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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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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曾布。

曾布从一开始就对市易法持有一些看法,前面吕惠卿回来执掌中书五房检正公事,大力推行市易法后,曾布对此法的态度就变得更加暧昧。

内部不靖,就是新党现在要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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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内外终身事(下)

终于到了四月初六。

一大清早,天还是黑的,韩冈在汴河边租的独门院落,已经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这座院子,前后两进,十来间房。虽然不算很大,但地势绝佳。靠着汴河,后门出去,就能叫来河中小舟出行的。租金一个月就要八贯,从九品判司簿尉的俸禄,只有这个租金的一半。韩冈要不是多了个集贤校理,多了一份俸禄,光靠太常博士的俸钱都要被吃掉一半去。而且因为是官产,不但盘不下来,就是以韩冈的身份,租金也打不了半点折。

有了独门的院子,原本韩冈带上京的两个伴当,便不敷使用。幸好王韶送来的两名婢女,韩冈再找人牙子雇了一个厨娘,家里的情况也就差不多像个样子了。而前两天,王韶又一气借了二十多个家丁,把韩家的门面给撑了起来。

此时韩府门外扎了彩棚,一溜沿出十几丈,虽然碍了几户人家出行。可一来,韩冈地位高、名气大,他事先遣人上门递帖子赔礼,周围邻居也都不会不讲人情。二来,韩冈要娶得是王安石家的女儿,大名鼎鼎的王副枢来韩家坐镇,谁敢找不痛快?

为了准备这场婚事,韩冈找了专门主持官宦人家婚礼的司仪,时称‘白席’。带了一帮手下过来,都是做了十几年、几十年事的,将婚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又从附近的正店唐家楼定了宴席,等婚宴开始后,来款待客人。在韩冈看来,在东京,服务业发达得不比千年后稍差。一应事务都有专业人士照应,并不需要自己忙里忙外。

现在韩冈穿了一身玄纁朝服,黑色深衣,赤黄色的下裳,头戴三梁进贤冠,踩着皂色的厚底官靴,犀带系在腰间。从进贤冠两侧有珠玉垂于耳边,又称‘充耳’,随着韩冈行动,而轻轻晃动——这是有官身的士大夫娶亲时的装束。

冯从义作为监督,视察着韩府内外情况。他在韩冈婚期前赶到京师,是韩阿李的吩咐。自家儿子要成亲,总不能身边一个亲眷都没有。而且冯从义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来为熙河的特产开拓京城的商路,并去探望一下他的岳家——韩家跟太后家有着亲戚关系,这件事,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从前几日开始,上门送礼的就络绎不绝。到了今天,受了邀请,上门来参加婚宴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基本上都是以同年进士为主,这是基本的人情往来,一榜同年,在官场上算的是紧密的关系。

四月前后,是今科进士结婚的高峰期。只要是未婚且没定亲的,基本上都是这个时候进了洞房。而已经定亲的,也赶着回乡去完事。韩冈前几日还受邀参加了另外两名新科进士的婚礼,今天就轮到了他。

而韩冈交好的高官之中。王韶父子当然不可能不到,他们今天各有职司,还不能算是客人。

吕惠卿等新党人众,则是在女方家等着。另外章惇如今去了荆湖,不在京师,但他父亲章俞却在,与路明一起过来了。老头子风仪还是那般出众,笑呵呵的恭喜着韩冈。

不过种谔没有到,他是三衙管军的太尉,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尽管与韩冈关系不错,可也不便参加宰相女儿出嫁的婚礼。文武高官交相勾连,那是天子最为忌讳的。而种建中就没有问题了,有张载那一层关系在,没人能够从鸡蛋里挑骨头,所以他早早的来了,还带着种师中。至于种朴,他并没有到场——他二月时外放原州,在他的伯父种诂的手下听候使唤去了。

种建中一到,连着拱手:“恭喜玉昆,贺喜玉昆。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这下可都全了。”

种师中也上来作揖行礼:“恭喜韩三哥。”

“彝叔你也就不要笑话小弟了。”韩冈与来贺的种建中说笑了几句,拉着他问道:“审官东院可定下了去处?”

种家的十九哥,已经通过了明法科的考试,有了一个出身。靠着这个出身,种建中从武资转为了文资。他旧有的官阶属于大使臣一级,转成了文资后,登时就成了从八品的京官。一旦外放,职位不会很低。

种建中摇头苦笑,“还没最后定下来。多半还是在陕西,不是下县知县,就是在经略司中打个下手。总也跳不出去。”

“将门世家嘛……”韩冈安慰的拍拍种建中的肩膀:“太尉多半也是希望你能在陕西多立功劳。”

种建中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世家子弟的仕途,先天上就比寒门中人要平坦,但他们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前路。

——如今种家第三代以种谔为首,下面种诂、种谊皆是一流的将领,其余兄弟也无不统领大军。鄜延种家,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可是到了第四代,有点前途的,也就是种朴和种建中两人。如种师中这般,年纪尚轻,还看不出有多出色的地方。

别看种十九现在转成了文官,可若是日后种家后继乏力,第四代靠着种朴一人独力难支,说不定种建中还有投笔从戎的日子。比起缺乏根基、没有保障的文官传承,保持武将将门的传统,才是维系种家代代富贵的唯一途径。

“不说这些了。”种建中忽而洒然一笑,“今天可是玉昆你大喜的日子,怎么陪着聊这些事。”

拱了拱手,自去与其他认识的朋友打招呼。

韩冈是新郎,就算是迎客,也只需要见几个重要的主宾,至于闲散客人,由代为知客的王厚和慕容武来负责。

客人渐渐到齐,看看已经日影西斜,亲迎的时间将至。王厚就过来催促,“玉昆,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韩冈点了点头,所谓婚礼,就是该在黄昏时举行,现在日头已经西落,便是到了迎亲的时候。

虽然穿着宽袍大袖的礼服,韩冈依然是很利落的跨上马,带着一部鼓吹,还有随行一众亲友,浩浩荡荡,去王安石府上迎亲。

……………………

王旖坐在在梳妆台前,对着磨得发亮的铜镜,里面是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而身后则是自家的母亲。

今天王旖被精心装扮过,原来便是有着水乡女儿的清秀,如今更是显得仪态万方。但她被修过的双眉轻蹙,还是为了已经到了眼前的婚事而忧心不已。

本来这桩婚事已经没有多少波折,可是前段时间,因为经义局的事,韩冈是跟父兄争执了起来,王旖为此担心得夜中难以安寝。害怕这桩婚事最后落到她当初所担心的地步。

只是事情过后,大哥、二哥出门见了韩冈回来,说起韩玉昆,依然还是一团和气。王旖记得,韩冈当初曾经对自己亲口许诺,不会因为公事上的纷争,而坏了私谊。至少在现在,他还是信守了诺言。

但日后呢……王旖不敢去想,却又不能不去想。

“来了,来了!”王安国的夫人,慌急慌忙的走了进来。

“娘……”王旖转过身来,珠泪颗颗不由自主的从脸颊上滑下,抓着母亲的衣襟,“孩儿不要出嫁!”

吴氏一直都盼着女儿早点嫁出去,但现在看着二女儿,眼中也不禁下留泪来。捧起女儿的脸,用手巾擦着泪水:“痴儿,哪有这般说的。今日之后,就是韩家的人了。到了夫家后,要好生遵从妇德,悉心侍奉舅姑……”

吴氏絮絮叨叨再一次嘱咐着女儿。滴滴答的鼓乐声中,韩冈骑着高头大马已经到了近前。久在军中,骑在马上的气势非是等闲。背挺肩张,再加上庄严的礼服,让人看着就三分敬意。

王安石作为女方家长,在大门前相迎。亦是如韩冈一般,穿着最为庄重的朝服,上黑下黄的玄纁,与陪着天子祭天时,还有正旦大朝会这样的大典礼一样的装束

若是按照如今的风俗。新郎上门迎接新娘,岳家要用两只椅背靠着,上面放上马鞍,让女婿骑上去饮了酒或是做了诗才给下来。不过这等俗礼,也不会在王安石嫁女儿时出现。

依照官中礼节,韩冈和王安石,一向东、一向西,互相对拜过后。王安石正要引着韩冈入内,这时,李舜举带着天子的诏书,还有捧着礼物的一众小黄门到了相府的门前。

韩冈与王安石对视一眼,都是感到惊讶无比,而周围观礼的宾客中更是低低的响起一片喧哗。

天子直接具礼馈赠新人,情况其实很少有。除了宗室娶亲,地位够得上的官员,基本上是续弦,让天子不便为此赐物。就像范仲淹,他为族人设立义庄,寡妇再嫁,义庄出钱资助,而鳏夫续娶,就什么也没有。韩冈的官位有些勉强,但赵顼却还是下了诏,这一方面是给宰相面子,另一方面也是韩冈正得圣眷的缘故。

天子下诏赐物,乃是聊表寸心。诏书上的一番话说得四六骈俪,但总体上的意思还是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李舜举念完诏书,韩冈上前一步独自拜谢。

一相,一参,为了韩冈的婚事而奔走。加上天子的参与,新科进士中从无这般荣耀。

【白天有事出去了,还望各位书友见谅。另外多谢三水的指正。前面要赶着发文,都没有好好校对过。字句上的错漏有不少,还请各位书友谅解。顺便推荐一下三水的作品九霄天帝,如果能不断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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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携眷西返家(上)

【这是补昨天的份,十二点左右,还有一更】

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王旖第三次被送入洞房。

依照此时的婚仪,新妇迎进门后,先入洞房坐床,名为正坐富贵礼。然后新郎用同心结牵着新妇出去拜天地,先祖和父母。新妇的盖头,由子女双全的妇人拿着机杼——也就是织布机的梭子——来挑起。最后于厅中,用破成两半的匏【葫芦】为酒器,交换着喝过交杯酒,然后第二次送入洞房,而这一次则是新妇反过来牵着新郎。

重入洞房后,协理婚宴的妇人将合卺酒所用的两瓣葫芦一正一反的放在床下。两新人又要掩帐换妆,换下上黑下黄的大礼服,王旖换了身大红吉服,而韩冈则是套了身绿袍、戴上了花幞头。在礼官的催促下,出去敬过亲朋好友三盏酒。到了这时候,才没有了王旖这位新娘的事。

作为新郎官,韩冈还要继续应付一下客人,而王旖坐在洞房中床边,低垂着头。

两根儿臂粗细的龙涎香烛,映得洞房中通亮。天子赐予的绸缎和器皿,与诏书一起,供在桌前。大红色的喜帐,被两支金钩挂在了床沿。

洞房之中,除了王旖之外,只有陪嫁的两名使女,平日里就在服侍着王旖。不过在这时候,新妇不便说话和动作。两名亲近的使女,也都遵照事先的教训,如木雕一般站在不敢乱说乱动。

王旖静静的坐在床边,呼吸都是柔柔细细,身子一点也不动弹。只是红色的丝巾绞在手中,抓得紧紧的,显出了她心中一点也不平静。

方才坐床时,当韩冈一坐在身边,她浑身都立刻绷紧起来。并不是出于畏惧,而是不习惯和紧张。

第一次听说韩冈这个名字,尚是在三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是把韩冈的经历当作是唐人传奇一般的故事听着,就像小时候听着张乖崖侠客行径的传说。不论是在军器库中射杀三贼,还是在送粮途中与寇博命,都是一波三折,让人听着都不禁为其提心吊胆。听过韩冈的故事,王旖对他当时是有了几分好奇,但却从来没有想过日后有什么交集。

后来,因为韩冈跟着二哥交好,两边渐渐有了书信往来。王韶从秦州遣人送信上京时,韩冈也会随之带来一声问候。在二哥王旁口中,便时常听到听到这个名字。

而韩冈参与的河湟开边,是父亲最为关心几桩事之一。就算以王旖对时政的浅薄了解,也很清楚熙河方向上的开疆拓土,对于一力主张加强军备的父亲有多么重要。因而他的名字,在王旖最为敬仰的父亲的嘴里,出现得也是越来越多。加之在关西的一桩桩功业,当父兄与人一谈起当今朝中的年轻俊杰来,韩冈这个名字往往都能排在前面。

而很快,一直为自己担心着的母亲,也不时的提起韩冈。到了这时候,父母的心意也渐渐的明了起来。论起才能、功业、品貌甚至名声,韩冈都是很好的。王旖也知道,就算是少年时就已经声名大噪的大哥,在功绩上也很难跟他相比。

只不过要看夫婿,也不能只看这些地方。

姐夫吴安持是枢密使的儿子,学问、相貌、人品也皆不差,而且幼年时还是见过面的,与大姐更是青梅竹马的身份。两家是门当户对,无论哪一方面都没有半点可挑剔。但是这样的婚姻,最终还是成了一个悲剧。

大姐未出嫁时是多活泼的性子,蹴鞠、秋千都是她带着自己玩着。但嫁到吴家几年过后,便一下变得少言寡欲,浑身暮气,新近做的诗词,也满篇尽是悲意。这两年,大姐只要回来省亲一次,母亲就会哭上一次,连着父亲也是好几天都阴沉着脸。

王、吴两家原本都是走得极为亲近,要不然也不会结下亲家,只是现在反目成仇,让大姐在婆家饱受责难。王旖真的很害怕自己最后会变成大姐那般。让父母伤心,是做子女最不孝顺的表现,还不如不出嫁,丫角终老——当日去见韩冈的时候,王旖当真是这么再想。

只是……

咿呀一声,洞房的房门这时被人从外推开。

一群人笑着在外面将身穿绿衣的韩冈推了进来,乱哄哄的说了一通好话,然后大队人马又去了前厅。

正式婚礼的酒宴应酬,不像韩冈早前纳妾那般是由本人负责,而是由知客来应对。韩冈出来后,只是向客人敬五六盏酒,受了他委托的王厚和冯从义便代他招待起客人来。

新郎进了房,如同雕塑一般的两名使女识趣的退了出去,在外面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房中变得只有两个人,王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不知道走过来的那人是不是听到了。

韩冈见着坐在床边,绷得僵硬的王旖觉到有些好笑。方才就感觉到,心惊胆战的把自己当虎狼一般。

“怎么?”韩冈走过去,“还是害怕我?”

王旖摇着头,但随着韩冈走近,就变得更加慌张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混乱中,一直转在心中的疑惑翻腾了上来:“官人……官人……官人你为什么要娶奴家?”

“娘子你该不会自那天后就一直在想?”

看到王旖的点头,韩冈笑了。想不到自己竟然给她带了这么深的疑惑。他虽然是喜欢算计人心,但总有疲累厌倦的时候。回到家中,对家人便不想动什么心眼,有话尽量直说,“虽然说一开始不免有些其他原因,但我娶你,只是因为你当日是为父母来找我。”

韩冈看重王旖的就是这份孝心。以他的身份,政治婚姻是避免不了,想自由恋爱根本是痴心幻想。能碰上一个孝顺父母、心地好的女孩子,那是再难得不过,遇上就不能放手。

坐到王旖的身边,韩冈将她的手强拉过来攥在掌心里。另一只手强硬的托着王旖小巧下巴,转到正对着自己,向慌张羞涩的双瞳中深深望进去:“娘子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看我说得到底是真是假。现在只需要看着我,不要想其他事!”

韩冈动作很是强硬,被王旖压在心底的记忆被打开,当日在清风楼上,被韩冈强吻的一幕,一下又浮了上来。

午夜梦回时,都害羞得惊醒的那份记忆,此时又再现在洞房中。

双唇离开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的妻子,韩冈的手又探上了她的腰间。

王旖不敢动弹,紧紧的闭着眼睛。在出嫁前,王旖被教授过男女方面的知识。就在压在箱笼底下,还有几本春图,连同几个几种姿势的瓷塑像。只是到了临阵之时,被母亲和叔母一番教诲后强记下来的东西,一下子就不知了去向。

王旖僵硬着身子,家中谨守礼法,虽然不至于男女七岁不同席那般严苛,但过了十岁之后,父兄连她的闺房都不再踏入一步,更别说被陌生男子触碰。她强忍着羞涩,但还是听着韩冈的话,任由他解开罗裙,将衣衫一件件退开。

韩冈主动引导着动作笨拙的妻子,动作也是尽量温柔。直接触碰到肌肤,韩冈立刻感觉到正在触碰的娇躯一下又绷紧起来。当他的手拿开,王旖才放松了下来。但他重又触摸到细腻柔软的酥胸,身子又再一次绷紧。

韩冈不由笑了起来,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当真是单纯得可爱。将被剥得如白羊一般的娇躯放倒在绣着鸳鸯的锦缎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我们也该安歇了。”

……………………

一声拖长了声调的鸡鸣,让帘幕低垂的床榻有了动静。

王旖撑着床铺,勉力想坐起来。可是平常的时候,很轻松的动作。不仅仅是下身私密之处火辣辣的疼着,身子骨也几乎被揉散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一想起昨夜,从一开始的僵硬拘束,再到后来不由自主的迎合,她就忍不住红了脸。不敢看躺在身边的夫婿,只用尽双臂的气力想要坐起来。

当她快要起来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按在腰间。王旖浑身一惊,双臂中好不容易才积攒一下就没了,登时就倒在了一副坚实的胸膛中。

韩冈搂着纤细柔软的腰肢,在妻子耳边轻笑着:“待晓堂前拜舅姑。起这么早不知要拜谁?”

若是在家中成婚,婚礼的第二天,新妇还有一道上拜舅姑的程序要走。要鸡鸣即起,洗手做羹汤,然后奉于舅姑,也就是公公婆婆——当然,这是后世的称呼。但王旖不需要,韩冈的父母又不在京城,她起来后,根本就没有长辈需要拜见。

王旖被韩冈搂在怀中,几下挣扎不开,红晕着脸,就不敢再动弹,声音低低的:“奴家要服侍官人,不能起得迟了。”

“你昨夜服侍得够好了。”韩冈咬着耳朵一声笑,“也没能好好睡,今天没必要这么早,再睡一会儿也没关系。”

因为韩冈的话,王旖的脸热得发烫,乖乖的嗯了两声。

韩冈几个月都没近女色,需索过甚,王旖初承恩泽当然吃不消,很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看着妻子又睡去后,韩冈则精力充沛去外面活动了一下筋骨,洗澡更衣,就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回头望望洞房,人生大事也算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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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携眷西返家(中)

【下一更夜里赶不出来了,明天中午时补上。】

新婚燕尔,韩冈作为丈夫又是温柔体贴,王旖也放下了心头事,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过了三日,王安石那边送来了冠花、彩缎等物,是为‘送三朝礼’,而韩冈、王旖这对新婚夫妇,也照规矩回门去拜见王安石和吴氏。

此时有着名为‘会郎’的礼仪,新女婿第一次拜门,岳家都要广设宴席,用以款待女婿。一起向王安石夫妇行过拜礼,王旖就被吴氏拉去了里间,王家的三姑六婆正在里面等着三堂会审。而韩冈则被留下来应对着王家的亲戚。

今次王安石嫁女,王安国、王安礼正好都在京中守阙,只有最少的王安上仍在太原。三兄弟的子侄辈,也有十来人,以王雱最长。不过这些王家子弟都是被教训得极为守礼,韩冈这个新女婿入席,各自老老实实上来敬了一盏酒,却没有如寻常人家哄闹起来灌酒的。

过几日还有王安国女儿要出嫁叶涛,王家还有着忙,宴席没有拖得太长时间。喝过酒后,王安石将韩冈招到书房里,一口口的啜着醒酒汤,说些闲话。

方才见到二女儿的时候,王旖脸上的笑容瞒不过人。知道韩冈待她甚好,王安石对他这个二女婿藏在心中的一些芥蒂,也为之烟消云散。

喝了两口凉汤,王安石问着韩冈:“玉昆,准备什么时候回陇西去?”

韩冈欠了欠身:“劳岳父垂问。此事定在十天后。再迟了,路上暑热,就有些不方便了。”

一般的进士,在琼林宴结束后,基本上就要回乡省亲。有家室、或是要回乡完婚的走得早些,而在京城做了女婿的,则是走得迟些,不过很少有等到婚礼满月之后才回去。再在家乡住上两月,大部分的新科进士,都是到了十月之后,才陆续回京候阙。

韩冈考虑得周全,王安石点了点头,又道:“替我向亲家问好……你岳母还有礼物要送给亲家母的,到时一并带上。”

韩冈起身,向王安石拜谢:“小婿代家严家慈谢过岳父、岳母。”

“这是做什么呢。亲戚间来往乃是应当,没能将二姐送到陇西去成亲,本来就是我这边失礼。”

命韩冈安坐下,王安石沉吟道:“前日在中书看到巩州蔡延庆的奏报,亲家在熙河路所管的屯田一事,两岁的考绩都是在上下,如此勤谨极是难得,政事堂前日已有堂宣,为之迁上一官。”

儒家讲究着中庸,基本上不会有极好或是极坏的评价。在唐宋,上中下九等考绩中,上上考绩从不与人,上中也是极少——是要立殊勋方可——基本上上下就已经是顶头了。如张九龄那等贤相,唐玄宗给他的钦定的考绩就是中上。韩千六两年上下,在算是了不得的评价,磨勘减个一两年,直接迁上一官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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