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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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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脾。夏天赐冰,冬天赐炭,在京城为官,就有这个好处。

“天气暑热,不知爹娘和大哥他们这个时候上京,能不能吃得消。”自己在家中享受着清凉,王旖也不由得担心起要冒着炎炎烈日上京的父母。

“从江宁到京城是二十二程,就算蓝元震去的时候是骑马兼程赶路,但岳父上京的时候,也只能坐船,差不多要有一个月才能到。的确不是好时节。不过呢……”韩冈却又笑道:“岳父毕竟是上京为相,沿途的州县还是会好生服侍的。过了扬州后,哪一个州县没有冰窑?拿几块冰放在船舱里,一路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王旖道:“记得几年前从瓜步过江,也是在夏天,不过那是在四月初。那时候,扬州就有卖冰镇乌梅汤了。”

“瓜步……京口……”韩冈沉吟一下,看看外面院子里被阳光晒得发白的地面,“现在是夏天吧?”

“嗯。怎么了?”

“可惜了。”韩冈咕哝了一句。

王旖奇怪的看了韩冈一眼,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热糊涂了。

韩冈哈哈一笑,从对千古名诗的遗憾中摆脱出来,“仲元明天也该从白马回来了,这些日子不知道他有没有担惊受怕,要好生得准备一下,给他压一压惊。”

“官人说的事,回头我就让素心妹妹去准备着。”王旖点着头,笑得很开心。

赵世居、李逢谋反案已经定下来了。既然赵顼已经要让王安石重回相位,就不能落下宰相的脸面。沈括虽然性子软弱,但有了天子的支持后,要排挤掉范百禄的发言权并非难事。别说被牵连的王旁置身事外,就是跟赵世居有着直接联系的李士宁也只是被杖脊后发遣荆南。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结果了。赵世居被勒令自缢,子孙从宗室除名,李逢则是凌迟。其余被牵连进此案的从犯,医官刘育凌迟,将作监丞张靖腰斩,父母妻儿皆流放广南。所有与赵世居有过书信往来的官员,或罚俸、或降阶,无一例外的受到了惩罚。这也是要给天子一个交代。另外,一开始判李逢无罪的提点刑狱王庭筠上吊自杀,而首告李逢谋反的朱唐,则是得到了丰厚的奖赏。

这一桩荒谬的案子,以荒谬开局,以荒谬结尾。韩冈冷眼看着这一桩案子的开局和结束,心也越发的冷了起来。

再说另外的一桩与韩冈息息相关的厢军聚众为乱案,由于王安石太过于强势,赵顼还是需要一个反对派。所以针对冯京的这件案子,也给赵顼断了下来。最后领头之人判了斩首,

从这两件案子最后的结果来看,看起来赵顼是准备将朝局调整回到熙宁五年、六年的时候,在新法继续推行的同时,维持着朝堂上的平衡和稳定。

虽然不知道赵顼能不能如愿以偿,韩冈这边还是乐见其成,这是正常的官场生态。原本朝堂一分为二的状态,才是不正常的情况。

“就是大哥的身体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京中的名医多,有他们照看,元泽能比在金陵时得到更好的调养。”

“还要多吃点蜂蜜,还有那个蜂王浆……是叫这个名字吧?”王旖问着韩冈。

“嗯,是叫蜂王浆。”韩冈的回答有点无奈。他日前只不说顺口一说罢了,没想到王旖就给记了下来。虽然王旖知道丈夫不是药王弟子,但他说得关于医学养生方面的话,却是信了十足十,张罗着就要找蜂王浆来。

韩冈哭笑不得,这时候,那里能常年提供不放在冰箱里面,就无法长期保存的养生补品来?

相对于蜂王浆,蜂蜜倒是好办了。上等的蜂蜜,保质期能有很长时间,又是做菜做汤炖饮子的好材料,韩冈家的厨房里总会备上一两罐。不过与韩冈记忆中的蜂蜜有个不同的地方,这个时代的取蜜是直接割了蜂房下来压榨,有时过滤不干净的蜂蜜里面,还有蜜蜂残骸——从卵到成虫一应俱全。

但蜜是好东西,在种粮之余,韩家现如今在陇西的田地也种些当地常见的芸薹。芸薹可以拿来直接吃,也可以等着开花后收籽来榨油。黄色的花,加上用来榨油的籽,韩冈基本上就可以确定那应当就是后世的油菜,有了油菜花,当然也就有了蜂蜜。

后世蜂箱的结构,韩冈还能记得一点,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养殖方法——此时也有蜂箱,就当真就是个空箱子,让蜜蜂在里面筑巢,等出蜜的时候,直接将蜂巢挖出来榨蜜——所以没有多提,就按现有的方法养,照样能出蜜。过个两三年,陇西就能出产蜂蜜了。但蜂王浆应该是没戏的,最多也就是他正在陇西的父母,一年有那么几次机会吃上一点。

想想,由着王旖去折腾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闲话,韩冈回到书房,从架子上抽出一封信笺,这是张载写来的书信。

最近关学好生兴旺,关中各地的士子齐集横渠那是不必说了,便是关东的读书人,也有许多不远千里的往横渠镇上去。但张载的信中却没有多提这方面的事,而是与韩冈商讨,如何处理韩冈对格物致知的解释,与天人之道之间的分歧问题。

韩冈一直自称在学术上只得一偏,更偏重于推究自然之理。真正贯通天人大道的,还是要数他的老师横渠张子厚。虽然张载至今未能再至京师,但早有无数士子心向往之。

可是科学与天人合一的理论毕竟是相背离的。张载在作为气学理论大纲的《钉顽》【即西铭】一篇中说:‘乾称父,坤称母……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也就是将三纲五常与天地至道合二为一。

韩冈越是将后世科学理论一桩桩的用实验证明,就有越来越多的事实在清楚的表明,所谓的君臣父子之道与天地自然毫无瓜葛,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韩冈是一步步来的,已经得到证明的一干理论在传播时,都是打着气学的旗号,两者早已紧密难分。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间已是鸠占鹊巢,将气学给绑架了。现在已经不是韩冈要将科学理论装扮成儒学的一个分支,而是张载要反过来拿气学理论,去配合韩冈已经验证的一整套科学理论。

不仅仅是关学,即便是二程的洛学,王安石的新学,都必须面对这个问题。谁也不能直接否定已经得到证明的几个科学理论。儒学是个十分现实的学说,不但要解释社会,也要解释自然。韩冈已是先入为主,格物之说的定义现在就在他的手上,不论是谁家的学说,都不能轻易的绕过去。

但韩冈明白自己也不能走得太远,超出时代半步是天才,超过一步,可能就要送命了。所以给张载的回信他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提笔落字。

叹了一口气,韩冈将张载的信重新收了起来,回信还要再想一想。

吕大防最近上京来了,这两天去抽空见他一面,说不定还能就此讨论一下。虽然吕大防并不是张载的弟子,但他的三位兄弟——大钧、大忠、大临三人——都拜在张载门下。而从学术上,吕大防也是贴近张载。在韩冈没有横空出世前,在朝野内外一力支持张载的就是蓝田吕氏这几兄弟。

另外还有张载入京的事,当面讨论也许会更合适一点。

但要快一点了,韩冈想着。

以王安石的脾性,绝不会将国子监交给张载来主持,韩冈也不会去奢望。但他还是想要张载上京,为气学张大声势。实在不行,以个人的名义请其上京,看谁还能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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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圣贤需承传人荐(上)

吕大防是旧党。韩冈是新党。

但两人坐在一起,却没有什么尴尬。

吕大防虽是铁杆的旧党,但他并不是那种逢新法必反的人,对其中诸法也都有所保留——话说回来,出自关中的士子,对于富国强兵的渴望不是河北京畿的士大夫可比,新法之中虽有惹起他们反感的一部分条令,但对将兵法、免役法等能整军强兵、解民困厄的法度,基本上都是持欢迎的态度——所以韩冈对吕大忠的公正,还是很有几分好感。

而在吕大防看来,韩冈尊师重道,事事为关学张目,甚至不惜与王安石冲突,是正人君子所为。而他帮着王安石度过几次难关的举动,也是作为臣子、作为士大夫该做的,并不是为了迎合权臣而做出的残民之举,当然也是有着一份好感。

互相看得顺眼,就不会有太多的龃龉。而且还有谋划张载入京的事要让两人一起操心。

吕大防性喜简朴,又是因为刚刚结束了守制而入京守阙,韩冈也没有在樊楼等大酒楼铺张设宴,而是就在家里设了便宴,吃着严素心精心制作的小菜,两人坐下来慢慢说话。

喝了几杯酒,各自说说河东和京城的传闻,又对最近的一些热门话题评述一通。气氛融洽起来,韩冈便切入了正题:“家岳将至京城,韩冈便不宜再留于朝堂。过些日子,就回自请出外。”

吕大防点了点头,这是应有之理。翁婿不便同居朝堂之上,要顾及着瓜田李下之嫌。当年晏殊、富弼这对翁婿同在中枢的情形,如今很难复制。除非韩冈也学着富弼,指斥王安石是奸臣。

但这自请出外的奏章其实只要上过就可以了,只要表明了态度,御史就不好再拿此事做文章。到时候只需天子留人,臣子也就可以顺水推舟的留下来——当然,不能忘了,还要隔三差五上一个请郡的奏章,作为补充。拖个半年,没有问题。

“不过在这之前,韩冈还有个心愿未了。但凡治学,不入京城,便不为天下所重……”韩冈说到这里话声一顿。

吕大防心领神会。他亦推重气学,当然希望张载能入京讲学,只是有新党在,肯定是没戏,当初韩冈不是已经碰了一次壁了吗?

“奈何令岳。”他摇了摇头。

“无妨。家岳那里,韩冈从无亏负,不惧问罪。但对子厚先生却是有愧于心,居于朝堂有年,仍不能使先生入京讲学。”

韩冈答非所问,只是向吕大防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他不仅仅是王安石的女婿,也是张载的弟子,身负这两个身份,与其小心的在两者之间守着平衡,还不大道阔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只要自己的份量足够,王安石也得捏着鼻子承认结果,张载也不会对枝节之事太过于放在心上。

韩冈让吕大防不要顾忌,有事他肯定会为张载担待着,吕大防也就安心下来。韩冈写信邀请他来时,他就考虑过该如何让张载入京讲学。想来想去,还是得采取一个变通的办法:

“去岁郊天大典,仪制多有错漏。近日听闻天子对此有所不满,欲加以更易之。子厚先生谙熟周时仪制。玉昆你我齐荐,入太常礼院当是不难。”

儒门重礼,但凡大儒无不是精通礼法。仁为体,礼为用,这是儒学的根基之一。

张载的确精通礼法,尤其是以复古为己任,对周礼的研究可说是登堂入室,无论是仪式还是制度,从上到下都早已融会贯通。但韩冈希望张载入京是来讲学的,不是到东京来给人议论谥号的。

“圣人夏礼能言、殷礼能言,杞宋不足征,文献不足故也。”韩冈想了一阵之后,摇头表示反对,“如今礼院所用《开宝通礼》,乃本于《开元礼》而损益之。先生至太常礼院,必欲有所更易。然礼院之中,人事繁芜,言出多头。四季祭星主,其太牢、少牢之争,亦迁延数载未有定论。先生岂有一展长才的余地?事既不可为,就不免会有西归之念。”

这就不好办了。

张载一旦纠缠于俗务,尤其是太常礼院中的官员无不是深悉礼法的宿儒,而院中吏员也几乎都是对礼制仪式浸淫甚深的积年老吏。张载去了礼院之后,如果要恢复古制,必定会受到阻挠甚至攻击。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张载,怎么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去与他们一一争论。

而且如今礼院的工作,主要是主持各级祭典的仪式,同时也有审定臣子的谥号,另外甚至是民间上请朝廷册封的神灵该是第几等爵也算是管辖范围。在韩冈看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如果都是为了这些事来争吵,就太过于浪费张载的声望。

而且韩冈还有句话没有明说出来,但想必吕大防能听明白。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以如今张载逐渐响亮起来的声望,必然会有许多人以折辱、驳倒他为荣。国子监讲学,韩冈绝不担心,以张载的水平,绝不会逊于当年的胡瑗。但到了礼院的地盘上,许多事可就说不准了。

韩冈对张载其实敬重有加,而且另外还包含了一份私心在,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看到张载被俗务所缠,失去了进京的本意。

吕大防的意见被韩冈很直接的拒绝,他并没有生气:“不知玉昆可有良策。”从韩冈的态度上看,他应该是有办法的。

“良策算不上,只是过两日,就要明着上本荐先生入国子监讲学。”

“明着……?”吕大防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犹疑。虽然因为安置流民数十万,加之一系列的发明,韩冈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已远非两年前新中进士时可比,但他要推荐张载入国子监,需要翻过的山却也并没有在这两年间降低多少,“难道玉昆你能说服吕惠卿?还是已经说服了令岳?”

“不,都没有。”韩冈摇了摇头,“该反对的肯定会反对。只是当轴诸公中,肯定还是有人会支持的。”

王安石还有一个月才能抵达京师,在这之前,都还是有点机会。而且就算王安石到了京师,也不是全无可能。想看到翁婿两个打擂台的,绝不止一个两个。硬要说起来,冯京、吴充等人都有可能成为此事的助力。

吕大防闭起了眼睛,沉默了好一阵,猛然睁开,神光锋锐:“玉昆,你可是要我去拜谒冯当世、吴冲卿?”

“韩冈曾听闻,微仲兄与王禹玉向日有旧。”韩冈微微一笑。只要可堪一用,他都会利用上,就算是王珪、冯京、吴充这样的政敌也无所谓,而且敌意有时候也不是全无好处。

吕大防方才已经考虑过了,也不再多犹豫,“愚兄只能去跟王禹玉请托齐荐子厚,却不能论及他事。”

“韩冈素知微仲兄为人,不敢多有请托,也不敢用诡计亵渎师长。也就是请微仲兄向王禹玉提上一句。”

吕大防是个方正的性子,韩冈并不指望吕大防能用离间王安石、韩冈这对翁婿为理由,去说服冯京、吴充他们。但在王珪这位熟人面前顺口提上一句,想必吕大防也不会固执于自己的性格。

“既如此,愚兄也不敢推托,此亦是愚兄分内事。”吕大防举起酒杯,以酒为约,与韩冈对饮而尽。

将此事定下,韩冈和吕大防都放下了心事,开怀畅饮,一边海阔天空的聊着,一边喝酒吃菜。

吕大防身高七尺,比韩冈还要高出近一个头,就算是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就已经很有压迫感,方才见面时,巨大的身躯,更是让韩冈感觉有些压力。现在放开肚子,吃喝起来也比韩冈远胜,转眼桌上几盘菜就不见了踪影。

韩冈连忙让人上酒上菜,吕大防则道:“在边州,粗食劣酒也不是没有尝过,京师的美酒佳肴也一样吃了。口腹之欲不可放纵,好坏都是由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祭礼,愚兄寻常在家中吃饭喝酒,都是以简朴为上。”

年近五十的吕大防与只有自己一半年纪的韩冈称兄道弟并没有半点不快,辈份这个东西与年纪无关,韩冈本就是吕大防三个兄弟的同窗。再说以韩冈如今的声望也当得起与吕大防平起平坐,

“存天理、灭人欲,此乃正道。微仲兄之言,韩冈也有会于心。”

礼记中有一段叫做‘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韩冈说的这六个字是反过来用。吕大防听了觉得甚有道理,点着头重复的念了好几次,赞赏不已:“饮食是天理,穷于口腹之欢,那就是人欲。‘知好色、慕少艾’是天理,贪纵床笫则是人欲。挣钱养家是天理,宝于财货则是人欲。守中即是理,穷极则是欲……能体会出这六个字,玉昆你也算是明理入道了。”

“韩冈可当不起。”韩冈笑着道,“洛阳的正叔先生曾在信中解释‘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八个字,说‘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这六个字,原本于此。”另外更多的是朱熹的功劳,不过这就不能说了。

‘洛阳……’吕大防知道,韩冈在程颢、程颐面前也是自称弟子,算是承袭两家之教,当日他立雪程门外的事迹,也早已遍传天下。“是否要将洛阳二程也一起推荐?”吕大防问道。

韩冈踌躇半响,最后摇摇头,“……力分则弱,还是先荐了子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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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圣贤需承传人荐(中)

“……精穷坟典,倡行礼义,见在凤翔府横渠镇教授,聚徒百余人……”

赵顼摸着上唇处的髭须,低头看着御桌上的一封推荐张载入国子监担任判监的奏章。

“……其学尊礼贵德、体天明道,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

这个评价可是高得很啊。赵顼心中想着。

如果这是韩冈的奏疏,那一点也不会让人惊奇。可在这份奏疏的落款之处,赫然是王珪的名字。当然,在赵顼的案头上,也有韩冈推荐张载的奏疏,还有吕大防推荐张载的奏疏。

韩冈一心要举荐张载入经义局,吕大防的三个兄弟都在张载门下,他们举荐张载是在情理之中,怎么连王珪也一同来凑起了热闹?

赵顼一时间有些想不通,韩冈到底是什么时候走通了王珪的门路。但从赵顼对朝局的了解中,推荐张载一事,韩冈在政事堂中,恐怕也只能找到王珪这一个助力——王安石是绝不可能让其他学派的宗师,来干扰到新学在京中的统治地位。

一杆朱笔拿起,放下;放下,再拿起。犹豫再三,赵顼也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让张载入京任职。

这并不是要顾及王安石的问题,还关系到朝廷推广教化的根本大计。

以张载如今的声望,也的确当得起国子监中的任何一个职位。韩冈这位弟子的表现,更是让人期待起张载会如何教导那些个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的太学生们。而且早在韩冈之前,张载就已经名满关中,陕西士子闻风影从,这点赵顼也是知道的。

要不是因为他打算以王安石的新学为朝廷论学之本,这两年早就要招张载入京了,根本不需要他人来荐。

可就是因为新学已经成为朝廷,《三经新义》对经传典籍的新注释,也已经是国子监中考试时唯一的正确答案。赵顼不能不考虑到张载入京后,进国子监任职,会对此事造成多少反作用。

只是张载的学说,赵顼却是很有几分欣赏。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今流传出来的四句,赵顼当日一听之后,便为之激赏终日。虽然听说这几句出自张载的学生们——其中最后一句还是韩冈说的——但赵顼更清楚,这四句其实是对张载所传学术的总结。来自于张载,发自于横渠,并不是凭空而出。乃是张载几十年的悉心传授、谆谆诱导后,在关学门下弟子的心中得出的结论。真正说出这四句话的是张载,而不是他的弟子。

此四句气魄宏大,眼界深远,不宥于章句,而是直追本心大道。赵顼很喜欢这四句话,若是他的臣子们能以这四句为圭臬而行之不移,那他这位天子,也就当真能‘垂衣裳而天下治’了。

又考虑了片刻,朱笔再一次被拿了起来。判国子监不能给张载,但还有其他的职位。张载曾为崇文院校书,在三馆之中,不是没有位置安排他。

“官家!”一名小黄门让人在外面通报后,匆匆进了崇政殿中。

“什么事?”赵顼在奏章上振笔疾书,也不抬头,方才一阵犹豫耽搁了太多时间,他的御桌上还有厚厚的一摞奏章等待他批复。

“三皇子……”

“三哥怎么了?!”赵顼没等他说完,就厉声急问。手在奏折上一抖,顿时就是一滩朱红如血的印记。

小黄门偷眼看了一看赵顼的脸色,心里发着毛,换了个听起来稍微缓和一点的措辞:“三皇子身体有恙,圣人和宋娘子【注1】已经急传太医来问诊。”

赵顼眼睛都急红了,什么张载、什么举荐全都丢到了一边去,他的儿子生病了!而且事情既然会报到他的面前,就绝不是小病!心慌意乱的丢开摊了一桌的奏折,忙着站起身,匆匆的就往后宫去了。

……………………

将难题交了出去,韩冈和吕大防现在就等着天子的回音。

参知政事王珪、新任龙图阁侍制吕大防,加上判军器监韩冈,三人同荐张载判国子监。以他们三人的身份,这份举荐在正常的情况下,多半就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只是以眼下的局面,在韩冈看来,赵顼应该不会让张载去国子监。

太学生们都是未来的官员,他们的教科书只会是科举中的标准答案,而如今科举,都是改以三经新义为蓝本。这就是王安石要‘一道德’的结果——想入朝为官,当然可以。但必须守规矩,从学术观点到治政策略,必须与朝廷的大方向保持一致。

“可是以子厚先生的性格,绝不会按照三经新义来教授学生。一旦子厚先生以气学大道来授徒,就会与天子和朝廷的本意相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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