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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九州)-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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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看行,这样我们正好可以把铜武营的精锐都带走。这些都是我们一路同生共死的弟兄,最是信得过,即便路途上发生了变故,也好及时调整。”

李括点了点头,对二娃的提议颇为赞同。

“只是这马匹却得换成西域一代的矮种马。这儿的马虽然个子矮,却胜在能驼负大量货物。我们既然要扮成商队,就要像模像样,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李晟十分心细,虽然才来到疏勒不过几天,他却已发现这儿的马匹品种和关陇一代的军马有很大不同。若是乘着这些军马到河中去,还不得被大食人的哨探看出了破绽?

“这个倒不难,七郎身为疏勒都督,想从来往商队里搞到些栗特马还是很容易的,大不了给他们双倍的价格,这些商贩以后还要在安西一代混,自然愿意卖七郎这个面子。”

周无罪撕下一片烤馕塞入嘴中,一边嚼着一边分析道:“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得找到一个当地的向导。至少得会说大食语和突厥话!”

他这话说得实然不错。河中一代先是受到西突厥的影响,后又受到大食人的文化入侵。现在在这一代,突厥话和大食语已经成了通用的语言,至于当地各国的土话,不会说也很正常。

“这件事交给我了!”

那名突骑施捭将突然站了出来,大包大揽起来:“我和这一代的牧民、商贩都很熟,想找一两个向导还是不在话下的。只要都督相信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都摩曳!”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投射了过来。开这个内部会议前,大伙儿都反对都摩曳入席。理由很简单,作为疏勒镇原守备的心腹,此子很有可能是高仙芝安插在疏勒的心腹,用于监视李括。再者,这人还是个突骑施人。谁不知正是因为突骑施人的背信弃义,使得大唐丧失了对碎叶川一代的实际控制权?

但李括却执意让都摩曳参加了会议,在少年看来,只有开诚布公的和对方谈开,才能让他真正的融入这支疏勒军中。否则,他很有可能一直游离于疏勒军的边缘,永远也不会成为自己的心腹。

至于他的敏感身份问题,李括却闭口不提。高仙芝还是高句丽人呢,不照样做到了安西大都护。只要心向大唐,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是都摩曳虽然参与了会议,却一直没有开口。此番突然提出建议,自是让大伙儿大吃一惊。

李括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就有劳都副将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把那人带到都督府来,有些事我要当面跟他说明。”

“末将遵命!“都摩曳没想到李括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心中大喜,忙抱拳领命。

“末将这就去办!”

说完,都摩曳冲李括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括儿哥,你真的要将此事交给他来办?这件事如此重要,万一那厮走漏了风声,恐怕……”

张延基见都摩曳离开了房间,便在一边劝了起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还是一个从未打过交道的突骑施人!括儿哥怎么能相信他!

“忠与不忠,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做的。若是我不给他这个机会,怕是永远都不能得知他的心是否向于我大唐!”

李括摇头笑了笑,低声缓诉。

第三十二章 曙光(三)

入了五月,天气逐渐燥热起来。

疏勒镇周边的草场逐渐恢复了生机,成群的牛羊漫步在赤河河谷两岸,啃食着新冒出土壤的嫩芽。今年春天雨水充足,牧草只被春雨一激就顶了出去,省去牧民许多事。如若降雨不足,他们就得使用去岁冬日的干草,这对于牲畜抓膘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活跃在这一代的游牧民族有数十个,族落较大、牲畜较多的便要数突骑施人、回鹘人以及一些散居的突厥人。从漠北迁到西域后,草原民族以强者为尊的传统仍然没有易变,在这一带,谁拥有更多的勇士,便拥有更多的草场、牛羊。

快到了母羊产仔的日子,牧民们可不敢疏忽,这是一年生活的开始,这是一年生活的希望。有了更多的羊仔,只需在秋日抓上膘,熬过一个寒冬羊仔就可以变成成羊。拥有了更多的成羊,便拥有更多的话语权,便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牧民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生存的规则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说十几年前大伙儿还可以将牛羊皮卖给河中诸胡的话,现在这种期盼却尽数落空。自从大食人东侵,安西大都护便下了禁令,禁止四镇一代的牧民向大食人实际控制的诸胡地区兜售毛皮。虽然牧民们多有抱怨,但待在人家的地盘就要低头行事,他们只能接受现实。

现在大伙儿只期盼有从东方远道而来的大唐商队恰巧经过他们的草场,可以将他们积压了一个寒冬的毛皮售出。甭管他们价格压得多低,总比皮子全烂在自己眼前好吧?

不过这种期盼显然不太现实,大唐商人最重利益,为什么要舍弃路途更近的漠北而来西域贩买毛皮?途径疏勒的大多是些大食、粟特商人,而他们关心的无外乎丝绸、香料。

“听说最近碎叶那边的突骑施人又在内耗,高仙芝大都护担心有大食奸细趁机混入安西,遂对四镇实施戒严。光在疏勒城门口盘问审查的兵卒就有数十名,且多是只许进不许出。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一名四十来岁的突厥老汉站在距离毡包不远的空地上发泄似的挥舞着皮鞭,高声抱怨着。

像他们这样的普通牧民,最怕的就是打仗。不管是谁掌权,只要一打仗便会征募佣兵。像他们这样的疏勒牧民,已经早忘记如何控弦射箭了,被人硬生生的拉到战场上,还不是给人当填窝的料?

“你说突骑施人也是,好好的过日子不成吗,非得搞什么叛乱。大唐天可汗如此善待诸族,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背后拆台?”

他的名字叫阿史那罗咥,据说是他的祖父是西突厥王族的一支,不过至今早已衰败破落。老汉在疏勒城外已经住了三代,对这一带十分了解。除去牧羊,他还间或着做着向导的营生。只是自从戒严以来,来找他引路去河中的商队越来越少。

“我说阿史那老哥,您老就别抱怨了。即便再是征兵,唐人的兵丁会抓到你的毡包?阿史那的威名在那摆着,长生天庇佑的神狼子孙怎么会去战场上给人扛枪递刀?”

回话的人是一个身材肥胖的青年男人,名字叫炽俟浑埃。他是疏勒地区为数不多的几名葛逻禄人之一,五年前从金山迁来。初来乍到,他自是受到不少回鹘人、突厥人的欺侮,是阿史那罗咥帮他送去了捆扎毡房的牛筋、铺置营户的毛毯。因此,他十分感激这个突厥老汉,时不时的给对方毡包送去上好的马奶酒。

草原人最讲究情义,谁对我好,谁在背后捅我刀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任谁也抵赖不了!

“阿史那姓?”

突厥老汉轻嗤了一声道:“如今这个姓氏还有个屁用。神狼已经被磨平了牙齿,雄鹰已经被拔光了羽毛。长生天庇佑的突厥人啊,你是遭了什么罪,被人如此诅咒!”

阿史那罗咥说着说着便动了情,双手狂舞道:“若是这个王姓还有半丁点用,我至于在入冬前和突骑施杂种争抢一捆干草?若是这个姓氏还有一丝震慑力,我阿史那罗咥酿制的奶酒会被胸毛都没长齐的回鹘崽子偷走?如今这个姓氏还有个屁用,还有个屁用!”

漠北突厥人盛极一时,但先后两次被大唐灭国,威名已大不如前。虽然西突厥故地还活跃分布着许多突厥族人,却早已没了当年的影响力。所谓的阿史那王姓当然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葛逻禄青年男子本是无心之语,现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

“是啊,这伙儿突骑施人真是狗…娘养的!自己得到了伊犁河、碎叶河流域的广大草场,非但不知道对大唐感恩戴德,还跟大食人搞到了一起,想想我都觉得恶心。”

他这话倒也是发自肺腑。三姓葛逻禄人因为金山草场不足,经常内斗。之后在叶护的出面调和下,本达成了族内协议,向西迁徙以缓解日益激化的草场矛盾。谁知那些贪婪的突骑施人突然兴起,占据了伊犁河、碎叶河流域的大片草场,将进入这一地区的任何族落全部赶出。

若不是因为突骑施人,葛逻禄洁白的毡包就已经搭在了伊犁河美丽的草场上;要不是因为突骑施人,他炽俟浑埃五年前也不必迁到这举目无亲的疏勒镇。

“这下好了,搞得疏勒这一代人心惶惶,大伙儿还怎么过活!”

愤恨的空抽了一记皮鞭,阿史那罗咥啐出一口浓痰。若是放在以前,他还会在意周遭一些突骑施人的目光,可放到现在,他阿史那罗咥不在乎!

大不了拼个血染草原,他阿史那罗咥骨子里还流着沸腾的血液!草原突厥人死后不都是实行天葬的吗?神狼的子孙丝毫不惧怕死亡,只愿为了荣誉而战斗。这种窝囊的日子他受够了!他彻底的受够了!

“唉,老哥,老哥你小声点!”

匆忙的朝四周环视一圈,炽俟浑埃拉住阿史那罗咥的臂膀,苦苦劝慰道。如今的情形是突骑施人称王称霸,得罪了他们,还怎么在这片草场混?

“我,我……唉!”

阿史那罗咥摇了摇头,愤恨的将皮鞭丢在了地上。

“阿史那老哥!阿史那老哥!”

都摩曳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多时的工夫,一匹枣红色的突厥矮种马已经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阿史那罗咥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不过都摩曳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突骑施人,为人也仗义爽快。即便自己对突骑施人再不满,也不能跟都摩曳闹了别扭,将怒火引到对方身上去。

更何况,他是安西疏勒军的一名副将!

要在这个地面儿混,怎么能不跟他搞好关系。跟他搞好了关系,不就代表有安西唐军撑腰?以后在这疏勒的地界上,还有谁敢惹自己?

思及此处,阿史那罗咥面颊上立时堆满了笑容,张开双臂走到都摩曳身前道:“都摩曳,我最要好的突骑施朋友,是什么风儿把你吹到了我的毡包,又是什么甘霖让你如此欣喜。长生天庇佑的突骑施人啊,我愿用最诚挚的心意向你问好。”

虽然极力克制,此时此刻,炽俟浑埃还是直想问候阿史那罗咥的祖宗。这个人,也太没有膝盖骨了吧,怎么变脸比大唐的戏子还快?

都摩曳当然不知道炽俟浑埃心中所想,轻巧一跳便利落的下了马背。

“是从长安刮来的春风指引我而来,是大唐的甘霖让我欣喜若狂。我都摩曳来到老哥的毡包,只为将欣喜与神狼的子孙分享!”

都摩曳单手贴肩,冲阿史那罗咥深施了一礼。

阿史那罗咥果然心情大好,他之前还在怀疑自己怎么和一个突骑施人成了朋友。现在看来,即便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最痛恨的大食人,他们也会成为挚友。

不管是否出自真心,甜言蜜语总是胜于生涩拗口的辞令。

“嗨!老兄你的面色是日见红润啊。看来都督府内的羔羊已经填满了你的胸膛,疏勒城的美酒已经滋润了你的皮麸。我,阿史那罗咥真为你感到高兴!”

“如今,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老哥你的面前,长生天庇佑的突厥人啊,希望你能体会到和我一样的快乐!”

都摩曳冲阿史那罗咥点了点头,轻声缓速。这声音是那么的清脆动听,犹如冬日赤河冰层下淌过的寒流。

“是什么样的机会能让我与兄弟你共享快乐?”

见都摩曳开门见山,阿史那罗咥半眯着眼睛,双手反复搓揉着。既然都摩曳主动找上了他,此事势必和疏勒军有关。

他找到自己还能为何?若是他猜得不错……

“哈哈,我们新任的疏勒都督要出使河中诸国,还希望老兄能出面做个向导!”

都摩曳沉沉的在阿史那罗咥肩膀拍了一记,嘴角随之咧开,宛若夜幕下赤河中投影的一轮新月。

注1:草原羊一般六月产仔,半年即可成年。

第三十三章 曙光(四)

对于这样的机会,心思老到的阿史那罗咥自然不会放过。

且不说对方开出的佣金极为丰厚,光是看在这个邀请人身份的份上,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应允。这可是新任疏勒都督啊,在这疏勒镇周遭,他便是顶天的土皇帝,有谁敢跟他老人家说个不字?自己只要抱紧这条粗腿,还用为生计奔波发愁吗?以后在这疏勒的一亩三分地上,自己便可以横着走!

对,横着走!

别管是桀骜不驯的突骑施人,还是恃强凌弱的回鹘人,亦或是投机吝啬的粟特人,都得将他阿史那罗咥奉为长者。

“我只要沿着赤河河谷踏行而去,便会有成群的牧民蜂拥而至,亲吻我的脚趾;我接着低声吟诵一句三弥山石碑上的经文,就会被牧民引以为长生天派下的使者。我再……”(注1)

“我们到了,老哥!”

都摩曳没好气的剜了阿史那罗咥一眼,高声提醒着。

“啊!啊……”

阿史那罗咥正自沉浸在幻想之中,却被都摩曳一句呼喝拉回到了现实。

“嘿嘿,嘿嘿……”

灿灿的笑了笑,阿史那罗咥随着都摩曳轻巧的踢开马镫,跳下马背。

当了十几年的马倌,别的事情不敢说,这骑术倒真是一流的。不过,却不要指望他有多好的射艺。虽说阿史那家族的孩子个个都是果敢的勇士,但自从西突厥汗国亡国后,这个昔日的黄金家族早就不复当年的果敢勇毅,狂暴的血液渐渐平静,趋于温和。

他们或与普通草原牧民一起放羊牧牛,或选择加入栗特人的行列行商贩货。只有极少数的激进王族成员仍自为复兴突厥汗国而努力。

变天都变了这么久了,还能这么轻易的复国易帜?

难道西域各族就只能被突厥人统治?难道阿史那家族的血液已经融入到各个族落的血液中?

匈奴、柔然、高车、突厥、回鹘……若是如此这般,为何草原上的族落一个赶着一个,为何漠北的牙帐一家换了一家?

如今漠北是回鹘人的天下,西域是大唐和大食人两强争霸,关突厥人什么事?

一些突厥后裔改不了好斗的本性,就加入了大食人或者大唐的雇佣军,企图以此实现自己的价值。他阿史那罗咥就奇怪了,再怎么打下去也是为别人争天下,他们闹腾那么热乎干嘛?

“进了都督府,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都想清楚了。我们的都督虽然平和近人,却也不意味着他人善可欺。”

来到疏勒都督府后,都摩曳就似换了一个人,频频对阿史那罗咥叮咛嘱咐。他最怕的就是阿史那罗咥没见过世面,说出一番不着边际的话惹的都督生厌。那样不光是阿史那罗咥失了机会,连他在都督心中的形象都会大打折扣,他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都摩曳你就放心吧,在这疏勒一代,有谁不知道我阿史那罗咥的口碑?别管你们的都督要我做什么,即便是要我用公羊生出小羊仔,我都会原原本本的给他做给他看!”

阿史那罗咥闻听此言立刻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他看的出来都摩曳对他还不是很放心,他可不想到手的肥羊就这么跑了。不论别人怎么看,这个向导他阿史那罗咥当定了!

“如此,便随我来吧!”

都摩曳点了点头,单臂相邀走在前列以作引领。

疏勒城是仿造长安城所建,而疏勒城中的都督府就相当于长安城里的太极宫,其地位不可谓不珍贵。

都督府是疏勒城中最大的建筑群,主要分为外衙和内宅两部分。

外衙顾名思义即是都督大人处理公务、接见藩国酋长的地方,而内宅则是都督他老人家与内眷私…处的去处。当然,新任疏勒都督年仅十八,皇帝陛下他老人家为了避免都督分神分心,特下了恩旨,将都督家人留在了长安。因此,这偌大的内宅实际上只空余他一人居住了。

都摩曳带着阿史那罗咥左转右拐,穿过一个个院落回廊,终是在转过一片花圃后来到了疏勒都督李括的书房外。

都摩曳依照礼节向前通传一番,得到李括的允准后遂将阿史那罗咥请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并不大,却布置的很精巧。四壁挂满了金石字画,看的出疏勒都督很青睐于此。

李括此时正在伏案写着一封家书。见二人进来,遂停笔将信笺折好夹在一本奏报内。

“你们来了!”

少年转过身来,嘴角微微挑起,送给二人一个和善的微笑。他早已听说过阿史那罗咥的名字,都摩曳身为疏勒城副将,看重的人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将军,我已经将向导找到了!”

都摩曳不善言辞,此刻只是冲李括抱了抱拳,躬身应道。

“他的名字叫阿史那罗咥,是名突厥人。这位是我们的都督李将军!”

都摩曳倒也是随性,见李括态度和善,心情不错,主动替双方做起了介绍。

“李将军,我常听都摩曳提起您。您是长生天派下的使者,是守护苍狼的勇士。您用您的果毅教会我们拿起手中的弯刀对付拦路的土狗;你用您的仁爱教会我们善待每一个身边的族人。草原人的附离啊,愿您永远守护疏勒这片净土!”(注2)

阿史那罗咥躬身一礼,脸上写满了诚意。

不过,他说完这一番话,李括险些没笑出声来。

这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竟然都能扯出这么多东西,看来确是个极富阅历的家伙!倘若自己不让他当向导,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阿史那王族的威名如雷贯耳,有礼了!”

少年微微颌首,算是对阿史那罗咥还作一礼。

李括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刻意攀附而愠怒,在少年看来,和这样的人相处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满足他的需求。只要他能成功将自己的‘商队’带到河中诸胡之地,自己就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和他闹得不痛快。毕竟阿谀之人在哪儿都会有,尽可能的利用每个人的优点,为自己做事才是一个上位者最需要学习的。

李括现在已经是一镇都督,许多御下的手段都需要慢慢的学习。

“呵呵,您的气度真是让我敬服!”

阿史那罗咥又是不着痕迹的送上了一记马屁,低吟浅笑。

李括却是没工夫和他闲扯这些东西,开门见山道:“我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休循州、康居、安息一代,我初步打算翻越葛罗岭前往,你看如何?”

阿史那罗咥听后微微一愣,随后低声用突厥语跟都摩曳问询了一番。

都摩曳听后苦笑连连,原来这些地方如今已经被大食人实际控制,将军又说的是都督府故称,难怪阿史那罗咥听不明白。都摩曳又将这些城池换做了大食名字读予阿史那罗咥听,那突厥老汉才是恍然大悟。

“这个……将军您一定要去撒马尔罕一代?”

阿史那罗咥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颤声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括微微一笑,迎面回道。如若这个牧民害怕路上的危险,他自然可以去寻另一个人引路。

“没有,没有!”

阿史那罗咥连忙摆手,唯恐李括误以为他不认路。什么样的生意在他阿史那罗咥看来都可以接,不同的只是他所需的酬劳罢了。

“将军您一定要去撒马尔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葛罗岭这一代如今在大食人的掌控中,最近又不太平,大食人到处都在戒严抓奸细。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恐怕……”

他这话没有说满,李括却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不能直接翻越葛罗岭,到达那片区域?”

李括敲打着案几细细品味着阿史那罗咥话中的意思,照他这么说,确也有几分道理。安西四镇可以戒严,河中一代自然也可以戒严。自己这样取短而行,难免会惹人注意。

“但若是我们扮作商队前往,也会有问题吗?”

李括眉头微微一挑,他本就是计划扮作商队前往河中。难道大食人已经草木皆兵,连商队都禁止通行?

“可以是可以,只是经由葛罗岭前往撒马尔罕,一路要收取很重的关税,一般的商队都不会走。若是人数少也就罢了,若是人数太多难免惹人生疑。”

阿史那罗咥倒是尽职尽责,细细的给李括分析着利弊。他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李括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反对之意?

看来这条路并不好走!

“原来如此,难怪了!”

李括微微一笑道:“那么,依你之见,我们该选择哪条道路呢?”

“将军,您且来看!”

阿史那罗咥深吸了一口气,阔步走到李括近前,捉起一支炭笔便肆意挥洒起来。

片刻后,恢弘大气的西域舆图上,便被炭笔勾出了一条曲折婉转的墨色蛇径。

注1:西突厥王庭曾建在龟兹北面的三弥山,此时的西突厥已亡国。

注2:附离,突厥语守护者,英雄的意思。

第三十四章 驼铃(一)

西域的道羊肠九曲,河中的路阡陌纵横。

这些李括本都知道。但少年却还是没想到,阿史那罗咥最后会给他引领这么一条路!

准确的说,这已不能称之为路!

连绵数日的春雨将黄土夯实的路面酿成了一片泥沼。满载茶叶、丝绸的木车一陷到泥坑子中,就再也挪不出窝。粟特矮种马打着响鼻,喷出一口口带圈的白色浊气,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李括望了望隐匿在黑灰色云层下的碎叶城,付之一一声苦笑。在如此敏感的时段,他们竟然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了碎叶城!

按照向导阿史那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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