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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风流(老虎)-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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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死了你一家 幸福千万人

王道中看徐谦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道:“只是不知,大人为何要和下官说这番话,有人破坏新政,有人图谋不轨,和下官何干?”

王道中还在装糊涂,可是不装糊涂也不成,眼下的他是骑虎难下。

徐谦深沉他看一眼,似笑非笑道:“到了现在,王大人还不明白本官说的人是谁?”

王道中喉结滚动,最后艰难的道:“还要请教。”

徐谦眯着眼,道:“本官说的,就是大人。大人破坏新政,图谋不轨,甚至还想调兵杀害无辜百姓,这一桩桩的罪行可是有的?还有,你勾结朝中大臣,又有什么图谋。”

终于还是图穷匕见,王道中脸色骤变,忙道:“你这是污蔑,这是栽赃!你,你,你,徐大人,本官敬你为钦差,礼让你几分,可是你这般污蔑,这般陷害,又是有什么图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下官若是此前有得罪你的地方,大人尽管说出来,何必要陷我于死地。好,你不是说本官图谋不轨,说本官要杀害无辜百姓吗?那么,证据呢?我乃只浙总督,没有证据,你凭什么如此污蔑?”

王道中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怕什么?只要没有把柄,他就不怕,他毕竟是总督。

徐谦微微一笑,道:“是吗?看来王大人,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既然如此,就请大人看看这个吧。”徐谦说话的功夫,已从长袖中取出两本东西,直接丢到王道中跟前。

王道中也不磨叽,直接拿了来看,第一本,乃是总兵杨彪的供词。

“总督衙门幕友杨康至营,具言此乃乱民造反,急命全力弹压,又言……”

这封供词十分详尽,洋洋数万言,将事情的经过统统说了一遍,只是事实也经过了几分润色,比如说杨彪自称,民乱之前,王道中就已经派人传达了消息,说是可能会有人闹事,杨彪便问,为何总督知情,又为何闹事。王道中派来的幕友则是语焉不详,只是说到时便知。

此后,杭州果然打乱,总督王道中又派了人去,让总兵立即弹压,格杀勿论。

别看杨彪这个那家伙只是语焉不详的说了一下此前总督派了人来知会,说以后会有人闹事,可是只因为加了这么个‘故事’,整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若是没有这个‘润色’,那么最多是总督施政不当,这才闹出了乱子,在处理民乱上头,总督也算办事不利。可是说来说去,这只算是办事不利而已,只能说王道中昏庸,并不算罪,只能算是错,朝廷就算要处置,至多也就是罢官而已。

可是有了这个润色之后,这就是说,在此之前,王道中是知道的会有人闹事的,为何有人闹事?虽然杨彪的交代语焉不详,可是给了别人足够的联想时间,你一个总督,怎么会知道别人闹事呢?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事是你挑起来的,你明知这样做会有人闹事,可是你却非要如此施政,导致了直浙所有人的不满,最后闹出事端出来,这是什么?这绝不是施政不当,而是故意为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拿江山社稷,拿直浙的稳定来开玩笑。

而且,在闹事之前,你既已经猜测出又人闹事,同时让总兵衙门做好防备,可是你并不采取任何措施,反而火上浇油,等到真正闹出事来的时候,你又让总兵衙门弹压,还说什么格杀勿论,那么显然,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故意激起民变,然后又让官军杀人,这……是什么行为?

行为只有一个,就是闹出这么大的事,都是你主谋,激起民变的是你,要杀人的也是你。可是你为何要激起民变,又为何要杀人?

在供词里头,杨彪十分聪明的给了一个交代,说某日去见总督王大人,王大人痛斥新政,又痛斥户部尚书徐谦,说什么本官主政一方,绝不许新政进行下去。

如此一看,事情就清楚了,把所有的东西串起来,大致的情形就是,王道中痛恨新政,同时痛恨徐谦,可是你要明白,纵然朝中有许多人痛恨新政也痛恨徐谦,可是这种事,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毕竟新政已经得到了宫中和朝廷的褒奖,在明面上,大家就算看新政不惯,那也绝不会轻易说出来。

说出来也就说出来了,大不了你要和朝廷要和陛下唱反调而已,而唱反调其实也是无妨,毕竟朝廷也没有因为唱反调就杀你脑袋的道理,最多,你跟不上上头的节奏,你的前途堪忧罢了。

可是问题就来了,你痛恨新政倒也罢了,居然还敢策划这样的大事,因为你痛恨新政,所以你故意激起民变,然后又指使官军杀人,以此来达到你反对新政的目的。

这一下,问题才是真正的严重,你是什么东西,就因为你的私念,所以阴谋激起民变,所以想放纵官军屠戮百姓,最后再将这些百姓污蔑为乱党吗?

这种行为,已经不再是昏庸来形容,故意激起了这么大的民变,又差点调动官军搞出个大屠杀,这是什么?这绝对是包藏祸心,绝对和谋反没什么区别。

若是人人都是如此,就因为痛恨朝廷的某个政务,所以故意压迫百姓,让百姓忍无可忍,随即揭竿而起,最后你再动手将他们杀光,那么大明朝,还要不要维持下去?

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前者你是无心之失,所以这叫过失,而后者,则是有意为之,这就是犯罪,而且触犯的还是朝廷的底线。

王道中看着供词,忍不住瑟瑟发抖,他当然清楚这份供词意味着什么,只要这份供词递上去,那么他就彻底完蛋,朝廷为了杀鸡儆猴,定然会彻查他,不但要他的脑袋,他要他一家七十四口的脑袋。

可是你就算是想要狡辩,怕也得词穷。一方面,朝廷是取信钦差的话,还是取信你这个闹出民变的王道中的话?另一方面,这份供词许多东西都十分吻合,比如杨彪却是曾经拜访过王道中,身为本地总兵,拜访一下总督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而王道中性格鲁莽,也确实曾在酒后失言过,这句话,不只是杨彪一个人听去了,其他的人,也可以出来作证。

而最后,他也确实经常派幕友杨康去和王道中联络,唯一失实的,就是那一个小故事,即所谓总督派了人去找杨彪,说杭州过些时日会有人闹事,让杨彪提早做好准备。

所谓九句真一句假,可是这一句假话,就足以让整个事情的性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将一个庸官,变成一个十恶不赦,另有图谋的罪臣。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廷,都希望这场乱子能有个交代。

百姓们闹事,皇帝老子的面子上自然不好看,毕竟天子要文治武功,总不能在史书上添上这么一个污点,于是,皇帝必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而王道中别有图谋的说法,正好可以给皇帝老子一个台阶,你看,这和皇帝是无关的,皇帝勤政爱民,百姓们之所以闹,并非是因为皇帝有什么过错,只是下头的臣子为祸而已。

而对朝廷,对内阁,也是一个完美的落幕,因为商税的事,是内阁和朝廷制定的,若是说朝廷和内阁制定的政令有巨大漏洞,引发直浙不满,才闹出这样的事,这对内阁和朝廷来说,都是很不光彩的事。而将他王道中推出来,将主要责任放在王道中身上,那么就说明,政令的问题不大,错就错在王道中故意激起民变,故意歪曲了朝廷的政令,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皆大欢喜,所有人的都皆大欢喜,皇帝老子和内阁都可以借此推卸责任,可以借此找到自己的台阶,而对王党分子来说,正好可以借他和他全家的脑袋来杀鸡儆猴,等于是说,这件事所有有牵涉的人,都可以明智的脱身而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唯一倒霉的就是王道中。

死了你一家,幸福千万人,这才是整个供词的中心思想。

你不死,皇帝老子怎么又台阶下,你不死,内阁怎么遮羞?你不死,徐谦怎么立威,你不死,难道证明千千万万的百姓站出来,是脑子抽了。

你必须死,你一家老小也必须你,你必须遗臭万年,你的祖坟也必须要挖出来鞭尸,唯有这样,大家才能开心,才能松一口气。

王道中的脸部肌肉在颤抖,他的身躯也在颤抖,他的手更是抖如筛糠,几乎握不住手中的供词,最后,他喃喃道:“不……不……不……,这才栽赃,这是栽赃。”

第六百五十六章: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这确实就是栽赃,可是栽赃和栽赃是不同的。

有的栽赃,痕迹太过明显,粗俗一点来说,就是手艺太糙,没有技术含量,很容易被人揭破。

可是现在这份供词,足以算是栽赃中的典范,它既没有直接指认王道中的任何罪行,通过旁敲侧击的办法,却是将一个活灵活现的奸贼形象跃然纸上。

更可怕的是,这份供词契合了所有人的心理,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这就是说,这份供词只有大家相信它的真实,大家就都能得到好处。

很多事,大家要的未必是所谓的真相,大家需要的,是所有人都希望相信的真相,只有你相信你希望相信的是什么,那么你就是什么。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就是如此,你坐在哪里,你的利益在哪里,那么真相就是什么。

王道中绝不愚蠢,他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他几乎可以相信,供词递上,朝廷的旨意立即就会下来,这样的罪行,足以称得上欺君罔上,足以当得起图谋不轨,那么朝廷为了以儆效尤,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那么掉一个脑袋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必定下旨,抄家灭族。

抄家灭族……

这绝非是正常人能接受的惩罚,王道中甚至不怕掉脑袋,可是怕的恰是这个抄家灭祖。

所以他嘶声揭底,眼睛血红,身躯颤抖,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大喝道:“诬陷,这是诬陷,我……我……”

徐谦冷眼看他,眼眸冷漠,淡淡的道:“这是诬陷吗?如果这是诬陷,那么就算是诬陷好了,这份供词,本官会命人递上去,而大人若是觉得冤枉,大可以上书争辩,可以上书陈情就好了。”

王道中却是在颤抖,颤抖的很厉害,他的嘴唇哆嗦,却突然,垂下了手,满是沮丧。

争辩?陈情?

有个什么用,自己便是有一百张口,也绝无可能让人相信,也就是说,自己死定了,真正的死定了,到时候,死的不能再死,断子绝孙,阖家遭难。

他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昂首朝徐谦道:“你这奸贼,你……你……”

徐谦脸色风淡云轻,道:“大人说本官是奸贼,本官却是觉得冤枉的很,你我本就是势同水火,你来这直浙,不就是要直捣本官的巢穴吗?相信若是本官沦落你这个境地,你也绝对会痛下杀手,你我之间,本就是你死我活,落在你的手里,本官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所幸,本官有几分运气,最后死的是你而已,既然如此,本官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你……你……”王道中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而此时,外头的两个官军见情况不对,已是作势要冲进来。

徐谦朝两个官军使了个眼色,命他们不可轻举妄动,随即笑道:“事情就是如此了,王大人,请回吧,本官上了这份供词之后,一个月之内,你我之间,就能见个分晓,至于你,无论是觉得冤枉还是其他,大可以上书,是辩解也好,还是弹劾本官也罢,本官也都由你。本官的态度是很开放的,自从步入官场,被人弹劾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不差大人这么一份,好啦,该说的已经说了,大人请回。”

王道中哪里肯走,冷笑道:“你要老夫全家老小的性命,难道就不怕将来……”

徐谦显出几分厌倦之色,不耐烦的道:“杀你全家,并非只是本官的心愿,说的难听一些,就算是你的主子,只怕现在也恨不得杀你全家灭口,这个世上,一向都是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家都在做对自己有利的事,良心报应这些话,你就不必提了,这世上若真有报应,这满朝的文武官员,哪个逃得掉?你逃得掉吗?你不要告诉本官,你没有做过什么违心的事,大家都在名利场上扑腾,谁都不是圣贤,杀你全家和良心无关,只和利益有关。”

王道中骤然变色,他居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这位徐大人,只是因为,徐大人说的乃是实情,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现实,现实无可反驳。

“走吧,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你尽可以自救,至于如何自救,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自救……

王道中苦笑,以他多年的经验和眼光来说,这种事,已是无药可救。

他站起来,几乎打了个踉跄,神色黯然的离开了总兵衙门。

上轿的时候,他几乎站都没有站稳,差点摔了一跤,好在轿夫连忙将他扶住,关心的道:“大人……”

“滚,滚开!”王道中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整个人抽搐了一下。

吓得那轿夫连忙缩手。

王道中还觉得不解恨,反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轿夫的脸上,嘶声揭底的大吼:“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坐回轿里,王道中的愤怒不见了,他呆若木鸡,心乱如麻。

他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双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供他读书,他的家境其实并不好,可是……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周氏贤惠,几乎家里的事尽都大包大揽,所做的事,无可挑剔。

他想到了他的长子,他的长子已经中了举人,若是不出意外,后年的恩科,就有金榜题名的希望,到时候,他的前程自然大有可为。

他更想到了自己的幼子,幼子不过七八岁,奶声奶气,聪明调皮,每次见了他,都会往娘亲的身后去躲。

是啊,平时对他太严厉了,可是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只是现在,真的为了他们好吗?因为自己,这些所有人都要遭殃,父母妻子要受到株连,前途大好的长子也跟着倒霉,还未懂事的幼子……

王道中几乎不敢想下去,他突然泪流满面,满是悔恨。

若是当时,不来这杭州,又怎么会有今日,若是当时,不受人怂恿,又怎么会有今日,若是当时……

他深吸一口气。

他必须活下去,他的家族也必须延续,必须想办法,要活。

他在轿中,陷入深思,一个个计划,都被否决,而猛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了,姓徐的为何……为何要请自己去看那份供词。姓徐的完全可以直接将供词送上京师,何必要多此一举,自己看了又有什么用?反正自己左右都是要死。

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借此来奚落自己,借此来让自己绝望,好看自己的笑话。这个可能并不小,杀人,未必是开心的事,可是看到自己的政敌满是悔恨,却让人痛快。

可是,这个人身为户部尚书,身居高位,难道,就因为如此,才请自己去吗?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想到了这个可能,王道中心里咯噔一下。

旋即他毫不犹豫的道:“回去,回去,回总兵衙门。”

轿子掉转了个头,又回到总兵衙门,王道中下轿,深吸一口气,而后上前,对门丁道:“请通报钦差大人一声,就说下官王道中求见。”

毕竟是总督,门口的兵丁稍稍犹豫,便飞快入内,好一会儿才回来,道:“王大人,徐大人有命,说是他要撰写奏疏,没有功夫见大人,还请大人见谅,大人请回。”

王道中怎么肯走,他毫不犹豫,居然扑腾一下跪倒在衙门口,正色道:“请再去通报一声,就说下官非要见大人不可,大人若是不肯,下官便在这里长跪。”

门丁们目瞪口呆,他们虽然见多识广,可是堂堂总督,居然跪在这里,便是天子在里头,也未必如此殷勤吧?

犹豫了一下,门丁只好继续进去通报,好一会儿才出来道:“大人请进吧。”

王道中二话不说,直接入内,又回到花厅,见徐谦此时这不耐烦的坐在那里,案头上还陈放着一本未写完的奏疏,王道中几乎没有思考,又是跪倒,朝徐谦磕了个头,正色道:“下官王道中,见过大人。”

徐谦的脸色却未必好,低斥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行这样的大礼,快快请起吧,莫要失了你的官仪。”

王道中却是不肯起来,突然痛哭流涕的道:“下官此前多有得罪,如此种种,都是受人指使,下官来这里,是来请罪,请徐大人格外开恩,放下官一条生路,下官……下官拜谢。”

他连续磕头,额头都已磕出血来,可依旧不停。

徐谦不由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可是现在,本官已经万事俱备,花了这么多功夫,难道你一句求情,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了吗?那么,本官向朝廷该如何交代,本官又像那些写供词和查办的人交代?大家都这么辛苦,岂可最后徒劳无功。”

第六百五十七章:不做死就不会死

王道中算是彻底的栽了,眼下到这个地步,他确实是一点选择都没有,既然没有选择,那么就只好求饶。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徐大人道出了此中的关键。

人家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整死,好不容易搞出了个大家喜闻乐见的理由出来,为了整理这些黑材料,不晓得花费;了多少功夫,流了多少汗水,大家都是人,你总得体恤一下吧。现在你说饶你就饶你,你让总兵杨彪情何以堪,让总兵衙门这么多人情何以堪,让徐大人情何以堪。

人要将心比心,整理黑材料不但要花费功夫,更加费脑。

王道中哭笑不得,他没有底牌,什么都没有,甚至根本连和徐大人交易的资格都没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求饶,所以他不做声,只是不停磕头,磕的满头是血,磕的头晕脑胀,口里只是喃喃道:“下官死不足惜,可是下官还有父母在堂,还请大人垂怜……”

徐谦不由好笑,这个家伙,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山大王。

他叹了口气,旋即道:“你先不要忙着磕头,有事,慢慢的说,你好歹也是总督,斯文体面都不要了?”

王道中却是不肯,道:“只求大人饶下官一命,下官做牛做马,愿以大人马首是瞻,是了,下官从今日开始,要拥护新政,下官从现在开始,要研读王学,大人……”

徐谦索性就不做声了。

任由他像疯了一样的碎碎念叨,任由他磕头。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王道中才停下来,此时的他,很是狼狈,不断的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气力。脸上已经分不清血水和泪水,一双眼睛,却是巴巴的看着徐谦,看着这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不敢作声。

徐谦叹口气,道:“你这是何苦来着,你要做本官的绊脚石,就要有点绊脚石的样子,罢,你既苦苦求情,本官倒是想网开你一面,只不过,若是网开你一面,本官如何向朝廷交代?”

王道中也愣住了。

不错,闹出了这么大的事,钦差奉旨彻查,一方面呢,是要稳定人心,另一方面,就是要追究此事的责任。

责任在谁,很是关键。

既然不是他王道中的责任,那么是谁的责任?总兵杨彪,莫说他还不够格,就算够格,他写出了那份供状,显然是已经和徐谦站在一起了。那么还有谁?直浙这里,有资格来做替罪羊的,还有几个巡抚,可是这几个巡抚如今都是新政干将,徐大人总不可能为了你一个王道中,把自己人卖了吧。

王道中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他不由求助的看向徐谦,道:“那么大人的意思是……”

徐谦冷冷道:“出了事,肯定追本溯源,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必须要有人承担干系,你也是朝廷命官,想来也是清楚,罢了,该说也都说了,不妨如此,本官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只见之内,你自己想一个能让本官既能保全你同时又能让本官不为难的方子出来。这份供词,本官会留三天,若是三天之后,本官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只好对不住了,你能明白吗?”

徐谦许多话都没有明说,可是王道中瞬时领悟了什么。

徐大人给他机会,可是机会在哪里?直浙这边,根本就没有替罪羊,按理来说,徐大人会直接断然拒绝,因为找不到另一个人替代,可是他依旧给自己机会,这只能证明,徐大人希望有人成为替罪羊,这个人是谁呢?既然不可能出自直浙,那么只有可能出自朝廷。

想到朝廷,王道中打了个冷战,能够负责这件事的人也是不多,关键人物只有一个,是这个人制定了商税章程,也是这个人主持商税的征收,同时也是这个人……

可是,这个人自己得罪的起吗?

心情复杂的王道中千恩万谢,告辞而去。

徐谦冷冷看他的背影,徐谦几乎可以肯定,王道中已经知道怎么做了,无论是杨彪还是王道中,其实都不是他的首要目标,对徐谦来说,真正的目标,只可能是朝廷,身为户部尚书,已经不可能在小打小闹。

此时,有门子来报,道:“浙江巡抚赵明求见。”

赵明是徐谦请来的,想来他是早就来了,只是可惜王道中在这里,所以耐心等候,王道中一走,他才方便来说话。

徐谦颌首点头:“请进来。”

过一会儿,赵明进来,行过了礼。

徐谦笑吟吟的站起来,道:“赵老兄,你我许久不见,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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