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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王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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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民作主,赎你从前的罪,可我清得起来吗?今天一清,明天革职的文告就下来了……”

西门庆一听李知县嚷得不成话了,不由分说,先把个大大的醒酒石摁进他的嘴里,又把噙着醒酒石的李知县摁进轿子的嘴里,然后让李府家人撮风一般抬了走路。

贺提刑倒是个省心的,喝醉了后不打人不骂人,只是放倒头睡觉。官场上,非这种人不能当好一个好提刑,因为他眼中见得事太多,惹喝多了便象老母鸡下蛋一样吵得四方皆知,那还了得?

西门庆正拍着胸口庆幸贺提刑安分守己时,却听得贺提刑肚中好似在拍指环王,一阵咕噜咕噜响后,贺提刑老实不客气的便大肆放起屁来。都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谁知贺提刑便完全颠覆了这条定理,他放出来的偏偏就和那上司主持公案时的发言一般,是又响又臭。只是一眨眼间,书房里的几盆兰草便都枯萎了。

大骇之下,西门庆一声大喝:“大家快走!”众人狼奔豕突地逃出书房,后面跟着一溜儿在书房各yin暗角落里安居多年的蛇虫鼠蚁,有两只蜈蚣虽有百脚却爬得慢了些,到了房门旁,眼看已快要逃出生天,却是一阵手刨脚蹬,就此嗝屁了。

众人看得分明,无不胆战心惊,忙叫上贺府家人看时,贺家人却觑得有若等闲。管家一挥手,家丁往上走,穿云度雾来到贺提刑身边,拨云见ri一般将贺提刑扶掖而起,轻车熟路般又走了回来,却是安然无恙。

贺府管家又让自家人将书房门户开放,将一片狼籍重新归整得有条不紊。尘埃落定后,便向西门庆躬腰曲背道:“大官人,鄙主人醉后失仪,却叨扰了大官人的安宁!小老儿这厢向大官人磕头陪罪了!”

西门庆连忙叫来保把他扶起,好生打发他们抬着贺提刑回去了。

周围侍候的西门府家人,无不交头接耳,赞叹自家主人不愧是天星降世,就连相遇的诸般人物,都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

这时的西门庆,已经被折腾得把酒醒了一半儿,回头看到武大郎正在身后站着,不由得底虚起来,唯恐他又发生出什么花样儿来,那可如何是好?谁知那武大郎却不吵闹,只是一拱手,大着舌头说:“西门仙兄,小弟今ri有酒了,这便告辞!”说着挑了一副担子,就此摇摇晃晃出了西门府,扬长而去。

看着武大郎稳健的背影,目瞪口呆的来保突然跳了起来:“老爷,武星主怎的把咱们家的水桶担子挑走了?”

西门庆愣怔了一下,然后挥手道:“原来不是炊饼担子啊?罢了!罢了!一副水桶,价值几何?挑走了就挑走了,明ri买新的就是!”

谁知事有凑巧,有那打更的夫子见武大郎挑着副空水桶在街上晃晃荡荡而过,心中却是好一阵暗笑。谁知不久之后,就有一场火灾着了起来。人皆救火,好不容易扑灭之后,那更夫猛然想起武星主挑着空水桶当街走过之事,便指天跳地,大骂自己糊涂,若是能早些领悟武星主挑着空水桶之深意,清河县岂不免了这一场火厄?

清河百姓听后,一传十,十传百,到后来,便说成是武星主在西门星主府中赴宴回家时,掐指一算,得知清河县将有一场祝融之灾。虽然天机不可泄漏,但武星主却是个最慈悲的,遂担了一副空水桶,当街走过,只盼世人见了,领悟其中真意,做好预备时,岂不是有备无患?谁知那些凡夫俗子肉眼无知,只笑武星主发傻,却不知是自己把武星主的好心当了驴肝肺。结果大火到底烧了起来,万幸火神爷爷准了武星主的金面,只烧了半间房子便算,倒没伤着人……

第二天,那户被火人家备了猪头三牲,全家拖男挈女,到紫石街武大郎家门口叩谢,谢武星主的救命之恩,倒让潘金莲瞠目结舌,心下嘀咕:“莫非我家夫君真的是天星转世不成?”这正是:

世上多少栽花客,到头翻成插柳人。yu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24 武大郎VS潘金莲

却说武大郎挑着水桶想要回家,风一吹,醉意涌起,却一头撞进了间壁王婆的茶坊里,乱叫“大嫂开门”不已。

王婆急忙招呼了隔壁的潘金莲,二人扶着武大郎在桌前坐好了,王婆便煽起风炉子,点了一盏解酒的酸梅汤来,一边忙活一边怨怪道:“武大娘子,这武星主甚么时候,学着吃起酒来了?你怎的也不劝劝他。须知自古有言:男人有钱就变坏!若象这般吃多了时,碰上有心人,便生出多少事来。”

潘金莲一边摩弄头上金钗,一边微笑道:“这个嘛,却是今天本县周守备娶妾,因此三番四次烦西门大官人道达,非请我家夫君去赴宴不可。我家夫君本意是不想去的,但后来又有李知县、贺提刑他们联合来请,面子上抹不开,便胡乱应承了。想必是今ri酒席之上,大家奉承起他来,他又是个最耳软心活好说话的,因此吃得大醉,也是有的。”

那王婆听得李知县、贺提刑、周守备这般高名大姓,便先唬得矮了三寸,当下满脸堆笑,不计本钱的又沏出一盏酸梅汤送了上来。

两盏酸梅汤落肚,武大郎的酒便醒了好些,睁开眼看时,便“呵呀”一声跳了起来,只道:“我怎么却在这里?”

王婆便笑道:“武星主却是贵人多忘事,刚才你吃得醉了,便一头撞进我这房里来。还好是我老婆子,若换成个花不溜丢的小娘子,却不让你家娘子今晚便打翻了醋坛?”

武大郎一听之下,便飞红了脸,只道:“王干娘不要作耍我了!今ri情面上却不过,谁知便吃多了酒,甚是不该。让大嫂cao心不说,更叨扰了干娘,罪过罪过!”

说着话,却觉得嘴里酸酸甜甜的,又一眼瞥见桌上放着两个茶盅儿,武大郎心中便明白了,当下感激道:“干娘做得好醒酒汤,却不知该多少茶钱?”

王婆便叫了起来:“罢哟!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却不想武星主了悟了前世之后,便和俺们小户人家生份了许多,今天竟说起茶钱来了!若说茶钱,我这池子水浅,却安不得武星主这样的真龙,这便请速速回去!”

潘金莲一直在旁边听着,摸了金钗,又弄玉镯,只是笑着不说话。现在看到王婆貌似恼了,便圆场道:“若说什么茶钱,我前前后后来干娘这里闲话,那泡茶也不知吃了多少,却又如何算起?正如干娘所言,远亲不如近邻,不如夫君便替干娘请一个功德炊饼来,如此人情两尽,岂不善哉!”

王婆一听,便满口“阿弥陀佛”不停,向着潘金莲谢了又谢,口口声声道:“若得了两位星主加持的功德炊饼,老身死了也得好去处。”千恩万谢的,把武大郎和潘金莲送回隔壁去了。

进门上楼,武大郎沉默了半晌,突然向潘金莲道:“大嫂,我心里有话,要对你说!”

潘金莲正喜孜孜地临着新买的铜镜照影,看着耳边两个晶莹的玉坠子在乌发蝉鬓间荡来荡去,心中只得意到十二万分。正在兴头上时,却听到武大郎要拉她说话,便难得地撒娇道:“有什么话,留到明天再说不好吗?你来看,这两个坠子,是不是很衬我的脸?”

武大郎老老实实地道:“不管甚么首饰,只要佩在大嫂的身上,沾上了人的灵气,也会放出光辉来……”

潘金莲听了又惊又喜,心道:“莫不是成了星主,便连灵智都开了?似这等情浓话儿,从前他怎能说得出来?”当下便回头,笑盈盈地看着武大郎。

一看之下,却不由得一怔,只见武大郎面se郑重,兀自接着道:“……不过,我心里这件事,我觉得是个当紧的,大嫂还是听一听!”

潘金莲奇道:“真的非说不可?”

若是在平ri里,潘金莲以这般语气问出话来,武大郎早就百依百顺地俯就了,但今天他却咬着牙,只是坚持:“若不说了,只怕今天我睡不着觉!”

看着武大郎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潘金莲又是好奇,又是好笑,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说着来到武大郎身前坐下,笑靥如花地对着他。

武大郎只觉得心头一阵跳荡,急忙闭着眼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正se道:“大嫂,我这话说出来,你却莫要恼怒!”

潘金莲心中一动,猛然想起王婆那句“男人有钱就变坏”来,一时间又惊又怒,“噌”的一下站起,一时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叱道:“好大胆!你才发迹两天,竟然就在外面收起小来?”

“收小?”武大郎瞪圆了眼睛,明白过来后吓得他也跳了起来,连声道,“大嫂你冤枉我了!我武大为人,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吗?我有多大的胆子,敢背着你养外宅,收小妾?我敢立誓!今生今世,我只对你一人好!”

潘金莲见了武大郎这般情急模样,便知自己错了,虽然心中有些歉疚,但还是硬着嘴嘟囔道:“你们这些男人,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当官的这样,当贼的也这样,却哪里能瞒得过我了?”听她那一包子兜揽的语气,倒好象普天之下所有男人,都是经过她考试的一样。

武大郎抬头道:“世上待人真心真意的好男人,总是有的!”

潘金莲便笑了一笑,白了他一眼:“老鼠上秤盘——自站(赞)自称,羞也不羞?却叫我哪一个眼睛看得上!你不是有心里话吗?这便说了!”

武大郎便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世上待人真心真意的好男人,总是有的——比如说西门仙兄!”

“咦?”潘金莲不由得收起自己的嘻笑,认真了起来。

武大郎被潘金莲犀利起来的眼神盯得心慌,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但马上又抬了起来,和潘金莲对视:“大嫂,这些天来,我和西门仙兄面也见过多次,话也说了不少,我能看出,他确是以真心待人的好男子!”

潘金莲冷然道:“你却不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武大郎眼神显得有些迷蒙起来,他缓缓坐下,慢慢说道:“大嫂,难得今ri你我交心,我便把甚么都说了。小时候,我父母双亡,只有我和兄弟武松相依为命,两个小孩子,身上无衣,口中无食,只能四处流浪,受尽冷眼,好不容易讨得些残羹剩饭,我都紧着我兄弟吃了,就这么着,我们一对儿苦瓜帮扶着长大,虽然我成了个三寸丁谷树皮,但看着我兄弟变成了好一条凛凛大汉,我心中却只有欢喜!”

潘金莲默不作声,自嫁予武大郎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武大郎的家事。

叹了口气,武大郎接着道:“只因为我长得矮,所以四方的人都以下眼看我!只有我那兄弟的眼睛里,还是拿我当人看,而不是看一条狗。可是,后来我兄弟跟人练了拳,习了武,几年后火气一盛,一拳打晕沉了人,从此逃走在江湖上,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清河县里受万人的苦楚。”

“再后来,我娶回了你,说出来大嫂你莫恼,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娶的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丑八怪,但想想自己,我也认了,而且发誓,今生今世要对她好。但盖头一揭,我才知道我错了。我的浑家不但不丑,还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可是,你当时看我目光,却让我象掉进了十八层地狱一样,就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象个被阉割的太监!旁人的眼光,我不看他们,但当那样的目光来自我妻子时,我心冷了!我当时只恨自己为什么长成了个三寸丁谷树皮?我恨我为什么会有个兄弟,长成了他却饿短了我?我恨这个世道,为什么不让小孩子个个都有饭吃,非要在风里雨里挨饿受冻,躲在一**树叶子取暖,呛个臭死?”

“金莲,你不知道这些ri子我有多苦,我人在家里,却活得像只过街老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矮吗?矮的男人就注定一辈子也不能抬头?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武大郎只会做炊饼,可我的炊饼做得再好,在人人眼里,我也还是那个三寸丁谷树皮!”

“就在这时候,西门仙兄地府还魂了!他跑来跟我说,他和我是前生的仙友,当他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就象看到了我兄弟武松的那双眼睛一样——没有讥笑,没有鄙薄,没有嘲弄——甚至他眼睛里的那种真情实意,比我兄弟还要多得多!”

“金莲,我从小流浪讨饭,长大了又被万人耻笑,看人眼se的本事,自问要准得多!我那时就知道,还魂后的西门仙兄他和我兄弟武松一样,都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的男子汉!蒙他照顾我,我回来跟你说了,你却说要试他一试,我让你说得心疑,便依你说的行事了!但是,当我在西门仙兄面前演戏时,我心里有多么讨愧,金莲你知道吗?”

“再后来,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心里宠着你,敬着你,你要怎样,便怎样!但是今天,我们等李知县、贺提刑他们时,西门仙兄在他的书房中给我点破一事——当时我抱怨我生得矮,西门仙兄却说,当年他和地厨星贬入凡尘时,同行者有一裁衣仙女,因小故亦被罚落人世,更要变侏儒之身,当时地厨星便起了怜惜之心,就对那转生的星官说道,一个女孩子变了侏儒之身,却让她此生如何做人?就让我以身相替!金莲,你可记得,那裁衣仙女是谁?”

这一言却如石破天惊,武大郎泪流满面,潘金莲满面泪流。

“西门仙兄又说,前世既然许诺,今世便莫要后悔!金莲,前世我不后悔,今世我更不后悔,来世我亦不后悔!若你我还有来生,若你我还有那未尽之罪,我还要对那转世的星官说——就让我以身相替!”

“哇”的一声,潘金莲终于痛哭失声。

武大郎站了起来,突然在潘金莲面前跪下:“金莲!不管今生来世,我皆愿为你粉身碎骨!但是——若依你计策,再去试探西门仙兄,却是万万不能!我武大郎是三寸丁谷树皮不假,但我的良心,不容我再做这等事!否则,我武大郎岂不是成了暗昧的小人?也许你要说我就是个小人,但我武大郎的心,却还是颗热的!”

潘金莲只哭得气竭神疲,一时哽咽着道:“夫君……你不是小人……我听你话……是我女人家见识短……认错了西门大官人……夫君……你恕我……”这正是:

觉花有种识为籽,情海无涯苦作舟。yu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25 秋寒里的春意

武大郎和潘金莲把话说开后,潘金莲立誓再不猜疑西门庆,武大郎便似去了心头大钉一般,畅快无比。当下放倒身子,睡了好一个顺心觉。

他倒是心无挂碍,可这一夜潘金莲辗转反侧,却哪里能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起来,先做好了今天拍卖的炊饼。因为三ri前约好了西门庆要在狮子楼头会酒,武大郎便收拾整齐后,回头道:“大嫂,我先上狮子楼备办一切去了。”

潘金莲便道:“莫要贪杯,早早回来。”

武大郎点头出门,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潘金莲的言语虽然和平ri一般无二,但武大郎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馨。

进了狮子楼,掌柜酒保,均是殷勤奉承,各式窖藏美酒、拿手菜肴,时鲜果品,无不帮武大郎预备得妥妥帖帖。武大郎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便亲自去西门府上请西门庆赴宴,西门庆欣然而来,二人就在狮子楼头把酒共语。

拉着闲话,武大郎不知不觉便把话题扯到了自家兄弟武松的身上,最后道:“我那兄弟之才,胜我万倍!一双拳头抡开,百十人近他不得。若有一ri他回了清河,我便带他到府上拜见,西门仙兄若有用他处,尽管吩咐!”

西门庆听了暗暗欢喜,便慨然道:“武道兄的兄弟,自然就是我西门庆的兄弟!甚么吩咐不吩咐的,说来岂不伤了感情?兄弟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该的!”

二人说得投机,西门庆便要带武大郎去看那座“清河第一楼”的选址。武大郎欣然应诺,便去结算了饭钱,一同前往县衙街前。一路上所遇之人见两位星主并行而来,无不叉手作揖,笑脸相迎。

武大郎心中感慨万千:“若非西门仙兄折节下交,焉有我的今ri?虽说我们前生有缘,但今生今世,姓武的也不能忘了西门仙兄天高地厚的大恩!”

到了县衙街前一看,却见一块好宽阔地皮上,有贲四正吆喝着人搬砖弄瓦,在拆一座临街的房子。原来西门庆前ri见了卖主,八百贯房价之外,又添了二百贯,将家里的笨重器具也买下来了。那尚家兄弟既得了额外的二百贯,又走了个轻身,如何不愿?于是前天交钱转让屋契,昨天尚家便全伙走人,贲四便安排起工钱茶饭,当天便雇了木行的人,拆起房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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