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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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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灾伤,宰相必然要出来负责,除非今冬河北、京畿大雪连番大雪,否则灾情继续下去,明年王安石肯定要离任。

“正言要是真的支持他的泰山,就不会落到白马县来做知县。”虽然是从王安石那里转到韩冈幕下,但方兴说得一点忌讳都没有,“如果不举荐横渠、洛阳的几位师长,正言难道在朝廷找不到好位置?同修起居注跟在天子身边都绰绰有余,那需要什么资历?有天子看顾,有宰相支持,一个权发遣,什么职司拿不到手?!就是不和王相公亲附,所以才落到白马县来。”

游醇说不出话来。二程就是从韩冈的举荐中看到了希望,知道韩冈与他的岳父不是一路人。程颢介绍游醇来韩冈处作幕僚,也明白的让他时常劝谏,不能让韩冈彻底偏到新党一边去。

魏平真看着一脸倔犟的游醇,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幼稚的自己,微笑着,问道:“节夫你以为当王相公因此灾而下台后,如韩、富、文诸公会怎么做?”

“当然是拯危济难!”

“错啦!”“大误!”方兴和魏平真一齐暴笑了起来,游醇的说法实在太天真了。

“是党同伐异!“魏平真脸容一下转冷:”拿着一清积弊、拨乱反正为借口,尽废新法,将王相公的势力彻底铲除。说牛李党争那就太远了,想想庆历新政,吕文靖【吕夷简】对范文正【范仲淹】是怎么做的?‘一网打尽’啊,节夫!至于正事,那是排在后面再后面!”

方兴也冷笑:“反正所有的错都可以推到前任身上,怨有所归,有什么好怕的呢?反倒是如今的王相公,为保住自身和新法,肯定会竭尽全力来救灾。”

“今冬明春的灾伤河北肯定是救不了的,到时候流民过河而来,蜂拥向东京城,到时候,还是看乐子的为多。要不然,就是乘机攻击王相公。看看有几个会出主意帮着流民一解倒悬之苦?”

游醇不知该如何争辩,但他的心里,对方、魏二人的说法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的,不停的摇头。

见着游醇不服气,魏平真收敛笑容,问道:“一到荒年,粮价便是飞涨。节夫你说这世上是囤积居奇的奸商多,还是开仓施粥的善人多?”

“这……”游醇想说奸商多,但这又不合人性本善的道理,一时结舌。

“我告诉你,其实还是善人多!”魏平真几十年不得仕宦,胸中有着一股愤世嫉俗的心思在,“但善人多在乡野,而奸商之所以能为奸,就是他们背后有人撑腰,否则何敢为奸?!”

“朝中总有正人!”游醇兀自强辩。

“正人?”魏平真呵呵冷笑,“范文正算不算正人?晁仲约当年知高邮军,不知逐盗捉贼,反以牛酒犒劳过境巨寇,希图祸水外引。这等官当不当杀?但你知道范文正说了什么吗?……‘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奈何欲轻坏之?他日手滑,恐吾辈亦未可保。’”他厉声质问:“晁仲约论罪足当死,但范文正为日后天下文臣着想,故而贷其死,不知节夫你认为范文正说的对还是不对?”

范仲淹此举无视律法朝规,而且开了一个极恶劣的先河。但从士大夫的角度来讲,做得也不算错。游醇一时也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这个例子用的不妥。”方兴眉头一挑,冷笑道:“朝廷年年向西北二虏奉上岁币岁赐,近百万贯民脂民膏毫不吝惜,且天子还要与蛮夷叙亲。而奄奄诸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乃称此是圣德事。晁仲约以牛酒奉盗贼,不过是上行下效罢了!当然不能降罪!”

方兴这话一出,魏、游脸色急变,连忙阻止他再说。这话传出去,韩冈都要担一份罪责。而心惊胆战之余,也没心思再争辩了,便摇头一叹,各自散去。

而到了第二天,该忙碌的还是要忙着。

魏平真算着钱粮上的帐,监督着户工诸曹,而游醇照例去县学。韩冈则带着方兴去视察县中的医馆。

照律条,州县城中都该有医馆,而且由官府支持,医生就在县衙边坐馆,医治百姓。同时按照敇令,每逢夏日,县中都有两百贯汤药钱,用来散给百姓防暑药物。到了冬天,若是无名路倒死尸,也是官中出钱将之收敛火化,然后掩埋。

这一条条律令定得其实极好,可有几个真个照着去做的?毕竟是善财难舍啊!

而韩冈现在就准备将之一条条的实行起来,该节省的节省,那些吃喝玩乐的费用都会投入到备灾上来,该用的则用,他最拿手的疗养院,就准备快一点将架子搭起来。同时已经在县外的一片空旷荒地上规划好了地皮,以备即将面对的成千上万的过境流民。

十一月初一。

天依然是晴着,一点云翳都看不到。只是不再发蓝,而是因为被风卷上天空的灰土而带着蒙蒙的黄色。

也就在这一天,第一股超过百人的河北流民,渡过了黄河,进入了白马县境内。

流民来得如此之早,让韩冈也不由得心惊。听了消息,就骑上马,带着随从往北面的白马渡方向去。

就在何双垣墓边不远,韩冈见到了这股背井离乡的流民,大包小包的背着、挑着,有的还推着独轮车,小孩儿们不是坐在箩筐里,就是坐在车上。

见着一队马队直奔而来,其中有许多还是跨弓带刀的壮汉,流民们一下都被吓得四散奔逃。

幸好方兴连声高喊,“各位百姓,不要惊慌,白马县的韩知县来探视各位。”这才战战兢兢的站定了下来。

韩冈先远远的下马,然后慢慢的走上前,几名护卫拿着刀要走到他的前面,却被他推开。

流民们各个面有菜色,衣衫褴褛。大人都瘦得脱形,而小孩子的腿脚更是都瘦得只能看到骨头。

何阗、何允文两家,他们都比这些流民要强得多。就算是何阗,他虽说贫寒,其实也是能吃饱穿暖的。却为了两顷田打了三十年的官司。而眼下的这群流民,却个个面黄肌瘦,摇摇晃晃的随时倒下都不奇怪。

看到这片惨状,韩冈只觉得怵目惊心。

面对着惊慌不已的河北百姓,韩冈尽量的将声音和气下来:“河北灾情,本官早已知之。已经奏请上闻,不日必有回音。就在县城外,本官也已经安排下驻地,搭建帐篷的材料也准备了。诸位父老尽管在本县安居,且等灾情过后,再回乡不迟。”

有些事,他根本不在乎。但有些事,他却不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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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临乱心难齐(三)

大名府乃是北地重镇。

当操控冀州之地数百年的邺城,在杨坚手中化为废墟之后,大名府就一步一步的成了河北的核心。

庆历二年【西元1042年】,契丹集结重兵,作出南侵的态势。当时朝中迁都洛阳的提议甚嚣尘上。时任宰相的吕夷简则说‘使契丹得渡过河,虽高城深池,何可恃耶?我闻契丹畏强侮怯,遽城洛阳,亡以示威……宜建都大名,示将亲征,以伐其谋。’

虽然吕夷简在他身后,时常被庆历新政的失败者们,在私人笔记中描绘成蒙蔽圣聪的权相或是奸相,但他的见识却是绝对与宰相这个身份相匹配的。

仁宗皇帝,接受了吕夷简的建议,将大名府定为北京,做出了迁都抵抗的姿态,同时派出富弼等一干使臣,在澶渊之盟上所订立的三十万匹两银绢的岁币基础上,又加了二十万。

战争的阴影消散了,岁币增加了六成,契丹人满足了,天子和朝臣也算安心了。而大名府的大宋陪都地位,也就此给定下。

作为大宋北京,大名府向来是河北流民的首要目的地。随着今冬的灾情愈演愈烈,涌进大名府的各地流民也越来越多。

以眼下的形势,就算是文彦博,他现在也不便再继续邀客饮宴。进入十一月以来,他都安坐在家中读书习字,隔上一日,才出外视事一次。因为汪辅之的下场,大名府的官员再也不敢用繁芜的公事来打扰文彦博,这日子,也算是过的清净。

不过文彦博的僚属不敢打扰他休养,但他的儿子敢。

文及甫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进父亲的书房。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冻出来的,还是兴奋的:“大人,城外又有流民来了!”

文彦博低头看着书,手上拿着个放大镜,在纸面上移动着:“流民来了,值得你这么高兴?”

文及甫嘴角带着笑意,“这么多流民,只要大名府这边稍稍收紧常平仓的放粮,他们肯定要往南边去。”

“这有什么用?”文彦博放下用银框卡住外缘的水晶凸透镜,很平静的抬起头,千沟万壑的苍老面容中,一双浑浊眼睛藏着万千心绪,看不见一丝表情。

文及甫则是阴阴笑着,“只要流民进了京城……”话声这时突然又定住,以他父亲的才智根本不需要他提醒。

文彦博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去,如同夏日午后的雷暴就在眉眼间酝酿。这个儿子当真把他给气到。话虽说到一半就停了,但用意已经说了出来。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

抬起手,手指都戳到文及甫的脸上,“小奸小恶,不成大器!到底是谁教你的……”

只是训话训到一半,文彦博突然就给口水呛到了,猛的就咳了起来。年纪大的人,一咳嗽起来,声音就是撕心裂肺。文及甫见着不好,连忙上去拍背舒胸口,一边喊着外面的人进来。

儿子连同侍婢,七八人围着好半天,文彦博这才缓过气来。这时文彦博他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些,抬手示意下人们出去,这才叹着气道:“你这是授人之柄,自取其辱。真以为大名府这边没人盯着?”

“那……”文及甫发了急,做梦都想回东京那个花花世界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甘愿就此放弃。

文彦博冷哼着:“流民要来,就尽管让他们来,来个三万五万也没关系。我这边开仓放粮,都会救下,支撑到明年元月一点问题都没有。”

“元月过后呢?”文及甫狐疑的问着。

“今年冬天下雪倒也就罢了,若是不下雪,明年有的王介甫好看!”文彦博抬眼看了一眼儿子,“流民的事,你就不用多想了。多盯着对面的韩冈,学学他怎么做事的。”

“韩冈?!”文及甫一想起自己当时在何双垣墓前,被千万人的呼声给惊得失魂落魄,便是恼羞成怒,“韩冈有什么本事,扇摇暴民,于乱中定案!没治他的罪就够便宜他了!”

“暴民?天子都说了是忠孝之民,你还敢说是暴民?!你以为韩冈那般审很简单吗?仅仅是哭一场就做分辨而已?!”文彦博看着儿子的眼神完全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巴掌把儿子打得有韩冈一半聪明,“那是春秋决狱啊!‘哀至则哭’,出自于《三礼》。抓着这四个字,韩冈就是立于不败之地,《刑统》《疏议》都要靠边站。除了你,没人敢不服气!”

文彦博过去在韩冈手上吃了不少亏,而韩冈的行事作风,文彦博也向来看不惯。只是成见归成见,但要说他会看不起韩冈的才智,那也是太小觑他文宽夫观人的眼光了。

远的不说,就是今次断案,根本没证据的三十年积案,换作他文宽夫自己来审,也只能从‘孝’字入手,作出来的决断,也就跟韩冈差不多——毕竟用春秋决狱,才可以将刑统定不下来的案子给断了。自董子以经典要义来断案之后,这样的案子,就算刑律在上,都别想驳得了。

只是文及甫被父亲教训了,心里也对韩冈多了几分忌惮,不敢再小觑那个灌园子,可他嘴巴上还不服气,“韩冈再有本事,总不至于跟韩琦一样,三十四五就升到宰执之列!”

“韩琦?”文彦博冷笑连连,胡子都在抖着,眼神冷冽:“韩稚圭也就是在朝堂上有本事,出了外就没成过一件事!要不是因缘际会,他能有枢密副使做?!”

作为元老重臣,韩、富、文等人之间,在表面上都会保持着基本的交情。可私下里,文彦博对两有定策之功的韩琦是又羡又妒。在他看来,韩琦几次出外,从来都没立过什么功劳,不过就是个庸官罢了,他所举荐的任福甚至还全军覆没,让西夏得以顺利立国。能有如今的地位,也就是在朝堂上站对了位置,适时说话罢了。换作是自己,一样能做到。可恨自家几次任相,时候都不对。要不然,也没有韩琦得意洋洋成为定策元勋的机会。

听出来父亲对韩冈的评价竟然要超过韩琦,文及甫惊得瞠目结舌。虽说父亲一向看不起相州的那一位,但拿韩冈比韩琦,未免太看得起那个灌园小儿了吧?!

文彦博皱眉瞥了儿子一眼,对文及甫目瞪口呆的样子越发的看不顺眼。

灌园家的儿子政事、军事、刑名样样拿手,在经义上还有发明,格物格出来的这个水晶阳燧——现在都叫放大镜了——在士大夫家中已经流传开来。年纪大一点的,都会想办法从宫里讨上一块。当年欧阳永叔,就是眼睛不好,平常读书,都要别人念给他听,若是当时就有这放大镜,也会方便点。

再看看宰相家的儿子,各个都不成材。自家八个儿子,出外任官的,在身边守家的,竟没有一个能算上出色。也幸好不止他一家如此,富弼的儿子也一般。而韩琦家的儿子,也不如乃父多矣!

当真是一任宰相,将几代人积攒下来的福德都耗尽了吗?文彦博无奈的想着。

“眼下都冬月了,天气也冷。今年你就不要出门了,就在家好好读书。”文彦博对儿子彻底失望,现在这个时候,决不能给人抓了把柄去,“明年有的要忙!”

……………………

天气一天天冷了。

宋代的冬天,在韩冈的感觉中,要远远冷过千年之后。位于白马县这一段黄河上的冰层,在农历十一月竟然已经有一寸厚了。韩冈站在又萎缩了一半的河道边,眉间的忧虑怎么都掩饰不住。

脚下的土地全都冻得硬梆梆的,因为近着河水,在干裂的河床缝隙中,还能看到冰。但在城中,就算是清晨的时候,在瓦上、檐下,甚至都见不到白霜。

他身后的方兴正捂着鼻子,仰着头。这空气干燥的,一不小心就会流鼻血。而鼻血还是小事,城里的屋舍就如干柴一般,哪家不小心走了水,火势转眼就能烧起来。

“回去最好要将潜火铺给多设几个,人数也要增加一些。”方兴抽了抽鼻子,感觉终于好一些了,“以眼下的人手,一片火烧起来,根本就救不了。”

“嗯,的确。”韩冈点了点头,想想又道:“白马渡也要安排人,待会我们就去看看。”

白马渡作为黄河上的大渡口,来往行人既多,在渡口周围,便形成了一个六百多户人家的镇子,户口还在白马县城之上。白马县的商税,大半来自于渡口的镇子,说到加强防火,渡口镇要比城里更重要。

韩冈说这就转身往堤上走,边走边说,“还要小心城外的流民营。现在人还少,不会有火患。可过一阵子,要是人多起来,就会越来越危险。”

方兴道:“听说大名府的文相公已经下令将常平仓敞开放粮,这些日子,渡河南来的流民比起预计可要少多了。”

“这是好事啊!”

韩冈原本还担心文彦博会为了政治上的斗争,而将流民往南边来驱赶。现在想想,自己也许是将对方想得太龌龊了一点。做人也是该有下限的,这么多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正常人怎么都不可能将他们当成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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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临乱心难齐(四)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待会儿还有一更】

韩冈上岸的地方往下游五里就是白马渡,一行人骑马过去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

白马渡,也称白马津,位于白马县城北郊二十里。

作为中原通往河北的一处战略要地,已有千多年历史的白马渡,在战国策、史记,都有提及。而三国时,官渡一战中,白马渡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侧翼。围绕着这座黄河上的要津,千多年来,无数战火硝烟,不时掠过这座古老的渡口。

不过如今承平百年,白马渡早就不见了金戈铁马,反而一座人烟辐辏的商贸胜地。即便是在隆冬时节,也能看到来往不绝的商旅。

隔着萎缩的黄河,可以看到对岸的黎阳津。大凡渡口,基本上都会建在河流水势平缓,两岸地势也平缓的地方。白马渡这边也不例外,平缓的水势,使得渡船来往安全。而到了冬天,往往这边当先上冻。等到隆冬时节,冻得如同钢铁一般的河面上,铺上长条的木板,上面再加铺了一层麦秸编成的草席,不仅仅是行人可以在此踏冰而过,就连太平马车也可以碾着木板渡过河去。

今年的天气也冷,韩冈觉得甚至比前两年在关西时,还要冷上一些。只是现在空气干燥,冷一点也不至于让人太过难熬。白马渡这一段的河面早已冻起来了,比方才韩冈去看过的那一段河水冻得还要结实,韩冈沿着大堤骑马过来时,已经可以看到有人就在冰面上铺设着木板。

这是一年一度的例行公事,也不过也要经过知县批准。前两天就由监镇递到韩冈案头上,韩冈看了后就签字画押,照旧例拨了秸秆和木板还有一百贯钱,用来铺设冰上的道路。

韩冈在大堤驻足,下面的一片鳞次栉比的屋舍,就是他的目的地。

白马渡这个镇子,由于是在百年间自发的形成起来,内部规划很糟。从上往下的俯视,可以看清楚,除了纵横两条主干道外,其他的街巷太过狭窄,完全起不到隔火的作用。韩冈翻看旧档,知道白马渡镇基本上每隔三五年就要烧一次。现在看过来,镇中的房屋也是有新有旧,有好几片屋舍明显是近年整体重建过的。

从堤坝上下来,听到消息的白马渡监镇带着人早迎了过来。镇内管勾烟火事的监镇官唤作王阳名,当初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韩冈还以为跟后世有名的儒门宗师同名同姓,问清楚后,才知道差了一个字。

王阳名有着朴实的相貌,看着像是乡农,穿着锦罗绸缎也遮不住一身的乡土气。但韩冈知道,这一位也是天家的女婿——离着东京城太近,一颗石头砸出去,能砸出一堆皇亲国戚来——不过身为皇室偏远支系家的女婿,浑家也不过是个偏房生的宗女,荫补官也只是荫了最底层的一个小使臣。王阳名自不敢在韩冈这位进士及第面前拿大。

隔着远远的就向着韩冈开始行礼,等韩冈到了近前,上来陪着笑问道:“不知正言今日来镇上,可是下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当的?”

“想来看看冰上的道路铺得怎么样了。另外也是因为最近天气干燥,有些担心镇中的情况。”韩冈知道此时的人在言语上有忌讳,便刻意不提那‘火’字。

王阳名则听得明白,点头哈腰:“正言放心,年年都要防着,今年下官早就安排好了。水缸唧筒、斧锯绳索,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绝对是万无一失。”

“那就好。”韩冈没多质疑,就算两年前的一场火将镇子刚刚烧过四分之一,王阳名的预备要先去看过后再说。

王阳名小心的在前面引路,带着韩冈一行进了镇中。已经不是韩冈第一次来到白马渡镇,认识他的人不少。见到知县到了,纷纷退到路面上去,看着这位用心于公事、兢兢业业的年轻官人,没少了发自内心的一番夸赞。

“差不到也到饭点了,下官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酒饭,正言不如先去吃了饭后再去看镇里潜火铺的情况。”

王阳名提议着,韩冈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随行人员,也的确都累了,“也好,但要简单一点。”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上一次招待韩冈,王阳名使劲浑身解数的安排了一番盛宴,可韩冈就着开头的两道菜,吃了两碗饭后,就让人全撤下去了,滴酒不沾。到了乡中,他也都是如此。

王阳名不敢再触霉头,而现在白马县的百姓也都知道韩冈的脾气。不喜欢奢侈,也不怎么扰民,出巡时很少带着旗牌官,不会喊着肃静、避道什么的。此前韩冈轻而易举就将三十年陈案给结定,全县老少都知道如今的小韩知县明察秋毫,没人敢于因为韩冈的轻车简从,而小觑他这个年轻的知县。不扰民,为人又简朴的知县,对于百姓们来说,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刚向镇中走了几步,却听着路边上的小酒馆中传出一阵丁玲桄榔的声音,还有一阵叫骂声。

韩冈脚步一停,转头望着这家酒馆,向着里面呶呶嘴:“去看看在闹什么?”

一名随行的弓手立刻挺着胸大步走了进去,可一声惨叫之后,便捂着眼睛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正言!是几个军汉,喝了酒不给钱!是宣翼军的!”

就在白马渡不远处,驻扎了宣翼军的两个指挥,归于白马县驻泊都监管辖,用来保护白马渡这个津梁要地。而再向东远上一点,还有一座千人厢军的军营,本属于滑州,用来护卫黄河大堤的,现在受开封府直接调派。

发着酒疯的声音从酒馆中紧追了出来:“什么知县,爷爷还是知州呢!”

韩冈一听,脸色沉了下来,点起两名从军中退出来的家丁:“去将人捉出来!”

王阳名在后面听了,看样子就知道韩冈要籍故来办人了。他跟白马县的禁军驻泊都监郑铎交情不恶,而且王阳名知道,郑铎本人就在镇子中的外室那里。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酒馆中,悄悄的招了从人过来,“快去找郑都监!”

韩冈身上没有军职,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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