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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九州)-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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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朕都唤了你三次!”

安禄山被李猪儿吓得不轻,大口喘着粗气,刚想举手挥去,却觉得殿内气氛有些不对。昔日这李猪儿对自己都是卑躬屈膝,何曾有过这般作态?

嘶!

安禄山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陛下可是要喝茶否,奴才这便给您去倒。”

李猪儿狞笑了两声,轻挪动足步,来到安禄山床头。

“等等,你怎么往那个方向走!”

安禄山敏锐的听出了蹊跷,大吼道。

“当然是送陛下上路啊!”

李猪儿却是不做理财,噌的一声拔出了安禄山挂于床头的佩刀,毫不犹豫的向他砍去。

安禄山纵使听觉敏锐毕竟已经失明,如何能躲得过李猪儿这蓄力一击?

只听得一声钝响,宝刀已经在安禄山肥硕的肚皮上开了一个大口子,痛的安禄山高呼了起来。

“混帐,混帐,朕待你不薄,你怎么这般,这般忘恩负义。”

安禄山边逃边骂,鲜血淋洒了一地。

李猪儿却大笑道:“是啊,陛下待奴才不薄,所以才阉了奴才,充为宦官,陛下待奴才不薄,这才整日随意辱骂捶楚,陛下对奴才可真是不薄啊!”

安禄山听他这般阴阳怪气,知道自己定是无法劝说他放下兵刃,只冷笑道:“可是那个逆子叫你这么做的?”

李猪儿掩嘴轻笑道:“贼由严庄,事从太子,这一切看来都是报应啊。”

说完李猪儿再不犹豫,举刀向安禄山砍去。

安禄山一时气急脚下被绊倒,只高骂了一声便一命呜呼,血洒行宫。

“来人,把这条老狗拖出去!”

李猪儿随手丢掉佩刀,拍了拍手吩咐道。

注1:李猪儿从小跟随安禄山,为亲兵,后被阉割为宦官。安禄山体胖且年迈多病,眼睛几乎失明,背长痈疽,睡眠不好,只有在李猪儿的服侍下方能入眠。由于对安禄山打骂自己怀恨在心,在安庆绪的鼓动下,他利用职务之便一刀剁开了安禄山的大肚子,并致其死命。

第九章 杜宇(四)

洛阳内宫偏殿中,安庆绪负手而立,长出了一口气。

“老贼可是死了?”

一旁躬身侍候的李猪儿媚笑了一声道:“死了,死了,奴才亲眼看到肠子从那老贼肚子里流了出来,他岂有活着的道理?殿下……哦,不,应该是陛下,您这下便是大燕国的天子了。”

安庆绪猛然转过身冷冷道:“这一切都是那老贼逼我的,是他逼我的,这怨不得我,怨不得我!”

若不是那老贼有心废储,自己也不会这般,都是他逼得,自己是自保,怨不得他,都是他自找的,自找的!

他许是太过激动,一时身子跟着战栗了起来,不时有些虚汗从背心中渗出来。

“殿下莫要激动,此时大事已定,殿下更应该考虑后续事宜,好顺利登位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严庄见安庆绪如此失态,忙在一旁提点道。

杀死安禄山并不难,此时的安禄山双目失明已经近乎成了废人,起居就寝都要依赖于内侍李猪儿,凭借他和安庆绪的特殊身份只要买通侍候在殿外的禁军,便可以毫无悬念的杀死安禄山。

但如何稳住局势,把安禄山留下的数十万骑兵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可就是个难题了。要知道,虽然安禄山于去岁称帝,在军中也只是相当于草莽英雄中大当家的位置。在其之下,如史思明、田承嗣、甚至孙孝哲、崔乾佑之辈,都有拥兵自立的能力。

但他们慑于安禄山的威势只能暂且压下自己的想法,维持着明面上的一种平衡。但这种平衡会在安禄山被杀后迅速打破,安庆绪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培植亲信握紧军权而不是再在这些父子纲伦的小节上纠缠。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史书只是胜利者撰写的,只要安庆绪能够统率诸部夺了李唐的江山,他便是另一个唐太宗,有谁会去计较他曾经的弑君之举?这不过是一个永远的谜团罢了。

安庆绪听了军师严庄的一番分析后道:“军师分析的不错,刚才是孤鲁莽了。只是如今史思明在河北和郭子仪等人鏖战,田承嗣又在荥阳那边驻守,朝中并没有什么人可以危及到孤的位置啊。”

严庄轻摇了摇羽扇微微一笑道:“殿下忘了一个人。”

“谁?”

安庆绪连声追问道。

“蔡希德!”

严庄目光闪亮,一字一顿道。……

翌日清晨,洛阳宫城笼罩在一层浓浓的雾霭之中。

文武百官从应天门进入宫城,经由乾元门入含元殿的阙道下,等候内侍的宣见。照常理讲今日是正月初六,大燕皇帝陛下应该在含元殿举行大朝才是,可是他们等了这许久,却没有听到上朝的消息。

一时文武百官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一些胆大的官员甚至猜测起皇帝陛下不能临朝的原因。

有的人说是因为昨晚天子宠幸妃嫔时候用力过猛扭到了腰,有的说是皇帝陛下雨露均沾元气受损需要休憩,总之便没有这些官员不敢说的。

其实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大燕帝国刚刚建国,急需文武官员填充到朝中。他们不能像大唐那样开科取士,那样实在是太慢,故而在军师严庄的建议下,大燕天子下令征召唐朝的官员入朝,并委以厚职。

可是这样的举措并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一些唐廷的名臣看不惯安禄山的所作所为,断然拒绝了大燕国的委任,便是那些官位稍低的官员也在静待时机,待价而沽。及到最后,心甘情愿的来到伪朝中做官的并没有几个。

无可奈何之下,大燕天子只得在严庄的建议下从邻近州衙中抽调了许多吏员充作百官。这样一来,大燕朝廷中多几分市侩气,少几分威严肃穆之感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好在此时的大燕国并没有太庞杂的官僚体系,相较于大唐冗余的官职,倒是显得清爽许多。

“我说,吴大人,您说陛下这一直不临朝让我们在这干站着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着紫袍,佩银鱼袋的中年男子一边捋着下颌那三寸短髯一边抱怨着。这寒冬天儿的,把大伙儿招呼来大朝却迟迟不肯出来,便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他身侧一发须斑白的老者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陛下许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也不好说啊。等等吧,再等等看。”

那戴银鱼袋的中年男子悻悻的耸了耸肩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过了不久他似乎又注意到了身侧的一个绯袍男子,媚着笑脸道:“陈相爷,您历任两朝侍候了两朝天子,对这样的事情肯定比较了解,您给咱说说,陛下他老人家这般拖吊着到底是为了个啥?”

他口中的那个陈相爷便是原大唐左相陈…希烈了。

叛军攻陷长安后,便把他们这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官员拘从到了一处,后来约莫过了旬日,有军队把他们押往洛阳。陈…希烈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倒也落得个坦然,没曾想安禄山反倒对他们好言鼓励,希望他们成为大燕国的股肱重臣。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陈…希烈宦海沉浮了这好些年,这些道理还是懂的。说是无奈也好,说是被迫也罢,陈…希烈最终成为了大燕国的宰辅,仅仅排在开国功臣严庄之后。

此时,他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者,听得那中年男子如斯挖苦,嘴角一阵抽搐。

“休得胡言!”

说完,陈…希烈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望着陈…希烈那略显佝偻萧索的背影,中年男子冷冷一笑道:“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什么个东西!”……

含元殿前吵杂混乱的局面持续了不久,大燕天子身侧的红人李猪儿便手持浮尘在一众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殿前向一众文武官员传达了圣旨。

原来皇帝陛下昨晚突然恶疾,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紧急之下,皇帝陛下忙令人立诏将皇位传予太子,军国大事皆有其独断。

虽然听到这个结果,有不少忠心的官员表示了怀疑,但在一众禁军明晃晃的的钢刀下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禁军统领李归仁率军已经将宫城九门全部锁死,便是个蚊子怕也飞不进来。

在这种情势下,文武百官被挟持着进入了含元殿,参加新帝的登基典礼。

出乎文武百官的意料,新帝的登基典礼进展的分外顺利,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竟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不过没有人会没趣儿的去说这些闲话,在一片和美的氛围中百官纷纷跪倒在地拜见新皇,口呼天佑大燕、陛下万年之类的芸芸。

大燕新皇也很有气度的挥了挥手,示意众卿平身,鼓励众人好好干。最后新皇尊称安禄山为太上皇,立年号为载初。一切布置妥当后,大燕天子连下了几条布令。

一者,命河北节度使史思明再度回守范阳,并调原洛阳留守蔡希德北上围攻太原。

二者,命怀化大将军田承嗣从荥阳南下,围攻宁陵,进而打开江淮门户。

三者,命禁军统帅李归仁统领东都洛阳周遭的全部军队,揽大权于一身。

这三条布令一处,文武百官皆是心有戚戚然。心道原来皇帝陛下早有打算,在登位前就将一切布置了妥当。面对这样英武神明的天子,心存邪念不是找死吗?

最后,在左相国陈…希烈的带领下,文武百官齐呼万岁,行三跪九叩大礼,结束了这场登基大典。……

夜幕遮星,左相国府中却是灯火通明。

侍妾萍儿捻起猩红色披风的一角,搭在了陈…希烈的肩头。

“老爷,天气寒了,加件衣服吧。”

陈…希烈微微一愣,旋即道:“老夫不冷!”

“老爷,您身子骨向来羸弱,原先御医说过要好好将养,切不可落了寒。”

萍儿却是不肯答应,兀自争辩着。

陈…希烈微微一愣道:“你,你还把这等事记得这般清楚?”

萍儿莞尔一笑道:“萍儿是要侍候老爷的人,这些事情当然要记得清楚些。”

“唉,倒也是苦了你了,只是老夫有时候会觉得这么苟且偷生,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大唐,对不起皇帝陛下。”

陈…希烈兀自摇了摇头,沉叹了声:“真不知道,若是大唐平定了叛乱,老夫会不会被写成乱臣贼子。呵呵,呵呵……”

“老爷又何须念着这些虚名?”

萍儿替陈…希烈将披风打了个结,柔声道:“只要老爷的心中有大唐,老爷便是个唐人。那份叛军在西京的驻防图纸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吗!”

第十章 杜宇(五)

烟花三月,晓春莺啼。

一袭春风吹绿了杨柳,吹红了百花却吹不来睢阳驻军的希望。

从雍丘转战到宁陵,从宁陵退守至睢阳,张巡与许远凭借手中千把人的兵力已经与数以万计的叛军周旋了整整一载。虽然他们经常以少胜多,斩首敌军万余人,但人数的绝对优势一旦进入了拉锯战就会无可避免的体现了出来。何况他们手中的兵卒皆是些乡勇、唯一的府军也都是些老弱,其战力较之于叛军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许他们凭借不屈的斗志可以赢下一次乃至两次战役,但若是没有援军相助,他们根本不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睢阳城中的所以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在推迟死亡的日期罢了。

前些时日传来了安庆绪弑父夺位的消息,一众守军纷纷大呼过瘾。想那安禄山罔顾君恩,不惜起兵造反到头来却被他的亲生儿子剁了脑袋,不知是否是因果报应?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安庆绪夺位后进一步加紧对睢阳城的进攻。他不仅令部将尹子琦率同罗、突厥、奚等部族精锐与杨朝宗部合兵一处,共十余万人围攻睢阳城,还令驻防在荥阳的大将田承嗣移师到了睢阳的北面,以阻截前来睢阳的唐朝援军。

要知道睢阳城是大唐江淮道的最后门户,也许唐廷可以坐视雍丘被克,可以眼见宁陵沦陷,却绝不能准许睢阳再落入叛军手中。若是任由十余万胡骑踏过淮河,那大唐全面复兴的希望将会瞬间断送。

所以这一战并不是一场普通意义上的战斗,而是关乎道两国国运的大战。

今日,张巡又在南霁云、雷万春二人的陪伴下来城头巡视。晓春还有些阴冷,城头的风很是厉,刮到面颊上直是生生顿痛。

“南八,看来我们是错怪了七郎那孩子了啊。”

望着城头下黑压压的叛军,张巡拍着墙垛唏嘘慨叹不已。

南霁云叹了口气道:“他当初拒绝我时我很是失望,只以为他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不曾想他确是为大局找想。若是宁陵之役没有七郎他们相助,怕我们都活着出不了宁陵城。”

张巡微微颌首道:“凡事都有其因,七郎这孩子虽然年纪尚青,但看待问题却比一般人长远、透彻。只是这样的将领却不能得到朝廷的重用,不然如今我大唐的抗敌形式也不会这么被动。”

纵观如今战局,大唐统兵迎敌的不是些世族门阀之后便是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将领,好不容易出了个郭子仪、李光弼还被皇帝陛下削减了兵权,派出监军至军中监视。

朝廷如此的猜忌,将领们如何能放开手脚平叛?只希望不要重蹈潼关之恨的覆辙啊!

“如今七郎怕也难再前进一步。睢阳北部尽被那田承嗣那厮团团围住,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穿过。”

雷万春皱了皱眉道:“真不知道朝廷这时候在想什么,那个什么永王的不是在率众东巡吗?看样子便是要来睢阳方向,朝廷非但不派军相迎,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倒也不怪雷万春抱怨,如今叛军十几万人已经将睢阳城团团围住,寻常军队即便想要营救也很有可能被叛军包圆。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江淮派出援军解睢阳燃眉之急。而朝廷竟然罔顾战场形势,只顾得镇压举义军的永王,实在是叫人寒心。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陛下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啊。”

到底是曾经的探花郎,张巡看待如今朝廷形势要远比南霁云、雷万春二人清晰。

有时候朝政上最看重的往往不是你的政绩和能力而是态度。

冒着一名干将拥兵做大的风险重用他实在是划不来,与其这样倒不如派一个能力稍差却无甚野心的官员领战。毕竟能力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一个人能力稍差可以依靠整体去弥补,但若是一个人的态度出了问题,那可真的是大问题了。

更何况,如今拥兵自重的那个人是大唐皇帝的亲弟弟……永王!

早在安禄山叛乱之前,朝中便传出太上皇要改立永王为储君的消息,虽然其不免有以讹传讹的可能,但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当今天子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怎么可能准许永王的此般挑衅行为。

“无可奈何?他可知道弟兄们在这里替他流血流汗?他倒是无可奈何,依我看他老人家根本没有将我们的性命放在眼里。既然他这般无情,我们又何须替他守护江山。”

雷万春越想越气,据说那皇帝老儿刚刚登基便派人在灵武修筑了一座温泉行宫,行宫刚一建成他便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完全对前线军费紧张视而不见!

这样的皇帝,根本不值得大伙儿这么卖命!

“万春,你错了,我们守护的不是他李家的江山!”

张巡猛然扬臂点道:“你看这,再看这里,这山,这河,这抔抔黄土,都是我大唐的所有。我们身为子孙不能拓土开疆已是无能平庸,若连老祖宗留下的这块土地都守将不住,便是大大的不肖,民族的罪人!”

张巡越说越激动,喉结距离涌动着:“我们守护的是脚下的土地,是远方的山河,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

“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

雷万春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张巡的这句话说到了自己的骨子里,他那久已沉寂阴冷的血液复又变得沸腾开了。

我们不是守卫一家一姓之江山,我们守卫的是我们脚下的土地,是远方的山河,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

书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

第十一章 鼓刀(一)

守护家园,需要的不仅仅是责任,当然还要有实力。

但如今,睢阳城中所拥有的兵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张巡本身带来了三千余人,加之许远麾下的三千八百兵卒,总共也就七千人不到,要想依靠七千人阻挡十万叛军的猛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张巡却不得不做这样一个梦,因为睢阳之后,再无大唐,他已经退无可退。

既然决定死守睢阳城,便要集中调度城内所有可用的力量。由于许远性情温厚,所以主动承担了筹集军粮和战争物资的工作,而张巡则担任了大军的统帅,悉心将这七千名士卒分配到了睢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睢阳城并不算大,城中精壮男子约莫是万余人上下,张巡下令将这些男子全部划归分配到四城门守军中,以备不时之需。至于最重要的粮草问题,张巡也很是头疼。

不过城中存粮尚足,足够支持三月。但为了尽可能的支撑更多时间,张巡命人将军士每日三餐改为两餐,百姓则是每日一干一稀。这样下来又可以多撑一个多月。

行至此处,张巡已经竭尽所力,剩下的便只能期待援军相助了。

“万春,你务必要亲手把这份书信送到临淮都督贺兰进明手中,相信凭借同窗之谊,他一定会率军增援睢阳!”

张巡信誓旦旦的把手中书信递交给了雷万春,嘴角扬起一抹隐隐的笑容。……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

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陈陶大败、雍丘大败、宁陵大败、常山被围、睢阳被围……

看着斥候呈上的一份分触目惊心的奏报,李括的心头在滴血!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大唐为什么会打成这个样子?郭子仪和李光弼将军不是已经发起战略反攻了吗,为什么大唐的军队还会被叛军打成这个样子?

“七郎,你也无需过于自责,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周无罪长叹了一声,收起了奏报道:“如今灵武那位又向你下了一道通牒,你要看否?”

李括挥了挥手道:“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就无所谓对错了,作出了选择便要向前看,便是我现在还想回头你认为还有机会吗?”

周无罪摊了摊手道:“那倒也是。不过朝廷那边要怎么回?再拖病怕不是办法,再者说他们也肯定知道我们来了宁陵助战。”

“随便找个由头敷衍过去吧,若他要深究便由着他把,如今我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能够解除睢阳之围。”

连日秉烛处理军务让李括变得憔悴不堪,如今他整个眼窝深陷了下去,人也消瘦了一圈,却还这么硬撑着,周无罪看来甚是心疼,终是咬牙道:“实在不成我们便跟他们拼了,我就不信那田承嗣能经得住我军的猛攻。”

“不成,这样做太莽撞了,简直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做赌注,如今田承嗣手中的兵马少说也有两万多,我们不过五千余骑,硬冲实在太危险。”

李括摇了摇头,否定了周无罪的提议。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的粮草最多还够十日,若是十日后再不能跟小张探花他们碰面。弟兄们怕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周无罪愤恨的挥了挥拳头,高呼道。

“周将军,你先别急,都督不是已经派人绕道去打听消息了吗,相信不日就会有讯息传回。”

李晟见二人又吵了起来,忙站出来调和。如今是行军之时一定要有个一致的信念,像这般吵来吵去定然会叫叛军钻了空子。

“报,报!都督,都督……”

正当营帐内的氛围陷入沉寂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狂呼。

“报!都督,我,我……”

那信使拨开帷幔方进入营帐便眼前一黑,晕倒了在地。

“快唤醒他,给他些水喝!”

李括蹙了蹙眉,冲左右吩咐道。

在众人的努力下,过了不久,那名信使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都督,都督……”

那信使顿了一顿,眼里竟是溢出了泪水。

“发生什么了,你慢些说。”

李括隐隐察觉出事情非比寻常,却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一些。

“都督,唐州城,唐州城……”

“你把话说完啊,唐州城怎么了?”

窦青实在看不过眼,厉声催促着。

李括却是夹了窦青一眼:“窦大哥!”

“哎!真是急死人了。”

窦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追问。

“都督,唐州城被叛军给围了啊!南阳和方城的守军都被调了过去,可弟兄们还是扛不住啊。您再不回去,可就,可就完了啊。”

那信使隐隐抽泣,声调满是苦涩。

“什么?唐州城被叛军围了?他们来了多少人,是谁统率的?”

李括闻言大惊,自己从唐州出城时一路上行踪极为隐秘,怎么会引起叛军的注意?况且如今叛军的重心都放在了围攻睢阳上,怎么会有闲余的兵力向唐州进军?

“是,听说敌叫什么孙孝哲,带了大约两万人上下,是从潼关的方向出来的,弟兄们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来掳掠粮草打秋风的散骑。可谁知最后军队越聚越,弟兄们实在抗将不住了啊。”

原来如此!这便是了,若说现今叛军闲散的军力也就是两京周遭驻守的军队了。如今安庆绪刚刚即位,需要在洛阳城周遭驻守大量军队以拱卫自己的地位,相较之下,叛军于陈陶刚刚大胜,驻守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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