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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九州)-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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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军队的统帅正是郑商伦。

自从前夜被窦青率江淮军突击之后,他所领军营中的数千名军卒近乎悉数被唐人斩杀。虽然自己乱军之中使人重伤了江淮唐军阵中大将窦青,但比起自己的损失来说,这点成就根本不算什么。

回到青狼谷外围的己军阵中,自己被阿史那拔邪将军狠狠痛骂了一顿,并威胁说如果不能成功阻截李括江淮军,将撤除自己的职务。

哼,他凭什么撤除自己的职务?难道就仅仅因为自己一时的失误?

他在等{。文。}一个{。人。}机会,等{。书。}一个{。屋。}可以充分复仇的机会!

“刺啦”五百步外突然燃起了一束火把,紧接着四百步、三百步直至一百步开外都燃起了熊熊火焰。金黄色的火焰汇成一线,宛若一条火龙。

眼前机会终于来了!

郑商伦心中一沉,攥紧了拳头。

呼!一面蓝色令旗划过夜空,叛军士兵取出腰间的火折子,噌的一声擦出了火花。

“嘶啦!”

火舌一沾上箭头缠着的布条就燃的甚旺,登时把士卒们的脸照的透亮。这布条早已浸过了桐油,瞬间引起熊熊烈火?

“呼!呼!”

一面黑底令旗连在空中挥了两挥,郑商伦立时取下衔在口中的木枚,站起身高声道:“射!”

一令既出,登时千箭齐发。

劲风扯得令旗猎猎作响,近千只火蛇吐着信子,迫不及待的朝谷峡中的猎物袭去。

“啊!”

“呃!”

羽箭穿入江淮士卒的喉咙,贯穿了他们的脑袋,刺透了他们的背心……

经此突袭,行在前列的唐军士兵惨呼连连,纷纷倒地。

这一轮羽箭袭敌不备,瞬时射杀了五百余名江淮军。剩余的羽箭多射到了谷口里的枯木上,干柴遇烈火,火焰直是燃起三尺高。

漫天的羽箭从密林中射了出来,织成了一张紧凑细密的猎网,将猎物死死的罩在其中。

“啊!”

冲在前排的几十名江淮军突遭羽箭袭击,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坠马。

郑商伦弯弓搭箭,双眼微眯瞄准了那个身穿黑色披风的将领,他一定是这支援军的统帅,擒贼先擒王!弓如满月,箭若流星,只听‘倏’的一声,羽箭划破长空朝李括迅疾射去。

“将军小心!”

一名亲兵见一只羽箭朝李括射来,纵身一跃将自家主帅扑倒在地。

“砰!”

“砰!”

李括被亲兵推下了马背,接连翻滚了几周才停了下来。

“是叛军,谷内有埋伏!”

李晟大声呼喊着,挥动着令旗奋力让士兵朝自己身边聚拢。他们突破叛军在青狼谷的数道防线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睢阳。

也许是过于焦急,也许是对叛军的实力有些低估,这才在斥候哨探的工作上有了疏忽,一时酿成了大错。

“下马,都下马!”

眼见叛军一轮攒射,己方已死伤近百名兵勇,李括满眼通红,大声嘶吼着。“躲到战马身后,用马身做掩护!”

这些都是江淮军的士卒,是他李括一手带出来的弟兄,而现在他们竟然因为自己的心急疏忽遭受了斯般灾难!

众兵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六神无主,此刻听闻李括下令皆觉有理,纷纷翻下马背,躲在胯下坐骑身后。叛军却没有因为唐军的做法而改变策略,又一轮羽箭呼啸着朝江淮军压了过来。

只是这轮羽箭大多射在了战马身上,黝黑深邃的箭头射入马身,战马吃痛发出阵阵悲鸣,愤怒不安的尥着蹶子,从鼻孔中喷出一阵阵白气。

“拿出弓箭,回射回去!”

李括已经从愤怒和吃惊中回复了过来,补充道。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如果不把叛军的火力压制住,任由他们这样漫射,早晚这支军队都得变成筛子!

如今他们已经处于劣势,“拿出弓箭,射回去,都给老子射回去!”

王小春高声重复着命令,他们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只要压制住了叛军的火力,绝对能反败为胜!

江淮军中的将士都训练有素,经过最初的慌乱后都镇静了下来,纷纷掩身在马匹之后,将硬弓挽的满圆,狠狠的向谷口两侧的叛军回射去。

“秫秫!”

“秫秫!”

虽然唐军此时采用的是仰射,比较吃亏,但毕竟士兵的数量和质量都占据了明显的优势,一番攒射下来也是压制住了叛军的势头。

第四十六章 沧浪(五)

“呃!”

“呃!”

一时谷原两侧的叛军出现了伤亡,不少叛军士卒生生被贯穿了脑袋、喉咙死状十分恐怖。

“废物,没用的废物。不想让唐寇割了脑袋的就给老子射回去,拿出你们在床炕上搞婆娘的豪狠劲来。别他娘的都跟没有卵蛋的娘们一般。”

郑商伦见唐人一轮攒射就扳回了优势,急的直跳脚,挥着马鞭厉声骂道。

一名奚族士兵大约只有十六岁,他左腿被唐军射中一箭,此刻痛的龇牙咧嘴,大口喘着粗气。唐军的箭矢淬有毒药,虽然这名奚族士兵没有当场毙命,此刻却感到阵阵针扎般的剧痛朝胸口漫去。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从背囊中抽出角弓,朝对谷内的唐军细细的瞄着。

少年弯弓搭弦后却是再没有力气将手中羽箭射出,豆大的汗珠从面颊滑落,惨白色的面容犹如鬼色。

突然,一支黑色箭头的唐军破甲箭朝他的面门袭来,少年抖若筛糠,竟不知该俯身卧倒。他的瞳孔急剧放大,只觉一阵剧痛,他的世界便变为一片漆黑。少年仰面倒在地上,涓涓血流从左眼眼窝涌出,一支雕翎羽箭在他眼眶中随风而颤……

“废物,看准了射,熄灭火把,熄灭火把。废物,一群废物!”

郑商伦直是被这群胡兵气的不浅,难道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教他们?

打这个火把向谷内射箭,不是告诉唐兵自己就在这吗?

生生一个活靶子矗在这,唐人不射你射谁?

他娘的,胡人都是一群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兽人,自己怎么领了这么一些人作战?要是他领的是荥阳一代的子敌军,绝对不会给唐人射火靶的机会。

对死亡的恐惧终于使叛军士兵本能的熄灭了火把,只是他们大多是些没有经验的新兵,若是正常情况还好,现在已经抖若筛糠,射出的羽箭如何会有准度和力道?

零零散散、杂乱无章的骨箭射到密林前已是去了大半力道,不是射到灌木上滑了下来,就是直接射偏,弯到了草窝窝里头。

“嘶!”

“刺啦!”

在李括命令下,唐军同样引燃了火折子,开始对叛军进行全面反击。

一支,两支……

越来越多的火箭射到了谷口两侧的枯木上,狭窄的山谷原侧上立时砌成了一道火墙。枯木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怪响,听来直叫人毛骨悚然。

“刺啦!”

一支火箭射到了距离郑商伦五步外的一堆枯木上,燃起了丈高火苗。

“不要慌乱,不要慌乱。举盾,结阵,结阵!不要慌乱!”

郑商伦拔出腰间弯刀,不停挥舞着试图让慌乱的队伍镇静下来。

“倏!”

一只羽箭射到了一名叛军士兵的肩上,立时撕开了他的肌肉,钻入了他的骨缝儿。

“啊!”

那叛军士兵吃痛之下,一路怪跳,拼命拽着箭柄,试图将这个该死的飞矢拔将出来。可是还没等他运足力气,火焰便从他的左肩漫到右肩,从右肩引到背心,不多会儿的工夫便燃尽全身!

“啊!啊,救救我,谁救救我!”

他这时已浑身是火,摔倒在地上拼命打着滚,企图以此扑灭大火。可是已经太晚了,火焰迅速吞噬着他的生命,不出几十秒他便停止了挣扎。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叛军士兵,此时已完全认不出人形,化作一堆冒着焦烟的黑炭。

尸焦味混杂着毒烟,随南风一路飘散,在百步外都叫人睁不开眼睛!

“厄!”

一个近前的突厥新兵见到如此惨状,一时作呕吐了出来。他强自撑起软倒在地的身子连滚带爬的向后方逃去,但没跑几步便觉脖颈一凉,前身重重的跌倒下去。

“结阵,结阵!临阵脱逃者按叛国罪论处,定斩不赦!”

郑商伦大怒之下挥刀砍下了一名同罗逃兵的脑袋,一边提着砍下的人头,一边厉声喝道。……

“嘶溜溜!”

战马打着响鼻,不耐的踱着蹄子,扬起一搓尘土。

李括看了眼不远方山谷间跃动的火光,深吸了口气,高声道:“出发,冲上坡原!”

一时间,兵将们纷纷翻上马驹,打马扬鞭,驱动坐骑。江淮唐军渐渐收拢,汇成一支利锥,在自家将军的带领下朝山谷上原仰面冲去。

周无罪、李晟、鲜于瑜成、王小春等唐将紧紧护卫在自家都尉身侧,呈众星捧月状将一切威胁化解在队伍外侧。而重伤的窦青则与各自亲兵统乘一骑,行在队伍正中。

每一名将士手中都握着一只燃起的火把,这让他们可以清晰的看清前路,当然也可以看清叛军的面目。

隆隆的马蹄声愈来愈响,好似滚滚冬雷。

不多时的工夫唐军便冲上了洛龙谷的谷原,向火海之中的叛军发动了致命的冲击。

“倏!”

李括满挽长弓迅疾射出一支雕翎羽箭,将叛军的一名旗手生生射毙。

随着叛军军旗坠落,山谷上的五千叛军变得更为慌乱。

“跟我冲过去,不得恋战!”

战马的速度一旦起势,便不可阻挡。数千唐骑呼啸着,如流星闪电般朝叛军踏去。

就是这些胡虏,方才杀死了自己数百名弟兄,就是这些胡虏在青狼谷内重伤了窦青将军。

自己要替窦将军报仇,要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杀!”

“劈啪啪!”

行在前列的唐将纷纷用马槊将阻挡在前的绊脚石挑起,丢至一旁的草窝中。

“冲过去,不要做停留!”

低沉的号角声在唐骑正中响起,只是这角声颇为急促,带着一股凄厉的忧伤。

“倏!”

“倏!倏!”

李括连发三箭,射死了三名叛军校尉。

火光凄厉的照亮夜空,在谷原背侧投下浓浓的阴影。瞬息后,阴影褪去,数千多赤红色的莲花在叛军阵中绚然绽放。

“唐寇,唐寇!”

“唐寇杀过来了。快跑啊!”

“别跑,废物,别跑!”

郑商伦气的直跳脚,不停的砍翻试图逃跑的军卒。

但此时燕军军心已经彻底崩溃,即便他再如何杀人立威也是无济于事。

“唐寇,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一个契丹校尉看到如潮的唐骑朝自己踏来心中大骇,忙挥着臂膀招呼身旁的亲随迎上去。那些兵卒无奈之下,端着长矛填了上去。可步兵如何抵挡的住起势的骑兵,还没等他们戳出矛杆,近前的唐将便挥起横刀削掉了他们的脑袋。

“咕噜噜!”

突厥士兵脖颈喷出一柱鲜血,脑袋翻滚在地上直打了好几个圈。

试图阻拦唐骑的突厥兵纷纷被战马撞倒,狠狠踏在了身上。

“啊!”一声声悲鸣相继传来,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跌倒在地,被踩碎了肋骨。

厉厉的风声,雄壮的呐喊声,急促的战鼓声,士兵的哭骂声,人之将死的咯咯声交汇在一起,奏起一曲惨烈悲壮的颂歌。

“只管冲营,不要恋战!”

李括单手挽着缰绳,高声下达了命令。

尽管他心中对这些胡兵无比痛恨,却不得不暂且将这些仇恨记下。

因为此时此刻,睢阳城中,小张探花、南大哥、雷大哥以及无数的弟兄袍泽在等着自己。

大丈夫行事当审度全局!

“将军大人有令,只管冲营,不要恋战!”

“只管冲营,不要恋战!”

“只管冲营……”

呐喊声以锥头为核心,似波浪般起伏着朝队伍后方传去。

是夜,幽若的洛龙谷口中,燃起一只绚丽的火龙。

第四十七章 沧浪(六)

伴着轰隆一声巨响,睢阳城破了!

就在全城军将都将防守的注意力放到了城北的时候,叛军蓄力向南门发动猛攻,用撞城槌生生撞开了城墙。

堆积在南城城门后的石块、沙袋在巨型撞城槌的面前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瞬间被挤了开,成千上万的叛军士卒跳过这些障碍,向城内涌入。

围攻睢阳长达十月,他们终于在今天打开了这座坚城的大门。叛军们实在太兴奋了,他们呼啸着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很不得立刻上到城楼将那些该死的唐人斩杀干净。

睢阳之战中,太多的弟兄被唐人杀死,现在是到了让他们还债的时候了!

黑压压的叛军士卒顺着马道向南城城头涌去,似乎片刻后就能将城中的唐人全部撕碎。

“杀,杀,杀!”

当战争假以仁义之命施行的时候,士卒本身往往会忘记其罪恶,在这些叛军看来,他们是顺天而行,他们的行为是理所应当。

城头之上,许远只感受到一震剧烈的震动。

轰!

整个睢阳城都在跟随着剧烈的震动!

许远蹙了蹙眉向身后马道望去,只见成千上万手持朴刀木盾的叛军正争相向城头涌来。

“来人,跟我拦住他们!”

许远咬了咬牙拔出了随身长剑,带了一百名甲士冲向了马道。

“把他们砍下去,砍下去!”

此时的许远挥剑便砍,逢敌便杀。鲜血溅射到他的面颊上,碎肉飞散到他的衣衫上,他却没有丝毫的停滞,不住的挥剑,再挥剑……

他已经再不是那个只会念诵圣贤书的儒生,此刻他已彻底被激发出一个唐人的斗志,仗剑而战。

眼下叛军已经攻破了南城城门,肯定会竭力攻上城头以控制城内局势。自己必须竭力将他们赶下去,这样才能为张大人他们赢得时间。虽然最终仍不免全部战死的命运,但他却不能就此放弃。

战,他们要战到最后一刻,只要睢阳城中还有一个男儿,城头飘扬的大唐军旗就不会易帜。

“杀,杀光胡虏,弟兄们,报效大唐的时候到了!”

许远奋力一劈,斩下了一名奚族武士的右臂。只见血水如喷泉般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殷红色的血液直流了一地。”

“跟许大人一道杀敌啊,弟兄咱们跟胡狗拼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人死鸟朝天,便是我们死了也要拉一个胡狗垫背!”

副将们拼命的呼喝着给士卒们壮胆。

眼下他们眼前的叛军数量足足是自己是十倍、百倍,莫说是这些新兵,便是他们这些百战老兵都难免慌了阵脚,只是他们却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代表认输,停下来一切都会结束。睢阳城,我们与你共进退!

校尉孙元挥刀连斩了三命突厥士卒,方抽刀向近前的一名同罗胡兵砍去,却觉得自己小腹一痛。

“呃!”

“呃!”

剧痛让孙元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渗了出来,生生滴落在砖石地面上,晕出一朵莲花。

孙元低首定睛一看才发现,一杆系着红缨的长矛此刻正刺在自己的小腹中,而手持长矛的那个胡兵正狞笑着搅动着长矛。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直接涌入孙元的识海,孙元只觉的天地万物都变得混沌了起来,眼前的胡兵也变出了几道重影。

“杀,杀,杀!”

“哈哈,杀,杀,杀!”

孙元感到生命正不断从自己身边流失,死亡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浑身的肌肉都紧跟着痉挛颤抖了起来。

“啊!”

又是一阵痛入脊髓的颤痛,孙元眼前一黑沉沉的倒了下去。

胡兵毫不犹豫的抽出随身佩刀,跳将上前将尚有气息的孙元剁下了脑袋,扔到了请功袋中,继续朝前杀去。

旅帅秦平被五名契丹人围到了角落里,他以一敌五,身上已经添了十数道伤口。这些契丹人似乎丝毫不已以多对少为耻,狞笑着盯着秦平,随时准备上前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啊,啊来啊,都来啊!”

秦平拖着一只伤腿,持着一把断刀奋力的劈砍着,试图阻止着契丹人前进,但他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断刀的护卫面积太狭窄根本不能有效阻挡契丹人的进攻,而他的断腿严重使他的敏捷性降低,根本来不及应对契丹人的突击。

“噗!”

契丹人许是不愿再与秦平玩下去,一齐上前奋力将朴刀砍向了秦平。

前胸、脖颈、小腹、大腿、小臂……数道深见白骨的刀伤就这么添到了秦平的身上。睢阳城旅帅就这么沉沉的倒了下去,至死都没有合上眼。

“杀过去,杀过去,杀光唐人,杀光两脚羊!”

火长卢军倒下了,队正徐瑜倒下了,校尉江永也倒下了。

一个个唐军将领倒在了数倍于自己的叛军面前,倒在了胡兵的利刃下,倒在了通入骨髓的挽歌中。

他们不甘,他们悲愤,他们无奈……

“啊,啊,啊!”

许远在痛呼,他看到身旁的袍泽越来越少,一侧的叛军越来越多。那些与自己一年以来生死与共的老兄弟纷纷不甘的倒了下去,结束了生命。而那些叛军则狞笑着从他们的尸首上迈过去,继续屠杀着睢阳城中的生命。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今便是纵死一战,也不可委身降敌,使身染墨。弟兄们,为了大唐而战!”

“战,战,战!”

“杀,杀,杀!”

许远身侧的将士纷纷怒目圆瞪,恨不得将叛军生生剥皮吞下。

朝身侧仅剩的七名将士望了一眼,许远慨然悲叹:“夜幕将至,国将不国,便是我们苟且偷生又有什么颜面去见中原大地的父老乡亲!今日,便索性跟胡狗拼个痛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炭味道,伴着已经让人麻木不止的血腥气息,呛得人不由的捂住了口鼻。

尹子琪捏着鼻子,鄙夷的望着城中的断壁残垣。

到处是烧毁断裂的梁柱、到处是无头少腿的残尸,叛军刚刚攻克了睢阳城还没有来的及打扫,便将主将大人迎了进来。尹子琪此时有些后悔这么早的入城,城内完全是一种近乎野蛮的原生态,这种不加掩饰的战场格局显然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儒官’。

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尹子琪阔步朝城北走去,那里看押着俘虏的一干睢阳城将领。

其中当然有张巡。

踢开了一具具残缺的尸首,尹子琪掂着足步小心翼翼的在马道上迈行。

好不容易攀登上了城头,他却险些被其上的景状吓得掉出眼珠。

成百上千个唐人的脑袋被砍了下来垒成了一座佛塔,而他们的无头尸首则被士卒们堆成了一面城墙,正正置立于北面垛口。

“呃……”

尹子琪强自压抑着才没有呕将出来。在亲兵的护送下他继续迈步向前走去,扭开了头不再去注视这些让人作呕的东西。

行了约莫百十来步,尹子琪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将领。

“我听说将军你作战时都咬牙切齿,不知是为什么?”

尹子琪说完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张巡此时已经浑身染满了血渍,原本飘逸清秀的裙甲也已经被撕裂了数道口子,头发蓬乱的犹如鸡窝,整个人看来甚为狼狈。

他双手虽然被反绑着,却强自蹭着站起了身,对尹子琪冷冷道:“那是因为我想吞下你们这些叛贼,只是却恨力不从心,未能如愿!”

“你!”

尹子琪听的一愣,旋即冷笑道:“如此,尹某倒要见识见识,张大人是怎样一副铜牙铁齿,能将尹某吞下!来人,给我把他的嘴撬开!”

说完,便有两名叛军士卒走到张巡身侧,要去撬开他的嘴。

一旁的南霁云、雷万春大怒,纷纷暴喝道:“狗贼休得无礼,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尹子琪冷冷一笑:“若是这世间真的有报应,现在我们又怎会站在这睢阳城中?”

“给我撬!”

“诺!”

两名叛军上前粗暴的用铁板撬开了张巡的嘴,一时竟是惊呼出了声。原来因为长期的战斗和饥饿,张巡只剩下了三四颗牙齿。

“张将军真是一副铜牙利齿啊!”

不知为何,尹子琪竟然由衷生出了一股对张巡的敬意:“若是将军有意投靠我大燕朝廷,某将替将军作保,相信陛下他一定会量才而用!

第四十八章 沧浪(七)

尹子琪的一番话发自肺腑,说来自是诚意十足。他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张巡,期待他作出明智的选择。他不认为张巡会拒绝,自己开出的这个条件实在很丰厚。不仅饶了他的性命,还推举他继续入朝为官,若是这般张巡还不投诚,可真是庸人一个了。

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大唐朝廷大厦将倾,又何必抱着一颗枯树不放?以张巡的才干便是在大燕朝廷也有着锦绣的前程,何必替将亡之朝守节。

城头上一时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张巡,等待着他作出决定。

南霁云、雷万春、许远,他们殷切焦急的盯着张巡,生怕他作出令自己一辈子后悔的决定。而以尹子琪为首的叛军,则笃定张巡会选择投诚。

良久,张巡叹了一口气道:“尹大人,你且附耳。”

尹子琪听他如是说,以为他愿意投诚心中大喜。

他将身子俯下朝张巡靠了过去。

“啊!”

他才刚贴到张巡的身侧就觉得耳朵一痛,竟是被张巡生生咬了一口!

“我恨不得啖你之肉,饮你其血,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南霁云、雷万春、许远等人见状都是笑破了肚皮,纷纷指点着血水直流的尹子琪,讥讽了起来。

尹子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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