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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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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顼不想与王安石争了,宰相坚持不同意的任命,那就争不出个结果来,除非他免去王安石的相位,否则没有宰相签署的诏令就是不合法的中旨,“此事就交由卿家与枢密院相度,明日再做商量。”

王安石一躬身:“臣遵旨。”

方才一番的话,赵顼也说累了,换了个话题,“昨日白马县韩冈上书。但言逗留黎阳的河北流民不可胜计,恳请免去流民渡资,让流民不至于强行渡河而枉送性命。此事可有之?”

“此事诚有之。”王安石点头,这事瞒不了的。他回道,“春日和暖,黄河解冻,河上渡口重启也就在这两日。黎阳县也上报有流民聚集渡口。韩冈此亦是未雨绸缪,否则流民没于河中,有伤陛下圣德。”

“韩冈的一番布置,是他到了白马县后就开始。”赵顼沉吟了一下,问道:“说是未雨绸缪,难道他早在去岁就知道灾情会延续到今年?”

王安石不知天子到底是怎么看韩冈在白马县的一番作为,韩冈在奏章中半点也没有隐瞒白马县的情况,以及他对于流民的安置之法。现在又请求免去流民的渡资,等于是邀请流民南下。

但他还是要为着女婿辩解,“韩冈所行诸事,皆是有备无患。若旱情持续,便有所预备,不至于临事生乱。若旱情不至,深井、风车、沟渠、医馆、石窑,日后亦有所用。”

赵顼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怪罪韩冈的意思,而且很是赞赏。他方才忧心政事军事,直到现在心情方才稍微好了一点。

开封府界内的传言琐事,赵顼通过遍及京城之中的皇城司亲事官都能探听得到,加上派驻于当地的耳目,韩冈在白马县中所作所为,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赈济灾民必然要花钱,而韩冈花得都是在刀刃上。开井、补种、灭蝗,加上安置流民的准备,每一件事都筹办得游刃有余,所耗钱粮更没有半点浪费。如深井、风车、水渠,大半皆是乡民自出人力物力,官府连给付流民的工钱都省了许多。等旱情解除之后,京畿之地就又多了上千顷不虞干旱的水浇地。

这才叫作能吏!

所以韩冈在县中预设流民营,又上书申请免去渡口渡资,赵顼也没有生气。他如此行事,换作别人,必然少不了一个贪功的评价。但赵顼对韩冈一向看重,而且韩冈又做得出色,所以在他眼中,这就叫做勇于任事、为君分忧——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得到的评价是远远不同。就像名人做的蠢事,能被称为轶事,而普通人犯傻,得到的只会是嘲笑。

“韩冈所上诸条,皆许之。白马县中所耗钱粮,皆由开封府库补足。”赵顼想了想,道:“至于流民,先让他安排着。过几日,看情况,再让他名正言顺的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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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忧勤自惕砺(中)

回到家中,已是夜幕将临。

吃过饭,王安石将今日延和殿中的一番奏对,一条条的跟着儿子讨论了一遍。

王雱对于天子畏契丹如虎的态度,很是看不上眼。又对派谁去知定州并兼任真定路经略安抚使一职,与父亲讨论了一番。等到听说了赵顼并没有怪罪韩冈在白马县的打算后,放心下来之余,却又说道:“官家如此看重玉昆,不知会否如弥子瑕前后之遇。”

弥子瑕乃是春秋时卫国人,以男色侍奉于卫灵公,备受宠爱。一日,其母病危,弥子瑕假传了命令,用了卫灵公的车驾赶回去探视。这本是重罪,但卫灵公却道:“孝哉,为母之故,亡其刖罪。”——弥子瑕孝顺啊,为了母亲,忘掉了要砍掉脚的刑罚。过了几天,弥子瑕与卫灵公又去桃园游玩,吃到一个甘甜的桃子,吃了一半,将剩下的给卫灵公。卫灵公又感叹道:“爱我哉!亡其口味以啖寡人。”——他是多爱我啊,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桃子献给寡人。

可等到弥子瑕年老色衰,不再受宠,卫灵公就翻起了旧账,“是固尝矫驾吾车,又尝啖我以馀桃。”——他曾经假传命令驾驶我的车子,又拿吃剩的桃子给我吃。

王雱提着弥子瑕,是在担心现在韩冈受天子看重,所以行事无碍。但日后翻过来,很可能会被算旧账。

“此比不伦不类。”王安石听着不舒服,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王雱呵呵的笑了笑,也不分辨,在自家里拿天子比卫灵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拿韩冈比弥子瑕的确是不太好。“最近二哥在白马主持深井汲水灌溉之事,很有些成效,玉昆也来信说二哥帮了他大忙。”

虽然只是小事,但看到次子有所成就,王安石的心里也很是为其感到高兴。

父子两人正说着,管家进来通报,却是曾布登门拜访。

王安石神色一肃,“曾子宣这时候过来,必然有事!”

“说不定是来抱怨的。”王雱说着,哈哈一笑。因为吕惠卿曾丁忧三年,曾布在官位上一直稳稳的压着他一头。但就在这两天,吕惠卿升任翰林学士,而昨日王安石又将曾布判司农寺的差遣转给了吕惠卿,换作是任何人处在曾布的位置上,肯定都会不痛快。

曾布很快就进来,却还带着一人。王雱不认识,但王安石却见过他,乃是市易法的倡议之人魏继宗。

等下人奉了茶,王安石便问道:“子宣漏液来访,不知出了何事?”

曾布拱了拱手:“相公应该记得,年前京中物价飞涨,其时多有人言,‘市易务扰民不便着甚众。’曾布前日受诏暗访,如今已得探得确实。”

“哦,探查的如何了?”王安石端起茶喝了一口,问道。

“市易法本为良策。但如今主事之人专略其利,障固其市,只知聚敛搜刮,一切皆背初衷,都邑之人不胜其怨。”曾布几句话说过,示意魏继宗将其中情弊细细说来。

王安石听着双眉越皱越厉害,等到魏继宗一番话终于说完,他立刻问道:“事既如此,何以不及早告知?”

魏继宗回道:“提举日在相公左右,继宗何敢提及于此。”

魏继宗说的提举就是吕嘉问。吕嘉问的确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王安石对此也清楚,不好说什么。

只是曾布来此说吕嘉问之事,王安石从中还是看到了其中端倪,潜藏起来的一份怨气,连着魏继宗久不迁调的怨艾混在一起。曾布肚子里藏着这口怨气,当是出在吕惠卿身上,加上吕嘉问,现在终于爆发出来,王安石对此也能够理解。

在王安石的心中,曾布和吕惠卿是他的左膀右臂,私底下甚至还更看重吕惠卿一点,毕竟在学术上,曾布还是不如吕惠卿。而且吕惠卿在政务上也绝不逊色。去年他接下判军器监一职,不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就从过去‘在京及诸路造军器多杂恶,河北尤甚’的情况,变成了如今的‘兵械皆精利’,这个功劳决不下于攻城掠地。曾布此时已经是翰林学士,吕惠卿当然也不能落后太远。正好翰林学士有空缺,王安石就奏禀天子,让吕惠卿凭着功劳补上这个位置。

但王安石对曾布还是十分重视的。前两天,将曾布手上判司农寺的工作转给吕惠卿,他也是有着一番更深的考量,并不是要让吕惠卿压着曾布一头。不管怎么说,王安石都不会去故意去挑起了左膀右臂之间的争斗。

明了得力助手的心思,他笑了一笑:“子宣你是三司使,不知准备处置市易务之事。”

曾布停了一下,眼神低垂,视线不与王安石交汇:“曾布明日当入对,欲以此尽数禀报天子。”

王雱听了一下怔住。而王安石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半晌之后,才勉强说道:“啊……是么,如此也好。”

厅中的气氛突然间变得让人难以忍受,虽然曾布和王安石两人都还在说着话,但已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赘言。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段时间,曾布带着魏继宗起身告辞。

等到曾魏二人离开,王雱才一拍桌案,厉声叫道:“他这是要学蔡确吗?!”

王安石沉默着。心头有着火气,更多的还是酸楚。想拿起茶盏喝两口,只是手抖着,连滑了两下,都没有拿稳。最后干脆的放弃了,身子一仰,靠在椅背上。

蔡确叛离,王安石并不在意,但曾布不一样啊……

“曾子宣今日做的,就跟文彦博在大名府做的一样,都是一点错都没有。”王雱咬着牙,嘿嘿冷笑。

文彦博在大名府用着常平仓耗到最后,聚集在大名府周边的流民,听吕惠卿回来说至少有十万上下。眼下大名府仓中无粮,朝廷前些日子也因为黄河解冻,而无法将文彦博要得六十万石粮食都运上去。现在流民全都向南面涌来,不可能再回头。其中即便有错,也不是文彦博的,他在大名府养了流民一个冬天,又没有让他们闹出事来,一切做得无可指摘。

但文彦博做的事,仅仅只是普通官员该做的,能做的,却绝不是一国宰相该有的水平。文彦博不是普通的官员,他能做到一国宰相,治政上的才能就算是政敌也无法贬低。可他今冬在大名府做的,可有半分宰相的水准?还不如做着知县的韩冈。

同样是宰相处理灾情。富弼当年知青州时,也是遇到大灾流民,他却是很轻易将五十余万流民全都安置的一一当当,一年多的时间,扶生民,葬死者,一点也不给朝廷添麻烦。而且其安置流民的策略,也成了之后官府遵循的法度。所以文彦博在处置流民上的失色,即便他做得半点错也没有,也让人会有些想法。

而曾布也同样如此。

从为臣之道上,曾布行事并无错失可言,而且事先还跟王安石通了气,更是做得完满。作为臣子,忠心的只该是天子,下情不上禀,这是欺君之事,非是忠臣所为。事先禀报于王安石,则是尽了知遇之情。

只是在官场上的道理,可不是说给外人看的这些。曾布此举,政治意图十分明显。除了天子以外,放到谁人眼中,都是能从中看到见风使舵四个字。而方才跑来王安石府上通知一声,则就跟最后通牒一般。一番话、整件事,都是明明白白的依照朝规,让王安石根本无法开口阻止。

王安石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开了口:“此次大旱遍及数路,经冬不见雨雪,为父其实已经有了出外的准备。”

王雱闻言眉眼一动,就要说话,却被父亲的眼神阻止了。

随着王安石开始说话,他一直保持着冷然沉稳的神色终于松懈下来,就像解开了包裹在外面的甲胄,方才深藏起来的疲惫和伤感再难以掩饰,“为父出外无妨,但新法绝不可废。政事堂中必须有人来坚持施行,不至使奸人沮坏。代居宰相之位者,为父属意于韩子华【韩绛】。当年罗兀之事,也该是过去了。子华曾为昭文相【首相】,其代为父之位,有足够的资格挡着冯当世【冯京】和吴冲卿【吴充】。而且这个人选,想必天子也不会有意见。至于辅佐之人,为父则是在曾布和吉甫两人之间犹豫……”

现在就不会再犹豫了。

从父亲冷然又伤心的眼神中,王雱看得出来;从父亲对曾布称呼的改变上,王雱也听得出来。

不会再犹豫了。

其实王雱更清楚,如果要父亲在曾布和吕惠卿之间做个选择,到最后肯定还是曾布能胜出。曾布的资历要在吕惠卿之上,翰林学士之位,吕惠卿才是刚刚接手,而曾布已经做了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且过去数年,吕惠卿居乡丁忧,曾布一人身兼十几个职位的辛苦,自己的父亲更是都看在眼中。日前将曾布判司农寺的职位转交给吕惠卿,其实就是不想让他再纠缠于琐事,而是要负担起更全面也更重要的工作。

只可惜……曾布自己毁了这一切。百计求之,却不想会离着目标越来越远。

“就看他明天怎么说了。”王安石冷淡得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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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忧勤自惕砺(下)

朝会之后,王安石率领辅臣至东郊祈雨,而曾布等一干臣僚则得以提前面君入对。

听了曾布对市易务行事不依法度而败坏民生的一番奏报,赵顼面有喜色,“朕久矣闻之,非卿不得言。”

赵顼当然欢喜。此前他曾多次因为市易法惹起天下议论,而有心废止,但全被王安石给挡回来了。赵顼没有实据,只能听之任之。但灾情越发的严重,许多奏章都说这是推行新法所致。而新法已经推行五年,此前并无灾异,只是从去年开始才有了大灾,赵顼想来想去,当是施行了最后一部市易法的缘故。

现在曾布秉公直言,正是他忠心表现。市易法是新法之中最得争议的一条法令,如今被查出事端,换作是结党营私之辈,必然将其中情弊给瞒下来,以讨好宰相,并防止政敌藉此攻击。这等蒙蔽圣聪的行为,是每一个皇帝都难以允许的,却有无法避免。故而曾布所为,让赵顼看到了一个忠臣的出现。

等到王安石入宫回禀祈雨之事后,赵顼便立刻问道:“曾布言市易不便,卿家知否?”

赵顼的发问突如其来,王安石却神色平淡。最为信任的助手反戈一击,这一刀子等于是捅在他的心口上,但经过了一夜,他已经调整过来。遂点头道:“知之。”

赵顼双眉一扬:“曾布所言如何?”

王安石立刻回道:“曾布与吕嘉问有隙,其相争亦有牒文可见。”

王安石将曾布的一番奏报,说成是对吕嘉问的构陷,赵顼不快的说道:“可朕亦曾听人言。京中多有卖尽家产,遭市易务关押枷固之辈。人数之众,以至于市易务乏人监守。”

王安石随即说道:“既如陛下所言,此人必知卖产者及受刑者之所在,陛下何不明示其人姓名,交付有司推问?若确实有之,市易司隐而不言,其罪固不可轻恕,当严惩之。若无实据而妄言,不知陛下包容此人于政事何补?”

赵顼叹了口气,王安石永远都是这样的理直气壮:“王卿可知,这数月来太皇太后和太后在宫中日夜长叹,心忧天下因此而乱。”

王安石的眼神更为严厉。妇寺干政,乃是国中大忌。赵顼在廷对上拿出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话来说,换作是平常,王安石都能强硬的给堵回去。但眼下的形势,让他不便抓着此事来发作。

深吸了一口气,他沉声说道:“陛下宣示两宫忧致乱,臣亦忧致乱。诗曰:‘乱之初生,僭始既涵’。臣之所忧,正本于此。陛下试思诗书之言不知可信否?如不可信,历代不当尊而敬之,开设学校以教人,孔子亦不当庙食。如其可信,祸乱之生即源于此。”

‘乱之初生,僭始既涵’的下一句就是‘乱之又生,君子信谗’。王安石直指赵顼轻信谣言,才会致使祸乱,而非关市易务之事。

不等赵顼说话,王安石抬起头,声音转厉,“齐威王三年不治国,一旦烹阿大夫,举国莫敢不以实情禀上,国遂治,兵遂强。僭生乱弱,信生治疆。如此,臣愿陛下熟计之!”

春秋齐威王三年不治国,身边小人环伺。即墨大夫善抚民,却被威王小人日夜以谗言攻之,而阿大夫不安民治政,却买通近臣,日日得到称赞。不过齐威王派人暗访得实情,将阿大夫和身边小人一齐下了大鼎烹死。自此,无人再敢欺瞒于他,而齐国遂兴。

但王安石拿齐威王比拟当今之事,乃是强辩,赵顼也明白,以王安石之材,一件事正说反说他都能找到典故来做证据。只是要看有没有道理罢了。

王安石说了这么多,赵顼也变得有些疑惑,也的确觉得当派人调查清楚再说:“既如此,且令曾布与吕惠卿同根究市易务不便事,待二人诣实回禀,再论。”

……………………

司农寺的公厅中,吕惠卿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是对背叛者的愤怒,但很快,一丝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浮现出来。

“曾子宣太心急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

曾布叛离新党,得益的当然是他吕吉甫。

司农寺是新法的立法机构,而中书检正则是负责推行,原本都属于曾布的差使,现在皆由他吕惠卿来主持。但任谁都该明白,以王安石的性格,决不至于如此厚此薄彼,曾布其实必有任用。可惜曾布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完全给怨意蒙蔽心神了。

曾布的倒戈一击,对于整个新党的确是个大挫折,但对吕惠卿来说,却是个良机。

吕惠卿环视左右,他刚刚入主的公厅中,还有着旧人留下的痕迹。陈列、摆设都是由着曾布的个人习惯,但吕惠卿相信,只要一个月,他就能让这处新法的核心之地,成为他手上得力的工具。

当然,曾布现在并没有输。如果他能在市易务之事上,能说服天子,将吕嘉问论之于法,那他就会是第二个蔡确,以忠心受到天子的看重,升任执政就是转眼间事。不过若是他败了,京城之中可就再没有他落脚的余地。

吕惠卿从袖中抽出一份早已写就的文书,本来他正犹豫着发出的时机,不过现在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

“本寺主行常平、农田水利、差役、保甲之法,而官吏推行多违本意,及原法措置未尽,弊症难免。今榜谕官吏、诸色人陈述。如有官司违法之事,亦可一并投于本寺按察。”

吕惠卿默念一遍,两指捏着薄薄的纸页轻轻一抖,唇边绽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此文一下,曾布之叛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

夕阳终于没入了地平线下,夜中河上无法行船,渡船都在岸边下了碇。

白马津的渡头上,点着火炬,灯火通明,照得内外如同白昼。

今天最后一批抵达南岸的流民,就在渡口外排着队。他们都在粥棚盛了热腾腾的菜粥,一边填着肚皮,一边听候着安置。

抵达白马县的流民,都是依着乡族籍贯来安排,是小聚居,大杂居。来自同一乡的流民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但上到县一级,流民就必须打散,以防其中有人串联起来作乱。不过也是视人数而定,并不是那么死板。

“今天渡河的流民有三千三百一十八人。”今天的人数终于点算完毕,韩冈在渡口内厅听着汇报,王旁和方兴一起走了出来,“连黎阳那边也免了渡资,渡河来的流民果然一下就多起来了。”

方兴笑道:“黎阳的杨知县也是聪明,若是他不将渡资免了,流民必然都要等着免费的船坐,几万流民不知何时能渡完。流民多留一天就是一天的麻烦,若是逗留在境内出了事,要比推卸责任,他肯定比不过正言。还不如一起免了渡资,就算有人拿来说事,也可以请正言出来顶着。”

王旁道:“今天天子已经允了玉昆的奏疏,想必杨知县得到消息后,也可以安心了”

一串急如密雨的蹄声这时从南面过来的官道响起,由远及近,声音渐渐变大,很快一名骑手埋头大汗的来到渡口旁。他跳下马,几步走近前,将一份递给韩冈的随从。

王旁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来,“不知是哪里来的消息?”

“大概是京城又来问流民安置的事。”方兴猜测着。

流民渡河南下,黄河上的几个渡口,隔三五日就要将过河的流民人数上报中书。而白马县这里,更是天天要禀报开封府。白马县现在每天都能收到京城传来的公文,而韩冈这几天因为渡口初启,就都在白马渡坐镇。也吩咐了下来,抵达县中的文书都要立刻转到白马渡这边来。

方兴瞅了瞅黑黝黝一片、只能听到哗哗流水声的黄河,再望望黄河对岸的大堤上,一字排开十数里的火光,不由的感叹起来:“若是滑州浮桥能重修就好了。”

旧时滑州黄河上设有浮桥,但屡屡因水涨而冲毁,如今不得不仍以船只来摆渡。现在黄河出潼关后,也就是孟州河阳津,还有东面的开德府【澶州,今濮阳】处有浮桥。

王旁听了,心中顿时一动:“浮桥?”

“嗯!”方兴点了点头,“有了浮桥,黄河上可就日夜都能行人了。正好如今要驱用流民,工钱也不要太多,加之黄河水枯,建造浮桥也方便,更不虞洪水冲毁。”

王旁听得连声称是,急忙问道:“此事玉昆怎么说?”

方兴摇摇头,他也是刚刚才想到:“尚未与正言提及。”

“那还不快去说?!”王旁催促着,兴建浮桥。

“正言。”方兴在王旁的催促下,来到韩冈身侧,就想跟他提及浮桥之事。却不意发现正低头看着手中信笺的韩冈,他神色有些不对,“正言,出了何事?”

韩冈折起了信笺,摇头叹气:“一滩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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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道远难襄理(上)

曾布背叛王安石,在饱受争议的市易法上反戈一击,其影响远比表面上的纷争更要深远。

这些天来,京城之外久旱无雨,朝堂上却是风雨大作。

原本除了一些外围的趋炎附势之辈,内部还基本上能保持一致的新党,终于暴露出难以弥补的裂缝来。

曾布的背叛,让很多人都认为是新法覆舟在即,所以王安石倚为臂助的心腹才会在突然间抛弃了新党。而且因为曾布曾经掌握新法的制定和施行,他提拔起来的底层官吏不在少数。他这一下起事内乱,让新党中挂着曾系招牌的官员变得无所适从。

朝中政局由此而变,尤其是在京旧党,对于曾布对市易务的指责如获至宝。一时之间,奏章交加而上,与曾布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韩冈身处漩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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