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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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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值钱了,如此始料不及,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这几乎是徐谦所面对到的最可怕的阶段,因为王鳌一旦养病,那么朝中大权又会重新落回杨廷和的手里,而王鳌原来的那些党羽呢?亲信的党羽自然都已经跑路了,而那些当时看王鳌势大的墙头草们会怎么样?

便是连猪都晓得,这个时候再不改弦更张,随时都可能被人清算,为了明哲保身,他们一定要和王党划清界限,只是王鳌都已经告病了,再加上王鳌本身就是杨廷和半个授业恩师,你总不能骂王鳌吧?不能骂王鳌,那总得逮人来骂,想来想去,徐谦已经不用再琢磨了,就是自己。

徐谦几乎已经想到几日之后的场面,无数条官场疯狗追着自己狂吠,而杨党们就算不打算这个时候把自己收拾掉,可是见有人起了头,必定也会跟进,到了那时,自己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算有皇帝保着,可是这日子……

徐昌感受到了儿子的无奈,连忙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谦儿,怕个什么?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来做亲军,以你的资历,一个千户还是有份的。”

徐谦鄙视地道:“我堂堂六首和状元公去做莽夫?”

徐昌大怒,手上加了力道,狠狠地拍在他的肩上:“原来你看不起你爹?”

“……”

徐谦深吸一口气,道:“爹,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的意思是说,别人要拆你的台,怎么能轻易服输?他娘的,我徐谦是服输的人吗?谁敢招惹我,我十倍百倍奉还,等着瞧,谁也动不了我,惹得急了,我就……就……”

徐昌道:“就什么?”

徐谦卖个关子道:“你等着瞧,有的是好戏看,我们还是先去见皇上吧。”

到了暖阁,父子二人行礼,嘉靖脸色说不上好坏,吁了口气,道:“都起来吧,都是自家人,没有这么多礼数,昨夜的事,朕已经知道了,这次你们立了大功,倭寇既被皇家学堂一网打尽,即是大捷,有大捷就要升赏,升赏的旨意,朕已经拟定了,徐爱卿……”嘉靖看向徐昌,道:“你操练军马有功,为国育才,很是辛苦,此次又立此军功,朕已告知礼部,敕你侯爵。”

侯爵……

按理说这确实算是实打实的军功了,只是歼倭寇一两百人就因功封侯似乎有些欠妥,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国无大患,在江南那边,有个百户官带兵剿了七十余个倭寇也升任了世袭千户,更何况,这伙进京的倭寇乃是倭寇中的精锐,皇家学堂又是完胜,更不必说,徐谦在此次中的作用。

当然,嘉靖如此厚赏自然有他的用意,徐谦把自己的功劳这送给了嘉靖,如此一来,徐谦看破倭寇行藏的功劳等于是没了,可是对嘉靖来说,毕竟是个人情,人情加功勋,这是实打实的。

徐昌倒也不推辞,连忙谢恩。

嘉靖看了徐谦一眼,道:“徐爱卿,朕曾经向你承诺,想办法升任你为侍读学士,只是眼下出了变故,王爱卿的事,你知道了吗?”

徐谦苦笑道:“微臣知道。”

嘉靖叹息道:“朝中好不容易稳定,又逢此变故,这是天不佑朕也,没了王爱卿,这杨先生怕又要咄咄逼人了。所以这件事有了点儿麻烦,眼下你最紧要的是独善其身,朕打算外放你出去避祸,你可愿意吗?”

徐谦咬了咬牙,把心一横道:“微臣若是走了,陛下当如何?微臣宁愿留在京师里。”

他是绝不愿意走的,一旦溜了,自己在京师的许多努力就都白费,既然如此,索性留在京师,可要留在京师,当然得捡些好听的话,得表现出留在京师是因为担心皇帝,也算是卖个好了。

嘉靖不由苦笑:“你的忠心,朕是知道,可是朕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暂时放你去南京更好一些,趁着王先生还没有致仕养病,请他在吏部调你去南京兵部任职,一两年后,等朕渐渐站稳了脚跟,你再回来。”

徐谦依旧摇头,道:“臣宁愿在京师,至于杨学士,臣有办法周旋。”

听到徐谦有办法,嘉靖不由道:“什么办法?”

徐谦道:“请陛下恕罪,臣不能说,一旦说了就不灵了。”

嘉靖倒是有了兴趣,其实他也不愿徐谦离京,现在徐谦说自己能自保,自然是好,对徐谦的本事,嘉靖还是相信的,这个家伙做任何事都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办法,有些办法甚至超越常规,事后让人啼笑皆非。

嘉靖道:“既然如此,那么朕也不多言了,你似乎还有话说?”

徐谦道:“微臣的侍读学士还算不算数?微臣的意思是,假如微臣能让杨学士不反对此事。”

嘉靖古怪地看了徐谦一眼,想做官的人他见得多了,可是在这个风头上还想着做官的人他却是第一次见,话说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该缩起头来做人,夹着尾巴乖乖在边上防止明枪暗箭吗?怎么这个家伙反而一副跃跃欲试,非要蹦达几下不可的样子?

沉默良久,嘉靖正色道:“君无戏言,自然算数。”

徐谦笑起来道:“若是如此,微臣算是放心了。”

嘉靖却是叹息:“你倒是放心,朕却是放心不下,你的恩师还在杭州吧,近来身体可好?”

嘉靖没来由地问出这么一句,倒是让徐谦有些紧张起来,嘉靖这意思多半有起复恩师的意思,话说恩师入阁倒也不是个办法,可问题在于,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千里迢迢赶回京师来;一大把老骨头,却还要和杨廷和勾心斗角,这可不太妙。

徐谦虽然平时对谢迁有几句腹诽,可是授业之恩他却还是记得的,当年若不是靠着他,徐谦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若不是凭着他的光环,哪里会有后来的状元郎?

他也曾经琢磨过请恩师出山,可是一来念恩师老迈,另一方面,谢迁不是王鳌,王鳌和杨廷和之间是因为有个师恩的光环在身上,所以大家必须得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杨廷和无论采取任何措施,都不可能过于激烈,说到底,这是一种温和的斗争。

可是一旦谢迁入阁,那么就绝不会有任何客气可言了,谢迁固然名满天下,资历也高,可是为了打击对手,到时候什么幺蛾子都可能出来,谢迁混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临到老来,反而一世英名丧尽。

在这一点上,徐谦有自己的固执,若是有朝一日,杨廷和倒了,让恩师出山来维持下大局,刷一刷声望,满足一下重新执掌天下的感觉,那倒是喜事,可是现在这个时局上出山,稍有不慎,就可能什么都玩完。

徐谦玩完其实都不怕,大不了滚去琼州或是岭南混个几年,做个学正,或者混个知府、同知什么的,将来迟早还可以回来,几年后还是条好汉。可是谢迁却明显不同,他已风烛残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徐谦连忙道:“陛下,恩师近来身体不太好。旧疾复发,一直都在养病。”

徐谦非常违心地说了个谎,他相信就算是嘉靖去问谢正,谢正也会是这个回答,谁都晓得,接下来的朝局确实不适合谢正入阁。

嘉靖听罢,也不知是完全信任徐谦,又或者是打消了眼下的念头,略带几分遗憾地道:“是吗?哎……可惜,朕对谢爱卿素来挂念,只是……接下来,谁可入阁呢?”

他沉吟了片刻,觉得这件事不宜问一个侍读和一个锦衣卫千户,便闭上了嘴,心里开始琢磨起来,现在入阁的显然都是炮灰,所以他心里的盘算更多的是,接下来谁来做炮灰呢?

要做炮灰是很不容易的,首先必须得会拉仇恨,保证入阁之后不能一转眼就他娘的成了杨廷和的人,除此之外,还要保证这个人多少得有点战斗力,总不能直接拉来给杨廷和刷经验,人家翻翻手,就直接掐死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粉身碎骨

琢磨了良久,也没有头绪,眼下这事儿只能暂时放一放,嘉靖吁了口气,与徐谦父子闲聊几句,这时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医已去王府诊视,王鳌确实病重。

听到这消息,嘉靖不由皱眉,围着暖阁转悠了几圈,道:“起驾,去王府。”

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谁都晓得,王鳌病重,现在陛下亲自探视,这宽厚的名声就出来了,最重要的是,嘉靖想听一听,王鳌对未来的朝局有什么意见。

只是黄锦不由道:“陛下,据说王鳌得的乃是肺痨……这……”

嘉靖态度坚决:“朕受命于天,些许疾患,何足道哉?去准备吧。”

嘉靖的魄力倒是教人佩服,事实上,这也是嘉靖最后一次刷声望的机会,现在是趁热打铁,下次再想刷声望怕就不太容易了。

嘉靖对徐谦道:“徐爱卿陪朕同去吗?”

徐谦犹豫了一下,道:“微臣也想去看看王大人。”

接着,嘉靖自然是带着诸多侍卫宫人,自大明门而出,一路大张旗鼓,往王府去了,而徐谦则显得低调的多,乖乖从午门出去,坐上他的小轿,和他的父亲徐昌告别,接着乘轿往王家去。

到了王家,嘉靖已经入内,徐谦登堂入室,此时的王鳌,则勉强支撑着病体,正在厅中和嘉靖说话。

嘉靖对王鳌道:“爱卿为何不早说,病重成这个样子,还勉励支撑,这又是何苦?”

王鳌道:“北边不宁,南有倭患,朝廷纷乱,老臣虽无栈恋之心,可是眼见如此,只想着能拖一刻是一刻。”

嘉靖吁了口气,对王鳌的二字王芳道:“你现在在钦天监中任职吧?这些时日,就不必当值了,在家陪着你的父亲。”

王芳红着眼睛道:“陛下圣恩,微臣万死难报万一。”

嘉靖亦是唏嘘不已,道:“王卿的恩情,朕也谨记在心,你下去吧。”

这意思是有些私房话要和王鳌说,王芳不敢怠慢,连忙告退,屋子里头只剩下了嘉靖、王鳌和徐谦三人。

嘉靖吃了口茶,看着枯坐在远处的王鳌,随即道:“王先生若离了庙堂,朕当如何?”

王鳌打起了精神,事实上他早料到有这么一天,沉吟片刻道:“杨学士众望所归,有他在,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朝廷的事务,不会有什么疏漏。”

嘉靖皱眉,显得有些不满:“朕的天下,难道靠一个人就可以处置吗?”

王鳌道:“陛下恕罪,杨学士其实也是忠臣,老夫当年将他提拔起来,至今无怨无悔,确实是因为他是老成持国的人物。不过陛下所言也有道理,天下断不可维系一人,所以微臣建议,应当立即择选德高望重之人入阁,为陛下分忧。”

嘉靖叹息道:“只是朕心中并无人选,不知王先生以为如何?”

王鳌沉吟片刻:“其实杨一清精通武备,眼下倭患未平,杨一清倒是可以试试。”

提出杨一清,是王鳌斟酌了很久之后的结果,他当然清楚杨一清和杨廷和之间的关系,可是于公来说,杨一清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让他入阁,对国家益处甚大。

嘉靖脸色冷下来,道:“只怕不妥。”

王鳌淡淡的道:“陛下,没什么不妥,杨一清亦是忠臣,况且眼下并无其他人选主持大局,陛下不如用杨一清入阁,换取自己的人选吗?”

听了这话,嘉靖才意识到王鳌的意图,内阁里头没有一个他嘉靖的人是不成的,可是支持嘉靖的人其实并不多,支持的人往往资历都不够,声望也不足,只要嘉靖提出人选,必定会招致满朝的反对声浪,既然如此,何不拿着杨一清和杨廷和做个交换?

想到这里,嘉靖心里有了主意,道:“王先生说的有道理。”

徐谦一直站在一边默默无语,听到王鳌倡议杨一清,心里也有点不太舒服,不过杨一清毕竟是老臣,声誉极好,就算王鳌不提出来,到时候满朝推举,宫中再如何反对,反而会造成对立的局面,与其如此,还不如各退一步,达成妥协。

这时王鳌看了徐谦一眼,微微含笑道:“徐侍读,似乎不是很高兴?”

高兴这才怪了,被你这老家伙坑了,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此仓促,现在这个局面,还不是你造成的?

徐谦心里腹诽,却不得不道:“下官忧心大人病体……”

王鳌摇摇手,淡淡道:“老夫认为,你忧心的不是老夫的病体,而是你自己,你如今贵为侍读,手掌皇家学堂,又得陛下倚重,这是何等好的局面,又有什么忧心的吗?老夫赠你一言吧: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潜龙勿用,阳在下也。你便是这潜龙,今为初九,潜龙勿用,朝局如何变幻,你能自强,戒骄戒躁,等待时机,岂不是好?所以,老夫认为,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什么都不必怕了。”

他这一番话,却是告诉徐谦,虽然朝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只要不进入朝廷中枢,明哲保身,暂时收敛自己的光芒,等过了这初九,便是飞龙在天的时候。

徐谦微微一笑,道:“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王鳌奇怪的看他。

徐谦一字一句道:“木已秀之于林,已是无处潜藏了,与其深藏功与名,不妨闹个天翻地覆,好教别人知道,谁若是惹到徐某人头上,便叫他粉身碎骨。”

王鳌古怪看他,不禁摇头苦笑。

嘉靖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对谈,听到徐谦说到粉身碎骨四字时,眼眸不禁一亮,嘉靖终究还是年轻人,年轻人的心思总是相同,所谓伟大的头脑总是不谋而合,换句话来说,不肯吃亏自私自利的人心思也总是容易臭味相投,嘉靖本就是不肯吃亏的人,别人欺负他,他会十倍百倍报答回去,只是有些时候,纵是身为天子也不免要英雄气短,虽然想和徐谦一样快意恩仇,却不得不忍耐憋屈,可是徐谦这番话,却是正中他的胃口,当然,正对胃口是一回事,这并不代表徐谦是对的,徐谦这个家伙,显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晓得人家的厉害。

王鳌的病情,早已传开了,乍听到这消息,自是朝野震动,这事儿太大,几乎影响到了所有的人,王鳌一走,整肃吏治的事肯定要落回吏部,而吏部谁来接任,这个人接下来会采取何等措施,自然还带着诸多的变数。

更重要的是,从前那个分庭抗礼的局面已经不见了,杨廷和又重新的成为了大明朝硕果仅存的内阁学士,就算再有人入阁,怕也难以与杨廷和争辉,因此……眼下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有人感觉要大祸临头,面如死灰,这些人是最担心的,在杨廷和独掌朝纲的时候,他们是边缘的角色,一直被杨廷和忽视,接着王鳌的出现,让这些人看到了曙光,于是一个个递上各种投名状,纷纷投靠,平时没少恶心到杨党,可是谁晓得这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倒霉的事儿就来了,而且来势之快,毫无征兆。

如今这些人一下子成了惊弓之鸟,热锅上的蚂蚁,当政的这些学士虽然表面上士林风评极佳,人人称颂,不是说大度,就是说宽厚,其实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混到他们这种地步的人,若是不排出一下异己,展示一下权威,如何能让百官服服帖帖,又如何能让那些亲信们为他死心塌地。说到底,整人不是人品的问题,清除异己本身就是大佬们的某种仪式,既然有仪式就必须得有祭品,三天两头找几个冤大头出来杀鸡吓猴,很有助于社会的风气,增加朝廷的向心力,只有如此,那些大佬们的亲信才会觉得,幸好一直忠贞不渝,紧紧围绕在恩府周围,否则这个冤大头就是自己了。而对于朝中那些孤魂野鬼来说,自然也是一种威慑,敢跟人家对着干,就得有明天完蛋的觉悟,平时不老实,就一根指头捏死你。

于是,某些人在这不安之中四处打探消息,眼下的局面连傻子都看得清,谁平时和王鳌走得近,谁就得倒霉,谁平时得罪了杨党,谁就得有死去南京的准备。

想去南京的人必定是少数,南京那种粉黛之地,最是消磨人的志气,混吃等死虽然是大多数百姓们的奢望,可是对官儿们来说,却不啻是失去了第二生命。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胆战心惊,自然也有人暗中欢欣鼓舞,总算出头了,总算有人要完蛋了,有人完蛋就有空缺,有了空缺就有前途,所以这些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也得必须四处打听,得琢磨着这次是谁完蛋,会空出什么缺来,又该走做什么门路,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心,总有办的成的事。

第四百五十六章:你惹到了我

虽然恩准致仕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不过朝中已是掀起轩然大波,杨廷和的府邸门前车水马龙,水泄不通,世态炎凉,世上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市井之人或许还有几分意气可言,反倒是这些满口之乎者也,满口所谓节气的衮衮诸公们似乎们没有这个概念,同样是这些人,口称仗义死节,可也同样是这些人,大顺进了城便俯首称臣于大顺,满人入关,他们又成了忠臣,只是这个忠心,却和姓朱的无关。

荒唐可笑的事哪一日没有发生,只是嘉靖朝比其他时候多一些罢了,其实又有什么大不了?这世上永远都是趋炎附势,于是才有人大呼礼义廉耻,所谓缺啥补啥,也是这个道理。

这种现象,士林自然是抨击,不过也无关痛痒,都是一路的货色而已,正如当权之人没有廉耻,而没有当到权的,少不得要端起点儿架子,一副清高的模样,恨不得对所有人说,看看这些人什么德行,世风日下,纲纪败坏……这种人通常自诩为良知,其实只是分不到好处,被眼下风光得意的人一脚踹到墙角,读书人终究是读书人,哪个不是做清流官的时候一个个礼义廉耻,一个个自诩良知,等真正手握大权时,比之前任更加没有廉耻,良知二字,早就丢到爪哇国了。

恰好这时到了月中,常例的廷议也就在这一两日,所有人卯足了劲,都在琢磨着如何借着廷议从中牟利,这次廷议非比寻常,与其说是廷议,不妨说是表态大会,因此格外重要。

徐谦这两日倒也老实,因为前些时日太忙,所以近几日都呆在家中照顾桂稚儿,桂稚儿虽说还有些时候待产,只是产妇脾气最是古怪,也最是容易不安,徐谦耐心伺候了几日,对外界的事索性充耳不闻。

不过……对桂湘这所谓的连襟,徐谦算是恨到了骨子里,说跑就跑,连个屁襟。桂稚儿似乎也看出了夫君的不喜,只得苦笑:“家兄或许是有苦衷。”

徐谦不愿惹她不快,只是道:“这些事我并不放在心上,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立威,京师里头不晓得多少人想要咬你这夫君,想拿你夫君的人头去做投名状,只有立了威,让他们晓得想要踩着你夫君上位要掉他的脑袋,这些人才会罢休。”

桂稚儿担心的道:“夫君有什么打算?实在不成,不妨去南京待两年也不是不可以。”

徐谦摇摇头:“你现在大着肚子,去南京做什么?想撵我走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安慰了一通,次日清早,徐某人大大方方的乘轿入宫,到了午门,城门未开,徐谦从轿中出来,外头早已守候了许多大臣,有人见了他来了,再不像从前打招呼,仿佛徐谦一下子成了瘟神,唯恐避之不及,还有人看着徐谦两眼放光,宛如徐谦身上便是一座金山宝藏,努力挖掘一二,能有极大受益一般。

徐谦懒得理会他们,待钟晨响起,城门大开,百官鱼贯而入,一直到了崇文殿,嘉靖今日来的也早,看他的样子,昨夜的睡眠并不太好,黑着眼圈勉力坐在銮椅上,目光逡巡扫视,终于在人群之中寻到了徐谦,给了徐谦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嘉靖咳嗽一声:“众卿平身。”

群臣呼啦啦的站起来,此时话音刚落,已是有人迫不及待了,这种事,最是讲究抢占先机,虽然站在前头的杨廷和如沐春风,一副和善的模样,可是谁都晓得,杨老爷子在看着大家呢,这时候再扭扭捏捏,还怎么在朝廷里混?

就在这时,已有人抢先出班,大叫一声:“臣有事要奏。”

站出来的是御使陈年,此人并不起眼,至少在王鳌没有入京的时候,显然属于小虾米一样的角色,杨廷和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杨党们吃香喝辣,自然也不会将他拉上。这位陈兄自然纠结了,他娘的,你们这群腐败分子,手持国器,每天醉生梦死,纲纪坏到了这个地步,流民们日益增多,江南有倭患,西南有水患,生灵涂炭,你们还在这里上下其手,是可忍孰不可忍,义愤的陈年平素敢怒不敢言,等到王鳌一来,便毫不犹豫的投入了王鳌的怀抱,他就巴望着王鳌能认他做个狗腿子,将来若有空缺,能想着自己,好让自己也成为这群腐败分子中的一员。

可惜,人是巴结到了,为了巴结王鳌,他没少在杨党分子面前阴阳怪气,正以为要平步青云的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陈御使想来已经几天没有睡过好觉,心里七上八下,今日第一个跳出来,心里不由庆幸,庆幸自己的反应还算快,这撇清王鳌关系的第一枪,自然是他陈年了。

嘉靖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家伙,眼眸中掠过了一丝轻蔑,这个人他有些印象,前几个月的廷议里头,这个家伙也曾发言,大大的吹嘘了王鳌整肃吏治的差事,明面上是夸王鳌,暗地里却是踩杨廷和,毕竟杨廷和是吏部尚书,你却只说如今吏治好转是王学士的功劳,不正是说杨公尸位素餐吗?

嘉靖只是不曾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这个家伙,好在他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不是好人的皇帝,是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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