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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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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艮听了,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激动起来,气的胡须都在发抖,手指徐谦,怒斥道:“好哪,我说是哪个淫贼,原来是你,徐谦,你身为朝廷命官,学士之尊,本该克己复礼,做至诚君子,想不到……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你相貌堂堂,看似忠厚,想不到竟是个淫贼,老夫看不下去了,来,将这淫贼拿了,明日明报登报,将这厮的丑恶广而告之,堂堂朝廷命官,竟也做这等丑事,实在是岂有此理!”

徐谦这下无语了,大骂:“我靠,王老夫子,你疯了!”

结果事实证明,疯的不是王艮一个,这屋外立即涌出许多人来,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足足十几人,将徐谦一起制服,徐谦大叫:“我是学士,我是徐谦,我是你们的东家,叔父……叔父……”

他看到了徐申,徐申在人群里躲躲闪闪,生怕徐谦叫他。

现在徐谦一叫,徐申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出来,大义凛然道:“爱侄,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叔父很痛心啊。”

徐谦这一下子,当真是懵了,痛心你个大头鬼,我没坑叔,你倒是坑侄起来了。

榻上的赵小姐也是吓得目瞪口呆,忙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艮和颜悦色对她道:“赵小姐,你放心,人已经拿住了,你安心在这里养病,这无耻小贼,胆大包天,居然趁赵小姐卧病不起之时,欲行苟且之事,这件事,但凡我等良善之辈,都绝不会坐视不理,来,把徐谦拿走,好好惩治,这徐家的家风败落到这个地步,老夫也是痛心疾首。”

徐申愣住了,姓王的,演戏就演戏,你说到徐家的家风干什么?只是这时候,他也只能老脸抽搐几下,却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众人一起,将徐谦连拖带拽,从卧房里拖出去,赵小姐吓得要趿鞋去追,倒是一个徐家的婶子钻进来,道:“这事儿不干你的事,你不要管,放心,害不了你的徐公子的。”

赵小姐顿时明白了什么,满脸羞意,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们何必要如此?”

说罢,心里万分惆怅,又有万分思绪涌上来,更是复杂。

第五百一十三章:娶妻

却说徐谦被人扯回了厅里,叔公、长辈、大儒们三面环坐,俱都阴森森的看着他,看的徐谦有点儿毛骨悚然,觉得这是闹剧,可是对方如此认真,却又笑不出,只得掸掸身上的灰尘,道:“诸位尊长,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好好的说,何必如此?”

王艮拍案冷笑,道:“什么好好说,你大半夜的钻入女子闺阁,我倒要问你,这话该怎么个好好说?赵小姐是清白人家,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徐谦目瞪口呆,正待反驳。

徐申咳嗽一声,道:“是啊,谦儿啊,虽然作为你的叔父,可是你做出……咳咳……这等事来,叔父也帮不了你了,女儿家的名节这么要紧,你自己说说看,该怎么办?”

王艮冷笑:“怎么办?朝廷命官如此辱人清白,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这事儿不能罢休,徐老弟,我看应当直接揪去官府报官,要大义灭亲。”

徐申立即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谦儿的本心是好的,毕竟是朝廷命官,真要揪去见了官,那可真就一辈子都完了,王老哥卖我个面子,我是看着谦儿长大的,他本心并不坏,许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我看,这事儿还是私下里善了吧。”

王艮面无表情,道:“善了,私下里怎么善了,大姑娘的名节都没了,还怎么个善了法?这对女儿家来说,可是天大的事,等同于天塌了下来,莫非你是要逼着赵小姐为了清白,悬梁自尽才干休吗?”

几个大儒也来了劲,这个捶胸跌足道:“生生害死了赵小姐,将来念及,尔等就不惭愧吗?”那个摇头道:“可是不死也没法子,活着拿什么面目见人,活着就要令门楣蒙羞。”

徐申只得摊手,满是苦笑的样子:“难道就非要你死我活,就没有一个善了的法子。”说罢眼睛瞄向徐谦,挤眉弄眼,希望徐谦开窍。

徐谦算是明白了,这是一出戏,演的还和真的一样,这是逼着自己娶了赵小姐呢,他想到赵小姐方才幽怨的样子,心头不由一热,可是又想到父亲还在京师,这事儿总得商量一下,况且桂稚儿那边,自己若是直接在这里完婚,怕也不好去交代,正在踟躇之际。

可正是这踟躇,却惹得王艮火起,大怒道:“哪里有这么多善了的法子,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法子了,我等都是忠直善良之辈,今日见证了这样的事,岂能善了,来,来,来,把徐谦绑了,去报官。”

众人一起起哄,道:“绑人,绑人。”

徐谦忙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诸位,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的事,好好说就是了,不必绕弯子。”

徐老叔公气的咳嗽,拿手上的拐杖在地上乱打,道:“什么叫绕弯子,好,你不要绕弯子,索性老夫就不要脸皮了,开门见山和你说。我这老不死的只问你,赵小姐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对得住人家吗?你以为人家嫁不出去,所以才专等着你?哼,她爹都来了不知多少趟,就是指着接她回去成亲,求亲的人都踏破他们家门槛了。可是她呢,一心一意,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她哪里对不起你,又哪里配不上你,你莫以为你现在风光,你也不想想,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从前你什么都不是,她尚且处处周全着你,现在你是发迹了,了不得了,娶得妻子也是官宦之后,所以就看不起了赵姑娘是不是?”

徐谦无奈,只得跪倒,道:“叔公,孙儿不是这个意思。”

徐老叔公狠狠用拐杖笃着地面,道:“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是嫌贫爱富,你这是忘恩负义。好嘛,你既是要忘恩负义,索性就不要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还来杭州做什么,让倭寇把我们这些穷亲戚都一锅端了岂不是正遂了你的心愿?”

徐谦吓得连忙道:“孙儿没有这个意思。”

徐老叔公眼睛眯起来,道:“好,你说不是这么个意思,那你是不是忘恩负义。”

徐谦道:“不敢。”

徐老叔公道:“那这赵小姐怎么办?”

徐谦稍稍犹豫一下,道:“娶了。”

听了这话,众人立即如释重负,其实把徐学士当猴耍,大家还是很有压力的,毕竟是学士,闹僵了,面子上都不好看。

可是徐老叔公浑浊的眼眸却是眯起来,不依不饶:“什么时候娶?”

徐谦道:“自然是择定良辰吉日,再快马报知家父。”

“哼!”老叔公冷笑连连,道:“什么良辰吉日,相逢不如撞日,我看明个儿就很好。至于什么报知徐昌,固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我这糟老头子也算是你的长辈,这个主,我还能替徐昌来做,倒是你要报知徐昌,八成是要报知你那你那妻子吧,老夫倒不是对这孙媳有什么不满,可你好端端的大男人,岂可事事都听一个妇人的主见?”

徐谦哭笑不得,连忙道:“这个……”

徐申在旁做好人,语重心长的道:“谦儿啊,你看,老叔公也是为了你好嘛,阖族上下,谁不晓得你是惧内,现如今,咱们举族为你撑腰嘛,你休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依我看老叔公也是急了些,后日太仓促,不如就三日之内吧,赵家的人还没有请来杭州呢,先请来了杭州再成婚。”

他这分明是在拉偏架。

徐谦无法,正待开口,王艮怕他拒绝,又厉声道:“你老叔公做了这个主,你若还是徐家子弟,就该无不遵从。”

徐谦咬咬牙:“好,成亲!”

他倒是打定了主意,现在这个局面,若是自己再扭扭捏捏,反而就显得有点无情无义,赵小姐和他本来就是暧昧不清,难道耽误人家一辈子,平时他一直都在拖延,可是拖延来拖延去也不是办法。

众人大喜,纷纷道:“好,好,好,看看也未必是别人所说的惧内,还是有几分胆气。”

徐谦老脸一红,心里骂,你全家都惧内,不知道哪个嚼舌根子的家伙放出来的消息,八成是徐勇,这厮最是唯恐天下不乱。

老叔公眯着眼,也是笑了,却还不满足:“既是娶,那也得有个名目,这是娶妻呢,还是纳妾呢?”

又是一个难题。

大明朝的规矩,是一妻多妾,显然若是娶妻,显然是有违规矩的,可是想想,皇帝那边还赐了个婚呢,假若现在以纳妾的名义把赵小姐收了,接下来可能又要娶妻,如此一算,岂不是亏待了赵小姐,其实对徐谦来说,名义不重要,对赵小姐好就成了,可是纳了她去,接下来又去娶妻,毕竟是有歧视的意思。

他踟躇难决,最后咬咬牙:“自然是娶妻,哪有做妾的道理,倭寇都杀得,娶妻就娶不得吗?准备六礼,要风风光光的应尽徐家的大门来!”

这句话够豪气,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满意了,王艮等人上前恭喜,老叔公很是满意的捻起胡须,口里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男儿就当如此,不能被妇人拿着捏着。”一边说,一边看向徐申,徐申老脸一红,眼神躲闪。

……

赵小姐的规格里,那二婶子进来,自然是将外头的事都说了,赵小姐先是郁郁不乐,让人逼着徐谦来成亲,不但她觉得有几分害臊,也觉得很是不妥。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强扭的瓜儿终究不甜,拿这个来逼人家成亲,又有什么用?心不在这里,强留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听到后来徐谦咬牙同意,赵小姐的俏脸才缓和一些,多了几分光泽,忍不住羞怯的道:“他真同意?”

二婶瞪大眼睛:“他敢不同意,叔公打死他。”

其实她哪里晓得,这个回答对赵小姐来说未必满意,因为怕被打死所以才勉强同意,并不如赵小姐的心愿。

赵小姐又显得郁郁不乐,二婶继续说,说到娶妻还是纳妾时,学着徐谦的口吻道:“自然是娶妻,哪有做妾的道理,倭寇都杀得,娶妻就娶不得吗?准备六礼,要风风光光的应尽徐家的大门来!”

赵小姐愕然一下,俏脸上飞上霞云,道:“这也是他亲口说的?”

二婶道:“当然是他说的,难道我还会编撰不成,我又不是王夫子那样每天就晓得耍嘴皮子的书呆子,要编也编不出来。孩子他爹那边,已经连夜去江宁,要去请你爹和族中兄弟来呢,徐家娶妻,肯定是要大办特办,到时候,要全杭州都晓得,风风光光,过了咱们徐家的门,至于京师里的那个桂什么的小姐,你也不必怕,她的婆家厉害,可是咱们徐家都是给你撑腰的,将来她若是敢欺你,老叔公和我们,定然给你讨公道。”

第五百一十四章:主政一方

次日清早,徐谦便坐着轿子前往余姚了,现在各路官军陆续进城,也有不少官员纷纷回到杭州,更有不少人纷纷给徐谦递上名刺,要来拜访。

只是这些要拜访的人,统统都给挡了驾,倒不是因为徐谦不愿和他们交涉,只是到了杭州,不先去拜谒恩师,反而先去见来客,毕竟不好。

对于徐谦的举动,大家倒也没什么说的,纷纷颌首点头,觉得徐学士果然知书达理。

这便是所谓的现实,假若是以前的徐谦在未出名前这样干,保准有人要骂他给脸不要脸,可现如今,这样的举动非但没有惹来争议,反而都说徐谦尊师重道,同样的事,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待遇也有千差万别。

余姚距离杭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足足用了一上午,才抵达了余姚县,而此时,早就收到消息的谢家人早就守候多时了,还未入县城,本地知县便与谢家几个子弟在这里等候,徐谦下轿,和他们寒暄几句,便步行随县令人等一道到了谢家,谢家中门打开,自然是隆重欢迎这位徐学士,谢迁这一辈子并没有收徒,门生故吏是有,可是关门的弟子也只此徐谦一个,偏偏徐谦也争气,一路过关斩将,考了个状元,此后又平步青云,年轻轻就已贵为学士,其实这倒也罢了,谢家毕竟不是寻常人家,什么样的官没有见过,前途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是这名声。

偏偏徐谦现如今已经名满江南,尤其是近些时日,带兵南下平倭,数万大军俱都踟蹰不前,而徐谦带着千余皇家校尉,七战七捷,直捣黄龙,又回身光复杭州,活人无数,动荡的江南到他到来,立即还了个清平世界,如此功绩,已有各地士绅倡议在本地建设生祠,江南的士绅百姓,如今一面倒的将徐谦视为圣贤,再加上王学本就对视徐谦为先进的缘故,此时的江南,再无一人可和徐谦相比了。

便是谢迁他老人家,名望也比徐谦要差上一筹。

得了如此一个门生子弟,谢家本来还颇有些微词,如今却都将他视为贵宾,态度自然不一样。

徐谦过了中门,谢迁的次子谢欢便含笑迎面而来,道:“可是学弟吗?”

徐谦作揖回礼:“正是。”

谢欢不比谢正,只中了个举人,也懒得出去为官,索性在家中打理,便笑吟吟的道:“家严已在堂中久候,专侯你去。”

徐谦踏步向前,一面和谢欢寒暄,谢欢突然道:“学弟,听说如意坊打算在上海县和华亭县设织造局?”

徐谦道:“是,如意坊那边在那里选了址,也已经腾出了一大片的地方,土地是买了,却还等天津制造局那边制出纺机出来,到时再招募工匠人等,明年想必就能动工。”

谢欢呵呵一笑,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也早听了此事,你是晓得的,我无意功名,在家中打理家业,听说现在流行纺织,不过却没有什么门路,家里有倒是攒了些余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其实到了现在,尤其是江南地区,许多士绅已经不再以从商为耻了,当然,虽然不会过于鄙视,可是他们就算做生意,也不会亲自出面的,无非就是请个家奴或者代理人出来帮忙打理。

徐谦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求上门来,自然不能拒绝,道:“其实这没什么,都说富不过三代,便是这个道理,把银子藏起来,不如让银子活起来,你既有意织造局,到时我给你疏通一下关节,到时低价拿一块地你,至于如何经营,到时也会替你安排一二。”

谢欢不由惭愧道:“这如何使得……”

徐谦微微一笑:“无妨,你我自家兄弟,见外的话就不必说了。”

二人走到大堂外,徐谦进去,便看到须发皆白的谢迁已坐在堂中,他看上去更加年迈,可是精神矍铄。

徐谦拜倒,百感交集的道:“学生徐谦,拜见恩师。”

三年不见,谢迁苍老了许多,在京师的时候,徐谦每日惦记着这恩师在什么恰当的时机进京,好让自己有根大腿抱着,可是现如今,这种所谓的小算盘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迁呵呵一笑,道:“老夫的好门生来了,来的好啊,来的是时候。”

他这一语双关之词,自是赞许徐谦带兵南下来的时机正确,也赞叹他这得意弟子在江南的作为。

徐谦忙道:“本想早来探望,只是……”

“你起来吧,不必解释,你的事,老夫都知道,这是理所应当。”谢迁命徐谦坐下,随即便有人斟茶上来,谢迁满面红光的捋须道:“你现在也算是锦衣还乡,老夫近日与附近乡绅闲谈,所谈的只有两件事,其一嘛,自然就是你了,说是江南百姓,尽皆受你恩赐,此次凯旋,又添新功,前程不可限量,假以时日,其成就必在老夫之上。”

徐谦连忙苦笑:“学生哪里敢如此巴望。”

谢迁露出不悦之色,道:“老夫的门生弟子,自然是要比老夫的成就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若是不能高过师父,岂非是师父藏拙,又或者是为师者有眼不识珠玉吗?你不要客气,到了老夫这里,没有客气可讲。”

吐气扬眉,从谢迁这番话中,便可看出谢迁今日的兴致很高。

徐谦不由跟着笑起来,道:“是,是,学生一定努力。恩师,你只说了其一,却没有没有说其二。”

谢迁道:“这其二嘛,便都在说什么织造局,是在松江府那边是吗?哎,士绅不谈教化,却个个开口纺织,闭口纺织,倒不知是福是祸。”

他在感叹之余,徐谦不免心里暗笑,若是恩师晓得方才谢欢在外头和自己也在谈及纺织的事,怕要吐血了。

其实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说穿了就是风潮,当天津制造局的成功出现,一些开明之人立即感觉到了这扑面而来的商机,渐渐的受到身边人的影响,再者纺织对于江南来说,并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里的士绅也相较开明,既然有银子赚,为何不赚?

徐谦想了想,道:“恩师何必忧虑,耕种是给人饭吃,纺织是给人衣传,都是为了衣食住行,也分不出贵贱,士绅们想种粮的自然种粮,想纺织的你就算拦也拦不住,不如放宽心,或许这是好事也是未必。”

谢迁苦笑:“倒是让你来劝我了?怎么样,京师那边,现在如何?老夫听说,那边现在闹得凶的很,这一两年,走了这么多阁臣,实在是让人想不到,更迭过快不是什么好事,而你呢,现在虽然已有了一些底气,却还是远远不够,此次你立下大功,以老夫之见,怕也是一个机会。”

徐谦忙道:“恩师有何指教?”

谢迁摇头:“指教就不必谈了,只是和你讨论,你在京师做的事为师知道,但凡俊杰无非都采取的都是两种自保之道,一个是藏拙,一个是露芒。藏拙者先掩盖他的光芒,渐渐等待时机,时机一到,则一鸣惊人。露芒者无所畏惧,处处争先,固然为人所不容,可是光芒四射,声动天下,亦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轻易打压。前者是识时务的人的选择。后者嘛,风险太大,可是你既选了这条路,就只能走到底。”

谢迁嘉许的看了徐谦一眼:“此次你又立新功,更为人所不容,爱你的人爱煞了你,恨你的人也将你恨到了骨子里,这是走了极端。老夫若是所料不差,有的人,未必希望你回京去,因为回到京中,你必定要一鸣惊人了。眼下是杨廷和当政,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你留在浙江,正好现在浙江巡抚出了空缺,而你虽是侍读学士,按理刚刚到任,至少也需磨砺两年再另委布政使或侍郎之职,只是现在功劳太大,怕是这浙江巡抚之职,却要落在你的手上了,陛下呢,希望你能平步青云,以新任侍读学士而升任巡抚,毕竟是极好的机遇,因此宫中必定准许。而内阁那边,一个巡抚换来你外任,从而可以借机有布局的时间,却也不是坏事。只怕过不了多久,这敕命就要来,你要做好准备。”

听到这里,徐谦不由挑眉,就任浙江巡抚,固然这是封疆大吏,可是眼下朝廷乱纷纷的,自己却远在千里之外,似乎有些不妥。可是这对自己不算坏事,毕竟巡抚之职,相当于一省的土皇帝,自己在浙江的民望又高,又得到了官民士绅的支持,更有足够的钱财,如此利好的情况之下,要施政,要政绩,都是轻而易举,而能够主政一方,且做出实绩,将来入阁的机会,就又多了几分希望,这对自己来说,有好有坏,却不由让人有点摇摆不定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老狐狸教小狐狸

浙江巡抚绝对算是大明朝最显赫的封疆大吏之一。无它,这里每年的税赋占尽了天下的一成以上。

这里的大明朝最重要的钱粮基地,若是加上苏松地区,那么其税赋的总量将达到天下税赋的三成,之所以如此,无外乎是许多地区因为在明初时曾剧烈的反抗过朱元璋,太祖皇帝一怒之下,定下铁律,强加了重税。

而浙江的重要,其实并不只是在赋税上,还有学政,天下的秀才,以江西和浙江、苏松三个地区冠绝天下,这里是考霸的摇篮,尤其到了明朝中后期,朝中大员,多出于这里,后世党争之中,有东林,有齐党、楚党,又有浙党,而浙党也曾显赫一时,凭的,自然也是浙江地位的特殊性。

东林党,也是不少苏松、浙江生员们的聚会之地,说来也是讽刺,当年太祖皇帝迁怒苏浙人,而大明却最终也亡于苏浙地区出现的东林书院。

不管如何,这里的学政很是发达,学政就意味着人才,但凡乡试,巡抚不免要出面点选举人,这就意味着,在你主政的这段时间之内,这些人都是你的门生,将来位列朝班,运作几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自然不敢去说,可是凭借着地域和师生的关系,这些,都成了一个人的资本。

浙江巡抚,就是一块敲门砖,运作的不好,或许你只能碌碌无为,可是一旦运作的好,便是你成功登顶的基石。

谢迁看了徐谦一眼,笑道:“怎么,你心里不情愿?”

徐谦摇头,道:“学生毕竟年幼……”

谢迁却是摇头笑了:“这天下人,现在谁还会在乎你的年纪?”

这是大实在话,凭着平倭的功劳,年龄都是次要的问题了,再加上侍读学士的资历摆在那里,状元和六首的出身,这三者合在一起,这样的年龄拜为巡抚,非但不会让人诟病,反而会成为美谈。

大明朝最年轻的巡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徐谦是浙江人,按规矩,地方官不得在本地为官。不过巡抚并不在这个规矩之列。地方官包括了布政使,包括了提刑和学政,自然也包括了知府、知县甚至于县丞、主簿,唯独不包括巡抚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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