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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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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丢人了。”韩冈毫不介意的摊了摊手,半开玩笑的说着:“这样吧,小娘子可有什么想要的,金糖、菓子,还是泥人、塑像,我这就派人去买来。”

小女孩儿仰起了头,张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些七娘都不要。大爹爹连日愁眉不展,七娘只想要大爹爹能笑起来。”

韩冈被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惊到了,转头看着苏缄,见他脸上也是带着讶异。摇了摇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如此乖巧聪明的小女孩的确少见,不论是不是有人教的,能流利的说出来,已经很难得了。

“这礼要送倒是不难,皇城勿须再担心。给邕州的军器,今天早上就已经装船发出了去,要不然韩冈也没脸来相送。船走汴河入扬子江,从湘水再转灵渠下去,说不定会比皇城还要早一步到邕州。”

苏缄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这一件事,半个月来一直存在心上。韩冈虽然信誓旦旦,可不看到实物,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七娘多谢舍人。”小丫头装着大人的模样,冲韩冈福了一福,等抬起头,却又不好意思的躲到了苏缄的身后去了。

“难得的孝顺孩儿啊。”韩冈对着苏缄夸着,“我家的女儿再过上两三年,能有七娘一半乖巧,我也能放心了。”

苏家的这个女孩儿的确很不错,韩冈看着也喜欢。要不是自家的儿子才三岁,说不定就要跟苏缄定下亲事了。

摸了摸孙女儿的头,让乳母带她先上了船。苏缄来到韩冈身前,正容行礼:“多谢玉昆。”

“不敢当啊!只是为国,何敢劳皇城谢。”韩冈还了一礼之后,不由得一叹,“不过其中神臂弓也只有五百架,几场大战下来,差不多就要报废光了。”

重弩保养不易。其力道往往都在三石以上,几百斤的力道就藏在弩身中,当然很难保证使用寿命。尤其是在战场上,集中在短短的时间里连续射几十箭下来,总会有一批重弩会报废。而不像战弓,其使用寿命要远远胜出。

不过神臂弓有个好处,就是筋角之物用得少。‘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弩身是山桑木,弩臂是檀木,遇水也不会对弩弓损伤太厉害。哪像普通的弓弩,到了湿润的南方,其中用着牛筋牛角的部分,很快就会因为吸水而失去弹性。

“能有五百架神臂弓就不错了,原本城里还有一百架。有六百神臂弓守城,十天半个月,邕州城决不至于有失,到时候桂州也就能派兵来支援了。”

韩冈脸色有着一分沉重,苏缄的口气似乎就是在确定战事已不可避免:“交趾人当真敢于来犯?”

并不熟悉历史的韩冈,自然也不清楚交趾人到底有没有在此时犯界。但他能确信,广西广东没有在北宋丢给交趾过,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要么就是这一仗干脆没有打,要么就是打了,但只是很小的战争而已。

“这一事也只能是未雨绸缪,谁也不能说交趾一定会出兵。但刘经略禁汉人与交趾互市,这等于是将边境的侬人部族全都推到了交趾一方。有了侬人部族的支持,就是多了两三万兵力。说不准什么时候,交趾就会动手了。”苏缄浑浊双眼眯了起来,叹着气道:“前几天不也跟玉昆你说了吗?广西军中皆已糜烂,实际兵员不及军籍簿上的三分之一。邕州以南,也就几个寨子还能抵挡一下,其余州县哪里还有兵来守?”

大宋南方的军队基本上可以当成是笑话,这一点是天下人的共识。要不然当年侬智高叛乱,也不会让狄青领着西军万里迢迢的赶赴昆仑关。而苏缄当时在广东征发当地兵员,就是在侬智高的蛮兵手上吃了一个大亏。

不过区区一个南方小国,若当真敢于侵犯大宋疆界,却也是自寻死路。如今不是太宗的时候,因为北方战乱未休,所以放了交趾一马。现在交趾若敢将动手的借口送来,天子肯定是要笑纳的,韩冈也百分百的支持:“交趾本是汉唐旧郡,如今却成为外藩。若交趾当真敢于凌犯中国,那就是大宋恢复前朝旧疆的时候了!”

韩冈少年锐气,苏缄、苏颂听着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便是相视一笑,同声道:“若交人胆敢逆天犯顺,自当出兵重惩之!”

船上的船老大这时过来催促,“皇城,时候差不多了,再迟就来不及赶到雍丘了。”

行船多忌讳,尤其忌讳行不依时。

苏颂也是时常泛舟于江湖之上,自然知道这个规矩。轻声一叹,对苏颂、韩冈拱手相辞。他在岭南多年,在京中除了苏颂,更无亲友。这一趟上京,能多一个韩冈,却是难得至极。韩冈虽无赋诗以表离情,却还是跟苏颂一起,照习俗在河边折下一枝柳枝,赠给了苏缄。

接过柳枝,别过苏颂和韩冈,苏缄走上跳板,登船起航,并不回顾。一艘六七百料的官船,就随着水流,渐渐南去。

身在宦海,人送己、己送人都是常事,目送着苏缄的座船远去,韩冈心中的感慨很快也收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上马回京,而是和苏颂一起在河边慢慢的走着。

侧过脸,望着汴河中的潺潺流水,苏颂道:“新改制的水轮机,我心中也有了规划,图样也画出来了,过几日就去军器监里,看着如何与锻锤配合起来。”

“多谢学士!”韩冈低头谢过。

苏颂这是帮了大忙,换做是普通的士大夫,谁会愿意去做工匠的活计?韩冈可是听说了,这段时间,有人背地里在讽刺苏颂是贪了他韩玉昆在军器监贴出来的悬赏。此等言辞,韩冈嗤之以鼻,可不管怎么说,也足够恶心人了,相信也传到了苏颂的耳中。但苏颂他却没有半点动摇。

“不过我过两天就要去应天府上任了。若是不能成事,也只能让玉昆你再另想办法了。”

“能得学士相助,韩冈已是喜出望外,哪敢再得寸进尺?”韩冈笑道:“何况得了学士指点,此一事定然能顺利见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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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凡物偏能动世情(二)

汴河是从大宋的心脏延伸出来的主动脉,水上舟船不绝,而河岸边,也是一座码头接着一座码头,尤其是京城附近,码头、船只,更是数不胜数。不同的货物,都是从不同的码头卸下来,送到不同的仓库中去,各自互不干扰。

韩冈和苏颂二人从官船的码头走了没多远,前面就又是一座码头。不过这是卸货的去处。上百名搬运工踩着晃悠悠的船板,来回于船舱和地面。从一艘艘满载的货船中,将一个个沉重的坛子扛在肩头,搬下船来。就在码头边上,一辆辆马车顺着路停着,同样有着一群搬运工,往返于码头和车旁,将坛子转运上车。待车斗装满之后,马车便向着仓库或是城中疾驰而去。

每一个坛子,都是用着黄泥封口,外面捆扎稻草或是麦草。而在这座码头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酱香味道,但也参杂着一阵阵刺鼻的醋酸味。

苏颂指着码头上的坛坛罐罐:“这是供应京中醯醢的码头,京城内外的百万军民,日常所用的醯醢便大多从这座码头上运下来。”

醯就是醋,醢就是酱,转运酱醋的码头上,当然会留下这两种的味道。

韩冈笑着道:“只可惜不是酒水,否则就能闻到美酒的香味了。”

苏颂没有笑,问道:“听说玉昆你在军器监中,准备打造用在码头上的有轨马车?”

“正是!”韩冈点点头。

如今军器监要做什么,京城中至少有一半人在看着,都想看看韩冈会不会拿出与飞船相媲美的东西来。韩冈让人去打造的有轨马车,当然就一下子在京城中传扬开来。但军器监中严守着机密,外界尚无人能知晓内情。尤其是‘有轨’二字作何解,更是众说纷纭。

苏颂也没能想明白:“轨,车辙也。有车自然就该有轨,不知玉昆你的有轨马车究竟是什么样?”

“有轨马车是雪橇车衍生而来,重点在于路而不是车。修好了轨道,让车在轨道上行驶。”

韩冈说得有些含糊,但苏颂并没有细问,另外问道:“那玉昆你打算将有轨马车用在何处?”

“可以用在码头上,也可以用在矿山中,以货运为主。”

苏颂指着码头:“这样的码头也能用?”

“当然。”韩冈点着头:“已经在监中试过了,再过上几日,就可以用在五丈河的军器监码头上。”

车轮早已经给铸造出来了。不过不是用的铁而是青铜,而且还是外圆内方,外圆就是韩冈画出来的火车车轮模样,但中间是个方孔,将作为车轴的硬木两端削成方形插进去,正好可以卡住。外面还有一个‘辖’来卡住车轮,不让其从车轴上脱落。整个车轮并不大,只有普通的碗口大小,但卡在轨道上却没有问题。

以这样的轮轴为核心,组装起来的有轨马车,只能说凑活着用,而不能说好,并没有达到韩冈的要求。从技术含量上,甚至还不如如今的马车,只是取着制造简便而已。但实验下来的结果,却已经很让人觉得惊艳了。

的确比起用普通的马车更为方便,而且是两匹马一拉就是四辆车,加起来足足有六千斤。从两匹挽马轻轻松松向前昂首阔步的情况来看,应该可以拉得更多。只是铸造出来的车轮仅是十六个,组装出来的马车也就只有四辆——这也是与此时惯见的马车不一样的地方:京城之中大部分的车辆都是两轮,只有少部分才是四轮。

另外军器监中的工匠还设计出了两种轨道,一是按照韩刚的设计模式,用硬木打造轨道,然后将特殊式样的轮子放到轨道上。另外还有种想法,就是在路面上直接挖出两条平行的坑道,让普通马车就在坑道中行驶。这样只要维持住坑道的完好,车辆就不会受到破损的路面的影响。

“不知玉昆你是否还记得半个月前的事吗?”苏颂问着。

韩冈知道苏颂提的是哪一件事:“所以这一次只准备在兴国坊中使用,还有就是在徐州利国监的矿山中。”

“能挡着别人去学吗?”苏颂不会让韩冈轻易糊弄过去。世上的聪明人实在太多了,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学习能力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这毕竟是好事,能省下大量的挽马,也能腾出更多的人力去做更多的事。”韩冈脸上带着淡漠的微笑。工业化进程每一步的脚印中,全都是手工业者的尸体。韩冈带来的几项技术进步,也同样免不了要造成一批人失去工作。此事难以避免,韩冈也无意为了避免此事,而延缓技术进步的速度。

“许多事的确是好事,但好事不一定能带来好结果。”苏颂不是在反对,他只是在阐释一个事实。

韩冈笑容不改,可微微扯开的唇角中,还是多了一点苦涩:“此事韩冈已经深有体会了。”

并不是因为一众磨坊兵去他家闹事,而是事情后来的发展。

半个月前的倏忽而起、倏忽而平的风波,虽然在外已经平定,但在朝中却变成了巨浪。因为韩冈的缘故,军器监的锻造作坊要顶替官营水力磨坊的位置。上百磨坊兵进城来要将事情闹大,可转眼就是领头的被打断了腿,械送进了开封府,而剩下被鼓动起来的参与者也就一哄而散。韩冈表现出来的强硬姿态,让幕后之人也不得不收手。

本来事情当会就此而止,也就有人因此而上书痛斥韩冈一番。但吕惠卿却出头支持韩冈,并声言此事绝非等闲,是扇摇军士为乱,一定要揪出幕后的黑手,明正典刑。吕惠卿摆明了要穷究到底的态度,让新党中人也一起上台大合唱。这一下子,就变成了是韩冈与吕惠卿联手掀起一场让朝中动荡的风暴来。

这件事韩冈也是有所预料,因为韩冈了解吕惠卿的为人和他现在的处境。

如今在政事堂内,吕惠卿虽然在政务上一直受到赵顼的支持,但冯京、王珪的阻碍太大,而韩绛也是明里暗里都跟着他争夺新党控制权,半年多下来,手中的势力虽然增长,却远远不如之前的预期。吕惠卿在政事堂中憋屈已久,早就在等着一个出手的机会。虽然眼下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许多事其实也只差一个借口而已。就像当年权相吕夷简清理范仲淹的势力,用的借口就是贩卖官中故纸用以饮宴。

只是吕惠卿这一下顺水推舟,推得也太欢了。韩冈虽是有这心理准备,也乐见其成,但真正看在眼里,也仍不住要暗骂上两句。他倒是占了大便宜,反倒连累了自己。不管怎么说,吕惠卿要起大狱,揪出幕后黑手的做法,绝对不会是为了韩冈出上一口气。韩冈还不能确定吕惠卿到底打算要将谁卷下来,要攀诬不难,但要攀诬到宰执官们的身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另一方面,韩冈关于在军中设立教导队来教训士卒的提议,朝堂上还在斗着嘴。

政事堂两相两参中,韩绛、吕惠卿都表示支持,冯京则是极力反对,王珪则是左右不帮。枢密院吴充没有表态,王韶支持,而蔡挺反对。再下面的官员,也是各有各的议论。

但当有人拿着韩冈在殿上的只言片语,说将兵法是个错误,不该汰撤老弱时,就惹起了新党一方的反弹。要不是赵顼控制得宜,话题说不定就会变成了争论新法上。

人多力不齐;国事不可谋与众人。许多老话,是放诸四海而皆准。吴充将这件事推到台前来,让两制以上的重臣来合议,是个再聪明不过的手段。

这种情况,也正印证了苏颂之言的正确。

韩冈沉默了一阵,忽而又问道:“不知学士觉得韩冈的提议是否合适?”

苏颂是即将去南京上任的官员,朝堂上的讨论并没有参与进去,但韩冈想听一听他的看法。不管怎么说,苏颂的眼光和见识,韩冈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也已经有了很深的认识。

“将为一军之胆,但历经战事的老卒,则是筋骨。没见过血的新兵的确远不如老卒。”苏颂虽然没有多手军事上的经验,但他对军队有个清醒地认识,“兵贵精而不贵多,所谓的精,不仅仅是练,也在于战。”

韩冈默默点头,但他清楚,一般人如此说话,后面肯定要跟着转折。

也的确不出他所料,苏颂的确转折了:“但伤残的士卒任职教导,能否让新兵心服口服?”

这也是反对者的理由,军中以勇力为上,若是肢体残障,难以表现出弓马枪棒上的精妙,又如何能让士卒信服?韩冈的提案并不涉及政治站队的问题,朝堂中的反对者,比如蔡挺,也是因为觉得残病士卒难以镇住军中,才选择反对的立场。

“若是改成以立过功劳的老卒组成教导队,并配以武艺、功劳皆出众的小使臣带领,而不限于残病士卒呢?”韩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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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凡物偏能动世情(三)

【越是过节,码字的时间就越少,今天就又只有一更了,明天白天又有事,只能保证两更。看看后天或是大后天能不能给补上了。】

傍晚的时候,韩冈坐在熙熙楼后园的包厢中,凭栏下望。

正下方是一池莲叶,而一条条锦鲤就在青青的莲叶之间欢快的游动着。临池观鱼,夕阳在西边的院墙上只露出半张脸,将最后的余晖洒向池中,金鳞点点。鲤鱼不时的跃出水面,溅起的水珠闪着夕阳,如碎金,如玉屑。

韩冈低头看着水面上一道道波纹生灭,听到背后的房门打开的声音,也不回头,却开口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不知何日能平息?”

章惇大步走了进来,“风浪再大,也有玉昆你的一份功劳!”回头对着脚步钉在门口没有踏进来的掌柜,吩咐了一句,“一切照旧。”

章惇和韩冈是老主顾,他们的口味,熙熙楼中的主厨都已经熟悉了。掌柜沉着稳重的告退,带上了房门。

“学士的话,韩冈可不敢当。”韩冈也早站起了身,与章惇见礼,笑道:“是吕吉甫要下手,却把我给拖下水了。”

章惇就在十天前刚刚升了翰林学士,腰上系了条御仙花带,而鱼袋则照规矩不再佩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我说的可是王子纯今天的奏事。”

关于韩冈提议在军中设立教导队,一直争论未休。赵顼本有问政军中将帅的想法,不过给文臣们齐声给否决了,也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文官们才会齐心合力起来。但文官们将天子的想法顶回去后,接下来依然还是争论不休,得不出一个结果。

而就在争论不下的时候,王韶站出来提议,教导队中的成员并不限于伤残士卒,而是立有军功的老卒都可加入进去——这项提案出自韩冈,他不好出言更改,故而请了王韶来帮忙。但这个提案还是没能得到通过,无法确定下来。怎么看都很有可能再闹上几个月,最后不了了之。

“对于如今的朝堂,此一事,又何足挂齿?”韩冈冷笑着。

这一项一案明显已经陷入了党争之中,能争出个结果才有鬼,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议题已经成功被他给偏转,不会有人再来追究他家家丁实力问题了。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应该说是两件事,在朝堂上闹得更为厉害。

韩冈与章惇相邀着坐下来,伸手倒了杯凉汤:“我不过是池中兴波,那两件事可是海中巨浪。”

“沈括、范百禄审了那么久,不就是想将王相公一起拉进谋反案中吗?能绕得过天子去?根本是痴心妄想!”

“沈存中性子软弱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哪里能压得过范百禄!想来他也不敢有那个心思。”

韩冈越是了解沈括,就越是想叹息。沈括的确是个博学的通才,甚至还在苏颂之上,去辽国出使一趟,回来后将一路上的山川地理全都制成了沙盘献给了赵顼。韩冈看过之后,以他对从古北口出燕山,直到后世的承德的那一段山川地理的记忆,找不出什么错来。沈括能在后世留下那么大的名声,绝非幸至。但他的性格上却是有些欠缺,实在是太软弱了一点。

章惇冷笑一声,他知道韩冈跟沈括有些交情,不过应该也不深才是。沈括的才学,章惇有所了解,但他可不会太看重畏妻如虎的人物。

“此外吕吉甫为了在政事堂中争一口气,把小弟弄到风尖浪口之上,也是一桩啊。”韩冈笑道,“学士可不能漏掉。”

李逢谋反案将宗室赵世居扯了出来,而赵世居谋逆一案又将道人李士宁牵扯出来,现在世人都在拭目以待,主审此案的几位官员,是否会将前任宰相王安石也一并牵扯进来。这一点,当然让新党无法容忍。

而另外一件案子——也就是汴河水磨坊的厢军攻击韩家一案——吕惠卿揪住了此事,在那边喊打喊杀,一门心思要做成大案。也有许多人,打算看着吕惠卿到底打算将责任最后追到谁头上。在猜测中,多半是两府之中的某一位。

两桩案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新旧两党之争的延续,支持者和反对者渐次变得泾渭分明起来。而两件案子从刑事案变成了政治案,又从政治案变成了党争的借口,到现在,连是非都无法分清,更不用说判处结果来了。

说到底,如今的局面还是赵顼造成的。章惇和韩冈早已就此交换过意见,两个胆大包天的人物私底下说话时,也没有什么顾忌:“要不是天子打算钧衡朝堂,如何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有着韩子华、冯当世、王禹玉掣肘,又没有当初家岳的名望,天子的支持更不会有当年的全心全意,吕吉甫能顺顺当当的压下政事堂中的其他人才叫有鬼了。再这般闹腾下去,恐怕天子也吃不消。”

门外的廊道上传来故意放重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凉汤。掌柜亲自带人送来的是正和韩冈和章惇口味的葱泼兔和熏肉脯,另外还有热菜冷盘五六碟,加上熙熙楼特产的两壶美酒,供二人小酌是绰绰有余。

雕花的银器摆满了桌上,门一关,包厢中又只剩韩冈、章惇两人。

“你还是太小瞧了吕吉甫,许多事他都已经提前,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他也能找到几桩事来。”章惇拿起酒杯,“你以为冯京、王珪都是正人君子,身上找不出一点错来?他狠起来,可是会不管不顾孤注一掷的赌一把。只要天子还要推行新法,最后冯京肯定是赢不了。”

“不还有韩子华吗?”

“要说到稳定新法,他如何比得了吕吉甫。”章惇摇摇头,“不说这件事了。倒是玉昆你,这段时间许多事都做岔了。尤其对付打上门来的那帮厢军,忍一时之气,才是最好的应对。”

韩冈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说着:“谁能想到那百人会这么不堪一击?”

“那也不该急着去抢人家的地。”章惇没怀疑韩冈的话。要说韩冈是事先算好用六七家丁打翻百人,他怎么也不可能会相信,“应该先让监中的铁匠们给闹起来,再来提案那就好了。”

“我是不想冒一点风险,谁知道最后会闹成什么样?”韩冈这一回是真心话,“若是出点意外,毁了监中的工坊,我成了笑柄倒也罢了,板甲的事怎么办?”

韩冈宁可被天子忌惮,也不愿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受害者的模样——因为他打扮不了。在用着虚虚实实的手段,以板甲、飞船让世人目瞪口呆之后,他的形象已经确定下来。足智多谋,谋定后动。这样的才智之士,如何会看到闹出乱子才去忙着解决?若是依照章惇的话做了,反而添人口实,还不如一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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