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宰执天下(cus)-第1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峦跎亍⒏咦裨S醒а

不过韩绛自夺了广锐军的战马之后,就没传出进一步的消息,也没听说他再夺其他骑军的战马。韩冈估计韩绛也是知道错了,只是做出来的事已经难以挽回,从蕃人那里夺回战马交还广锐军,结果也只会更差,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但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听着这几个广锐军士兵的言谈,的确是怨气深重。因为李复圭枉杀大将之事,环庆路的军心已经被伤得很厉害,即便已经换了一个经略使也没有用处,而韩绛的作为更是雪上加霜。前段时间听说此事时,就算是高遵裕也都在说,换作是蜀中,说不定就要起兵变了——因为宋初灭蜀时留下的血债太多,自此之后,天下各路民乱兵变的次数便以蜀地为最。王小波、李顺等人就不必提了,蜀中甚至还有军队因为配发的军服不如人,士卒愤恨不平而起事叛乱的。

不过这跟秦凤路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四川是四川,陕西是陕西,西军闹兵变的几率并不大。韩冈听着有些嘈耳,只想着早点吃完饭,安排了房间去休息。

何四和小九跑进跑出,手脚麻利的端来了酒菜。韩冈并没点菜,都是他们自己上的。牛肉有禁令;猪肉则被视为浊肉,宫中一点不沾,富贵和官宦人家吃得也少。这种路边小店,能拿得出手的除了羊肉就是驴肉,再加点过冬的咸菜和白菜,就没别的菜蔬。

而端到韩冈桌上的,便是一盘子驴肉,一盘子羊肉,都是选得上好精肉,还有三大碗羊杂汤。还有两壶刚刚烫过的热酒。

方才了这间小店的茶水,韩冈对这里的酒菜并没有什么期待。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酒也好、肉也好,都比想像得要出色。尤其是酒,没有兑一点水,且是筛过了,倒在杯中清亮澄澈,酒香四溢。喝进肚里,感觉不比和旨、眉寿之流的名酒差。一杯下肚,连李信也都点着头,赞着酒菜的味道。

砰的一声响,从韩冈的身后传来。一个粗壮的军汉一拳捶在桌上,冲着何四吼道:“你这狗才倒长了一对势利眼,端给几个鸟货的都是好酒,给爷爷的酒却能淡出鸟来!嫌爷爷没钱付账是不是?!”

何四脸色变了,连忙摇着手,“客官,你这可是冤枉……”

但那军汉却无意听何四解释,手一伸,就把他扯了过去。脸对脸的瞪着何四,醋钵大的拳头举了起来:“冤枉什么?爷爷好说话,但这拳头可不好说话!还不给爷爷拿跟着几个鸟人桌上一样的酒来!”

何四给别人的酒中掺水,这是自做的孽。但被人骂到了头上,李信便脸色一板,握紧了拳头,正要站起来,可韩冈却一下压住了他的手。

韩冈看跳起来的军汉横眉竖眼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喝醉了的兵痞,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前面他们还都坐在一起抱怨,若是跟他们起了冲突,他们秉着同仇敌忾之心,一起上来动手也不是不可能。出门在外,凡事须先避让三分。眼下地方不对,韩冈决不想跟这些兵痞叫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反正他有的是把面子找回来的机会和手段。

韩冈笑了笑,正要说话。一声怒喝猛然响起。“林贵!你做什么!?”循声望过去,却见一个中年军汉站在通往后院的小门处。

“都虞!”被唤作林贵的大汉惊叫着,连忙松开了手。何四幸运脱身,就手捂着喉咙,弯腰咳嗽起来。

中年军汉大步走了过来,两桌的赤佬便呼啦啦的全都站起身,看起来很有些威望的模样。他大概三十多岁,壮硕的身材看起来英武非常。他几句话问明了事由,转回来便向韩冈作揖道歉,说起话来是温文有礼,“在下邠宁广锐军都虞侯吴逵,我这几位兄弟性子莽撞,不合冲撞了兄台。还望兄台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们计较。”

“都虞!……”

林贵还想争辩,吴逵回头瞪了一眼,“你闭嘴,看你们闹得!”

邠州、宁州都是环庆路辖下,果然正是被夺了战马的广锐军。韩冈微微浅笑,面子是互相给的。吴逵低头,他这边也得给人台阶下,“酒后失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既然几位都觉得我这酒好,那我就请各位喝两杯好了。店家,再取几坛酒来,都算在我的账上。”

吴逵是个疏阔的性子,也没发现韩冈在他报了身份之后,仍旧安然坐着有何不妥。见韩冈做事爽快,他大笑着,拉了张椅子过来,就要跟韩冈说话。

不过这时候,大门又被敲响,匡匡的,像是有人在踹门。

何四忙不迭地跑过去开门,门一开,随着风雪一下涌进来七八个军汉。他们可不像韩冈进来的时候那么安分,领头的一人先一脚踢开挡路的何四,站在厅中高声道:“我家将军今天要住店,里面的人把房间统统都给让出来!”

狂妄的话语惹起了一阵骚动,只是从大门处又进来了十几人,围着一个近七尺高的大汉。看那大汉相貌是个标准的蕃人,可装束却是个有官身的武臣。

吴逵一下变了脸色,低低恨声叫着:“王文谅!?”

王文谅……韩冈心中一动,这好像就是夺了广锐军战马的蕃将的名字?

王文谅进来后,视线在厅中扫过,看到吴逵便一下定住,转眼就又笑了起来,“这不是吴都虞吗?事都办完了?”

吴逵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咬着牙,两边的腮肉绷紧:“本官要回禀公事,要么是王经略,要么是韩宣抚,轮不到你这蕃人来说话。”

“你这张嘴还真硬啊……”王文谅呲着牙阴笑着:“宣抚相公可是对俺言听计从。俺要说这里面全是北面的细作,宣抚相公就能把他们的头全都砍了。”

厅中的客人们闻言都惊怒的叫起,也有心思灵活的就准备掏钱买平安了。

“是吗?”冷澈的声音从吴逵身后传来,“本官倒不觉得你有这能耐!”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书包网cc—http://。cc

第27章京师望远只千里(五)

【新月新气象,三月因为种种原因,基本上都是一更。不过四月份开始,将回复正常更新。求红票,收藏。】

王文谅正得意。

自言一语可置众人于死地,十几个面目猛恶的蕃军瞪着,谁敢质疑?哪人不两股战战?就连他一向看不顺眼的吴逵,也只能站在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

两人过去因争买一匹河西好马而结下仇怨,最后王文谅靠着在韩绛耳边的一句小话,就把整个广锐军的战马全都夺了过来,将旧日的怨恨以千倍还回。

‘你是有本事,但上面没人啊!’王文谅气焰万丈,‘怎么样!任你再英雄,也有韩宣抚在俺背后撑着。在关西,谁能比当朝首相、陕西宣抚更大的?!’

可偏偏有人硬要落他的脸面。

“本官倒不觉得你有这能耐!”

平和中透着如屋外风雪一般冰寒冷意的一句话,霎时将厅中冻结。

‘本官?!’

听见韩冈如此自称,除了何四、小九两人早有所料,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吴逵瞪大了眼睛,前面在韩冈面前耍酒疯的军汉,更是浑身酒意化作了冷汗从八万四千个毛孔中涔涔的冒了出来。

而王文谅则是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循声望去,就见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澹然坐在厅中一角。那个角落并不只是他一人,但神色从容、风仪自蕴的气质,却能让人完全忽略掉了他身边的甲乙丙丁,目光只会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韩冈他为官日久,平日里颐气使指,又是久经磨练、饱读诗书,气势自不同于凡庸之辈。虽然没有穿着公服,但的确是个官人模样。

只不过还是有人不长眼,王文谅的一个手下冲前了一步,指着韩冈:“你是哪里来的措大,敢……”

王文谅抬起手拦住手下,如蛇一般的阴冷眼神盯着韩冈,一个字一个字问着:“你是何人?”

“欺压良善,蒙蔽上官,狂悖妄言,目无王法。”韩冈屈起手指,一下下的敲打着桌子,一句句的报着王文谅的罪名,他抬起眼,盯着得了韩绛青眼的蕃人,“王文谅……你就这么回报韩宣抚对你的看重?”

王文谅仰天哈哈大笑而起:“本官堂堂阁门祇候,在韩丞相面前听候使唤,节制一众蕃军,位高权重,岂是你这小儿污蔑得了?”

只是在他的笑声中,听得这年轻人轻轻说着:“不论在关西,还是东京,我韩冈的话……还是有人信的。”

刚刚报出自己姓名,王文谅笑声一顿,人群中也或高或低的接连传出几声惊呼,“是韩机宜!”

“是药王孙真人的弟子。”

“带兵打了两次大捷的韩冈,”

“破家绝嗣的韩玉昆。”

虽然其中混了让人无法付之一笑的一句话,但不论王文谅还是吴逵,却全都变了颜色。人的名,树的影。韩冈在秦州折腾了一年多,几次边地大捷,几次人事变换,背后都少不了韩冈的身影。他这个名字,至少在关西的官场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陕西的官员虽多,但能威名远播的屈指可数。要么至少是经略相公一级的显宦,要么是久历战事的老将,又或是最近屡立战功的名臣,眼下能例外的,就只有韩冈一人。据王文谅所知,连韩绛、种谔、赵卨的嘴里都提过这个名字。而吴逵也是听说,在庆州的白虎节堂中看到的新制沙盘,就是由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发明。

何四一开始看韩冈觉得他太年轻,官品不可能高。但现在韩冈的身份暴露,官品的确不高,但地位和名望的却是一等一的。他紧张的开始回想韩冈进来后他有没有失礼的地方,生怕得罪了这个有名的官人。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韩玉昆,你好好的缘边安抚司不待,好端端的从秦凤路跑来关中,到底是为什么?”王文谅终究不敢再放狂言,只能把官威收起,拿门户之别来堵韩冈的嘴。虽然说得理直气壮,但面前的这个从任何地方让人看不顺眼的年轻人,他仅仅是静静的坐着,眼神沉甸甸的几近千钧,就已经翻江倒海的把王文谅心中的虚怯全都翻了出来,更无力去怀疑韩冈的身份。

韩冈盯着王文谅,“韩冈虽是在秦凤任官,管不到陕西宣抚司中。但王阁职方才说的那番话,韩冈却不能听之任之。”

“……本官一时口误,当会到韩宣抚那里自请责罚。韩机宜,你看这样如何?”王文谅双眼轻轻眯了起来,微垂下来的眼睑遮不住眼神透出的凶芒,

韩冈向来感应敏锐,见到王文谅的样子,他心中一动,心道这厮该不会想铤而走险吧?也就在这时候,李信有意无意的侧了侧身子,右手也搭到了放着刀的桌上,随时可以抽出刀挡在韩冈身前。

韩冈眼神深沉起来,既然不仅仅是自己有这种感觉,那就绝不会是错觉。他将视线低垂,却见王文谅露在外面的双手正半握着,青筋根根凸起,看起来虽然尚在犹豫间,但怕是转眼就要发作了。

不能再等,他摇头一叹,突然上前几步,把王文谅扯住。趁他惊讶得尚未反应过来,就生拉硬拽着他到了自己的桌边坐下。招呼了吴逵坐过来,韩冈又朝李信使了个眼色,李信与韩冈甚有默契,也扯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三人前后三面一堵,把王文谅硬是挤在了里面,紧贴着整整两桌广锐军卒。

被十几条大汉围在中央,王文谅一张黑脸煞时变白了。方才他还想着灭口,现在是人在虎口,反而是他。他现在依稀想起,也是方才有人叫出声的,韩冈好像还有个外号——破家绝嗣。

韩冈却是笑得温和,仿佛老友一般,左右拉着王文谅和吴逵的手,“同僚不合那是常有的事,一时气话也不能当真。知错就该,善莫大焉,既然是王阁职的口误而已,也不必闹到韩相公哪来去,伤了人情。”

“都是同朝为官,有何深仇大怨无法化解,阁职和都虞何必为此耿耿于怀。”韩冈倒了两杯酒,分别放在两人的面前,“且尽此杯,一笑泯去旧日恩仇。”

韩冈逼着两人把酒喝了,一杯酒下肚,又向两人介绍起自己亲友的身份,“这位是在下表兄,今次得荐入京,正要去三班院挂个名字。”

“李信。”李信指了指自己。

两个字就结束了自我介绍,韩冈看着李信的处理方法,不由得苦笑起来:“此事非是怠慢,实在是我这表兄不爱多话。”

韩冈声音委婉平和的就像在跟朋友聊天,说了几句。他回过头,提声唤了一声:“店家。”

叫来了点头哈腰的何四,韩冈也不说话,只把眼睛往王文谅的一众手下们身上一扫,老于世故的何四顿时心领神会。连忙小跑过去,低声下去的向其他客人告罪,给十几个蕃兵安排下了座位。

其实不用何四来撵人起来,几十个商人中,没一个想留在大厅里,纵然现在风雪漫天,但仍至少有三分之一选择了冒雪上路,其他人也被小九带着躲到了里面去了。这一票人在江湖上奔波多年,因为身份的缘故,见识的人物多不胜数,眼力、识见皆过常人。王文谅方才动了杀机,有不少人都感觉到了。

有了这个认识,再看韩冈把王文谅和吴逵两个明显有仇的对手,硬拉着坐在了一张桌上,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就会化为修罗场。暴风雪纵然可怕,但待在这间小客栈里也是一样危险。许多人心里都想着,大不了再走十里八里,不信找不到一间能让人安心住下的地方。

屋外传来风雪交加之外的声音。没有王文谅亲口下令,他手下的蕃人不会聪明到拦截跑掉的商人。可王文谅现在怎么下令?而且杀人灭口的盘算还没启动,就被韩冈扼杀在萌芽阶段,使得他更是坐不安宁。

被韩冈的右手抓着手腕,笑眯眯的谈天说地,王文谅只觉得仿佛被一条过山风缠上,衣袍背后很快就被冷汗浸透。‘他该不会都看透了吧?’

地狱般的煎熬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王文谅和吴逵都是一样觉得方才是在油锅中走了一遭,只有韩冈一人喝得兴高采烈。

商人们全都退了房,到了晚上,将会在大厅里休息,空出来的房间,便安顿了韩冈、吴逵和王文谅三拨人马。韩冈没有再找两人的麻烦,读了一会书,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是吴逵还是王文谅?’

韩冈并不喜欢自己读书被人打断,合上书,猜测着。李小六过去开门,吴逵便闪了进来。

次日清晨,雪止天晴。

一早起来,王文谅和他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听何四说他们往长安的方向去了。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王文谅逃跑一般的急窜,让韩冈觉得有些好笑。而广锐军卒,还有一些留宿在小客栈中的商人,看到气焰嚣张的王文谅夹尾而逃,无不暗笑于心。

韩冈已经从吴逵那里了解到了环庆路内部的情况,也知道了王文谅为人处世的手法,以及靠什么得到了韩绛的信任。

信任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对自信到刚愎的程度的人来说,更是如此。韩绛就是这样的人,韩冈无意在当朝宰相的前面把昨天的话拆穿,韩绛不可能会相信——或者说,相信了也不会自承其错——而且他跟王文谅也没愁没怨,只是争口闲气而已。

不过韩绛所用非人,举荐不当,让军中不得安宁,掌握到这样的第一手资料,使得韩冈在进京之前,对陕西宣抚司军中的内情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

眼望旭日冉冉升起,将鲜亮的红色铺满雪原的东方:‘该去长安了,有韩绛,有司马光在的长安。’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书包网cc—http://。cc

第27章京师望远只千里(六)

【等一会儿还有一更,求红票,收藏】

茶香袅袅,琵琶铮铮。

长安京兆府的驿馆中,韩绛盘膝坐在枣木打造的软榻上,闭着眼,和着琵琶声打着拍子。一袭青色的道服松松穿在身上,头上没带冠冕,仅插了一根木簪。留着一把长须的韩绛,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个悠闲自得的老书生。

韩家世代簪缨,出身灵寿韩氏的韩绛,是决不输相州韩家的世家子弟。自幼传习家学,承受父兄之教,越是心浮气躁的时候,越是会表现出士大夫的气度来。即便是刚刚跟知永兴军的司马光——永兴军就是京兆府的军额——起了争执,他现在的脸色上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快。

韩绛以宰相之尊,而且是兼任昭文馆大学士的首相,当然不是他去见司马光,而是司马光来拜会他。所以韩绛住在了驿馆中,而不是府衙里的寅宾馆。

只是司马光和韩绛都是同一辈官员中的佼佼者,韩绛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论名望,论资历,司马光绝不在韩绛之下。所以司马光来拜会韩绛,仅仅是将表面的礼数尽到,对于韩绛在永兴军路军事上的指手画脚,他都是冷淡而礼貌的全部拒绝掉。不生事,这就是司马光的政见。不论是整修城防,还是用兵横山、河湟,又或是推广将兵法,他都持反对的态度,根本不跟韩绛合作。

韩绛实则心头怒火中烧,这段时间,司马光没少在陕西军务上大放厥词,要不是大顺城那条路通庆州的路被大雪封道,他何苦到京兆府来跟司马十二碰面。

韩绛本是要去环庆路巡视,可是一场暴雪毁了陕西北部山区的交通,让他不得不绕行到长安来。因为已经向南绕行了几百里,再往北去庆州,就来不及在预定时间内赶回延州。所以韩绛现在是在等,等接到通知的环庆路的主要将领赶来长安。

“相公,王文谅到了。”韩绛的随身老仆进来禀报。

韩绛没有理会,只等一曲奏罢,带着颤声的尾音绕梁而过,渐渐消散,他才睁开眼,挥退了弹奏琵琶的随行家伎,让下人传话给王文谅:“让他进来。”

王文谅躬着腰碎步走了进来,完全没有在道边客栈中的狂妄,恭顺中带着一点拘谨,跪在地上行礼时,就像一条对主人忠心耿耿的忠犬。

“怎么这么迟才到?”

“正好在路上遇到大雪。马嵬驿的房子也全塌了,只能住到个客栈里面。想不到还凑巧遇上了秦州的韩冈,还有广锐军的吴逵……”

王文谅在韩绛面前,不像普通官员一样畏缩、不敢多言一句,而是不厌其烦地把事情都说出来。他也不隐瞒自己和吴逵的矛盾,以及在客栈中的一番争执,只是隐去了他那句狂妄的话,很巧妙的变成了跟过去争夺马匹一样,争夺房间闹出的乱子。王文谅先入为主给韩绛留下印象,日后再传出对他不利的话来,也可以说是吴逵散布的谣言。

王文谅当个旅途闲话一样说得轻描淡写,韩绛便没去多想,小事而已。“韩冈、吴逵没跟你一起来?”

“小人不敢耽搁,只待雪势稍减,就往京兆府赶来。至于吴逵和韩冈他们的行程,小人就不知道了。”

韩绛满意的点着头,这就是他看重王文谅的原因,“若人人都像你这般用命,何愁北疆不宁?”

“小人只是不敢有负相公的看重,当不起相公夸赞。”

“韩冈吗……能得种五【种谔】、赵公才【赵禼】齐荐,才识自是不缺。随军疗养、沙盘军棋,这些虽是小术,但对军中不无裨益,也难怪天子也看重他。”

‘只可惜不是进士……非经正途而出,此辈可用,却不可重用。’后半句韩绛留在了心底,并没有说出来。但不管怎么样,对于韩冈的到来——即便并不是到宣抚司来报到,只是经过长安赶去京城——韩绛也是乐于屈尊见上一面,看看最近暴得重名的韩玉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

从兴平县到长安城的八十里路,韩冈一行走了两天。他和吴逵带队紧赶慢赶,也没能追上王文谅,不过还是在重新上路的第二天午后,抵达了长安京兆府。

暴雪后的长安城,有着非同一般的喧闹。

就跟秦州下雪之后会组织厢军出来铲雪一样,当韩冈一行从西门进城来。沿途看到了许多厢军士兵扛着木铲,在清理大街小巷中的积雪。四十多步宽的主街,厚厚的积雪都堆到了路边。从横街的街口、巷口望进去,也都铲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来。就在雪停后的第二天,长安城的交通就已经回复,至少可以看得出司马光做得并不差。

韩冈上一次来京兆府,就是在今年的上元节时。当时他在驿馆中巧遇种建中、种朴兄弟,还有他们的叔叔种詠,谈天说地,畅快无比。可惜如今种詠因李复圭而瘐死在冤狱中,种建中和种朴兄弟现在正跟着种谔在绥德,再见之日,不知是何年了。

昨天,韩冈跟吴逵聊天时曾提到了李复圭造的那一场冤狱,酒后的广锐军都虞侯差点掀翻了桌子。李复圭为了掩盖自己指挥上的错误,斩了大将抵罪,并关押了种咏,致使其病死在狱中,这件事,关西官场无人不知。但种詠三人以下,还有十几名没有官身的军校也一起陪了上法场,这一茬却没有人提及。

相对于高高在上、从外地调来的三名将领,十几名环庆军中沉浮多年、亲朋好友无数的军官无辜被杀,才是让吴逵、乃至整个环庆军都愤恨不已的一桩痛事。

而如今韩绛信用王文谅,偏袒蕃人,广锐军上下没有不恨的。今次韩绛要巡视诸边军州,但环庆路近日大雪封山,北线大顺城无法走通,只能命令环庆众将到京兆府相会。王文谅从庆州收到消息急忙南下,而吴逵辛苦巡边回来,看到命令也匆匆赶往京兆府,这就是为什么两人会相会在兴平县的一间小客栈的原因所在。

与王文谅不期而遇,吴逵只觉得自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