柒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怎么好上的……她能说自己打跑余家派来退婚人的时候,恰逢严诩隐伏在侧,于是她和这个“败家子”不打不相识吗?
说起来,要不是她被越千秋花言巧语说动,借了东阳长公主的势,因此从余家要了一大笔赔偿,而后又被诳去和东阳长公主做伴,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会冒充寡妇领个儿子回来承继父母的香火,然后独身过完下半生呢……
说来说去,都是越千秋!
阿嚏!
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越千秋着实有些郁闷。
因为各派抵达金陵的时间几乎是约定好了似的都在这一两天,所以严诩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所有门派统统拜访一遍。所以,严诩负责上三门和中六门九个门派,他就被师父强派了任务,前去拜访下十一门的前面九个门派。
他倒是很想请周霁月和自己同行,但哪怕玄刀堂和白莲宗当年同时重回武品录,谁都知道关系匪浅,周霁月这个白莲宗宗主一到金陵就住进了石头城的玄刀堂,可在人前还是要稍微避一避嫌的。于是乎头一天,越千秋只能非常苦逼地拉了孙立这个第三代的大师兄作陪。
而此时此刻,他刚打过喷嚏,就只听身后孙立低声说道:“师叔,五行宗的钱宗主来了。”
越千秋这会儿正因为鼻子痒痒而忙着用绢帕擦鼻水,越是如此,他越是深恨这年头不像后世,抽纸餐巾纸可以一包包放在旁边随时备着,像眼下这种场合,他那条绢帕就算废了。
在听到孙立这声音之后,他瞥见里头一个老者在几个中年人的簇拥下大步出来,下意识把绢帕团成一团,看也不看往身后高墙一扔。
可那一团绢帕扔出去,他就后悔了,这种脏东西放在袖子里他实在是忍受不能,这年头又没有随身便携垃圾袋,而这样随便扔东西的不文明行为,被越秀一知道铁定又要遭到唠叨一通。而且,他可是来自现代的五讲四美好青年啊,怎么能染上这种乱丢垃圾的恶习?
正在深刻反省的当口,越千秋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咒骂。
“什么肮脏东西……可恶,竖子别跑!”
正热情迎出来的正是五行宗宗主钱谦荣,他正在心中打叠着应该和越千秋说些什么样的客套话,就听到墙内传来了自家儿子的声音,顿时面一沉。
自打听李长老说,先到金陵的儿子钱若华因为和白莲宗宗主周霁云之妹周霁月联姻未果,在码头上对周霁云冷嘲热讽,颇多威胁,结果却撞在了当朝次相越太昌之孙,玄刀堂掌门弟子越千秋的手里,晚一步抵达的钱谦荣就把儿子训了个半死。
为了这个,今天见越千秋,他就严禁钱若华出来,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难以防止这个儿子的不成熟。此时此刻,他压着火气出声喝道:“给我闭嘴!”
钱谦荣话音刚落,墙内瞬间一片寂静。可越千秋**练得非常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个粗重而愤恨的呼吸声。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准头竟然如此之高,竟然这都能砸到人,可这种事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因此上前和钱谦荣厮见时,他就完全装成没事人似的与人寒暄。
陪侍在自家宗主身边的李长老冷眼旁观,就只见越千秋这会儿根本没有当时在码头上那种“最喜欢仗势欺人”的傲气,反而像是个很好说话的邻家少年,做了个对比之后,他就不免在心底里埋怨刚刚隔墙骂人的少宗主钱若华。
他却不知道,今天跟着越千秋出门的孙立简直惭愧得想捂脸。
越千秋竟然隔墙乱扔东西,别人破口大骂也是情有可原,真太丢人了!
各大门派中,如少林寺这样的寄居佛寺,青城峨眉这样的则是借住道观,回春观这样得天独厚的,自有苏十柒的娘家旧居可以暂居,哪怕正在缓慢复苏期的白莲宗,也有越千秋慷师父之慨,借出玄刀堂所在的石头城给人住。
可譬如五行宗这样偏居一隅,在金陵又没产业的,也就只有住客栈了。
而越千秋跟着钱谦荣一进门就发现,五行宗的经济条件显而易见还是蛮好的,至少,这座客栈竟是被整座包了下来,怨不得文人常常抱怨穷文富武。
等到钱谦荣请了他到房中,他扫了一眼干净整洁的房间,便笑着说道:“幸亏明年不是春闱,否则金陵住宿腾贵,朝中那些老大人又要啰嗦一通。”
钱谦荣哪里会听不懂越千秋这含义,立时打哈哈道:“老朽这次带了不少弟子来见世面,也就咬咬牙摆了摆阔气,让九公子见笑了。”
“钱宗主何必妄自菲薄?五行宗在荆楚之地雄霸一方,说一不二,包下客栈的这点钱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越千秋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随即漫不经心地说,“否则,钱少宗主怎么会对白莲宗的周宗主说那种几乎可称得上是逼婚的话?”
钱谦荣在心里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再次大骂了一顿。若是在荆楚,你怎么说都不要紧,可你竟然刚到金陵就如此有眼不识泰山地得罪人!尽管李长老没有听到越千秋那青梅竹马的说法,钱若华更是耻于对父亲提起,可他还是隐隐感觉了出来。
玄刀堂和白莲宗的关系,江湖早有传闻,如今看来,说不定这关系比自己想象中更亲密?
“那是犬子不懂事。”钱谦荣想都不想地把棍子打在了儿子身上,满脸无比诚恳的表情,“他是一次出行正好偶遇了那位周姑娘,惊为天人,我拗不过他,所以对周宗主提过一次,遭到婉拒后就不敢再提这回事了,谁知道这孽畜居然念念不忘,死缠烂打。”
越千秋见钱谦荣分明撇清,他心头一松,可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不觉还是流露了出来。
“我还以为,钱少宗主要和我抢青梅竹马呢。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
见钱谦荣脸上浮现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越千秋只当没瞧见,笑眯眯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请柬。
“我今天前来拜访,还想求钱宗主通融一个方便。腊月二十五,我在石头城玄刀堂给舍妹过生日。能不能请贵派十八岁以下的年轻弟子给我去捧个场?”
见钱谦荣分明愣住了,越千秋就诚恳地解释道:“我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舍妹认祖归宗没多久,这是她第一次和我一块过生日,所以我只得厚着脸皮邀约了。不过我只希望能让舍妹见识一下各派英杰,贺礼是绝对不收的,还请钱宗主给年轻人一个广结朋友的机会。”
钱谦荣顿时愣住了,想到自己的儿子钱若华已经超过了岁数,他又是如释重负,又是暗暗可惜,却立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眼见自己的最大目的在今天的最后一站五行宗也顺利达成,越千秋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
五行宗能有钱若华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其他各派当然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好鸟。他想开武英馆,那是为了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小圈子,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的。既然如此,借着给诺诺过生日,好好近距离接触一下各派年轻弟子,然后筛选筛选,何乐而不为?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讨好那个小丫头……他是在干私活,绝对的!
第193章 群英会
一整天走访了五个门派,每个门派至少耗费一个多时辰进行各种“友好”接洽,虚与委蛇的外交辞令说到嘴软,斗心眼斗到累感不爱,当越千秋在东阳长公主府门口下马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今天工作了超过十二个小时的他只觉自己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然而,严诩已经正式在皇帝面前揽下了此次接待事宜,他于公于私都得把今天走访五个门派的结果对严诩做个汇报,顺便问问严诩对明天还剩下四个门派的既定方针有没有改,所以,从门上得知严诩和苏十柒夫妻俩已经回来了,他也只能忍着困意下了马。
等到了燕水阁,他强打精神和严诩沟通交流完毕,就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师父师娘,明天还要继续跑腿,我先回去了,唔,没想到江湖中人也这么不好打交道,我觉得等这次的事情完结,我能睡上七天七夜……”
见越千秋无精打采地拱了拱手往外走,苏十柒忍不住眉头一皱,突然上前一把扳住了越千秋的肩膀。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迷迷糊糊的越千秋竟是起了应激反应,本能地一沉肩膀摆脱了苏十柒的钳制,甚至还反手还了一招,紧跟着才反应过来。
吓了一跳的他赶紧摇了摇脑袋,讪讪解释道:“师娘,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之前说好你在越家住二十天,在这儿住十天,可你掰掰你的手指头数数,今天是你该哪住的日子?”苏十柒见越千秋顿时愣住了,随即真的煞有介事掰动手指头数数,她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都已经困到这份上了,还两头跑,留在这住一夜,老爷子会怪你?”
越千秋顿时苦笑:“我也想留下,可谁要我之前自讨苦吃,带了个最大的麻烦回来?这两天我肯定没时间理会诺诺了,今天晚上要是再不回去,那个小魔女天知道会搞什么名堂!再说,我不是请你们帮忙,把诺诺的生日请柬给送了出去吗?”
他耸了耸肩一摊手道:“毕竟是借了她的名义,我也得回去和她说一声,省得回头我请柬都下了,她却给我闹别扭。”
要是平时,苏十柒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说,那就连诺诺一块接来住,可这几日她这个回春观弟子也不得闲,连两个儿子都直接送去了越府暂住,自然无话可说。而严诩却轻哼一声道:“你小子倒会借机推销你的武英馆,不过你不怕各门派的那些老家伙死皮赖脸也来凑一脚?”
“师父放心,我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只请年轻人,不请长辈。”说到这里,越千秋就一溜烟跑到了门口,随即扭头做了个鬼脸,“所以到时候师父师娘也别来,这是年轻人的盛会。”
严诩和苏十柒先是齐齐一愣,随即齐齐大怒。
小兔崽子,竟敢嘲笑他们老了?
然而,这会儿严诩和苏十柒也全都累得走不动路了,更不要说去追越千秋,只能对视一眼,咬牙切齿地骂了人几句而已。
“早知道你小子如此过河拆桥,那些请柬我就都扣下,一份都不给你送!”
而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同样有人辗转难寐。被父亲训了至少半个时辰,又听说父亲已经答应,让其他的那些师弟妹们都去参加越千秋在玄刀堂为妹妹举办的生辰宴,钱若华只觉得又嫉又恨,可想起越千秋走后,他收到一封指名给他的信,他就振奋了起来。
等到钱谦荣等人睡下之后,钱若华就悄悄溜出了客栈。
金陵城没有夜禁,所以夤夜出行除却会有巡行的差役和卫兵核查身份,却也不虞有犯夜挨板子之忧。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只挑那些偏僻的小巷走,不时还走些回头路。这一部分是因为他想要尽量避开别人的视线,更大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不大熟悉路!
就算这几日白天他在金陵城里逛了好几次,可并不代表晚上他就能轻易找到地方!
足足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步行的他方才来到了那座和人约定好的院子前。他轻轻用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等到大门无声无息打开,他立时闪了进去。对那开门的人微微一点头,他直奔主屋,一进门就发现已经有十几个人比自己早来,不禁有些尴尬地拱了拱手。
“第一次来金陵,一路找过来耽误了不少时间,还请各位见谅。”
“钱少宗主不用自责,我们也没早到多少。”
“你可是最后一个,要真是觉得对不住我们,回头请大家大吃一顿就行了,谁不知道你五行宗是少有的大财主?”
虽说最后这样的调侃,钱若华听着未免有些不痛快,可他深知在座的这些年轻人都是什么身份,因此立时强笑道:“范兄若是愿意赏脸,钱某何惜一饭?”
“好了,不说笑了,人既然都来了,那我们就开始。”
坐在主位上的,一个是道士发髻,清逸脱俗的少年,另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壮汉。
见刚刚的喧闹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那壮汉就沉声说道:“自从武品录推出之后,我们的门派无论名义上是上品中品,还是下品,全都沦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巡武使就如同太上皇一般,所到之处人人战战兢兢!”
用这话作为开场白,四座一时人人都是满脸激愤之。说话的壮汉这才慨然陈词道:“我们的长辈多年来一直都只用隐忍之策,似乎只有隐忍,退让,这才能够保住我们各自门派多年的基业,然而,是可忍孰不可忍,是时候改一改这种懦弱和卑怯了!”
说到这里,他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所以,我和甄师弟这才首倡建立了群英会!”
“刘师兄说得好,我们追风谷的那些老头子,我实在是受够了!对着那些贪腐无能的官员点头哈腰,对着巡武使更是阿谀奉承,我瞧着就恶心!”
“少林还不是一样?这些年哪有大派的风范,不过是龟缩在嵩山一隅只求自保而已!”
听到四周围全都是响应赞同的声音,钱若华想到之前越千秋耀武扬威,今日来见父亲时,还隔墙给了自己那样一团脏物,他不禁咬牙切齿地说:“没错,我们这次来金陵,这些帝都的达官显贵何尝把我们放在眼里,那些纨绔子弟更是耀武扬威,他们凭什么?”
尽管父亲严正警告过,但他还是忍不住拿出了越千秋做例子。他当然不会提在码头上的那次冲突,而是改换了一个说法:“今天玄刀堂掌门弟子越千秋来见我父亲,竟然让我五行宗的年轻弟子去给他妹妹的生日捧场,还强令我父亲务必要让每个符合年纪的人都去!”
他想要借机煽动众人对越千秋的不满,可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就是当朝次相的孙子,玄刀堂严掌门的弟子,那位越九郎吗?他也到我们翠微山庄的客栈来过了,倒是个挺和善挺有趣的少年。他也邀请了我们山庄年纪在十八岁以下的年轻弟子,去石头山上的玄刀堂参加他妹妹的生辰会,但说了不收礼,只是个聚会而已。”
说话的是一个圆脸年轻人,正是翠微山庄的二弟子叶凤杰。他没有注意到钱若华那不大好看的面,唉声叹气地说:“只可惜我已经二十三了,超过了年纪,不在受邀之列。”
钱若华听到这遗憾的口气,只觉得心头之火烧得更旺了,竟是忘乎所以地站了起来。
“听叶兄这意思,莫非是如若你年轻个几岁,你也要去捧那越千秋的臭脚?玄刀堂和白莲宗是怎么回到武品录的,还不是因为那个严诩仗着自己是东阳长公主之子,所以这才能够得逞!至于白莲宗,更是为此把人都给卖了!”
他再也顾不得之前的丢脸,把码头上和越千秋冲突的那个故事改头换面说了出来,但在他的讲述中,周霁云不顾妹妹和他钱若华有情,一味讨好逢迎越千秋,甚至要把妹妹上杆子送给人家作为巴结。末了,他忿忿不平地叫道:“那样的权贵子弟,有什么资格称作武人!”
叶凤杰皱了皱眉,本能地觉着钱若华的话有不少水分。可还不等他质疑,其他好些人就因为钱若华的讲述而跳将起来声援。当他看到主位上的青城第二代弟子,年方十六就赢得了广泛美誉的落英子甄容霍然起身时,不由很希望对方压制一下这些嗷嗷直叫的激动青年。
然而,他最终还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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