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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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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动真格,躲是躲不了的,还怕人家查不出你是心学骨干?真当人家是吃干饭的?假若厂卫出了手,大家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许多人不由打了个冷战,说后悔是来不及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该怎么办?
众人都不吭声,有人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可是现在却没有立即说的意思,大家的目光都看王艮,王艮是心学骨干,这事儿连查都不必查,天下人都晓得,他在明报报馆里写的文章可都是白纸黑字,抵赖不了的。
真要说妖言惑众,明报就是第一个妖言惑众,那些阅读明报的,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艮目光扫视众人,道:“事到如今,老夫有一言,不知大家可愿意听吗?”
众人道:“王夫子请讲。”
王艮慢悠悠的道:“翰林院要编王学总纲,徐谦不过是个侍读学士,要编书,这是何德何能,所以老夫料定,徐谦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老夫再大胆猜测,只怕陛下对王学颇有好感。”
得出这个推论,倒是不难,其实现在天下人都晓得,也不必王艮推论。
王艮叹口气,道:“如今王学气候已成,门徒亦有三五万人,遍布江左江右,既有宫中支持,翰林院又表明了立场,庙堂中的种种污蔑之辞,又何惧之有,他们步步紧逼,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许多人眉眼儿跳了一下,王艮的话虽然没说完,可是意思却是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这是要拼命的架势,有人不禁心里冷颤,也有人目露坚毅之色。
王艮正色道:“无路可走,那么不妨破釜沉舟,一味退让,诸位可曾想过前宋的党争吗?”
提到前宋党争,就是所谓的新党和旧党之争,当时空前的剧烈,新党上台,旧党纷纷滚蛋,无一例外,不是去闽粤,就是打发去琼州,不知多少人在发配的路上含恨而死。等到旧党上台,依旧故技重施,又是一番疯狂打击,朝野上下,几乎无人幸免。
王艮拿新旧党政来做例子,便是告诉大家,若是退缩下去,没有人能够幸免,妄图妥协照样没有好下场。
王艮这个人,属于那种锐意进取之人,他从师王学时候,主动讲学,造成一次次的轰动,以至于连王学始祖都吓了一跳,觉得如此张扬,必定不能长久,几次想要将他召回去“痛加制裁”。可惜王艮根本不理会,依旧故我。
可以说王守仁固然开创了王学先河,可是没有王艮,怕是这所谓的王学和历史中许多的流派一样,不过是一群小圈子里的文人们自娱自乐的工具而已,正是因为王艮四处讲学,到处陈述王学观点,这才使历史上的王学到了明朝中后期有了与旧学分庭抗礼的资本。
由此可见,王艮是个基本教义派,这种人一根筋,为了维护他所谓的理念,为了让他认同的理念开枝散叶,他不会有任何的顾忌,王守仁都拉不住他,假若遇到了有人打压,他也绝对不会妥协。
如果有人要消灭他的学说,他宁愿被人消灭肉体。这既是他的软肋,也是他光辉的一面。
王艮呼吸开始渐渐粗重起来:“若能换明日之格局,你我尽为贤人,若中途夭折,你我皆可为烈士!诸公若是有不肯的,可以立即出去,若是肯愿与老夫共度时艰,我等立即谋划,明日,就让朝中的衮衮诸公们,见识我等的厉害!”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可是谁都没有走。
王艮的话说的很明白,没有退路了,一旦妥协,他们就都是妖言惑众之徒,与其如此,那么奋力一搏吧。
……
次日,明报一篇文章吹响了战斗的号角,王艮亲自主笔,题为《圣人为大道,余不足挂齿》。
这篇文章似乎没有提到任何理学和心学,这也是王艮的高明之处,他只提出了尊孔,全文之中,没有一句程朱,这就是说,圣人是你的,圣人也是我的,你程朱可以解释,我陆王一样可以解释,圣人是正宗,王学不是妖孽,可是你理学也非正道。
一篇文章,笔锋如刀,不过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这篇文章出来之后,江南立即开始传抄,整个江南顿时沸腾,有生员当众焚烧程朱集注,到处有人张贴讽刺理学的文章和诗词,浙江同仁县令更是大胆,亲自训斥本县县学官吏,呵斥他们固步自封,曲解经义。
天可怜见,大家授学的内容,可都是官方拟定的,都是考试的必修课,怎么就成了曲解经义了。
不过人家摆明着是指着和尚骂秃驴,骂了也就骂了,你待如何?
江西那边,几处书院发生了学生赶走授课大儒的事件,义愤填膺的学生指斥该大儒抨击王学。
南京这边自然不会寂寞,衙门里的官员们也都不署理公务了,反正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务,纷纷串联,上书的上书,叫骂的叫骂,后来闹的太凶,吓得南京吏部尚书亲自出面,请大家不要非议近来的学事,谁晓得这位大人倒了霉,家门口就从来没有消停过,院墙上天天被人写上各种歪诗叫骂,夜半三更时不时有人丢石头。
南京五军都督衙门见状,连忙下命拿人,谁晓得人是拿到了几个,最后不少人登门,最后又大庭广众的放了出去。
这倒也罢了,更离谱的是山东这边,本来山东反王学最是热火朝天,巡抚大人亲自督阵,面授机宜,声称谁敢妖言惑众,立即拿办。
结果这话还没放出来多久,布政使司衙门就放出了文告,再有儒生不思本业,胡言乱语的,全部革除学籍。
巡抚大人的本意是发动生员,好好抨击一下伪学,所以放任大家叫骂,甚至放纵他们胡闹滋事,可是布政使司这么一个文告,意思却很明显,谁敢胡闹,布政使司不是吃素的,就是恶心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巡抚了不起吗?有本事来弹劾老子。
巡抚大人一下子傻眼了,要晓得,巡抚某种意义来说,是管军的,当然,也可以插手政事,而布政使司虽然比巡抚低了那么一级,而且权利也不大,可是并不代表人家收拾不了你,就收拾不了别人。
当然,重灾区是在京师,毕竟京师才是决战的焦点,前些日子空气紧张,旧学肆无忌惮,很是嚣张了一阵,可是江南那边吹来了春风,立即大大的鼓舞了京师的士气,那些原本不敢冒头的官吏、读书人此时亦是勇气倍增,都察院已有三个言官跳出来反驳有人想要排除异己,兵部左侍郎跳出来指责有官员妄议学务,翰林院两名侍读公然支持编王学总纲,更离谱的是,刑部尚书张子麟竟也出了面,要求立即平息此事,不得再进行讨论。
所谓不讨论,就是拉偏架,摆明着是王学一伙的,化成灰人家都晓得。
若说其他人阿猫阿狗,这位张大人却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有入阁,可也是声誉卓著的人物,一向以刚正不阿著称,曾经勘察皇亲贵族案件,方正严明,不循私情,大明宗室们见了他都像老鼠见了猫,这种人憎鬼嫌的人,自然没什么顾忌,说白了,还是那句话,怎么,你想拿我怎么样,莫非还敢咬我不成?
张子麟一领头,平时隐藏的很深的王党们大受鼓舞,纷纷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连在天津卫的徐阶此时都不再玩那套中庸把戏了,奏书一写,命人急送入京,要来个刺刀见红。
第四百七十六章:你敢杀人?
这一下子,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他们原本以为王学只是小鱼小虾,对于多数庙堂上的大人物们来说,甚至于不少人还是第一次听说王学,可是他们万万不曾想到,王学竟是到了这种地步,不但门徒遍布江左江右,便是朝廷命官研习王学的也不在少数。
原以为只要闹出点声势,一个巴掌下去,就可以将这小伙伴打的永不翻身,谁晓得人家并不是细胳膊嫩腿,早已成了庞然大物。
内阁这边已经下了条子,进行廷议专门讨论此事。显然内阁已经将此事当成了紧急事件,已到了燃眉之急的地步。一般廷议分为两种,一种是嘉靖主持的定期廷议,还有一种是内阁发起,具体方式多为按部门以商讨问题,先要上陈皇帝同意,而后自行在宫中举动,廷议的结果须上奏皇帝,廷议意见不一致时,应摘要奏闻皇帝作裁决。
而嘉靖显然对这个廷议也没有兴致,并没有来。
在崇文殿这里,与会的七十余个大臣纷纷到了。
杨廷和坐在左侧上首的位置上,显出几分焦灼不安地看着众人,慢悠悠地道:“诸公且先肃静,今日廷议,议的是王学……”
说到这里,立即有人站出来,怒气冲冲地道:“什么王学,分明是伪学,伪学便是伪学,为何偏要提王学二字?”
“这是什么话!”刑部尚书张子麟脸色冷漠,给此人迎头痛击:“朝廷何时将王学定为伪学的?莫非你是朝廷,又或者你是天子?”
有人冷笑道:“污浊不堪即是为伪学,妖言惑众就是伪学,有违圣人之道便是伪学!”
礼部的一个主事笑得更冷:“是不是污浊不堪,是不是妖言惑众,有没有违背圣人之道,也不是你们说的,你们自己要闹事,现在好嘛,正好如你们所愿了,江南那边,已是鸡飞狗跳,我等在朝为官,难道不该是图谋社稷安稳,而是非要祸乱国家不可吗?”
“闹事的是你们!不是你们鼓动不明就里的生员闹事,妖言惑众,诋毁官学,会有这事吗?”
“哼!夏虫不可言冰,荒谬!”
“无耻之尤!”
杨廷和越来越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在争吵的大臣中逡巡,发现了不少王学门人的身影,这些人倒是胆子不小,显然也是做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倒也不怕有人报复,毕竟在他们的身后,有数以万计的生员,有江南数百上千的官吏,有许多的清议在支持。
杨廷和身为内阁首辅,自然不希望事情脱离掌控,不得不拍了拍边上的几子,道:“慎言,慎言,先听老夫一言,你们还是朝廷大臣吗,哪个有大臣的样子?都噤声。”
争吵这才渐渐地消弭下去,大家显得不忿地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看向一个官员,道:“涂大人,你先来说说眼下的事吧。”
这涂大人点点头,扯扯嗓子道:“山西那边剑拔弩张,本省提学差点和巡抚起了冲突,好在那儿的生员倒还安份,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倒是广东那边,生员们滋生了肢体冲撞,在府学里头打了起来,索性没有伤亡。昨夜送来的急报,苏州倒是死了个生员,说是夜里赶路遭遇歹徒被人打死的,可是该生白日和人因为官学与王学相争的事发生了口角,或许有报复的可能。”
“眼下天下都是隐患,偏生明报那边还在煽风点火,两日前明报又刊了文,说是天下士人,各有所学,何必要有门第、地利学术之分……”
有人低声咕哝:“这是违背祖制,连祖宗都不要了,太祖皇帝亲自颁发的诰命……”
杨廷和瞪了这人一眼,制止了此人的啰嗦,最后他很是凝重的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国家是要四分五裂的……”他冷冷看向张子麟,道:“张尚书,你怎么个说法?”
虽是问说法,却有质问的意思,明显是问张子麟,你打算怎么交代?
偏生这位张大人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以为然的道:“有人拿着竹竿去捅鸟窝,还不准鸟儿叫唤几声吗?滋事的是谁,就当严加惩办,是谁挑的头闹的事,就该治谁的罪,王学这边一向温和,与人无争,倒是不晓得刮了什么风,突然这天下到处都喊打王学的声音,王学何辜,莫非看书也错了?”
杨廷和的脸色更加铁青,问一旁的礼部尚书毛澄,道:“宪清怎么看?”
毛澄在朝中也算是极有份量的一个人物,不过他年纪老迈,威望虽重,却已有几分口齿不清了,勉强道:“都是读书人,若是把滋事的都拿办毕竟不好,所以都可以赦其无罪,可要是再有人再犯,立即革了学籍,对累教不改的,可以直接惩办。不过老夫以为,这只是癣疥之患,不足挂齿,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根子的病治好,何谓根本?就是王学是否伪学的问题,大家都晓得,太祖曾有诰命,大明朝独尊理学,若有其他学问,尽都是伪学,官府应当严加查办,不得有误。祖训犹言在耳,诸公为何只问是非,也不问根本了?因此,老夫的意见,是对凡是受伪学所惑的人等,尽都可以赦其无罪,不过王学是不能再传了,再传要出大事的,应立即禁止,各省的提学,各府的学正,各县的教谕都要发文去,告诉他们王学之害,让他们约束弟子,不得再妄议。”
杨廷和似有所动,颌首点头。
张子麟慢悠悠地道:“若是按祖制来说,这殿中衮衮诸公,俱都是罪人,太祖还曾下旨,凡涉空印的官吏,俱都处死,一个不留。敢问各个衙门里头,空印的事难道不都是死灰复燃,就说户部吧,各府各县都有空白的账册送到京师吧,户部这边怎么办的,还不是照样先和他们算出钱粮之数,再在这空印的账册上随意填写?大人要按祖制,好嘛,先把户部的人都拿了,再把各府各县的主事官员也都统统拿了,按太祖的规矩,统统先杀了头再说。再有,太祖还有祖训,礼部……”
毛澄不由苦笑,道:“张大人莫急,咱们就事论事。”
“这哪里是就事论事,分明就是无事生非!”
杨廷和在心里摇头,张子麟如此嚣张,不在于他有尚书的身份,最重要的还是他背后的影响,王学牵涉的人实在太多,现在已经尾大难掉了。
他沉默了一下,知道这样争吵下去没有意义,这件事也不可能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便道:“看来廷议说不清楚,只能摘要奏闻恳请圣裁了,今日的事,就议到这儿吧,不过为了以防生事,要下文各地严防死守,再不准出现生员闹事的事。”
与会的大臣显得不甘,道:“杨公,何不快刀斩乱麻,何必犹豫不清?”
“快刀斩乱麻,你要斩谁,莫非要斩我吗?来吧,你有本事,将咱们这些反对你们胡闹的人都斩了,有本事到南京去,杀个血流成河,有本事去江南去,杀个痛快!”
“你,姓刘的,大是大非你也分不清吗?”
“大是大非,谁是是,谁是非,这个倒是要好好商讨一下了。”
杨廷和怒道:“都散了,休要赘言,还嫌不够乱吗?”总算把百官弹压住,命人摘抄了今日的奏闻命人送给嘉靖过目,便各自散去,办公去了。
嘉靖此时在暖阁里,看着廷议的奏闻,不由目瞪口呆。
其实心学的能量也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他原本也是以为王学不过是小鱼小虾,不值一提,多半也就闹个三五天,这些人就该抱头鼠窜。谁晓得王学突然发力,打了个翻身仗,身为天子,嘉靖不得不对王学有点深入了解了,他叫来黄锦,问道:“这王学到底是什么,何以闹出的动静这样大?”
黄锦心里叫苦,厂卫虽然什么都侦缉,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什么都知道,谁吃饱了没事干去琢磨人家读什么书,研究什么学问,毕竟厂卫就算探听到了,多半对人家探究学问的话也不懂。
见黄锦为难,嘉靖脸色阴沉,道:“这些莫不会是白莲教一样的乱党吧?”
“这倒不是,据说他们也是忠君尊圣的。”黄锦小心翼翼地回答:“可能就是读的书和官学不一样。”
见黄锦回答不出,嘉靖只得道:“真是无用,读的书不一样,朕还需要你来提醒?去,速召徐谦,把徐谦叫来问话吧,问了你也是白问,徐谦这个小子挑拨是非、煽风点火的,想来肯定是能摸清这王学的底细,快去,不要耽搁了。”
嘉靖说罢,便站起来,满是心事重重,在阁中兜着圈子,走了几步又停住,停住了呆呆地伫立片刻又坐下,坐了一会儿功夫又不自觉地站起。
第四百七十七章:徐某人闪亮登场
徐谦是个良民,良民的主要特征就在于老实本分,如今成了侍读学士,每日按部就班当值,也不对任何事产生非议,外间的议论仿佛都和他无关,虽然这事儿是他挑起,不过人家只负责点火,其他的事,自然也轮不到他负责。
现在的争论,已经不下于国本之争,双方水火不容,铁了心是要分出个高下出来,徐谦倒是乐见其成,无论对王学亦或者对理学他都没有好感。
人类有一个最可笑的事情就在于,只要有了某种学说又或者走了某种主义就可天下太平,王学如此,理学也是如此,到了后世德先生、赛先生亦是如此。徐谦关注的不是这个,他永远只关注自己的乌纱,关注自己眼前的利益。
这时候自然不免有人要跳出来骂他不晓得忧国忧民,不过徐谦也有自己的解释,古往今来,这忧国忧民的人已经太多了,老庄如此,儒家如此,心学如此,理学亦如此,新党如此,旧党也是如此,后来的东林党、齐党、楚党亦是如此,便是连他娘的阉党,高举的都是江山社稷、苟利国家的旗号,这忧国忧民的实在太多,多徐谦一个不多,少徐谦一个不少,有这忧国忧民的功夫,还不如多养养神,琢磨一下他的切身利益。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
宫中相召,徐谦不敢怠慢,火速入宫,在暖阁觐见,他看的出来,嘉靖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换做是徐谦,被人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怕是早就发火了,也亏得天子涵养功夫好,碍于平时脸面,所以才保持缄默。
徐谦笑呵呵的道:“陛下神采奕奕,更显英明伟岸了。”
嘉靖冷着脸道:“休要胡言乱语,朕来问你,王学是怎么回事?”
徐谦道:“王学?王学和理学差不多,其实微臣也没发生什么区别。”
徐谦确实不是研究哲学的料,他更唯物主义,至于唯心的东西,似乎也他相去甚远。
嘉靖道:“他们也是讲天地君亲师?”
想来这才是嘉靖最关心的问题,王学研究什么学问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孔子的所谓礼,这个礼即是人伦,被后世的大儒们为了迎合统治者的需求,弄出来的一套行为规范,而嘉靖的根本问题,无非也就是这五个字,管你格物,管你良知,管你知行合一,最重要的是还是不是天地君亲师这一套,假若是反帝反封建,那肯定是要毫不犹豫拍死的。
徐谦颌首点头:“自然也是奉行君亲师的,君为纲,夫也为纲。”
嘉靖这才松了口气,道:“这个王学,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突然就蹦达了出来,实力之大,连朕都始料不及。”
徐谦莞尔一笑:“陛下,其实无论是理学和王学,都是陛下的工具而已,其实让他们吵一吵也没有什么,他们吵得越凶,就越得伏请圣裁,陛下站在哪边,哪边才有优势,眼下是臣大欺主,那么不妨就让他们争一争闹一闹,把这精力多放在勾心斗角上,反正就算不勾心斗角,他们也没多少心思去治国平天下,最后还不是找陛下的麻烦?”
嘉靖道:“就怕尾大难掉。”
徐谦笑了:“假若是正德天子,还真有这种担忧,不过陛下睿智,定是一切尽在掌握。”
徐谦小小的拍了个马屁,让嘉靖笑起来,说实话,大明朝这么多皇帝,最容易信心膨胀的怕也只有嘉靖了,嘉靖这厮是聪明过了头,最擅长的就是整人,别看平时慵懒,其实这朝野上下的人,大多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徐谦虽是马屁,可是这句马屁嘉靖却很受用,正德控制不住,他嘉靖却控制的住,倒也无妨,不必杞人忧天。
嘉靖陡然想到徐谦这厮算计到他,立即回复了冷面孔,道:“可是现在闹的如此激烈,又当如何?莫非宫里当真坐视不理?”
徐谦道:“现在庙堂上的诸位老爷一时拿捏不住王学,所以只能等待良机,而王学虽是给予了反击,可终究是先天不足,怕也不敢乘胜追击,微臣以为,他们再闹一些时日,就会消停一些,会把事情压一压,虽然矛盾不可避免,仍旧要骂骂咧咧,不过也没什么妨碍,士林争议是理所当然,与其让他们相互叫骂,总比一起来骂宫里的好。”
嘉靖笑道:“你这家伙……”似乎也认可了徐谦的解释,这么多,确实对宫里暂时有一定的好处,至于往后的事,自然挪到往后再说。
嘉靖道:“那么你这王学总纲还编不编,一旦编了,怕是争吵起来,要成为众矢之的的。”
徐谦微微一笑,道:“微臣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现在银子都已经到位,也不能半途而废,微臣也在为难。”
嘉靖皱眉道:“总之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这编书的银子也不是朝廷拨发的。还有……下次休要连招呼都不打就擅做主张了,朕虽晓得你这样做绝不会害朕,可是这样的大的事,朕却蒙在鼓里,你这也算是欺君之罪。”
徐谦咋舌,道:“是,是。”他心里不由想:“欺君?大爷我现在是铁杆的帝党,若是连我都是欺君之罪,你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你真以为有许多人为你卖命。”
嘉靖似乎也很明白这个道理,脸色很快缓和下来,道:“你我君臣有商有量才成,你也不必害怕,朕只是告诫一下你而已。”
嘉靖皱眉,又道:“再过不久,又到了年关,外朝这边吵吵嚷嚷的,宫里又不消停,朕实在有点厌烦了,徐谦,你既然来了,朕正好有事要和你说。”
徐谦道:“陛下尽管吩咐。”
嘉靖慢悠悠的道:“永淳公主如今又长了一岁,依旧没有许配,两宫太后那边张罗了许多人选,依旧不能满意,你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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