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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九州)-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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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取舍(八)
“所以,你就想栽赃李林甫,污他私通大食之罪?”
李括已经明白了杨暄的想法,沉声问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拿到了二人的口供,老贼他也抵赖不了。”
被李括说出心中肮脏的想法,杨暄灿灿的笑了笑:“老贼为了家族利益铤而走险,牟取暴力本就很有说服力,再加上那二人的口供,陛下即便没有全信也会生疑。”
在杨暄看来,要搬倒李林甫这样的权臣,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令陛下对其生疑,唯有如此,才能使众多依附于他的党羽产生动摇。不然若想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结附紧密的利益群体,无异于飞蛾扑火。
“那两人你会如何处置?”
李括摇了摇头,他已看出杨暄让二人指认之事并非实情,二人之所以‘开口’,恐怕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毕竟,污损别人就能活命,很少有人会为了虚无飘渺的仁义道德守节。
“他们,呵呵,我会将他们的家小收入杨家,作为家奴。”
杨暄轻哼了一声,接道:“至于他们,身为我大唐子民为虎作伥、投敌卖国,我会请求陛下将其二人按律处斩。”
什么!李括脑中嗡嗡作响,他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二人按照杨暄的指示开口说出了‘实情’,他本以为杨暄至少会出面保其二人一命,谁知自己却听到了这样可笑的话。
“你说,你要请求陛下处死他们,可他们明明按你所说……”
“李将军!不管他二人按不按我说的去做,他们确是私自囤积了大量铁器乃至兵刃!这件事情捅出去,可能李林甫不会有什么后果,他们身为替罪羊却会被满门抄斩,连一个香火都留不下!我这么做是在帮他们!”
杨暄不满少年的态度,声调陡然提升了不少。他真的不明白,阿爷怎么会看中这么一个死脑筋的将军。像他这样资历职位的将领,在大唐军中比比皆是,阿爷即便真的想扶持,也不该寻这么一个倔脾气的小子来找气受!
“你在帮他们?”
李括坐下了身子,摇着头:“那个皇甫辰东好像对你的屈打成招很是不满,你能保证他不会翻供?”
杨暄闻言冷哼一声道:“这个你便不用操心了。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他闭嘴。”
微顿了顿,杨暄道:“慎儿姑娘那边你还要费点心,毕竟那才是搬倒李林甫的关键。至于这份口供,只有出现在合适的时机,才会有最大的杀伤力。”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劳杨大人费心。告辞!”
经历这一场大戏,李括只觉意兴阑珊,起身便朝屋外走去。
在这一刻,他甚至开始怀疑与杨氏一门的合作是否正确。无论是慎儿还是这两名汇源货栈的掌柜,都是无辜之人,自己竟然为了搬倒李林甫,间接的牺牲了他们。这样做,是不是在吃人?
“李将军!你记住杨某一句话,大唐的官场就是一张饭桌,若想不被人吃,就得吃人!谁吃的人越多,他便越安全。任你有三头六臂,也得留意下身边,毕竟这朝中权贵杀人可不用刀子!”
从杨暄府中回来后,李括便将自己锁在屋里,逼迫着自己忘掉杨暄所说的话。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那些冰冷残忍却又真实的话语都会一遍又一遍的刺激他脆弱的心灵。
“其实,这倒也是没什么。纵观我大唐的世家大族,有哪个没有自己的商行、产业?偌大个家族,几百甚至上千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若想不被人吃,就得吃人!谁吃的人越多,他便越安全。”
“我会请求陛下将其二人按律处斩……我这是在帮他们!”
这些便是世家处事的准则,古有之,今亦有之。若想不被吃,你就得学会吃人!
“公子,刚刚送来的信笺。”
沈丽娘轻踱着步子进了书房,将一只纸筒交给了少年。
这纸筒自是慎儿用信鸽送来的,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需要通知少年知晓。对于慎儿,李括一直颇为愧疚。当虢国夫人说出准备利用慎儿接近李林甫的话时,少年登时便拍腿反对。虽然虢国夫人一再强调慎儿与老贼有大仇,是自愿的,但少年一直认为这样的做法不像是一个男人做出的。
不过,现在看来,想搬倒李林甫,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哦,是丽娘啊。”
接过纸筒,取出揉成卷儿的信笺展开来,一行小字便跃入眼中。
“十日后,李林甫大寿,将摆宴相邀百官。”
寥寥数语,却点的李括心中一惊。
李林甫要做寿,李林甫要做寿……
沉吟良久,少年一拍大腿道:“她这是在提醒我时机到了吗!”
是的,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是搬倒李林甫的绝佳时机!
见少年如此激动,沈丽娘疑惑道:“公子,发生了什么?”
李括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李相十日后大寿,我在想要不要去祝寿!”
这件事情已经伤及太多无辜的人,李括不想沈丽娘这么好的姑娘卷入其中,凡是有关李林甫的事情,他自是能搪塞的就搪塞。
“噢。”
沈丽娘亦是兰心蕙质,见李括不想说,也就闭口不问。
“对了,丽娘。麻烦你差人去把延基和无罪唤来,就说今晚我要和他们一起吃饭!”
李括思量此事也要和二人商议,也就借此机会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两位小郎君和公子可真是兄弟情深,说真的,丽娘都有些吃醋了。”
沈丽娘掩着玉唇,哧哧一笑:“我这就差人去唤,绝误不了公子的大事!”
第五十七章 取舍(九)
不知沈丽娘是会错了意,还是有心而为之。当铜武、振武、雄武一众将领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李括唯有摇头苦笑。
谁说丽娘看不懂,看不透。她什么都懂,什么都了然于胸。
“公子,丽娘先出去了。”
沈丽娘冲李括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原本三人共食的几碟小菜变成了满满一桌的酒宴全席,最高兴的恐怕就是濮大锤了。
“我就说将军不会忘记我们,看见没,这可是从怡仙居叫来的菜。那地方,咱们几年也进不去一次,今天,俺老濮可要好好沾沾李将军的光!”
说完濮大锤毫不客气的举起筷箸,夹起一块酱羊肉送入口中。
“啧啧,瞧瞧人家加的料,这味儿就不是咱们这些大老粗能做出来的。我说那些小白脸公子哥为啥喜欢下馆子呢,原来同样一道菜,不同人做出来能有这么大的差距。下次老郑要再吹嘘他的厨艺,我就叫他来怡仙居夹上两口酱羊肉,保管他脸直羞红到脖根儿!”
他这话虽是说的爽快,殊不知可把那些纨绔公子哥儿得罪了个遍,这不,在他身边就有一个世家出身的大少爷。
张延基耸了耸肩,倒也不着恼:“好菜也需袍泽齐尝,好酒也需兄弟共品。今日我们这十好几兄弟聚到一起,实为难得,当是不醉不归。”
“说的好!”
濮大锤拍了拍大腿道:“自打从陇右回来,大伙儿还没好好的吃上一顿,今天既然将军开心,叫来了大伙儿,谁都别跟将军客气,吃他娘的!”
濮大锤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好似这酒宴便是他摆下的,花不掉自家将军一枚肉好。
“老濮你可得悠着点,不然把咱家将军吃穷了,除夕夜里,就没人给你发红包了。”
窦青夹起一片笋片,送入了口中。虽然不知道将军唤他们所为何事,但既然来了,就要热闹热闹,都是大老爷们,若什么事都含着掖着,念着规矩,不把人憋死了?
“尽管吃,尽管喝,今日啊我管够!”
李括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高高举起道:“大伙儿跟着我这些日子辛苦了,虽然朝中对我们三营的封赏有失公允,但大伙儿没嚼过半次舌根子,没说过半句抱怨的话!”
看着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李括心情非常激动。这些时日见惯了大唐朝廷的勾心斗角,他便更加珍惜这份兄弟之情。唯有在这些兄弟面前,他可以不用担心坠入陷阱,不用害怕被人暗算。一年多来的生生死死,他们一起走过,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胜过了亲生兄弟。
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自己现在揭竿而起,这些兄弟多数还会站在自己这边……
“今天,这杯酒,是我李括敬给大伙儿的,我先干为敬!”
说完少年便仰脖将烈酒灌下,将杯口环绕一周放于案几上。
“好,既然将军这么豪爽,我们也不能装了娘们。今天谁不喝个满饱儿,就是不给将军面子!”
王小春能有今天,全仗李括的提携。如若没有遇到李括,或许他现在还在河口的草原替吐蕃人牧着牛羊。因此他对少年非常感激,谁若是不给李括面子便是不给他王小春面子。
“干,今天喝个痛快!”
“干了这杯!”
“干!”
一众兄弟纷纷举杯满饮,觥筹交错,席间尽是一片和乐豪壮之意。
“诸位兄弟,诸位兄弟且听我一言。”
李括将手朝下压了压,示意众人稍稍安静。
“这一年来大伙儿浴血…拼杀,任谁身上都留下了几处刀伤。咱们铜武营的弟兄不怕流血,咱大唐的男儿不怕捐躯,咱们只怕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
李括的眼睛微红,高声道:“相信大伙儿都忘记不了袍泽惨死时不甘的眼神,相信大家都忘不了那横刀刀背上的慑人寒光!我李括没有忘记,你们呢,你们有没有忘记?”
“谁他娘忘了就不是人,杀了高贼,杀了他!”
“杀了高贼替弟兄们报仇!”
“所以,今天我要给大伙说明白一件事!出卖我们的人不仅仅是高秀延,其中更有当朝宰辅李林甫的授意,你们要不要报仇,要不要替弟兄们讨回一个公道?”
少年环视了一周众人,开诚布公的说清了其中原委。
原来,知道李林甫是幕后主使的将领并不多。除去张延基、周无罪、窦青等核心心腹外,少年并没有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讲给众将。在他们眼里,出卖他们的仅仅是高秀延。这就是李括准备先从高秀延入手的原因,他不清楚这些将领在知道幕后之人是李林甫后还有没有血性,还有没有报仇的勇气!
但今天,他必须将这些事情跟他们说清楚,做与不做,由他们自己决定!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寂,这一切自在李括的预料之中。少年端起一杯酒道:“愿意替兄弟们报仇的喝下这杯酒,咱们不管结果如何,跟老贼斗到底。不愿意的兄弟我也不勉强,今后有难处,别忘了在这儿你还有个家!”
张延基、周无罪、窦青等知道真相的将领率先将杯中之酒满饮,沉沉的将酒杯墩在了案几上。当初对此事实行全军保密是哥几个一致商议的结果,现在不能让括儿哥一个人来抗这责任!虽然大伙一直对此事闭口不提,但知道迟早有一天必须要面对它。
既然括儿哥今天把这个事情提到了明面上,就索性把这个事情做个了断!
在坐的将领都是李括一把提拔起来的,从某种层面甚至可以称之为少年的嫡系。李括先领铜武营,后又增雄武、振武二营,以一果毅都尉统领一千五百余人。由于人数远远超过编制,每个旅帅、队长所统率的人数都超过了实额,这大大的增加了他们的威望,也让一些底层爬起来的苦哈哈过足了一番军官瘾。
此次得胜归来,虽然由于高秀延的因素,三营将士的功劳被抹去了不少,但大伙儿斩下的首级数在那摆着,任谁都不能无视!
封校尉的封校尉、晋旅帅的晋旅帅、得队正的得队正,即便是一些大头兵也因功当上了火长。一路走来,大伙儿的收获不所谓不丰,大伙的所得不所谓不厚。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括,他们都看在眼里。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无条件投到少年这边,感情在现实面前也会失分。
新晋校尉孙埕探向酒杯的手直打颤,临到跟前却悔了心思,猝的一下缩了回来。
他是与李括一道入伍的长安子弟,作为神策军的一员,从朱雀团的浴血奋战到铜武营的孤胆围城,他是活下来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儿。因此少年对他也多有提携,多少念着几分旧友之情。但他家在长安虽算不上望族,到底也称得上是大族。他当初从军本是想着能入禁军混点油水,却谁知成了边军的一员。
成了边军后,便连着一整年在刀口上舔血。吐蕃人,到处都是杀不完的吐蕃人。从长城堡到伏俟城,从青海西畔到九曲城,大伙儿就没落下片刻清闲。好不容易打赢了吐蕃,还被那个混帐高秀延暗算。多亏了李都尉吉人天相,这才让大伙儿捡回条命。
若说那贼人是高秀延,不需李都尉开口,他孙埕第一个握着横刀砍上去。可他们的敌人是李林甫,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唐权相啊。
恁的大唐朝廷的高官都是群窝里反的高手,对着自己人捅刀子?
他才刚刚觅到些功名,不想全压作赌注。何况在他看来,这场豪赌己方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你他娘的孙驼子,平日里见你人五人六的,怎么一到你出力的时候做起了缩头乌龟?这酒你喝不喝,不喝老濮我一锤子把你砸成肉泥!”
濮大锤见孙埕竟想退出,登时拉下了脸。若是萌生退意的人是陇右才加入的新兵,或在河口接纳的唐民他还好理解,可偏偏这个人是跟他们一道从神策军朱雀团摸爬滚打出来的孙埕。
虽然严格来将,孙家在长安并不能算豪门,但在濮大锤这种穷苦出身的汉子看来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在濮大锤看来,这些个世家公子哥儿,都是一群没有脊梁的软蛋。他们平日里享尽了好处,临到有难变节变的比谁都快。
“你说,咱家将军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自己当初连根白蜡杆子都端不平,照军规该责打二十军棍,是谁在监官教头面前替你小子作的保?你在长城堡被吐蕃人射穿了肩膀,是谁帮你拔得箭?你他娘的从一个大头兵做到校尉,是谁的提携?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杆头,一遇到事就只会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第五十八章 取舍(十)
濮大锤这一番话直把孙埕臊了个大红脸,孙校尉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想不出什么得力的话来反驳。
“我,我,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之所以不肯喝,是因为,是因为……”
孙埕哀叹了一声,不再争辩。既然大伙儿已经从心底把他认定为叛徒,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益。李将军待他不薄,甚至把他看做兄弟,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有的处事准则,他不能冒着家族倾覆的危险贸然下注。
他能感觉到四周的目光都向他聚拢而来,或鄙夷,或不屑,或怜悯,或同情。他没有做错,李将军也没有做错,错的是这世道,是这世道!
是这世道把他逼到这里,逼出抉择!
如果那人不是李林甫,或许,或许他就不会这样两面为难,受那么多同生共死弟兄的鄙夷;如果李将军的实力更强大一些,或许,或许他就会站在他老人家身边,跟袍泽们一齐赌上一把。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
李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虽然我是半路出家,听得张大哥一句话入的这铜武营。但我看的出你和李将军感情很好,你就真能舍下这份兄弟之情?再想一想吧,七尺男儿当是一个吐沫一个坑,真正做出了决定就什么也改不了了。”
听了李晟的话,孙埕只觉心口一阵绞痛,缩回的手又向酒杯探去。虽然极力控制手腕,但他此时已是抖若筛糠。被众人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孙埕手腕一软,酒杯便应声跌至地下。
这碎的不只是酒杯,更是大伙儿心头的希望。
孙埕再也受不住这般的压力,蹲倒在地,双手抱头似个孩子般的放声大哭。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要他把孙家老老少少的前途压在一个边军将领身上,他真的做不到。
“真是一个脓包软蛋,也不知道当初李将军怎么看上了你?”
王小春鄙夷的剜了孙埕一眼,眉头直拧成了一根麻花。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他实在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
“哭,哭,你他娘的就知道哭!将军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要不是李括不允,濮大锤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把孙埕的脑袋拧下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种人只配给高秀延一般的奸贼提靴,留在铜武营中简直就是污了大伙儿眼!
“要么怎么说一只耗子糟践了一锅粥呢,还跟他废什么话,人家还赶着投靠新主子呢!”
见孙埕这般不长骨头,连一向待人和气的鲜于瑜成都拉下了脸,不住嘲讽着。
孙埕听到此处却是猛然站起身来,擦干了眼泪道:“休要血口喷人,谁会去投靠李林甫,我孙埕虽然不敢跟着李将军做大事,但心里也有杆秤,分得清是非黑白!”
鲜于瑜成冷冷嗤了一声道:“你口上说的如此,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这种人,给奶便是娘,你叫我们拿什么相信你?”
孙埕一时语噎,过了良久才昂起头道:“反正我是不会出卖李将军的,信与不信在你们。”
“呦呵,孙驼子你还牛气上了?变节的爷们咋滴比我们还横?”
濮大锤最是吃软不吃硬,见孙埕态度如此强硬,也是上了火气,攥紧了拳头:“要不要爷们陪你练两次啊?有些人骨头贱,就是欠修理。爷爷今天就替你爹妈教教你如何做人!”
他这话说的极毒,孙埕怎么能忍,登时便要上前跟濮大锤作个了断。眼见局面就要失控,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括高声喝止。
“够了!我们的刀剑是砍向袍泽的吗,我们的拳头是砸向兄弟的吗?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在我们铜武营从没有这个理儿!埕子既然作出了选择,想必也是深思熟虑的。一起相处一年多,难道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埕子念着自己家族、妻儿,这有什么错?”
李括一口气把心中的话吐露完,只觉得分外舒畅。他之前之所以保持沉默,就是想听听大伙儿都是怎么想的,都是怎么看的。谁知道却闹成了现在这种局面,这样的行为与尔虞我诈,争名夺利的大唐朝廷有何分别?
孙埕满眼通红,感激的望向李括。他实在想不到,最后会是李括出面替他解围。将军那么待他,他却不能与将军共患难。
“将军,我……”
“你不必说了,我都懂。”
李括推了推手,点头道:“大伙儿兄弟一场,好聚好散。你想入哪个边军,哪个团营尽管给我说,但凡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不遗余力。”
事实上,孙埕既然选择了退出,就不会再留在铜武营中。对于校尉一级军官的调度,兵部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何况现在大战刚过,各边镇的兵源都需要重新分配补充。
“将军!”
孙埕跪倒在地,对着李括接连三叩首。“我孙埕绝不会忘了将军的大恩大德,您放心,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是铜武营的兵,都是您的兄弟!”
“好兄弟!”
李括连忙把孙埕扶起道:“以后遇到难处,别忘记这儿还有个家。若是混的不好,被人排挤,想要回来,大伙随时欢迎你!”
“括儿哥,你可想清楚!”
张延基听李括竟然主动替孙埕谋划起了出路,可是着了慌:“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万一他,他……”
“不必说了,我相信他!”
李括却是丝毫不领张小郎君的好意,厉声打断。
“将军,人心隔肚皮,咱们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在背后捅大伙儿刀子啊。”
窦青也觉得此举不妥,练练劝阻懂啊。
“是啊,将军,这样大伙儿不都被扔到油锅里煎了吗?”
鲜于瑜成也有些不满,质疑起了李括的不满。
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李括太重仁义,处事不妥。
“这样,将军,老孙我不能让您为难!”
孙埕敛了敛目光,沉声道:“您先写好推介我转军的公文,且先压着。等您什么时候办完了大事,再呈到兵部去!”
孙埕倒是说出了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先写好公文,即代表他已于铜武营没了关系,即便李林甫事后有心找大伙儿麻烦,也不会和一个表明姿态,撇清关系的小鱼小虾过不去。其次,只要这公文压在手中,孙埕便不会被勒令转军。这样,大伙儿就等于变相将他监视了起来,杜绝了他告密的可能。
“这个办法好,俺老濮没意见!”
濮大锤点了点头,率先给出了答案。
“嗯,我同意。”
周无罪轻应了一声,算是松了口风。
“我赞成!”
“李将军,小春我同意!”
李括环视了一周众人,点了点头:“既然大伙都没有意见,就这样办了。还有哪个兄弟想去别的军镇走走,尽管提出来。”
这话一出,一些仍在观望的将领心里也打起了鼓。他们对李括搬倒李林甫一事也并不太看好。只是碍于情面,他们不好第一个站出来。
现在既然孙埕已经当了那只出头鸟,李将军又做出了允诺,他们也就没有了顾忌。
渐渐的,校尉林海、旅帅刘春,韩股也都站了出来,走到孙埕一边。毫无例外的,这些人大多是世家出身,虽称不上望族,但其家族多少有些影响力。他们考虑的东西显然要比一般贫苦子弟多,一切从家族利益出发,似乎也无可厚非。
“如若有营里的兄弟愿意跟你们走,也别勉强他们!”
李括浅浅一笑,和声道。
在他看来,现在让这些人作出选择自行离开,远比强行留下他们来的稳妥。毕竟,这世间最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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