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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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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谦心里琢磨,杨一清吃了个闭门羹,肯定会要求比试,武备学堂的武士现在已经在砍柴阶段,而皇家校尉还处在磨刀阶段,皇家学堂的教学讲究的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真要打起来,现在的皇家校尉未必是武备学堂武士的对手,既然如此,那么就用皇家校尉的优点来对付这些武士的缺点。
嘉靖来了兴致,道:“如何文斗?”
徐谦慢悠悠的道:“其实两军相斗,比的不只是刀剑技艺,终究比的还是体力和耐性,不如这样,不如让两队官军各自披甲而立,看谁支持久就算谁胜。谁要是动了,就算淘汰出局。”
这种坑爹比试,也只有徐谦才想得出来。
所谓披甲,说的是锁甲,这种锁甲一般人不会穿的,原因很简单,太沉重,若是全身的锁甲,至少也有数十斤,虽然防护的像乌龟一样,可是乌龟它老人家也累不是?因此明军除非是高级武官在某种特殊场合,一般都不会披甲。
不过徐谦的提议倒是新颖,便是连杨一清都不能否认,真正的精锐,最讲究的是耐力,比如寻常的官军一日只能行二十里,假若是精锐,则能做到一日一夜急行百里,这里头的差距千万不要小看,杨一清可是在边镇做过统帅的,所谓统帅就是运筹帷幄制定计划,摊开地图,传下命令,某部应当在什么时间之内在哪里会合,某部又还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这里,无论是追击还是设伏,又或者是截击,虽然在地图上一目了然,可是真正要想把自己的战略意图执行下去却不容易。
因为大家都不是超人,你让寻常的军队在指定地点规定时间内赶到,人家未必能如期抵达。
蒙古人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的速度,蒙古人不但拥有战马,其耐力也非常人匹敌,他们常常能骑在马上一日一夜不眠不歇,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地方出现。若是让铁木真指挥的不是蒙古铁骑,而是一群卫所官军,管他是什么狗屁一代天骄又或者是那啥超人,估计也得歇菜,因为战略制定得再好,执行不下去,最后也得完蛋。
徐谦对这一点深以为然,历史上常胜的拿破仑,最后一役就是死在这上头,他固然是杰出的统帅,制定了最完美无缺的计划,结果他的部队根本不能如期抵达,最后一败涂地。
又如许多战役之中,明明对方的兵力有百万之众,却往往被数十万的大军用人海战术冲垮,也是因为如此,因为百万大军不可能聚在一处,一定是分城而守,只要有二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马,能够日夜行军,随时出现在对方的薄弱环节,以二十万围住十万、五万敌军,立即展开围剿,待到敌军各处的援军来了,战斗已经结束,人家也早已跑得没影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军队的耐力比军队的爆发力更重要,历史上真正的强军永远都是耐力最强的军队,而正是这样的军队才能成就百战百胜的统帅。
嘉靖看向杨一清,道:“杨爱卿以为如何?”
杨一清道:“徐侍读说的很有道理,古往今来的精兵都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辈。”
其实在耐力上,杨一清颇有信心,因为带进来的这些武士的体力都很健壮,披着甲站一个时辰都不成问题。
嘉靖倒是来了兴致,笑道:“那么,就权当是嬉戏罢了,这并不是义气之争,只是玩玩,来,去取甲来。”
宫里内库有的是锁甲,过不了多久,四十副同样制式的锁甲便被抬了来,武士和校尉们纷纷换上了甲衣,司库的太监禀告道:“此甲乃蜀中所贡,曰:玄龟甲,重三十七斤。”
三十七斤或许不重,可是穿得久了让你伫立不动,寻常人就未必支持得住了。
嘉靖点点头,至于其他王公、贵妇自都是兴致盎然,任何事只要有了竞争,就能提起别人的兴致,太监们穿梭其间,给他们送来了干果、茶水,大家纷纷坐下,武士和校尉们披着重甲各站一边,陆炳大喝一声,道:“列队。”
队伍从四横五纵立即变幻成了一字,所有校尉哗啦啦的顿了顿地,而后就不动了。
武士们亦是不甘示弱,仗着自己体魄强劲,一身轻松地站在另一边,大家大眼瞪小眼,便如雕像一样,再看不到丝毫细微的动作。
王夫人有点心疼地看着王蛛,见王蛛一身重甲站在人群里,不由蹙眉附在王太后的耳畔道:“是不是太委屈了孩子。”
王太后却是笑吟吟地道:“委屈?王家的子弟还怕委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这王家难道想凭着哀家的一时恩宠延续下去?别人做得成,蛛儿也能。”
王夫人顿时惭愧,不敢多言。
偏殿里头,红秀已经看得出神,只是在这儿站了这么久,脖子有些酸麻,她粉拳握起来,伸展了下腰肢,不由笑呵呵地道:“依本宫瞧,徐谦这小子赢定了。”
老嬷嬷听到殿下唤徐谦叫小子,便晓得殿下和徐谦的关系怕是不浅,心里苦笑,口里道:“何以见得?”
红秀咬咬唇,想了想,道:“他不会吃亏的。”
如果这也算是理由,那么小明以早上忘了刷牙为由殴打小红一顿估计也算是理由充分了。
时间很是漫长,三炷香过去,所有人依然是纹丝不动,徐谦端坐,显得胜券在握,杨一清好整以暇,摆出一副悠哉悠哉之态。
眼看这么站下去,怕是没有两个时辰也分不出胜负,徐谦微微一笑,对嘉靖道:“陛下,时间仓促,怕是难以分出胜负。”
“唔……”嘉靖也是觉得有道理。
“不过微臣有个办法,不妨给他们加入一些难度,如何?”
“难度?”嘉靖淡淡道:“只要公允,倒也无妨。”
徐谦便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搬了几个椅子在校尉和武士们的中间,然后又将蔬果摆上去,接着将桔子拨开,露出里头的果实。
众人大是不解,却没有多问,连杨一清也是疑窦丛丛。
而接下来,大家终于晓得这位徐侍读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里虽是皇宫,可是皇宫也有苍蝇,苍蝇受了吸引,立即飞来,嗡嗡的沾在桔肉上,吃饱喝足,自然胀着肚子在附近乱飞,就如此时,陆炳的脸上便爬了一只苍蝇,苍蝇落在他的鼻尖上,放肆地戏谑。
众人不由倒吸口凉气,对这些贵人们来说,受到苍蝇的袭击必定浑身难受,少不了要拍打一下,可是陆炳却依然没有动,无论苍蝇如何戏谑,如何在他脸上放肆,依旧是纹丝不动。
反倒是对面的武士有些吃不消了,苍蝇落在他们的脸上、手上,一股难以莫名的感觉弥漫全身,现在的他们恨不得把自己鼻子挖去,也不愿忍受这样的煎熬。
可是再看对面的校尉,无论是王蛛,是齐成,却都一个个像失去了触觉,除了眨动的眼睛,几乎看不出任何细微的动作。
锦衣卫的酷刑里头就有一个专门给人挠痒痒的,往往这种酷刑比单纯的鞭打更加有效,因为这种细微的感受虽然冲击不够强烈,可是那种弥漫全身的痛觉显然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让人难以忍受得多。
王夫人已看到王蛛身上沾了不少苍蝇,心如刀割之余,却看王蛛依旧丝毫都没有动弹一下,不由地低声呢喃:“平时小磕小碰吃不消,现在……现在却……”
王太后的目光却是一亮,道:“这才是男儿。”
嘉靖却是倒吸凉气,难以想象人可以受这煎熬,几乎有些不忍,可是见徐谦好整以暇,似乎觉得还不尽兴,不由觉得徐谦过于残忍。
杨一清则是感觉不太对劲了,他已经看到大部分武士似乎要忍受不住了,甚至开始做一些小动作,比如微微地颤颤身子,似乎想借此驱开苍蝇,而皇家校尉则依旧是石雕一样。
徐谦叹了口气,道:“哎……几只苍蝇怕是不够,陛下,时间仓促啊,微臣再来试试。”他站起来,笑呵呵地命人去取了藤条来,手里拿着藤条在校尉们面前虚晃,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出于人的本能,都会下意识去躲闪,可是这些校尉铁了心要做石雕,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啪的一下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却是徐谦身后的一个武士终于没有忍住,想要去拍打脸上的苍蝇,终于……还是吃不消了!
有了第一个,其余武士的最后一点心理防线全部撤除,一个个抖动身体,驱赶身上蚊虫,活动自己的身体。
第四百零四章:这就是水平
杨一清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本来武备学堂的生源就十倍好于某些人渣,可是偏偏,差了这些校尉一筹,竟是输了。
杨一清输的很不服气,却又无话可说,数十斤的重甲披在身上,人家屹然不动,到了现在依然如石雕一样,任由蚊虫叮咬,单凭这个,就甩了武备学堂的武士一大截。
假若是此时有一队倭寇出现,杨一清作为统帅要围歼这股敌军,那么他制定计划时,武备学堂的武士如果要参合进天降暴雨之类的特殊情况,让他们一日行军六十里的话,这些皇家校尉怕是可以日夜兼程,无论是刮风下雨,都能日行百里。
战争最重要的是战机,而战机这东西稍现即逝,抓住了机会,及时出现在指定的地点,战略意图才可以实现,又如古有十面埋伏之策,这十面埋伏,靠的并不只是谋士的高明,而在于各部兵马能否及时贯彻,若是各部不能按照谋士的方略在规定时间进入指定的地点设伏,那么所谓的十面埋伏,就是十面坑爹。
杨一清这边镇的统帅自然也懂只要官军足够精锐,猪都能成统帅,而若是恰恰相反,再好的统帅也会被打成猪头的道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灰心丧气。
胜负已分,看来这次摔了个跟头。
二十个校尉在武士们解下了重甲的同时,依然屹然不动,似乎只要徐谦不下令歇息,他们便要死硬到底一般。这和森严的学规有很大的关系,皇家学堂的学规从不打折扣,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纵有一万个理由,稍有触犯,那也逃不掉惩罚,一开始,大家或许不习惯,可是久而久之,当这些人已经完全习惯,便会条件反射般的按着学规的规范去做。
就如现在,数十斤的重甲在身,站了半个时辰,大多数人已经腿脚酸麻,身上的苍蝇环绕不散,时不时在裸露的皮肤上盯上一口,更让人酸痒难忍,可是谁都没有动,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忍耐力,没有命令,那么就依然坚如磐石。
满殿的人既是心疼又是叹为观止,人的忍耐力到这个地步,天下怕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嘉靖则是大感满意,他筹建学堂,自然是为了培养一批完全效忠皇室的人才,本以为只要培养出一批忠心又有点能力的人出来给自己办事也就够了,谁晓得徐谦给了他一个太大的惊喜,至少这些校尉远远超出了嘉靖的预期。
可以想象,假如这些人成为亲军的中坚,将来的亲军会是什么样子,任何一支军马,骨干是最重要的,因为骨干起着的是承上启下的作用,他们坚强、果敢、规矩,自然会让部下效仿,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亲军十二卫焕然一新。
有这么一支焕然一新的亲军保卫,对嘉靖来说,就是一张绝好的王牌,有了这张王牌,他可以放手去做许多事。
嘉靖很是欣赏的看了徐谦一眼,道:“都是壮士,诸将士定是累了,都歇了吧,来,给他们上茶点。”
太监们抬了几张长案来,校尉和武士们分两边坐下,糕点和茶水也纷纷端上,武士们已是饿了,立即狼吞虎咽。倒是校尉们笔直坐着,不发一言。
嘉靖满是狐疑,问徐谦道:“何故他们不用茶点?”
徐谦尴尬的咳嗽一声,道:“用茶水吧。”
皇家校尉们依然纹丝不动,倒是陆炳和王蛛、齐成三人站起来,每人端着一副茶盏,陆炳先是端着茶盏到了嘉靖跟前,躬身道:“请陛下先用茶。”接着王蛛已是走到王夫人跟前,道:“请母亲用茶。”齐成乖乖到了徐谦面前,道:“请恩师用茶。”
嘉靖和王夫人俱都愕然。
这又是什么规矩,三人纷纷接过了茶盏,徐谦尴尬的道:“这是学堂的学规,天地君亲师,天子、父母、恩师在堂,皇家校尉应先礼让君亲师进用,在学堂里头,教习们不动筷子,校尉是不敢用餐的。”
嘉靖不由莞尔,笑道:“原来如此,天地君亲师,都说教化教化,这才是真正的教化。”他笑吟吟的掀开茶盖轻饮一口,道:“朕已经吃了,你们也吃用吧。”
那王夫人本来对徐谦的管教有些不忿,这可是自己的亲骨肉,自己平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又怕摔了,却被徐侍读这样的‘折磨’,尤其是方才披着重甲任由苍蝇叮咬的时候,王夫人的心都在滴血,可是接过了这盏热茶,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暖流,王蛛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给她敬茶,做母亲的,竟是有点感动。
待三人用过了茶,校尉们这才有了动作,他们确实饿了,清早入宫到现在滴水未进,此时也没什么客气,毫无规矩的去拿桌上的糕点,就着茶水来吃,如风卷残云一般,大快朵颐。
倒是皇家校尉的规矩,让一边已经吃到一半的武士们尴尬不已,人家是先等天子吃了再吃,和他们一比,就瞬间落了下乘,哎……这老脸有点烧得慌。
杨一清此时不觉得羞愧,反而是好奇打量徐谦,不得不说,徐谦这个家伙实在有点妖孽,一个少年状元,竟有这么多本事,连他这老而弥坚的老军镇都不如,这个家伙,莫非真是天才吗?
偏殿里,红秀不禁莞尔一笑,吁道:“真有办法,你看他,还没有那些校尉年纪大呢,可是却将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王蛛儿这家伙我是晓得的,平时顽劣的好,上次入宫的时候,还和本宫发生争吵,要和本宫抢东西呢,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嘻嘻……”
她猛地想起和徐谦打过的几次交道,俏脸不禁微红,又想起临别时让他滚,不晓得他现在会不会记恨。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武士、校尉们已是纷纷退了,嘉靖也站起来,对张太后道:“母后且先闲坐,朕还有些事要办,迟些的时候再来作陪。”
说罢也要走,徐谦和杨一清自然不便久留,纷纷告辞。
红秀看到徐谦站起来向张太后告辞,心里略略有点失望,方才的时间,一闪即逝,来得快,去的也很快,她不禁撇撇嘴,才发现腰肢已有些酸麻,若有心事的对老嬷嬷道:“我去歇会儿,你去告诉母后,待会儿本宫去看她。”
……
此时嘉靖已是稳稳坐在了暖阁里头,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的道:“不管怎么说,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事情算是办好了,母后那边,也很是高兴,方才很有意思,朕对武备的事虽是一窍不通,不过也能看出那么点儿蹊跷出来,徐爱卿,杨爱卿,你们都是柱国之臣啊。”
徐谦和杨一清二人俱都站在阁里,徐谦忙道:“微臣愧不敢当。”口里这样谦虚,脸上流露出来的意思却仿佛是说:“老子不是柱国谁是柱国?”
杨一清却有几许惭愧,事实上这次输的他有点发懵,脑子里尽是想着徐谦是如何操练,颇有几分取其精华的意思,所以只能含含糊糊的道:“陛下谬赞。”
嘉靖摇头:“你们不要谦虚,朕可不笨,如今大明的武备松弛,朕在安陆时就曾目睹,安陆的卫所官军连农夫都不如,朕也是亲眼所见,连匪患频繁的湖北都是如此,想来其他承平日久的地方就更加不堪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北有鞑靼为祸,南有倭寇横行,前几年广西、湖北等地又是匪患难平,朕原本一直忧心重重,可是两位爱卿开了一个好头,徐爱卿朕就不多言了,杨爱卿年事已高,仍有社稷为念,朕心甚慰啊。”
嘉靖越是夸杨一清,杨一清心里越是别扭,他老人家心里很难受啊,一辈子活在了狗身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慈宁宫里的事迟早都要传出去,瞎子都能看出皇家校尉比武备学堂的武士更加纪律严明。本来以他老人家的身份,是没必要出来和徐谦打擂台的,因为你若是胜了,赢个小毛孩子,那也是胜之不武,可要是输了,这老脸没地儿搁,要不是杨一清一定要请他出山,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不过杨一清立即调整好了心态,脸皮厚是混江湖的基本素质,这混朝廷也差不多,他想了想,道:“陛下言重,老臣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武备学堂草创至今,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老臣一直都在尽力弥补,就如徐大人那天地君亲师的学规,老臣就觉得很好,若只是强健体魄,不过是武人,可要是能晓得事理,这才算是义士,老臣回去之后,一定要推而广之。”
第四百零五章:帝心
杨一清表现出来的大度和广阔的胸怀,很是让徐谦……心里腹诽一番。
老油条就是老油条,明明是心里难过得要死,却偏偏还能脸色平和,一脸的忧国忧民,满口的夸口之词,就好像自己不是失败者,而是旁观者一样。
这也难怪杨廷和一直希望杨一清入阁,和那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的毛纪比起来,这位仁兄实在要高明得多,徐谦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让这厮得逞,否则自己的苦日子有得受了。
嘉靖显然也觉得意外,一时分不清杨一清诚恳和宽容是否伪装,不管怎么说,人家表了这个态,嘉靖肯定是要勉励的,嘉靖笑呵呵地道:“杨爱卿所言很有道理,这才是谋国之言嘛,无论怎么说,武备学堂和皇家学堂都有大用,朕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他眯了眯眼,拿手指头敲击着御案,沉吟良久,继续道:“皇家学堂钦赐麒麟服、钦命为武英殿带刀校尉,武备学堂赐虎服,敕文华殿带刀校尉,学堂教习人等加武义将军。杨爱卿,你虽已致仕,仍以少傅节制武备学堂,至于徐爱卿嘛,仍以侍读衔教习授课吧,你爹以千户掌学学堂,似乎略显不足,便钦赐飞鱼服吧。此次前去迎接倭使,便交给皇家学堂来负责,徐谦,待会你留下,朕要给你交代一些具体的细节。”
嘉靖一碗水端平,算是正式给了两个学堂正式的名份,一个武英殿,一个文华殿,按朝廷规矩,武英殿比文华殿等级要高一些,比如武英殿的学士显然就比文华殿更高一筹,从此之后,皇家学堂的校尉可正式称为武英校尉,而武备学堂也算有了校尉之实,文华二字却是不轻易赐予的。
再如武英校尉俱都赐穿麒麟服,自然高级一些,文华校尉却是虎服,又比武英校尉低了那么一个档次,虽然杨一清心里不自在,不过也无话可说。
你能说什么?就算是皇上一个子儿都不赏你,你也无话可说,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得服气。现在嘉靖这个举动颇有是给你安慰奖的意思,这也是嘉靖的帝王心术之一,就算是不喜欢武备学堂,可是表面上的公允还要有的,所谓施恩就是如此,至于背地里怎么样,又是另一回事,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和感情而影响决策。
杨一清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告辞道:“陛下隆恩浩荡,老臣感激涕零,陛下日理万机,容老臣先行告退。”
嘉靖倒也不挽留他,道:“你去吧。”
徐谦却没有告辞的意思,等待杨一清走了,嘉靖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刚才的和蔼不见了踪影,冷冷地道:“徐爱卿,你看这武备学堂如何?”
徐谦道:“中上。”
嘉靖点头,忧心忡忡地道:“虽是中上,却是非同小可,这些生员都是出自边镇,与边镇密不可分,你懂朕的意思吗?”
徐谦忙道:“微臣听明白了一些。”
嘉靖冷笑道:“所以不能掉以轻心,将来节制武备学堂的必定是皇家学堂,是皇家学堂出身的锦衣卫,皇家学堂办得好,亲军才能有用,锦衣卫才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要慎之又慎啊,朕已经听说边镇那边不但世袭严重,各部俨然成了土皇帝,甚至还有人私下与蒙古人交易货物,这些事,你听说过吗?”
徐谦觉得嘉靖杞人忧天,因为边镇彻底的糜烂,那还是几十年后的事,几十年后,尤其是到了万历年间,丘八们开始自成体系,比如李成梁手握私军,名为家丁,却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将朝廷的粮饷供给自己的私人武装,而对其他的官兵则是采取压制的态度,最后的结果就是,数万所谓的官军不堪一击,而总兵身边的‘家丁’们却如狼似虎,靠着这些家丁,一方面可以压制部众,另一方面也成了他们向朝廷讨价还价的资本。
虽然现在只是出了点苗头,边镇已经开始出现了这种行为,一些武官为了弄钱,甚至不惜与商贾合谋,由商贾带着货物出关,与蒙古人交易,而商贾们挣了钱,则大笔的孝敬这些武官,使这些武官渐渐荷包丰满起来。
人有了银子又有了人手,底气就足,再加上朝廷使用的是乃是以文制武的方略,派去的巡抚多是书呆子,这种书呆子其实最好忽悠,就算是书呆子晓得下头的这些事,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下头有不少武官都是一车车的往京师里送银子,送给的是谁怕只有天知道,你现在要追究别人,难保不会踢在铁板上,若是因为一时激愤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就算是你把这种事遏制住了,又能如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都是绝大多数人的处事原则,为了整几个丘八,而惹什么祸端,不值当。
虽然只是苗头,不过嘉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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