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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九州)-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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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有营里的兄弟愿意跟你们走,也别勉强他们!”
李括浅浅一笑,和声道。
在他看来,现在让这些人作出选择自行离开,远比强行留下他们来的稳妥。毕竟,这世间最难违拗的便是人心。如果他们心已不在铜武营,却被留了下来,反而可能产生严重的后果。
“好兄弟,走的时候多带一些精良的铠甲,千万别叫其他的军镇的人笑话了咱铜武营!”(注1)
李括目光敛起,眸子中闪耀着一种难以言状的光芒。
漠视、直言、背叛、挣扎、重生……
人生无时无刻不在取舍。正如远赴天竺求索取经的僧人,面对一条涛起大河,阔步向前亦或回首转身,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说出对错。(注2)倒不如放下执念,任由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提供指引,以此作出取舍。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注1:大唐虽配发军甲,但不同的部队(如边军、禁军、团练军)铠甲的种类都不同。在边军中,也由于部队与主帅的亲附程度有所差异,越是嫡系军队,铠甲越精良。故而,李括才会说出这一番话。
注2:天竺:唐是对印度称呼。
第五十九章 觅渡(一)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每个人都有权作出自己的选择。
尽管这个选择有些难以让你的兄弟、家人接受;尽管这个选择乍一看来可能有些滑稽可笑。
所以李括选择了理解,选择了宽容。这不是一种故作姿态的示好,而是发自于肺腑的感念。孙埕他们的离开并不会影响少年的决心,相反,却会更加坚定他的意志。他就是这般的要强,就是这般的不信命,不需掩饰也无法掩饰。
十日之时,转瞬即逝,李括为参加李林甫的寿宴可是煞费苦心。从寿宴所呈送的礼物到过府携带的亲卫,李括都要详细考虑。对于李林甫是否会相邀自己,李括毫不怀疑。一来最近自己风头正劲,他肯定会顺应大势,揽下提携后辈的好名声。二来前段时间他们二人的暗中角力被人传宣的沸沸扬扬,李林甫需要用‘大度’的行动向世人证明,他们二人的关系非常和睦。
果不其然,在大寿三日前,少年便收到相国府送来的请柬。与一干兄弟商量后,少年定下了最终的计划。人不能带的太多,太多李林甫定会生疑,亦不能太少,太少自己的计划得不到很好的贯彻。
七人,只需七人耳。
张延基、周无罪、窦青、濮大锤、王小春、鲜于瑜成……
还有一个是谁?自然是如假包换的慎儿姑娘!
要想将计划完美的付诸实施,所必须掌握的便是李林甫的作息喜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宴会只是一个引子,只提供给众人一个接近老贼的理由。至于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都需要依老贼的行踪而定。三哥说过,暗中角力,拼的就是线索与情报。
李林甫吃过酒宴后喜欢干什么?是回房歇息还是另有他好?酒后乱人性,他会与哪房夫人行合欢之好,在哪个跨院下榻?他身边有多少人护卫,有没有漏洞和空隙可寻?可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却关乎到行动的成败,李括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这一切,自然由慎儿姑娘来完成。
事实上,当慎儿托信鸽将一纸信笺带到李括手中的时候,少年不免苦笑。
原来,李林甫会如斯做,如斯想。不过,太晚了,他与这个男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们两人间注定只能活下一个。
少年兀自苦笑,宰辅也是人,是人皆有喜怒哀乐哉!……
最终敲定的礼物是草圣张旭写的一首《塞下曲》诗是高适高伯父的诗,字是张九张长史的字。如此珠联璧合的杰作,怕就是权倾天下,无所不有的李林甫见到都会大呼过瘾。(注1)想想高伯父那肉痛的表情,李括便只觉好笑。不过一幅字耳,文人所重的到底还是一扬一抑的名气。
当七人七骑来到平康坊时,祝寿的人群早已把李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这里有三公九卿,六部尚书、侍郎;这里亦有亲王郡王,国公侯爷;这里甚至还有胡儿节度,边镇将军。
这儿纸醉金迷,这儿羽化笙歌,这儿便是大唐百姓用血汗钱,奉养的大唐宰辅李林甫的府邸。
思邪,幻邪?
不错,这就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场景。
在这个讲究按资排辈的大唐朝廷,李林甫似乎当得起这么多公卿王侯的力捧。
李岫正立于府门前迎接各位贵客,作为李林甫重点培养的儿子,他已经官至鸿胪寺卿,成了李家未来的希望。除去二伯李林鹤,几乎没有人能对他未来的家主之位构成威胁。虽然他不是嫡出,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句大不敬的话,面北背南端坐在大明宫中的圣明天子有几个是嫡长子出身?
这权位就像一盘炙鹿肉,向来是能者分之取之食之。
想到此,李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李家最终还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公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李括跳下马背,几步便走到正门近前。
“原来是李将军,久仰久仰啊!”
李岫见来人却是李括,嘴唇微微抽搐,强自挤出一丝笑容。
“李某久闻李将军威名,李将军为国拓土开疆,实是大功臣啊!”
李岫实在不明白阿爷为何会邀请他赴宴,这个人,早就该死了!若不是高秀延那个废物办事不利,哪会留下这么多祸患。至于那个妖僧无戒,去他娘的狗屁协议。一个战败番国也有资格谈条件?
李岫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改笑意。
“家父常常向我夸赞将军,说要我们多多向将军学习。”
“相国大人真是一心为国啊。”
李括毫不吝惜的将溢美之词抛了出去,沉沉点了点头。
“将军,恕我冒昧,您亲兵的刀剑,是否……”
李岫分外眼尖,早已瞥见众人腰间的横刀,‘善意’的给出了提醒。
“这是当然!”
李括笑了笑率先将黑色横刀丢给了一旁的李府侍从。其余众人见李括如此,虽心有不满亦将兵戈悉数卸下,交给了李府的下人。
“李将军真是通情达理,来来,快里面请!”
李岫单臂相邀,错了半个身位在前引路。
少年浅浅一笑以作回礼。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家仇国恨要报了吗?
在少年面前有一条湍急奔涌的大河,河面上升腾着苍茫的水雾,迷雾之中却并不见桥梁,若想涉河只有另寻河湾。一架浮桥,两只轻舟,或是一行木筏,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觅渡,觅渡,渡何处?
少年已别无选择,即便是孤身泅渡,亦要在今日做个了结,将自己救赎。(注2)
注1:张旭:唐时著名书法家,号草圣,曾任金吾长史,为饮中八仙之一。
注2:用游泳的方式游过江河。很危险,大面积行军时不到万不得已多不采用。
第六十章 觅渡(二)
控西域以通丝绸;抵漠北以安万邦;大唐的开容并包使百族叩首;四海归服。这样极度豪迈的气度当然也体现在每个个体上,这便形成了练达的人情。
老话讲的好,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
不论是权贵公卿,还是寒士布衣,都会自然而然的在酒桌上还原本真的自我,一吐心中积压的情愫。
而相国李林甫的寿宴无疑便是一个倾心中之所想的绝佳机会。
李括与众好友坐在大厅内靠下首的位置,虽然位置稍显差了一些,倒也是一人一张案几。在这一点上,李林甫倒是没有丢掉大唐相国的面子。
既是寿宴,当然要突出热闹和喜庆的氛围。不论是北里中艳冠长安的红粉佳人,还是西域而来迷倒众卿的胡姬舞娘,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能一搏相国大人的欢心。
常言道独乐乐不容众乐乐,氛围这个东西一旦被调动了起来,就再不会轻易消散。一边饮着酒,一边听吟观舞,李括静静的品着、看着、等着。
“括儿哥,这个老贼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光办这一厅酒宴的钱财,就够寻常百姓家吃上几辈子了!”
张延基却没什么心情欣赏霓裳歌舞,他们今天来可不是来赴宴的,而是来复仇的。之前听说相国府豪奢不亚于大明宫,他总还是不信,今天亲眼亲见,总算明了。
别的且不论,光是李府管事那倨傲的态度就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相国门房五品官的道理人人都知,却不是人人都愿意相信。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混的连一个门房都不如。
“吃菜,观舞。”
李括浅酌了一口小酒,摇了摇头。他们的计划容不得一丝闪失,不待时机成熟绝不能提前出手。
“看见没有,多学着点!凡人吶。”
周无罪白了一眼张延基,切下一片炙鹿肉就送入了口中。既然这酒菜是老贼提供的,不吃白不吃。吃饱喝足了才有气力干大事,不然指望着大伙软塌塌的跟谁拼命去?
“你……”
张小郎君被无罪兄早已挤兑的没了脾气,索性不再理会那张欠揍浑圆的大饼脸,独饮独酌,以浇忧愁。
这大唐的官场就像一个酒桌,同样,这酒桌又像似一个微型的官场。在这里你可以看到真的、假的、虚的、实的……
歌舞与酒气成了最好的掩饰,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正好借此机会伸出触手,纠缠在一起,经过一番博弈达成双方都能够满意的交易。
杨钊此番正坐在李林甫下首左侧的头排,恰恰顶替了京兆尹王銲的位置。这让王大人心中很是不满,他杨钊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混迹剑南街头的混混,靠着裙带关系上了位,就以为自己可以比肩满朝公卿,就以为可以与繁盛了几百上千年的世家抗衡?
对李林甫如此的安排,他很是不满。莫非他想扶持杨钊?不,不可能。杨家虽然有贵妃娘娘撑腰,但根基太浅。一旦圣眷不再,便会顷刻被放逐,瞬时一无所有。李相不像那种目光短浅之辈,会看不到这点?
示好吗?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李相如今身兼二十余职,又实际掌控着政事堂。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李相愿意,皇帝陛下的圣旨都得从门下省打回去!而他杨钊有什么,不过控制着半个御史台,身边簇拥着几个只会拿笔杆子挑拨是非的酸腐儒生。
李相啊,李相,你这究竟是做给谁看呢?
虽然心有不甘,他也不得不陪着笑脸,举杯相延道:“来,来,杨中丞,王某敬你一杯。李相常对我说,杨大人是我大唐朝廷的股肱重臣,有房相国当年的风范和气度啊。”
这话一出,连一向脸皮颇厚的杨钊都红到了脖子根。即便自己再孤陋寡闻,一代名相房玄龄又如何会不知?拿他跟房相比,亏这个王銲想的出!
“呵呵,王大人谬赞了。杨某实无宰辅之才,某只想着替陛下分忧,替朝廷干些实事,不像朝中的某些人,只会耍耍嘴皮子,斗斗心机。”
杨钊亦不是好惹的,立刻针锋相对的讥讽了一句。谁不知道王銲是李林甫身边的看门狗,说出这番话,不就是为了撩拨他与老贼的关系吗?
哼,也太将他小瞧了去!
“那是,那是。”
虽已怒火中烧,王銲却不得不强颜欢笑,这份滋味绝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杨大人可知李相身边的那位妙龄女子是何许人也?”
有心转移话题,王銲冲李林甫的位置指了指,压低了声音窃窃道。
“哦?”
杨钊将一粒豇豆送入口中,嚼了嚼道:“这个某倒是不知,不如王大人说来听听?”
王銲也不客气,低声道:“这位姑娘可是位奇女子,听说啊是李相从慈恩寺带回来的。据李相的贴身仆从说,当时李相冒着被夫人责备的风险硬是将这位女子收了房。就因为此事,相国夫人直接大病了一场!我就在想啊,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李相如此痴迷?”
王銲卖了个关子,左右环顾一周:“这位姑娘虽然容貌出众,但若想以容貌得到相国的青睐显然不太现实。这样看来,只有依靠记忆了嘛。听说啊,这个女子和李相年轻时的一个旧相好长得一模一样。李相正是因为此,才收了她作妾侍!”
“竟有如此奇事?”
杨钊惊呼一声:“天下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某这次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唉。”
王銲推了推手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不过啊,这女子的出身倒是一个迷,李相陷得太深,竟然没有派人去查探。”
杨钊心下一沉,王銲对自己说这件事,莫非是试探他?难道老贼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布局,看透了慎儿的真实身份?
不,不可能!这一切他都布置的分外妥当。慎儿的户籍就在长安,慈恩寺的偶遇浑然天成,整个计划滴水不漏,老贼绝对没有可能发现。最关键的是,老贼自己不愿意击碎这么一个美梦。老贼已然迟暮,还有几年活头?见到这么一个旧时相好,珍惜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排斥?
想通了其中关节,杨钊笑了笑道:“李相用情之深,实在值得某敬佩啊。来,王大人,某敬你一杯!”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是宾主尽欢,酣意正浓。
李林甫坐在上首望着满厅朝臣,直觉一阵自豪。这些人,他下首的这些人,都须听命于他,都须听他的调遣!因为他是大唐的相国,是大唐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
张九龄、李适之,这些宰辅一个个的被自己击败、踩在脚下,渐渐的被人们所遗忘。而最后只有他站在了文官的权力之巅!
至于皇帝陛下吗,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些年来除去批复一些重要的奏疏,做过些什么?自从娶了贵妃娘娘,他早就将朝政抛到了脑后。每日的早朝早已成了幻虚,若非封赏陇右这样的大事,含元殿的大朝也是能避则避。沉迷于酒色之中,他哪里还有一分开元时励精图治的气力?若不是自己殚精竭虑替他处理着朝政,这大唐朝廷还不定乱成了什么样子!
都说他李林甫专权,若是他不专权,谁来掌控朝局,谁来做出决断,指望那位圣明天子吗?大到陇右军粮的筹措,河东旱灾的赈济,小到官员考评升迁,寻常奏疏的批复,哪个不是他李林甫在殚精竭虑?有哪个朝臣敢说自己能专权专到这个地步,专到事必躬亲!
都言他李林甫以公谋私,试问这大唐朝廷,满朝公卿有哪个不曾以公谋私?千里做官只为吃穿,谁不想借着机会为家族牟取更多的利益,谁不想给自己的后代更多的荫蔽,让他们不用再承受自己年轻打拼时受到的白眼与歧视?那些讥讽他以公谋私的人分明是在嫉妒,是痛恨他们自己无法以公谋私,无法给家族牟取利益!
他李林甫这辈子无悔于朝廷,无悔于陛下。若真要说对什么心中有愧的话,那唯有素珍。
做过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逝者已矣,任何的叹息都不会让她复生。不过,他不是还有慎儿吗?老天爷是看自己对素珍深情难忘,派下慎儿来陪伴补偿自己的吗?不然,她为何容貌与素珍一模一样,为何连一颦一笑,一个转身都与素珍韵味相通?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将慎儿搂入怀中,他只觉心情分外舒畅。这一次,他到死都不会松手。
第六十一章 觅渡(三)
豪奢的酒宴持续了足足近两个时辰,宾主尽欢之后,这些客人不愿再打搅相国大人,纷纷起身告辞。一时间寂静的相国府邸复又变得喧嚣起来,各部大员在下人的搀扶下从大厅鱼贯而出,好不热闹。
李括与一干小兄弟早已借方便为由离席,故而并不在此列。
夜中行走,最重要的便是坦然。将几名相国府中的小厮击倒后,少年们迅疾的换了衣裳,按照计划向后院走去。他们手中捧得是后厨给相国老爷做的宵夜,一路又是低头疾行,几乎没有引起府中护卫的注意和盘问。
“青竹林外直行五百步,寻一月牙门,数第三间跨院进之。下寿宴便速来,切记!”
默默将慎儿姑娘写的地址心念了一遍,少年加快了脚步,手掌微微用力,盛着宵夜的瓷盘便随着隐隐打颤。
下了酒宴,李林甫便在慎儿的搀扶下向后院走去。
今天这寿宴他过的痛快,真痛快!做到他这般高位,拥有如斯权势的,放眼大唐能有几人?拥有权势的同时,还能怀揽真心相爱的佳人,这般快活的日子,只配他李林甫拥有!
嗯。醉眼熏熏的望了身旁的慎儿一眼,李林甫得意的笑了笑。如斯佳人,如斯佳人只配他李林甫享有……
相国大人有酒后沐浴的喜好,每每宴饮之后都会去后院青竹林外的一处跨院沐浴熏香。倒不是这跨院所处的地段有多出奇,实是恰有一眼温泉从地下涌出。喜好享受的相国大人怎会放过如此好机会?他老人家大手一挥,自有府中下人修盖了这一间跨院,以作相国大人沐浴休憩之用。
由于跨院修的位置隐蔽,所以分外幽静。除去几名侍女外,这几百步内几乎没有什么下人往来。李林甫轻车熟路的穿过竹林,进了月门便急不可耐的一步三摇的朝跨院走去。
“吱呀!”
屋门轻启,一缕慑人魂魄的幽香飘了过来,李林甫深吸了一口气,颇为受用的点了点头,复又将胸中浊气吐出。
“呼!”
这龙涎香真是怡人心神,李林甫只觉额头清凉,连带着酒气都去了不少。
“哥奴,让慎儿来服侍您吧。”
慎儿娇羞着掩嘴笑道,直挠的李林甫心头发痒。
“好,好,老夫今天便好好休整休整你这小妖精!”
托起慎儿的下巴,李林甫直是越看越喜,索性直接将慎儿环入怀中。
“啊!”
不曾想李林甫会如此急食,慎儿娇呼一声,大口喘着粗气。
“哥奴真坏!”
“哦,那今日老夫便坏给你看!”
李林甫被慎儿唤的心神荡漾,只觉年轻了二十岁,双手微微有力便将慎儿抱起,冲里屋走去。
他虽已年暮,但毕竟是习武出身,到底余下了些老底。虽然有些吃力,但抱起这么一个妙龄美娇…娘还是不成问题。
屋子正中开着一方水池,温泉正不歇的从泉眼中涌出。蒸腾出的水汽和着浓郁的龙涎香,迷离了双目,荡漾了心神。李林甫将慎儿放于水池一旁的木案上,大口喘着气。池案旁列放着沐浴所必须的“面药”和“口脂”甚至还有两只青瓷碗盛有花瓣和精盐。
轻手抹去额角的汗珠,李林甫摇头心中苦笑。到底是老了,这才抱着慎儿走了十几步就累成了这样!
“哥奴,慎儿……慎儿来服侍你宽衣。”
虽已红透了面颊,慎儿到底是将话说了出来。
“噢,好好,老夫便站在这,等慎儿给老夫宽衣!”
李林甫笑着捋了捋胡须,张开双臂等着慎儿服侍。
脱去外层的墨褐色罩衫,滑落素白色的中衣,不多时的工夫,李林甫便浑身赤裸的展现在慎儿面前。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经历之后,慎儿两颊还是升起两朵红晕。
尽量避过头不去看李林甫的下身,慎儿娇声道:“哥奴,好了!”
“噢,什么好了?”
李林甫玩味的看着慎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哥奴!”
慎儿剜了他一眼,摆过头去,再不敢看。
“好好,老夫不逗你了,老夫自己来。”
李林甫说完便转过身去,将一条洁白的澡巾披在肩上,试了试水温后便进了汤池。
很少有人知道大唐的相国在府中竟有这么一眼汤泉,若真说起来,连皇帝陛下想泡上一池温泉,还得远赴华清宫,哪里有他这般舒爽?
“啊!“汤池的水温直浸到了李林甫的骨子里,一时激的他失声呼了出来。
“慎儿,过来帮老夫揉揉肩!”
半眯着眼睛,李林甫冲慎儿招了招手。
“嗯。”
慎儿娇羞的垂着头,走到李林甫近前,蹲下身来,替李林甫揉着肩膀。
“嗯,再往里些,再用些力。对,就是这里,再用些力!”
李林甫享受的闭上了眼,享受这一美妙的时刻。由于不想被过多人打扰,他已经将屋内的婢女全打发了出去。如今,这屋内只有他和慎儿二人。对,只有他们二人!
今夜是属于他和慎儿的,嗯,今天他便要补全年轻之时的遗憾。错过了一次,他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轻揉缓捏,还别说,这慎儿推拿的工夫倒是一流。
暖气直把他激的性气,下身那黑漆漆的一团有些蠢蠢欲动。
慎儿也注意到了李林甫身体的异动,动作一僵,愣在当场。
“别停下来,继续!”
“呼!”
深呼出一口气,李林甫压下了自己的邪念。
这时不行,不能在水里,待沐浴完,再来收拾这个小妮子!
“再放些花瓣和精盐,老夫喜欢这种味道!”
微微合上眼,李林甫仰靠在池壁上,尽情享受这一氤氲水汽中的香艳时光。
第六十二章 觅渡(四)
屋内摇曳着火红的烛光,橙红色的暖调子恰好与屋内的陈设相辉映,让升腾起的水汽更显迷蒙。上好的龙涎香顺着房梁慢着、浸着,将屋子变成了氤氲朦胧的一方仙境。
李林甫只穿了一条丝绸亵裤,趴在包了棉布的乌木大床上,享受的闭上了双眼。
想不到慎儿的手法如此出众,直让他劳累了一天的筋骨瞬时变得舒爽、利落。推、搓、揉、捏,无一不精,无一不湛,这样的尤物这么晚才被自己碰到,简直太可惜了。
他就这么合着双眼,闻着浓郁的熏香,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
渐渐的他觉的脑袋变得有些昏沉,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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