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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闲人-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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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阳公主今日设宴,所邀者皆是皇子公主或朝中显贵,偏偏却特意给他们这几位郁郁不得志的小官小吏递了请柬,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耐人寻味的事,而东阳公主与李素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事,于是,这件耐人寻味的事背后……更耐人寻味了。
  所以,这便是裴行俭,李义府,许敬宗三人相携而来,非常生硬且尴尬地制造一出“偶遇”戏码的原因。
  看着李义府脸上不假掩饰的讨好的笑容,还有裴行俭脸上不太习惯,略显紧张的不自然的笑容,李素也笑了。
  好人与坏人之间,隔着一层脸皮的距离,看李义府和裴行俭二人截然不同的表现,挺有意思的。
  有些事不能点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隔着一层窗户纸不捅破,也算是一种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面说穿了,反倒不美。
  此事已是傍晚,一些重要的贵客大多已到了道观,远远便听到皇子们的大笑声,穿插着各种见礼,互相问好等声音。
  时间说来不早了,按说这个时候李素该出去与皇子和贵客们招呼了,但李素看了看眼前这三位不得志却非常有上进心的人,念头一转,忽然改了主意。
  相比与外面那些人不知所谓的虚伪问候,眼前这三个人对李素更重要。
  于是李素含笑将三人请进水榭的凉亭内,四人落座后,李素高声吩咐远处侍立的宫女奉上茶水点心。
  独创的炒茶冲上沸水,装在一个小巧精致的茶壶里,几位宫女捧着茶壶和名窑烧制的茶盏,以及各种宫廷供奉的点心走进凉亭,布置好了以后,宫女们朝李素等人盈盈一礼,识趣地退下。
  凉亭内,众人互视,然后各自露出颇有深意的微笑。
  许敬宗算是最自然的一个,沉默中执壶给众人斟了茶,然后端起茶盏,小心地浅啜一口滚烫的茶水,露出赞叹的神情。
  “侄婿不是凡人,不但有安邦之才,亦通巧技之道,连茶叶都能被你创出一些新意来,这饮茶的法子实在闻所未闻,初品之时只觉粗陋,失了茶道雅意,多品几次后,却越来越觉得这茶水里暗合天道,化人间至繁于至简,倒有几分大巧若拙,返璞归真的禅意,端是不凡。”
  裴行俭和李义府闻言,急忙端起茶盏,也不管烫不烫嘴,各自小心地浅啜了一口,然后满口称赞。
  嗯,这样一来,话题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了。
  李素笑而不语,就喜欢这种你好我也好的互相吹捧,令人身心愉悦。
  在座的出了裴行俭略显木讷腼腆,许敬宗和李义府可是人精,交际能力尤为突出,三两句话下来,都能令陌生人生出与他们拜把子的冲动,更何况李素多少还是有些经典事迹,本事也不小,从当年独创震天雷助王师收复松州一直说到如今施巧计设农学,引进真腊稻种,李素的各种事迹给两位大奸臣提供了充足的素材,嘴一张便是滔滔不绝的歌功颂德,将李素吹捧得天花乱坠,二人默契十足,一个负责逗哏,一个负责捧哏,偶尔还互相交换一下角色,吹得李素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明知只是一番虚伪的马屁,李素却一点都不反感。马屁人人爱听,不同的是,有些人听着听着就当了真,古往今来许多前期英明神武,后期昏聩糊涂的帝王都有这毛病,还有的人则比较清醒,马屁嘛,听听就可以,情当是哄自己高兴,拍完以后该怎样还怎样,千万别真的以为自己文成武德,无所不能了,否则活不长久的。
  许敬宗和李义府卖力的吹捧赞颂,李素笑眯眯的听着,宾主之间欢乐祥和的气氛一时极为融洽。唯独裴行俭脸色有些发红,不停地环顾四面,一副很想装作与亭内众人不太熟的样子。
  看着裴行俭局促的模样,李素的笑意更深了。
  就喜欢这种太要脸的人,往后若投靠了自己,逢年过节向他勒索一下过节费,想必拉不下脸来拒绝吧?至于许敬宗和李义府就不太可能了,以他们脸皮的厚度,说不定隔三岔五便会空着手上门蹭吃蹭喝,这类人是李家最不欢迎的,今晚回家后一定记得交代薛管家,往后有类似物体接近自家大门,先看看他们有没有带礼物,凡是空着手的一律挡驾,李公爷很忙的,岂是空手之人随便能见?
  聊天越来越愉快,话题也越来越多,许敬宗和李义府今晚豁出了脸皮和良心,憋着劲的将李素往死里夸,夸得差不多到了火候,李素露出明显的心花怒放的笑容,许敬宗和李义府这才意犹未尽地转移了话题。
  “侯家这次能起来,委实出乎意料,没想到啊,侯君集居然有如此福气,娶了这么一位刚烈又聪慧的夫人,陛下召侯君集回长安,估摸在长安城蘸个蒜的功夫又要领军西征了,西域那些蛮夷小国岂是王师一合之敌,这份大功算是被侯君集稳稳拿捏在手心里了,实令人羡煞啊。”许敬宗摇头叹息。
  亭内众人皆认同地点头,李素却微微皱眉。
  侯方氏的死给他的触动很大,此刻他实在不愿提及这个话题,于是另起了话头。
  “西征之功固然不小,可惜收之桑榆,却失之东隅,相比陛下即将发起的东征高句丽,征西域诸国的功劳还是小了些……”
  许敬宗笑道:“陛下欲东征高句丽是满朝皆知之事,朝中诸将皆随御驾出征,认真算起来,此役能将高句丽灭国固然可喜,但天大的功劳分摊到每位将军的头上,反倒薄了,不如一人独享西征之功,陛下对侯君集还是圣恩隆厚的。”
  裴行俭这时也没那么拘谨了,于是插言道:“更何况,东征之役比荡平西域难多了,高句丽依托地利之便,国中军士皆是不畏生死之悍卒,我王师固强,高句丽也不弱,陛下究竟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恐怕……”
  说到这里,裴行俭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亭内众人皆一脸古怪地瞧着他。
  李素笑意愈深,看来有的人天生是好人,掐着他的脖子逼他与坏人同流合污都改不了本性,这话说出来未免太过耿直,换了许敬宗和李义府二人,怕是死也不敢说出口的,偏偏裴行俭说了。
  看着裴行俭脸上隐隐的忧虑之色,再看许敬宗和李义府二人古怪的神情,至此,亭内众生相一目了然,裴行俭是耿直BOY,而许敬宗和李义府,很显然是心机菊。
  东征高句丽究竟能不能成功,其实朝中多有争议,真正眼光毒辣的人不会看不清形势,哪怕眼前的许敬宗和李义府,若说他们果真是盲目相信唐军的战力,对灭高句丽有着充足的信心,这话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服不了,无论内心是不是真有信心,对外自然是毫无节操的吹捧支持,明智地选择与李世民站在同一个阵营的立场,这样才不会给自己惹祸。
  而裴行俭不一样,傻白甜嘛,都是实心眼儿,或者说,都有点缺心眼。


第七百九十七章 公主夜宴(下二)
  东征高句丽是个大话题,由这个话题说开了,各种主要的次要的问题全冒了出来,大到行军路线攻城方法,小到一兵一卒吃喝拉撒,话题说不尽。
  李世民的东征之意虽未见于朝堂正式的公函文书,但帝王东征的意图已然天下皆知,这是一次中原雪耻的大战,恶战,隋朝三次东征皆铩羽而归,伤亡惨重,大唐欲报此仇,为的不仅仅是证明新朝的文治武功,也为了给那些曾经征隋之战中伤亡的将士后裔们报仇,当年的惨痛记忆并不遥远,也只是经过了一代人,至今仍有许多伤病残疾的东征将士活着,拖着年迈老朽的残体,述说着当年怎样的惨痛悲苦。
  三次大败的记忆,其实并不远,天下人的眼睛仍盯着李世民,有的希望从此永息兵戈,有的希望尽起大军,报当年之仇。
  随着统治地位的越来越巩固,李世民的东征之心便越来越强烈。
  弑兄杀弟,逼父禅位而登基的污点仍在世人口中流传,李世民迫切需要一场大胜来掩盖自己曾经的不光彩,当初平灭东突厥算一次,这次东征高句丽也算一次。
  有生之年,大唐将士战无不胜,但真正在李世民心中排得上号的重大战役仅此两次,就连当年横扫草原,灭薛延陀之战也不足一提,由此可见,东征高句丽在朝堂君臣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了。
  话题一说起来,凉亭内众人便收不住势了,连李素都有了几分兴致。
  亭内正中有一张石桌,李素命人将桌上的茶壶点心撤下,然后用石子在桌上画了一幅颇为简陋的辽东地图,勾画出两国边境各城池的大概位置,四人便起身各据一角,凑在一起围着地图各抒己见。
  “兵出长安,洛阳,一路北行,若粮草能供应得上,且气候不算恶劣的话,约莫三个多月能到边境……”许敬宗俯首凝视地图,沉声道:“至于出征的季节……怕是不好估摸,此战必是恶战,两军伤亡多少不敢预估,但时日必然会拖得很长,一年两年怕是不可见其功,三年四年也属平常……”
  话没说完,硬生生断掉,许敬宗的言外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许敬宗不算好人,但是至少也是当年秦王府出来的旧臣,说是一介文人,也是亲身经历过沙场战阵的,本身的能力不俗,他的能力不仅仅是逢迎拍马,这一番分析倒也中肯客观。
  话没说透,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李义府笑眯眯地满脸认同状,朝许敬宗拱了拱手,以表高山流水,然而一旁的耿直BOY裴行俭却唯恐大家不明白,自觉地将许敬宗的话头补上了。
  “恶战不可怕,怕的是国力是否能支撑,还有高句丽易守难攻的地利之便,亦是我王师之大敌,此战胜负,委实不好说……”裴行俭凝视着地图,丝毫没注意到许敬宗和李义府古怪的脸色。
  李素不经意似的瞥了二人一眼,见二人飞快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位奸臣大抵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识,——“这家伙太耿直了,以后咱们不跟他玩。”“嗯嗯嗯。”
  李素转过头望向李义府,这家伙比较油滑,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不论谁说话都是一副满脸认同的样子,哪怕一句自己的见解都不说,端只看他脸上的笑容都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受到被认同的爽感,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世间唯一的知音,恨不得当场跟他烧黄纸拜把子才好。
  做人做官做到这般境界,李义府这个人委实不简单。
  李素不肯放过他,朝他眨了眨眼,笑道:“素还未闻李少监高论呢。”
  李义府笑道:“诸公皆是国之栋梁,李某才疏学浅,怎敢在诸公面前班门弄斧,心里那点浅薄之论说出来,徒惹诸位笑话,还是不献丑了,哈哈,不献丑了。”
  许敬宗笑道:“李兄谦虚了,世人皆知李兄有大才,去年李兄一篇《承华箴》作得花团锦簇,发人深省,连陛下都忍不住击节赞叹,今日我等闲下小聚,并无外人,李兄何妨畅言?”
  李素饶有兴致地看着李义府,眼神满是期待。
  从许敬宗等三人主动找到他到现在,李素基本没怎么说过话,一直都在静静的聆听,观察。
  多听多看少鸡巴,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基本素质。李义府裴行俭欲求上进,主动结交,李素当然也要静静的观察他们,看他们值不值得投靠自己,不然弄个废物在旁边所为何来?造粪肥田吗?
  见李素眼神期待,李义府咳了两声,身板也不自觉地挺直了,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他知道,自己的发言很重要,因为这一次等于是上级领导面试的性质,自己一言可定前程,说到领导的心坎上,从此便被高看一眼,前程自然不愁,若说得令领导不太满意,这些日子打的攀附算盘算是白打了,回家洗洗睡吧。
  沉吟片刻,李义府缓缓道:“既然李公爷和诸公不弃,李某便厚颜说几句,李某是文人,未曾有过行军布阵的经历,比不得三位文武全才,论战阵之法,我便不献丑了,如今李某承陛下隆恩,忝任农学少监,既然谋农学之政,关心的当然是大军后勤补给……刚上任农学少监时,我算过一笔账,这些年陛下南征北战,尤其是三年前平灭薛延陀,此战耗时一年余,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大唐完胜,北方数千里方圆纳入我大唐版图,但是算算损失,却实不容乐观……”
  李义府叹了口气,道:“此战且先不说征战的将士,单只论征调的民役,便足足有数十万之多,这数十万人全是从关中和河北河东诸道临时抽调的,诸公想想,大唐总共才多少万户?人丁已然稀少了,又抽调了这么多壮年男丁,各家各户的田地谁人耕种?只能靠家里的婆姨和乳毛未脱的奶娃子,然后呢,此战历时一年余,一年多的光阴,征战的将士,抽调的民夫,数十万张嘴,人吃马嚼的,粮草全由国库调拨,国库支应不及,便抽调各州官府的官仓,民仓,总之,平灭薛延陀的那一年多里,整个大唐无论军事国事,最大的原则便是保证前方的粮草充足,李某说一句诛心的话,这一战,不仅掏光了大唐国库,连民间都被掏光了,这才换得薛延陀灭国……”
  李素深深地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李义府当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无论任何场合里,他绝不会说出太过分的话,或许直到此刻,他知道要拿出点干货了,这才逼得他不得不说出一些掏心窝的话,实在是很难得了。
  李义府与李素对视一眼,然后露出恭谨的微笑,随即接着道:“……算算时日,距离平灭薛延陀才多久?三年!三年的时间,换作寻常百姓人家伤了元气也不一定恢复得过来,更何况是偌大一个国家,在得知陛下有东征之心后,李某多事,私下邀了户部褚主事饮宴,多灌了他几杯酒后,褚主事告诉我,国库的粮草囤积不足一万石,因为当年攻打薛延陀时,尚书省为抽调全国粮草,动用官府向民间地主和庄户借粮,灭薛延陀后,各地以减赋税薄徭役等各种方式偿还当初的粮债,三年下来,国库所余粮草实在不多……”
  “……不足一万石的粮草,东征需要多少将士?按最保守的说,十万将士总归需要吧?这场仗打多久?按最乐观的估计,半年总归需要吧?还不提抽调运粮的民夫,只说这十万将士征战半年,战事进行得顺利,王师节节推进,需要多少粮食?各位可能没算过,李某多事,闲暇时算了一下,需要至少九万石!”
  脸上露出苦笑,李义府叹了口气:“一万石的库存,九万石的需要,中间的差距,诸公当知多么巨大,若后勤粮草不足,哪里来的军心士气?此战之胜负,谁能预料?”
  李素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了,刚才一直以考究的心思讨论东征高句丽之事,没想到李义府将实实在在的数据摆出来后,情势竟然如此严峻,甚至是可怕。
  “李公看得高远,令人佩服,我想请教一下,大军出征之前,尚书省和户部必须要将粮草调拨之事估算充足,若然不足,绝不会轻易动兵,这些数据难道房相和长孙大人不知道?”
  李义府苦笑道:“两位相爷皆是谋国重臣,自然知道的,他们的想法李某大致能猜到一些,说穿了还是老办法,粮草不够时继续向民间征调,或是借粮,甚至用瓷器丝绸等货物向南方蛮夷小国换取粮食等等,这些法子当然不能说不行,只不过,当初灭薛延陀时能用的法子,这次东征高句丽却不一定能用。”
  亭内另外三人一凛,纷纷将目光投注在李义府身上。
  “为何?”
  李义府叹道:“因为民间元气未复,当初征薛延陀时官府能向民间征调或借到粮食,那是民间地主和庄户们多年屯备的,粮食全被官府借调过去,说是‘十室九空’也不过分,世间任何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短短三年时间,能指望民间又能屯下多少粮食?当然远不如三年前了,王师东征本是振奋人心之事,无论权贵还是草民,闻之必然欢欣鼓舞,因为这是雪耻之战,可是……民心所向是没错,官府再向百姓借粮却不一定能借到,不是不支持官府,而是实在没有余力,官府逼得急了,反而会激起民怨,好好的一件事,最后全变了味道,李某实在担心这次朝廷和陛下会得不偿失……”


第七百九十八章 公主夜宴(下三)
  从李义府的一席话里,李素能听出来,李义府对李世民东征是持悲观态度的。
  一番话说出来后,亭内陷入久久的沉默,众人皆拧眉沉吟不语,轻快的心情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亭内满满的负能量。
  良久,许敬宗忽然道:“李兄远见卓识,许某钦佩,只不过许某不明白,为何房相和长孙相没能看出东征背后的凶险?”
  李义府叹道:“两位相爷何等人物,他们总领尚书省,各地州县岁入几何,官仓所余几何,每年收上来的赋税相比往年是增是减,这些数字全摆在面前,他们怎么可能不知?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但东征高句丽之战……不可改易。”
  裴行俭这时忍不住插言道:“两位相爷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难道不知庙算筹谋不足会造成大唐王师多么巨大的伤亡甚至是战败吗?”
  许敬宗和李义府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实在很不想跟这种人来往啊,好好的一个问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如此具有攻击性?这话若传进两位宰相耳里,一说便是某年某月某日,谁谁谁在背后说你坏话,这话是谁说的,当时旁边还有谁……说坏话的人固然落不了好,这个“旁边还有”的谁,你愿不愿赌一下宰相的肚里到底能不能撑船?
  许敬宗和李义府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自古忠奸不两立,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大家的气场天生就合不来,三观更是南辕北辙,现在大家同时坐在同一座凉亭里,将来甚至有可能成为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想到这里,双方抄刀互砍的心都有了。
  奔前程不容易啊,为了让眼前这位年轻的李公爷高看自己一眼,能忍就忍了吧。
  想到这里,原本懒得搭理裴行俭,李义府还是耐住了性子,脸上甚至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裴贤弟到底年轻,有些地方没看明白,两位宰相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宰相岂能不知这个道理?然而,东征高句丽却并非两位宰相能决定的,而是陛下,陛下有意东征,再苦再难,宰相们也只能咬着牙支持,能坐到位极人臣的位置,他们都很清楚,帝王的意志是不可违逆的,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裴贤弟明白意思了么?”
  裴行俭脸色却愈发难看:“粮草短缺,如何征战?最后伤亡的还是我大唐关中子弟的性命,陛下岂能不顾臣民生死而强自兴兵?”
  李义府摇头,脸上的笑容已然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说不清是讥笑裴行俭的天真,还是东征这件事。
  “其一,大唐王师这些年战无不胜,陛下和两位宰相对王师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任何困难在无敌的战力面前,都已变得微不足道,陛下和宰相们有信心,我王师能将一切敌人用最快的速度碾压成齑粉。其二,陛下需要这场胜利,从社稷安稳的立场上来说,东征之战的意义甚至更大于当年平灭东突厥之战,因为高句丽是隋朝三次征战都铩羽而归的不祥之国,若能在陛下治内平灭,李唐江山少说能有五十年的太平,其三……”
  李义府嘴角讥诮的笑容越来越明显,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缓缓道:“其三,你以为两位宰相一心体国,果真毫无私心了么?他们……也想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千古不朽的名字。”
  看着裴行俭震惊无措的表情,李义府笑道:“裴贤弟,李某把这其中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你听,你可算明白了?”
  裴行俭神情复杂,脸色时青时红,不知在想什么,许敬宗端着茶盏,面带微笑,显然李义府的这番推断他很认同,毫无意外,而李素……谁都不曾发觉,李素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
  为了史书上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将万千将士的性命押上了赌桌,帝王将相果真有着神灵般的权力,能将生灵万物视作草芥刍狗么?谁赋予他们的权力?
  亭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低迷,良久,裴行俭咬着牙道:“十数万人的性命,岂能……”
  话没说完,裴行俭一顿,却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一直沉默的许敬宗目光闪动,捋着胡须缓缓道:“依李兄之见,东征高句丽何时为宜?”
  李义府叹道:“少说……也要再等两三年吧,那时国库和民间约莫能喘过这口气了,或者,可以寄希望于下官所辖的农学这一两年争不争气,若真能将真腊稻种改良并推行天下,日后每亩稻田增产三成之多,我大唐王师纵然横扫天下亦无后顾之忧矣!”
  李素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咱们不过是说说闲话罢了,朝中军国大事,自有陛下和宰相们裁断,我等何必徒增忧虑?东征之事尚未颁下正式的旨意,说明一切仍有变数,我相信陛下定会认清形势,暂时息了兵戈的。”
  李义府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立马接道:“李公爷言之有理,左右说些闲话,陛下有他的布局打算,或许粮草之事另有稳妥的安排,只是我等不知罢了,咱们实在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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