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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闲人-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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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退亲,来回折腾了半年,最无辜的便是这位许氏了。
许氏看起来年龄很小,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很文静,黛眉如柳,红唇如樱,微垂着头眼睛不敢看人,因为昨日已大婚,她的头发高高挽成妇人云髻,脸蛋上轻施了一层胭脂,眉心中间贴着菱形花钿,一晚未眠,她仍是昨日成亲时的装扮。
李素打量了她片刻,很快转移了目光。
挺美的姑娘,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嘴歪眼斜还一脸美人痣,事实上她的容貌已是上上之选,难怪当初向许家求亲的人家络绎不绝,老爹李道正还是凭借儿子的县子身份才打败了诸多竞争者,与许家定下了亲事。
对这位许氏,李素心怀浓浓的愧疚,尽管无意,可他还是影响了她的人生,她原本应该找个踏实本分的男子,平静恬淡地度过一生,可她偏偏身不由己嫁给了李素,未来注定风风雨雨的日子,她能坚持下去吗?
打量过后,李素也朝许氏施了一礼:“见过夫人,终此一生,夫人多费心了。”
简简单单的第一句话,客气得像两个陌生人的相遇。
许氏急忙屈身还礼:“夫君折煞妾身了,万不敢当夫君之礼。”
李素直起身,迟疑了一下,道:“昨夜火器局有紧急公事,被属下临时叫去,事发突然,来不及知会夫人,夫人莫怪。”
说完李素也禁不住嫩脸一红,这个烂借口……为何用了一次又一次?
身旁的薛管家没说话,很隐秘地用鄙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许氏略见慌张,俏脸一红,头垂得更低了:“自是公事为先,妾身怎敢怪夫君,夫君为国操劳,为陛下治军管民,妾身什么都不懂,还望夫君多多教诲。”
治军管民?
李素满头雾水,这些事他没干过啊,对这个时代最大的贡献充其量是发明了几个大炮仗而已……
“啊,啊!对,治军管民,很累的!”李素顺杆子往上爬:“……每日处理公文往往通宵达旦,夫人刚进门,许多家事还不熟悉,往后你便住在后院的新房里,家里有什么事问我爹,或者问薛管家,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我每晚在后院西厢房批阅公文,便不回新房睡了。”
许氏睫毛微微一颤,垂睑温顺地道:“是。”
李素沉吟片刻,转身吩咐薛管家把家里所有的杂役,丫鬟,厨子等下人都召集起来。
很快,李府的下人们在后院拱门前列队。
李素指了指许氏,朝下人们大声道:“这位是少夫人,都认识认识,往后她便是李家的主母,若有人敢对主母不敬,我也不要你们的命,打断了腿直接扔外面去,家里的事问我爹,问主母,问薛管家,别问我,奖功罚过一应事务,皆由少夫人一言而决,好了,该干啥干啥去,都散了!”
简短介绍完毕,下人们纷纷散去,连薛管家也颠颠儿地去忙活了。
许氏杏眼圆睁,吃惊地看着李素,或许她没想到自己夫君的风格如此利落痛快。
直到李素转过头来,许氏急忙垂下头去,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李素笑道:“我爹只对田地里的事上心,家事通常不管,我呢,公务繁忙,无暇多顾,往后家里的事便拜托你操持了,夫人辛苦。”
许氏屈身一礼,道:“妾身的本分,这里以后也是妾身的家,哪能说辛苦?”
“听说你一夜未眠,今日无事,你回去睡吧。”
许氏摇头:“妾身不累,听说昨夜公公大醉仍未起,妾身去给公公熬一碗羹汤……”
“这些事自有厨子去做……”
这次许氏却没有百依百顺了,仍垂着头,语气却很坚决:“旁人便罢了,侍奉公公和夫君是妾身的本分,自当亲手做的。”
说完许氏行了一礼,盈盈朝厨房走去。
李素苦笑摇头,夫妻这番客气话,比陌生人见面更生硬,别扭得不行了,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李素忽然想唱歌,唱《最熟悉的陌生人》,关中方言版的。
……
火器局上下今日的效率很差,因为属官和工匠们都很忙,忙着传八卦。
“监正大人新婚第二天便来应差,这是咋了么?”工匠甲摆弄着工坊案上的黑色火药,揉面团似的揉啊揉。
“胡咧咧个啥,监正大人心系家国社稷,多给大唐造点震天雷,连新婚夫人都顾不上了,你们还在猜疑,说的是人话吗?”工匠乙正义得一塌糊涂。
“监正才十几岁啊,怕是昨夜新婚才尝到女人滋味,咱们都是过来人,尝过女人滋味咋舍得第二天来应差?”工匠丙提出质疑。
工匠丁摸着下巴开始推理:“唯一的解释就是,监正娶的婆姨太丑了,估摸眼歪嘴斜一脸麻子,监正看不下去,于是眼不见心不烦,躲来火器局了……你们想想,以前监正大人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今大婚第二天便来应差,里面有名堂啊……”
众工匠纷纷点头,赞曰:“有道理!”
……
李素静静站在工坊门外,脸上阴云密布,许敬宗陪在一旁讪讪地笑,随着工匠们说得越来越离谱,话题明显朝下三路招呼的时候,许敬宗脸上终于挂不住了,重重咳了两声。
工坊内顿时一静,工匠们见李监正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立马静若寒蝉。
“把刚才说话的那几个都叫出来,站在前院里。”
李素说完拂袖便走。
前院里,传八卦的四名工匠站成一排,神情忐忑地看着李素在他们面前晃悠。
“好,都来齐了,本官很欣慰,来,都转过身去,屁股对着我,乖,都把屁股撅高一点……”
李素看着面前四个圆溜溜的屁股,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退后两步,短短一个助跑,凌空飞起一腿,重重朝工匠们的屁股踹去。
四脚过后,工匠们纷纷倒地。
李素满足地舒了一口气,道:“管好你们的嘴,好好做你们的事,与你们不相干的事少嚼舌头,工坊内再有议论本官者,二十记军棍不饶!”
工匠们脸吓白了,急忙躬身赔罪。
李素怒哼一声,转身进了署衙,工匠们刚准备回去,却被许敬宗叫住。
“你们还不能走!”许敬宗的脸色和李素一样阴沉。
“是。”
“来,照刚才监正大人吩咐的那样,你们转过身,再把屁股撅起来……”
一名工匠壮着胆子道:“许少监,咱们嘴欠议论监正大人的婆姨,该打该罚咱们认了,可……这事与少监您无关呀。”
“有关。”许敬宗回答得很肯定。
“啥关系?”
许敬宗缓缓道:“因为监正大人的婆姨,不幸,恰好,偏偏,是本官的侄女……”
看着工匠们尴尬无比的脸色,许敬宗又补了一句:“……而且,本官的侄女面貌端正,姿色上佳,可谓千里挑一的绝色美人,绝非眼歪嘴斜一脸麻子。”
工匠们满脸通红,愈发无地自容。
“认打吗?”
“认!”
……
踹完人的许敬宗一脸神清气爽,走到前堂玄关处忽然想起李素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急忙敛住脸上的微笑,露出同样沉重的表情。
上司心情不好时,下属的表情最好不要太高兴,否则上司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的心情突然变得比他还差。
“监正大人,那几个嘴欠的货下官已教训过了,往后下官再听到工匠们背地里议论监正,一定往死里抽。”
李素幽幽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往死里抽把人抽坏了咋办?”
许敬宗一记熟稔的马屁送上:“监正大人仁义厚德,下官感佩,说来咱们火器局的风气是该整一整了,往后若再碰到这些碎嘴的家伙……”
“直接抽当然不行,吊起来抽吧……”李素心不在焉地下了指示,然后道:“许少监,你家那位侄女……”
许敬宗心一悬:“侄女怎样了?莫非她惹监正大人不快?大人尽可把她吊起来抽!”
李素斜眼朝他一扫,这家伙够狠的,对自家亲戚也狠。
“你家侄女家教很好,看得出丈人丈母知书达理,才教得出这样的好女儿,后天回门,便烦许少监陪我一起去,如何?”
许敬宗受宠若惊,急忙应是。
说完了私事,许敬宗又开始禀报公事。
“前日尚书省房相特意差人来请监正,那时监正大人忙着操办大婚,下官斗胆便代监正大人去了一趟尚书省,房相奉旨,说下月起,火器局所产减半,工坊里的工匠抽调一半出来,另有他用……”
李素愣了一下,皱眉道:“为何?有什么事比造震天雷更重要?”
许敬宗苦笑道:“火器局这几个月所造震天雷两万多个,兵部估算了一下,足够应付一场大战,抽调出来的工匠确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做什么?”
“陛下……欲重修大明宫,命工部满天下搜罗工匠民夫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动摇国本
重修大明宫?
李素愕然:“盖个宫殿而已,还‘满天下’搜罗工匠?有这必要吗?”
许敬宗亦愕然:“‘盖个宫殿’?监正大人,重修大明宫不止是‘盖个宫殿’啊……”
李素渐渐回过味了,终于问出一个不算太愚蠢的问题:“大明宫……有多大?”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许敬宗叹了口气,道:“大明宫不算太大,四个大明宫差不多算一个长安城而已。”
李素大吃一惊,一座宫殿,相当于长安城的近三分之一,长安城可是如今世上最大的城池,百万人口之巨啊。
“陛下吃错了什么……咳,陛下可能最近龙体不适……”李素飞快改口,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不敬,又胡乱找了个方向就当是太极宫,敷衍似的拱拱手,表示了一下臣子对吃错药的皇帝陛下的慰问。
许敬宗叹道:“大明宫早在贞观八年开始动工,原本为了给太上皇安养天年之用,当时陛下决意修大明宫时,三省六部的朝臣们都很反对,无奈那时陛下心意已决,铁了心要给太上皇建一座宫殿,把太上皇……”
许敬宗说着忽然一顿,神情有点尴尬。
言中未尽之意,李素却忽然明白了。
简单的说,大明宫原本是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给他老爹李渊建的一座监牢,不同的是,这座监牢里亭台水榭,酒池肉林皆俱,里面塞进各种美女各种金银珠宝,凡是能满足人的所有欲望的东西,里面都有。
夺取了皇权,李世民不希望上面还有个太上皇时刻在他耳边叨逼叨,千辛万苦夺下来了,就必须独自一人享用,所以李世民把他老爹软禁起来,不准其参与国政朝务。大明宫动工以前,李渊被关在大安宫里,为了孝顺老爹,李世民给大安宫塞进了无数美女供其淫乐……
这个举动,实不知到底是孝顺还是坑爹,谁都不能排除李世民是否有别的心思,当时李渊六十多岁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是禁欲养生的年纪,儿子却给他塞了一大堆绝世美女,泡在美女堆里每天不知来几发,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晚年活得太爽歪歪的话,注定活不长了。
“贞观八年开始动工,工部仅图纸便堆得比山高,这些图纸每一张都要建成实物,当时国库钱不过三百多万贯,用这些钱去建一座史所未见的宫殿,工部和户部做了预算,用未来国库十年所入,亦只能建大明宫十之四五,当时群臣反对,而陛下却不纳其谏,执意动工。贞观九年时,大明宫仅只打下地基,建起了含元殿,宣政殿和紫宸殿三大主殿,太上皇六月忽然驾崩,国丧过后,群臣再次上疏,陛下没了建大明宫的理由,遂下旨停工……”
许敬宗慢悠悠地解释着,神情有点复杂,似乎想露出几分愤慨正义之色,像魏徵那样摆一个一言不合血溅五步的造型,可终究心里缺了点正义的底气,坏人偶尔正义一下都透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心虚。
“许少监觉得大明宫不该重修?”李素看着许敬宗纠结的模样有点好笑。
许敬宗急忙道:“修自然要修的,陛下为国操劳多年,治下如此锦绣江山,朝堂清明,百姓安居,此皆陛下之功,修座宫殿享享福,委实无可厚非,只不过……只不过若是再晚几年便好了。”
说完许敬宗似觉未能与陛下思想保持同步而羞愧,面朝太极宫方向遥遥拱手为歉,李素很困惑,刚才自己拱手的方向似乎与许敬宗的不太一样……
“贞观大治十一年,虽说眼下官员清廉,百姓安居,可大唐远未到富足的程度,不仅是钱粮的事,一旦动工重修大明宫,势必向天下各道州征调数十万的民夫,增加天下徭役,民夫征调入京兆,家里谁来种地?谁来入府兵?谁来喂饱一家老小?谁来娶妻生娃添人加丁?监正试想,我大唐关中人口仅百万户,百万户里抽调数十万民夫,各户所余人丁几何?剩下的这点人能干点啥?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决意今年重修大明宫,委实……”
许敬宗摇头一叹,接下来的话没敢再说了,估摸不是什么好话。
连许敬宗这样的坏人都觉得不对,说明这事确实错得厉害了。
李素笑道:“对我们火器局来说,只不过抽调了一半的工匠,许少监你把事情安排妥当,其余的事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些该是三省六部大臣们该操心的。”
许敬宗也笑道:“是是,下官也和那些工匠一样,闲来与监正碎嘴唠叨一番,真正能劝谏陛下的,也只有三省的朝臣们了。”
李素缓缓道:“抽调火器局的工匠去修大明宫,这是陛下的旨意,你我反对无用,我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火器局的工匠都是一帮造震天雷的杀才,把他们抽调去修宫殿,难道工部要安排他们去爆破拆迁吗?”
许敬宗苦笑:“监正大人,咱们的工匠许多都是军中府兵,这些人被调来火器局之前皆有过盖房修桥的资历,谓之‘工匠’者,皆是手艺人啊。”
“哦,那没事了,我只是担心陛下的宫殿快修好了,莫名其妙轰的一声,没了。陛下哭晕在茅房……”
许敬宗:“……”
许敬宗走后,李素跪坐在方榻上,脸上带着几分古怪。
上次李世民去李家,也不嫌自己多脏,跳进李素的大浴池里享受得人五人六的,那时他便忽发感慨,说什么到了该享受的时候了,直到此刻李素才明白,李世民这句话并非有感而发,而是早已有了决定……
“该不会因为在我家的浴池里泡得太舒服,所以滋生了骄奢淫逸之心吧?”李素疑惑地喃喃自语。
“修宫殿多费事,想搞点娱乐活动还不容易么……太极宫前的广场那么大,我可以教他跳广场舞啊。”
李素喃喃自语了几句,忽然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
那是他亲手所画的两样火器图,一曰地雷,二曰百虎齐奔箭,当初他曾打算用这两张图纸为筹码与李世民谈判,求娶东阳,结果东窗事发,再拿来当筹码的话,李世民真有可能会杀了他,于是一直藏而未示。
看着手里的图纸,李素露出复杂的神情,将它们凑近堂内烛火,火光乍现,图纸化为飞灰。
……
重修大明宫的决定并未与朝臣商议,李世民忽然间下旨,抽调关中十万民夫徭役入长安。
一石激起千层浪,尚书省侍中魏徵第一个站出来强烈反对,数次跪于承天门前请求觐见天颜,李世民避而不见。
这一次李世民的反应实在不像圣明天子。
心态很容易理解,登基以来这十多年里励精图治,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累,每天都是堆积如山的奏疏和没完没了的朝会,完全没有个人的享受时间,偶尔想玩只鸟,不巧正逢倔老头子魏徵觐见,吓得把鸟捂在怀里活活捂死了……
当初又是杀兄又是杀弟,死皮赖脸抢来这个皇位,结果累成狗,当初的举动怎么看怎么犯贱。李世民有没有在夜深人静时懊悔得狠狠抽自己大嘴巴子,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过了十一年励精图治的日子,他深深厌倦了。
十一年来对内的仁政,对外的强硬,满朝君臣坚定不移地贯彻着“内圣外王”的国策,登基仅仅四年,积攒的国力和军力终于破了东突厥,一雪渭水之盟的耻辱,再后来万邦敬畏,争相来朝,去年与吐蕃松州一战,五万关中精锐不仅收复松州,更突进吐蕃境内近千里,北方的强敌薛延陀被一条推恩策闹得鸡飞狗跳,内部动荡人心惶惶,已成唐军囊中之物,更何况大唐平添了一件攻无不克的犀利火器……
内平外安,李世民的心态终于不知不觉有了变化,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作为一位站在世间巅峰,寂寞得一塌糊涂的帝王,他还有什么追求呢?
只能造座豪华的宫殿,愉快的玩耍了。
然而,李世民的想法并不能被朝臣们认同。
朝臣们的想法也很直接,皇家盖个园子,修缮某座宫殿什么的都可以,但是若在平地建起一座占地五千多亩的宫殿,这个……雅蠛蝶,敢修我就死给你看。
……
朝堂里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李素则穿着简便的长衫,跟着王直来到东市。
东市一家绸缎铺的前堂里,李素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边,看着掌柜伙计来回奔忙招呼客人,他和王直则慢条斯理地喝着金黄色的奶酥。
等了小半个时辰,门外走进两道身影,王直笑了笑,指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白白胖胖的胖子,轻声笑道:“那位便是江南道岳州商人,宋公羊,后面那人,是托了太常博士刘方仲赎买出来的称心。”
李素凝目望去,只见胖子身后果然跟着一个身影颇显畏缩的人,虽作男装打扮,然而姿色太过妖娆,引得店铺内的客人和掌柜纷纷侧目而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绝色男姿
不得不承认,称心确是人间绝色。
没错,男人也能用上“绝色”这个形容。
李素一直觉得自己是千古未见的帅哥俊男,至少在如今的大唐,他还没发现过比他更帅的男人,潜意识里,李素一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看谁都是丑货。
这种优越感后来慢慢变成了嫉妒心,看见一个稍微帅一点的男人,就忍不住想毁他的容,比如火器局的许敬宗,李素就不止一次产生过发明硫酸淋他脸上的阴暗想法。
然而今日近距离看到称心,李素发现自己连嫉妒心都没法产生。
太美了,比自己的英俊不知高了多少档次,说句泄气点的话,纵然朝他脸上淋了硫酸,李素也不见得比他英俊。
王直在李素耳边悄悄议论时,宋公羊已领着娇娇弱弱的称心走到绸缎铺内,掌柜殷勤上前招呼,宋公羊很客气,先跟掌柜行礼,然后拉过身后的称心,请掌柜为他量身做几套衣裳,称心表现得一直很沉默,任由宋公羊将他摆弄来摆弄去,宋公羊的手不太老实,拉着称心时还忍不住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啧!”李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幅画面真是……闪瞎狗眼啊。
“这个称心……他果真是男的?”李素忍不住凑在王直耳边问道。
“是男的……吧?”王直见到称心的模样后,也有点不太确定了。
“扒了他的裤子验过没?”
王直:“……等下我便跟宋兄说一声,让他验一下。”
李素点点头,又见宋公羊不停在称心手背上摸啊摸,不由皱了皱眉,道:“这位宋公羊,以前好男色?”
王直纳闷道:“以前没听说过他有这毛病啊……”
李素看着宋公羊那只不老实的手,忽然心情大好。
不错,称心有把直男掰弯的实力。
李素和王直坐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看着宋公羊吃着称心的豆腐,称心垂着头,白嫩的脸上泛起几丝羞红,想抽回手,又不敢用力,看在外人眼里,分明是欲迎还拒的风情……
“小浪蹄子……”李素撇嘴。
王直挠了挠头,道:“按你说的,把称心赎回来了,然后呢?总不能特意把他送给宋公羊吧?……还不如送给我呢。”
李素扭头震惊地看着他,名字里面带个“直”字的都有变弯的迹象,称心有这么大的威力么?
“王直啊,没事多回村里,如今东阳成了道姑,但当初救下的那个胡女还一直在她道观里呢,你多跟她聚一聚,干出任何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事我都帮你兜着……”李素语重心长地道。
王直呵呵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称心道:“他咋办?”
李素目光里露出难得一见的阴戾之色,淡淡笑道:“你在东市找个空地,搭个台子,再找一些乐师组个乐班,让称心上台卖艺,并且把他风情绝色的名声传出去……”
王直不解:“然后呢?”
“然后……便等着有人去找宋公羊吧。”
……
这两天李素很少回家。
家里无端多了个陌生女人,这个陌生女人却是名义上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夫人,李素没法适应这个变化。
火器局的工匠抽调了一半,平日热火朝天的工坊变得有点冷清,李素这两天便睡在火器局,派了人回去给夫人传话,又拿公务繁忙当借口。
不管怎样,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许氏被牵扯进这桩乱成一团麻的情事里,李素很清楚她是无辜的,既然拜了堂,夫妻间要做到相敬如宾,同不同房是另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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