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赤唐(九州)-第4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帐内一片和美景象,李晟却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啃食着一张胡饼,至始至终未发一言。
李括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道不出究竟是何处不妥。心中烦闷的他端起一碗马奶酒径直灌下。
“有些事不需挑明了,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的。要想看清事件的真相,唯有隐忍以徐徐图之。”
周无罪的话再次在少年脑中响起,那么什么是真实的呢,又该如何才能看到真实的事物呢?
李括心下一颤,望向苏塔酋长的目光又有了些许不同。心中放下后,李括索性端起马奶酒朝苏塔酋长缓步走去。
“高原草甸的圣者,白狼的子孙。我李括代表大唐的族人向您,伟大的苏塔酋长献上长生天赐下的礼物。”
李括打小从三哥那里听到不少草原民族的习俗,白狼族虽然臣属于吐蕃,但毕竟也是以游牧为生,习俗皆是是大同小异。少年单臂贴肩,行了一礼,随即将瓷碗双手举过头顶,向苏塔酋长敬去。
他这句话可把苏塔酋长吓得不浅。这个汉人伢子怎么对自己民族的礼俗如此了解,莫非他不是唐人?
心下如此思量,苏塔酋长却是肃然起身,朝西躬身一礼,嘴中默然念着什么。待一番以示惶恐的“仪式”过后,苏塔酋长才转过身来朝李括苦笑一声:“想必年轻人实在不了解我们部族的情况,我们纳吉部都能搏得这一片草场,已是不容易了。”
李括本是想借恭维苏塔酋长的机会,了解更多的消息。怎料他在这个问题上是如此的谨小慎微,不肯透露半分口风。少年也只好作罢,苦笑着将一大碗马奶酒一饮而尽。
觉出帐内氛围有些尴尬的苏塔酋长轻咳一声,双手轻拍。只见十余名身着墨红色连体长衫的妙龄白狼族女子鱼贯而入。拖地的裙摆不时拂动,使缀于裙上的银铃发出阵阵清脆声响,煞是动听。
高秀延等人哪见过此等装束,已是被其深深吸引,再顾不得什么主客之礼,高呼着叫起好来。
众白狼族女子早已排好队姿,将一年约二八的妙龄女子围于正中。
两旁早有乐手侯立,苏塔酋长拍了拍手,琵琶,羌笛声随之而起。
那妙龄女子循着乐声已缓挪香足,翩然起舞。
袖间轻舞,疾步旋带,羡煞几多汉家儿郎。
注1:美腰:指美人。
注2:莫贺弗:此处即为白狼部族的首领,该称呼为游牧民族首领的统称。
第五十九章 胡笳(二)
此时,即便是一直都对所谓貌美高原女子不屑一顾的周无罪,亦抑制不住的惊呼而出。
只见那白狼族女子在鼓乐声中急速起舞,像雪花般飘摇跃动,像蓬草般迎风飞舞。飞奔的车轮在她面前都自惭形愧,急转的旋风在她身侧都甘拜下风。
这妙龄女子却正是左旋右转不知疲倦,千回万轮舞动乾坤。
众人此时已是如痴如醉,目光不能从这妙女子身上移开半分。
正当众唐将沉醉其中时,那白狼族女子不知何时已飘舞至李括身前,清袖一甩,直拂过少年的面颊。
鼓乐声随之而止,那妙龄女子亦微身一礼,朝李括莞尔一笑。
苏塔酋长仿佛看出了少年的尴尬,轻咳一声,笑声到:“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便是小女艾娜,从小娇惯惯了,没人能管得住她。这不是听说有客人来访,非要闹着来为客人献舞。苏塔酋长说完轻抚了下艾娜的额头,眼中透出无限的慈爱。
李括轻笑一声,和声道:“酋长真是好福气,令媛生的貌美如花,又不失清纯空灵,端是草原的鲜花,长生天赐予的礼物。”
苏塔酋长见此中原年轻人如此知礼,心下对其好感不免又增了几分,挥手示意艾娜退到一旁,随即淡然说道:“小女生的如此性子,倒也烦透了我。说来惭愧,族中无数勇士追求于她,偏偏她对他们都没感觉。受到中原文化的影响,小女定要找寻一个文武双全的真英雄。你说在这雪域高原上要找寻这样一个人物该是多么之难。”
苏塔酋长说到这不免长叹一声,望向少年的眼神却又多出几分希冀。
李括不想横生误会,单手贴肩朝苏塔酋长行了一礼。“有缘自会相见,以令媛的才貌,定会寻得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李某在这里祝福小姐能早日寻得心中的英雄。”
得到李括如此明显的暗示,苏塔酋长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径自说道:“小女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因此也随着贺兰亚远去昭武九国贩卖一些生皮,也算是为族里多谋一条出路。这孩子竟缠着一个康国歌女,非让人家教她那胡旋舞。”
说到此处,苏塔酋长望了艾娜一眼,眼中满是欣慰,哪有一丝责怪之意。
李括心中恍然,如若不是吐蕃禁绝了与高原各族与大唐的贸易往来,又有谁愿意千里迢迢跑去葱岭以西做那生意。
此时;一个生的孔武有力二十出头的白狼族小伙子猛然站起了身,朝李括高声道:“艾娜有什么不好,她是纳吉部的明珠,长生天赐下的礼物。如若有人不钦慕她,那是他自己没有福气;他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
苏塔酋长见那小伙子对客人发了脾气,哪里还坐的住,忙挥手喝止:“阿拉贡,不得无礼。哪能对客人这样说话。”
那名为阿拉贡的男子定是不服苏塔酋长所说,只冷哼一声,便坐回座位,愤懑的灌饮起马奶酒来。
艾娜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的花枝乱颤,不时拍打着苏塔酋长的臂膀。
少年暗叹一声,这女孩无所顾及,倒是生的一副洒脱性情。只是如若在中原之地,怕是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吧。
那艾娜见少年双眉紧锁,不免来了几分兴致。眼中透出一丝狡黠,她已踱步至李括身前。
“你叫李括?”
艾娜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儿郎,言语间已透出几分倾慕。
“额。”
少年怎么会料到这白狼族女子如此直率,一向镇定的他也慌了神。“在下确是唐军都尉李括,不知小姐有何赐教?”
慌忙之间少年已是口不择言,竟将中原的说辞搬了出来。
谁料艾娜却并不感到诧异,只轻应一声,便又接道:“听说你们中原人都是诗书礼义不绝于口,这下我倒真是信了。”
观察到艾娜眼神中的落寞,李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轻酌马奶酒以掩饰尴尬。
见爱女对少年的态度骤然降温,感受到场面尴尬的苏塔酋长忙出来打圆场:“诸位长途跋涉,定是劳累不已。不如我命人先带诸位客人去毡帐休憩,待恢复了气力也好一同开怀畅饮。”
高秀延等人早已有些不耐,听得此言自是连连称是。苏塔酋长亲自将李括等人送出大账,于亲随吩咐几句,便回了毡帐休憩去了。
随着领路的纳吉部勇士来到供自己休憩的毡帐,道了声谢后,李括径直步入其中。按照白狼族的规矩,来自远方的贵客会被分到一顶单独的毡皮帐篷,以表达族人对他们的敬慕。
除了少年,唐军将领中诸如高秀延、李子固、窦青等也都已被安置到单独的毡包中,早早歇下了。而其它唐军兵勇则每四人支起一顶行军帐篷,驻扎在距离纳吉部营盘不远的草场处。
脱下长靴,李括换下了紧紧绑缚在小腿上的布条,忍着剧痛涂上了随身携带的草药。
在剿灭吐蕃骑兵的战役中,他不甚被流矢射到了小腿。当时只顾专心杀敌,少年自是没有注意这些这些小伤。只是这些时日连番奔波,伤口竟隐隐有些崩裂。
该死!现在正值行军的关键时刻,怎能因为我一人误了大军行程?
正当李括烦闷之际,帐外一纳吉部少年用生涩的汉语说道:“客人,我送来了羊奶酪和马奶茶。给您放到哪里?”
“就放到那张胡几上吧。”
李括抛下了心中思虑,仔细打量着这个拘谨的清秀少年。双眉轻扬,翘鼻薄唇,面颊白皙,堪称容貌俊秀的他双目中却透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淡淡的忧伤。
“你叫什么名字?”
有些好奇的李括冲少年微微一笑,淡声问道。
那少年显然未料到李括会提出此等问题,微微一愣后低声道:“苏亚斯。客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将食物置于木几上,不等李括的答话径自转身离去。
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望着远去的有些许单薄的身影,李括心中暗叹道。
第六十章 胡笳(三)
虽已入了深夜,白狼族中心牙帐内,却依然灯火通明。
酋长苏塔端坐在上首的胡床上,神情颇为严肃。
他连夜召集全族所有长老来开这个族会,实在是无可奈何。这伙儿唐军闯入了大非川,便是闯入了他们的生活。如今唐朝和吐蕃为了争夺石堡城拼的面红耳赤,几乎都发动了举国之力。恰逢此时,三万唐军借道从大非川经过,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苏塔当然不像在宴会上表现出的那么轻松,恰恰相反,他现在正为此事而焦愁不堪。
事实上,自打哨骑探得唐军骑兵步入大非川草甸的消息后,纳吉部族内部便分化出两种观点。一种认为应该将高秀延,李括等唐将拖住再送信给九曲一代的吐蕃守军,以免引火烧身。另一方则坚持称,要和唐军做个交易,借着这支精锐之师将白狼族的草场往南一路扩展,直连到乌伦河畔。
吐蕃人对他们压制盘剥已久,如今有机会在它身上狠狠敲上一笔,众人如何会不动心?况且纳吉部一直是个讲信誉的部族,不能干让雪域高原人唾弃的事情。唐人既然友善的放下手中兵戈,住进了大伙儿的毡包,便是大伙儿的朋友。
对于朋友,白狼族的儿郎只会献上洁白的哈达和醇香的美酒。
“族长,我们应该和唐军结盟,借着这股劲头好好搓搓吐蕃人的锐气!”
一个面相英武的白狼族勇士挥着拳头,高声道。
苏塔不悦的皱了皱眉:“我们部族的精壮勇士也就五千人,即便加上唐军的三万骑,也至多凑到三万五千人。如何能和控弦之士高达二十余万的吐蕃人抗衡?”
“可是族长,吐蕃人的士兵现在大多驻扎在赤岭前线,一时又不可能回援。我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那勇士心有不甘,争辩道。
苏塔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先听听别人的观点。”
他心中甚是烦闷,大伙儿已经争论了一个多时辰却没得出个一致的结论。这样拖下去,怕是两边都不讨好啊。
“族长,以我之见还是应该拖住唐军,派人前往九曲城给吐蕃守军送去情报!”
一个身上披着黄羊皮的华发老者单手贴肩冲苏塔深施一礼,淡淡道。
苏塔点了点头道:“哈斯长老说的不错,这伙儿唐人只有三万人,而九曲城又足足有两万守军。凭借三万人要想攻破此城我看希望不大,还是稳妥起见吧。”
作为族落的酋长,苏塔此时责无旁贷的要为族落做出抉择。一方面要得罪吐蕃人,与唐军联手扩展部族的势力。一方面要背弃信义,出卖自己的朋友以换回吐蕃人的信任。作为族长,此时的他只能更多的为族落考虑。他思量了许久,还是觉得应该将唐人的行踪报给吐蕃人。
毕竟,唐军再是英勇也只是蛟龙,打完河湟战役后便会退回陇右。而这吐蕃人却是世代控制着九曲、大非川的地头蛇。即便自己占得了南原的大片肥美草场,凭借自己部族不到五千的青壮又如何守得住?
苏塔摇了摇头,这伙儿唐军真的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是时,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突然冲进寝帐疾步上前,跪倒在地大声疾呼:“阿爸,不能这样啊。我们是神狼的子孙,怎么能做出这等对不起神祗的事情。”
苏塔显然对青年男子的到来毫无准备,惊诧片刻后大声喝道:“伊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族中正在商讨大事,你速速退出帐去。”
那个名为伊索的青年男子却并未起身,只是倔强的咬着嘴唇,试图用无言的抗争让自己的父亲回心转意。
见连儿子都不买自己的帐,苏塔暴跳如雷。他颤抖的手指指向伊索,片刻只说出了一句话:“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拖出去,关到羊圈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族长的话自是威信十足,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健硕的白狼族汉子将伊索拖了下去。自始至终,众多长老竟不一人替伊索出言求情。
苏塔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这个有着汉人血统的儿子。这倒不是他对汉民族有什么偏见,而是这个儿子实在过于仁弱。作为部族酋长的孩子,遇事不为部族着想而是先考虑此事是否合乎仁义规范,让苏塔怎么放心将族落交予他手。因此,即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苏塔却并未对他表现出过多的怜爱。即便是心有不甘,他也不得不让自己那几个不安分的兄弟继承纳吉部族的族长之位。
中国上行下效的传统自古有之,这一点不论是游牧民族还是中原王朝大都相似。既然族长都对自己的孩子不待见,那些长老们也就随之对其淡漠了起来。如此一来,作为族长唯一的孩子,伊索年方二十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羊群和牧场便不足为怪了。
“哎,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孩子呢。”
苏塔酋长经过伊索这么一闹,也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将唐军众人控制住,看看情况再说。
“图拔,那伙唐将有什么动静吗?”
计定之后,苏塔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前额,轻声问道。
近身旁一青年纳吉部男子单手贴肩,朝苏塔轻施一礼,朗声道:“酋长,我早已派人盯着他们的毡帐,却并未发现什么异状。”
原来这个青年男子便是苏塔所辖这一白狼部族的第一勇士图拔,最为酋长苏塔所信赖。苏塔酋长为了部族考虑,甚至想将图拔认为义子。因此,在族中,图拔的地位原高于苏塔酋长的独子伊索。
苏塔酋长微眯着双眼,嘴角微扬轻声道:“我料他们也不会察觉,不过你还是要盯紧了他们。如若吐蕃人管我们要人,我们也不得不舍弃草原道义而保全部族了。”
图拔轻点了点头,便要退下安排人手加强监视。正在此时,身着乳白色羊皮小夹袄的艾娜轻步踱进毡帐,双臂紧紧环住苏塔酋长的脖颈,娇声道:“阿爸,人家就是喜欢那个中原男子。我不管,你得帮我搞到他。”
苏塔酋长苦笑一声,对这个娇女他还是真没有什么办法。
苏塔酋长轻抚了下爱女的面颊,轻声道:“艾娜,想必那些吐蕃人该是不会在意一个中原男子的。如若你愿意,我也想将那大唐少年招入族中,以他的才华,定会给部族带来兴旺。”
走至毡帐侧的图拔闻听此言,面颊登时涨的通红,懊丧的捶打着自己的前胸。仰天长啸一声后,愤然离帐而去。
苏塔酋长轻叹一声后,示意艾娜退下,让他自己清净片刻。艾娜温婉的朝父亲一笑,轻踱着步子,朝帐帷走去。掀开帷幔的一瞬,她忽然发现在她心目中一向是雄鹰的父亲双鬓竟已斑白,依然俊美的面庞却已透露出一丝无法遮掩的苍老。
在中心牙帐偏北的一座不起眼的小毡帐中,苏亚斯独自捧着一碗马奶酒发着呆。
帐帷轻扬,一阵冷风灌入帐内,一身着夜行服的少年男子如鬼魅般的移步至苏亚斯的身前。没有过多的寒暄,薄唇轻起,那黑夜人淡声道:“主人命你月内割下那人的首级,你却为何一再拖延,莫不是对那小子起了怜悯之心?”
少年冷漠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情感,仿佛只是一具绝美的雕像,漠然的俯视着人间冷暖,人间烟火皆与其无关。
苏亚斯似乎却并不生气,饮尽一碗马奶酒,叹道:“主人的命令我何尝曾忘记,只是这伙人是大唐的族人,我觉得从他们口中能得到利于主人的信息,这才稍缓了缓计划,阿轩你怎么就不懂呢?”
那黑衣少年却似乎有些动气,嚷声道:“不许你再叫我阿轩,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们同为主人做事,我不许你把我当小孩子看。”
苏亚斯一时语噎,竟不知如何作答。闷饮了几口马奶酒后,怅然道:“阿轩啊,娘亲当时最疼爱你,记得年夜里她总是把肉馅最肥的饺子留给你吃。看着你吃的鼓鼓的脸颊,她总是喜极而泣。那时的生活虽然贫苦但却充满温情,有时我在想我们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那黑衣少年脸颊一阵抽搐,恨声道:“既然你记得娘亲,你就更不能背叛主人。你难道忘记娘亲是怎么死的吗?只有主人能替我们报这血海深仇。”
苏亚斯猛然起身,朗声道:“阿轩,你记住,我永远不会忘记娘亲是被谁害死的,我也不会背叛主公。但是等我们报仇之后就隐居山野,过寻常人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那黑夜少年冷笑一声:“你是怕了吗?国之将乱,七尺男儿当提三尺剑纵横宇内,立不世之功。怎可苟且偷生,学那陇上农夫。”(注1)
说完不再言语,提剑隐遁于夜色之中。
苏亚斯失神的跌坐在胡床上,眼睛死死盯着毡帐的帷子,一时竟是痴了。
注1:语出《三国演义》
第六十一章 胡笳(四)
漂泊的大雨从天而降,李括骑着清风在雨夜中朝北狂奔而去。身后数十骑马不停蹄的紧随其后,不时有羽箭从少年身后射来。
漫漫黑夜却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李括的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从面颊间流淌而下。一条光龙划过夜空,照亮了少年那惨白的面庞。回首望瞭望那群如同死神使者般的杀手,李括冷笑一声,轻扬马鞭,朝崖顶奔去。
那数十骑杀手也不言语,只如影随形般紧紧跟随着李括。雨越下越大,怕打在少年的面颊上竟有些许生疼,清风发出一阵嘶鸣,奔驰在泥泞的小径上溅起阵阵水花。
李括大笑着抽打着马鞭,发泄似的举动竟让他恍惚将与杀手的距离拉开了些许。
从碎石堆积的山路绕过时,清风竟双蹄高高扬起,悲鸣长嘶。望向前方的悬崖,少年苦笑一声。回首翘望,那数十骑杀手点着火把正不紧不慢的朝崖顶奔来。似乎料到李括并不会逃走似的,众人并不着急,只如死神般的慢慢向他逼近。
怒喝一声,李括竟踢猛然踢打马腹,朝悬崖赶去。受惊的马儿恍然之间竟向悬崖跃去。
少年感到自己的身体急速下坠,身边的冷风呼啸而过。就当他觉得一切都将结束时,他坠入了一方深潭中。冰冷刺骨之感从四方传来。
“不!”
呼喝一声,少年跃然从床榻而起,大口喘着粗气擦拭着额角的冷汗。少年只觉冷风刺骨,竟与梦境无异。
朝帐门处张望,只见一个黑影手持一把弯刀竟掀开帐帘,朝自己扑来。
慌忙间匆匆闪身,少年将将闪过这致命的一刀,臂膀却无可避免的被划伤。鲜血瞬时涌了出来,剧痛使李括异常清醒,借着一道电光,他清楚的看见向他劈来致命一刀的分明就是日暮时送来奶茶的少年苏亚斯。
“你在干什么!”
李括歇斯底里的狂啸着,他实在无法理解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少年,为何会对他痛下杀手。
苏亚斯却是并不回答,挥刀便朝李括面门砍来。
李括手中并无兵刃,只得将身体朝左侧侧去,将将避开了这一击。
“我养育你十年,竟教出这么个窝囊废。我平时是怎么教授你的?做杀手的只需要服从,服从,再服从!一入此业,六亲情绝。你若是这么个多情种子,迟早要败死在这上面。”
苏亚斯想起主人说的话,只觉面红耳赤,双目蕴火。
不,我不是窝囊废!
苏亚斯丝毫不给李括喘息的机会,爆喝一声一连砍出数刀。
李括被突如其来的刺杀搞得有些慌乱,本能的随着苏亚斯袭来的刀锋舒展、蜷缩着身体。
“嘶!”
少年不甚被一个胡凳绊倒,那弯刀随即便跟到了自己颈间!
劲风划过面颊,刮带起点点晶莹的泪珠,少年握紧弯刀的双手已是剧烈的颤抖,缓缓举起,却似是胜有千斤重。
人生中最艰难的事或许不是决定生与死,而是在自己的同族朋友和恩育之人之间做出抉择。
他是唐人啊,他是同族的兄弟啊,我为什么要杀死他?
苏亚斯此时只觉自己的内心仿佛正被蝼蚁啃食一般,万般折磨。
终于,他大喝一声,右手一探,宝刀刺向了李括的下肋。
这一瞬的犹疑给了李括机会,他心中暗叹一声便一个侧身朝毡帐西侧滚去,顺势携起案几上的横刀生生迎了这一击。电光火石,只一瞬苏亚斯便被震移到三尺开外。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震裂的虎口,少年竟是一时气涌,一口鲜血从嘴中吐出。
横刀长度远胜于弯刀,这一击不仅让苏亚斯受了内伤,刀锋还划过他的长衣,撕下一片羊皮革。
“有刺客,有刺客!”
屋外的亲兵听到了兵刃撞击的鸣响,大声呼喝道。
漆色的夜空中泛起点点火光,成群的唐兵朝李括的营帐涌了过来。
苏亚斯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思忖片刻终是捂着胸口的伤口,背负弯刀一个纵跃冲出了营帐,飞速遁逝在漫漫长夜中。
清晨的朝阳驱散了黑暗,将光亮洒满大非川草原。圣洁的阳光可以驱逐一切黑暗却似乎驱散不了人们心中的阴霾。
掀开羊皮帷幔,李括只觉一股暖意袭来。重又整理了下衣衫,少年便向阔畅大帐的中心主位走去。
只见纳吉部酋长苏塔正端坐在主位上,随意的翻看着一堆摆放在木几上的小册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