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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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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庸闻言一凛,连忙望向韩冈。

“前功尽弃,从头再来。”韩冈冷冽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黄庸手都颤了起来,声音也颤了:“难……难道……”

“可是在交趾?!”黄裳则沉声追问。

韩冈摇摇头,笑了:“常伯、勉仲误会了。如此不德之事,韩冈岂敢用?”他伸出手指比划着,“将成人包括在内,痘疮的死亡率是两成,也就是十人得病,有两人救不回来。但如果只计算幼儿,则高达四成。就按两成算,第一次的生还率是八成,第二次就是六成四,第三次只有五成一,到了第七次,就只剩两成了。如果一开始参加制作痘苗是一百人,到最后就只能剩下二十人,这是杀人还是救人?!”

这番计算如果深思下来肯定是有问题的,但糊弄人是足够了。黄庸和黄裳都紧抿着嘴,无法回答。

韩冈自嘲的苦笑着,“如果说出来,不知会害了多少人。所以纵然怀有种痘之术,韩冈也是一直藏在心中不敢明言。为救人,先杀人,这件事,韩冈也做不出来。”

厅中沉寂了半天,黄裳有些迟疑的开口:“如果能造出痘苗,能造福亿万生民,只是八十人的话……”

韩冈沉下脸:“人命关天,岂在人数多寡!”

黄裳低头道:“是黄裳失言了。”但他又立刻抬头,问道:“但龙图现在用的痘苗又是哪里来的?!”

“从广西。”韩冈又接下去讲他的故事:“身怀灭毒种痘法,韩冈苦思了多年,却始终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直到在广西发现一桩奇事之后,才茅塞顿开。”

“什么奇事?”黄家兄弟异口同声。

韩冈不卖关子,“韩冈抵达广西的时候,正是邕州城破,交贼肆虐之时。当时邕州民生凋敝,在交贼退兵之后,为了能尽快将因战乱而撂荒的田地耕种起来,韩冈派人搜集了大量的耕牛。广西牛多,有许多人家一家就养了几十上百头牛,专门用来贩卖,而这些人家家中,却少有人得痘疮——当时因为广西多瘴疠,加上邕州兵灾,百姓流离,韩冈对各种疫症十分在意,却意料之外的发现了这一点。”

“这是为何?”黄庸惊讶的问道。

“因为他们都是接触过牛痘!”韩冈揭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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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庙堂垂衣天宇泰(七)

【第一更】

“牛痘?”

“牛也生痘疮?”

黄氏兄弟一前一后的追问。

对于农事,他们都不在行,背下《齐民要术》是为了应付科举中的策问。有水的是稻,没水的是麦,至于田地里种植的其他作物是什么,如果没人告知,他们根本都分不清麦苗和韭菜的区别。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当地的世家也不可能靠着田地的出产来支撑家门,开作坊的,从事贸易的,都比田地出产更丰厚。如果韩冈提的是工商业方面的事,黄庸和黄裳倒是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两人的无知,韩冈不以为意,详加解释:“牲畜和人有时能得同样的病,小到感冒、腹泻,大到痨病、瘟热,人能得的病,牛马猪羊等牲畜也一样会得。所以人和牛同染痘疮一点都不奇怪。出在人身上的叫痘疮,出在牛身上的自然就是牛痘。”

“原来如此。”黄庸连着点头,“原来这就是牛痘。”

黄裳也拱了拱手:“不得龙图解释,学生还真的不知道牛还会生痘疮。”

韩冈笑了一下,什么都不知道才好忽悠:“牛生的痘疮,与人截然不同。只有小小的几个痘而已,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但只要人接触了,就会染上,而后发病,不过发起的病并不重,也只是出几个痘,完全不像人痘那般,满身满脸都都给长上。”

韩冈说得口干了,停下来喝了口茶,却见两位听众却动也不动的等着他继续说故事,心中得意,这是彻底上钩了。

放下茶盏,他继续述说:“同样是痘疮,为何由人传来的重,有牛传来的却轻?……韩冈在发现此事后,也考虑了很久,有很多种解释。不过联系起灭毒种痘法,却是最合理的。”再看看两人,对上黄裳投过来的视线,笑问:“不知勉仲想通了没有?”

韩冈明里暗里的提示了很多,黄裳抿了一下嘴,抬眼反问:“可是牛灭毒比人要强?”

“正是这个道理。”韩冈点头,“牛比人健壮十倍,人会死于痘疮,而牛却不会。人要轮回七次方能将痘疮中的毒性拔出,那么以牛的健壮,只要一次就够了。”他又笑着,“这一番推理演绎,就不是孙师的传授了。”

黄裳双目灼灼有神,身子更前倾了一点:“格物致知!”

韩冈开怀笑着,他给了黄裳表现的机会,对方也没让人失望,顺势的抓到了:“没错,正是格物致知。世间万物,只要悉心观察,用心去格,总能格出其中的道理。牛痘免疫法,正是最好的证明!”

“格物致知之说,让飞船上天,马车入轨,如今又出来能救治万民的牛痘。都说龙图学究天人,往日尚有三分疑虑,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固无虚士。”黄庸没口子的赞叹着。

黄裳则是呼吸一促,比起他的兄长,黄裳对韩冈所说这一段话,体会得要深得多。

‘形而上者谓之道’,现在所有学派,都是在‘形而上’中做文章,争得是对大道的诠释。而韩冈宣讲的‘格物致知’则别开蹊径,是以实证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从‘器’上推入‘道’,而后再从‘道’返回到‘器’上,也即是‘明体达用’。

在此之前,韩冈通过《浮力追源》和飞船互相印证,已经向天下展示了他走上的这条道路。张载能在京城宣讲,多得其力。不过那只是雏形,还没有对儒门各派产生颠覆性的影响,只是让气学走入了京城。

但现在牛痘一出,则是大战拉开了序幕。这是韩冈对所有学派的挑战,是将学派争论的战场,从经书的释义,拉到实际运用中来。韩冈为气学、为格物致知拿出了飞船、拿出了牛痘,其他学派又能拿出什么相抗衡?

……来到韩冈所擅长的战场上,试问要怎么样才能击败他?

黄裳心中感叹,比自己年纪要小上七八岁的韩冈,不仅仅是在官场上让人只能仰望,就是在学术上,同样是远远将人甩得不见踪影

韩冈这时笑着在书桌上拿过来一卷书,翻了几页,就手递给了黄庸,“这一部《肘后备要》虽然是借用了葛稚川的书名,却是韩冈为政多年的一点心得,主要是如何应对旱涝蝗瘟之类的灾异,其中也包括种痘之术,只希望能对世人有所裨益。”

葛稚川就是葛洪,东晋有名的方士、医者,在《抱朴子》之外,还有一部《肘后备急方》,主要是常见病的药方,故而名为‘肘后’。韩冈既然以‘肘后’为书名,其中的内容当然就是针对着常见灾异或是疾疫。

探出双手接过来,只看了一下纸页和装帧,黄庸就看出了这本书的底细,是手稿,而不是印刷的制品。端端正正的小楷就不知是手抄本,还是韩冈本人撰写的原稿。但再仔细一瞧,却发现书中的正文,却是一句句分得很清楚,句与句之间用奇怪的符号来分割。

哪有这样的书?!正常的文章都是连绵而出,断句全要靠自己,就是《论语》《尚书》都是一样不分句读。断句是老师的工作。‘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句读也是授徒时少不了要教给弟子的。就是寻常的手抄本,也是在句子末尾的那个字边上的行列空白处点上一点,不会将正文用符号分割开来。

黄庸很惊讶,抬头指着书正想发问,就见韩冈说道:“事关人命,就不让人费神去句读了。让小吏多少也能看懂一点,省得断句错了误会。说我文字浅薄是事小,害了百姓就不好了。”

黄庸讨好的笑着:“龙图一片仁心,那还会有人有脸说龙图文字浅薄。”

韩冈皱着眉,感慨着:“就韩冈看来,医书都该如此。要准确无误,不能让人误会。不仅是断句上,就是勘误上,也得下功夫。上次看一本医书,竟将‘餳’印成了‘錫’,丸‘餳’服用,变成丸‘錫’服用。本来是药弄软了做成药丸,现在是加个锡丸一起吃下去,这是要死人的!”

黄裳义愤填膺:“这样的医书该烧掉才对!”

黄庸翻翻书,“龙图在序中也写了这件事。”

“是啊,就是因为有了此事,才动了念头。”

黄庸翻着书,韩冈一开始翻给他看的那一篇,正是方才所说的牛痘。只是扫了一下,一切就都得到了解释。大概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韩冈在上面将有关牛痘的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得很明白。而其他篇章,则就是韩冈所说,如何应对旱涝蝗瘟之类的灾异的手段,说得很详细。以黄庸多年为官的经验,如果当真遇到灾异,依法施为,倒还真是能免去不少问题。一时间竟舍不得放手,十分专注的翻看着。

黄裳有点不顾仪态的斜着身子,张望着黄庸手上的书。远远的看了了两眼,心道‘果然如此。’

从牛痘和《肘后备要》上,可以看出韩冈是双管齐下,从道理上和实用上同时下功夫。

黄裳在江南士林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对如今儒门学派之争有所了解。他曾听说张载病逝之后,气学无人出来担当大任。而传承气学衣钵的韩冈,当年亦曾立雪程门。所以在江南的士林中,多数都认为在韩冈的率领下,气学弟子多半会投奔二程门下,要不然就是归于新学。

恐怕没人能想到,韩冈竟然还在坚持,之前的沉寂,只是为了以种痘法为刀枪为战鼓的惊天一击。

两名客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书上,一时间冷了场。韩冈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黄庸和黄裳惊醒过来,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龙图此事一出,我等为官也有了依循的凭证,天下百姓可都要受到龙图的恩德。”

“过奖了,只是打算让人用来参考而已。”韩冈谦虚了一句,看两人的模样,也到了说正事的时候,清清嗓门:“前两日,伏龙山中试行种痘功成,我便给唐州去了信,沈存中昨天回信,想在唐州推广种痘免疫法。本来我是打算让他先做好准备,等我上书朝廷后,待天子和政事堂批下来,再行推广于唐州。等唐州那里有了功效,转运司也就有了向全路推广的底气。”

“那要耽搁多少时间?!”黄庸知道韩冈是在卖关子,便是一副焦急的模样,“龙图,朝廷、唐州两个地方一耽搁,至少要一年半载,试问这段时间中,又会有多少幼子因此而夭?既然伏龙山中已见功效,应当早日推广才是。”

“龙图……”黄裳也道,“转运司可就在襄州。襄州满城的百姓也都知道了龙图有种痘之法。不能拖延了。”

“是啊,没想到外面就这么给围上了。”韩冈苦笑了一下,“所以我打算提前在襄州推广种痘法,今天请常伯来,就是为了此事,想要劳烦一下常伯。”

“利国利民,岂可曰‘劳’?”黄庸陡然起身,“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韩冈似是满意的点着头,“如此,就商量一下章程,也给之后推广立个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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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庙堂垂衣天宇泰(八)

【第二更】

“昨天唐州来报,六十万石纲粮已经有八成经由方城轨道抵达了汝州的山阴港,想来最多再有六七天,剩下的事就能有个了结。接下来,转运司这里就有了些空余的时间。”

先将自己的成果展示了一下,韩冈接着说道,“我打算在利用这个冬天,在转运司下面设立一个暂编的卫生防疫局,暂由……”他抬眼看看坐在下首的党项神医,“李德新来主管————眼下工作是集中在推广种痘法上,培训各州派来的医生。但这个卫生防疫局,日后也不用仅限于种痘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参与到平日里工作中来,若是遭了灾,缓急间也能让他们派上用场。”

韩冈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一般,面前的人没一个能站出来表示反对。整件事按着韩冈的吩咐一路做下来,对李德新、对黄氏兄弟,都是一桩好事。

“事重情急,这件事得越快越好。”黄裳补充道。

“明天成立如何?”韩冈不信黄历上的宜忌,当然也不在乎什么良辰吉日,“开张庆祝还得押后,不能不顾正经事。”

“明天?……”黄庸察言观色,发现韩冈并不是在开玩笑,就立刻点头:“那就定在明天。明天我就来门前候着。”

“哪里能惊动一州之长?”韩冈哈哈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派些医生来就够了。”

“卫生防疫局中能接收多少医生去求学?”黄庸追问。

“多多益善吧,以韩冈想法,但凡悬壶济世之辈都能懂得种痘才好。”韩冈轻叹摇头,“不过眼下也不需要太多,有一二十人,够使唤就行。”

韩冈和黄庸,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什么争论,便将在襄州推广种痘的整件事给敲定。

达成了拜访韩冈的目的,整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韩冈、黄庸端着茶盏,用茶水润着喉咙。黄裳这时乘机开口:“龙图,学生心中有一疑问,不知能否为学生解惑。”

“勉仲请讲。”韩冈放下了茶盏。

“世间医术都说痘疮本为胎毒,因外感风邪而发。但学生看龙图的牛痘免疫法,就觉得痘疮似乎完全是外感,而与胎毒无关。不知对错与否?”

“想不到勉仲对医术也是了解甚深。”韩冈笑说了一句,“正如勉仲之言,以韩冈之见,痘疮纯为外感,非是胎毒。”

“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说过显微镜?”见两人一齐点头,韩冈继续道,“旧年韩冈发明凸、凹透镜,只是用来给人做眼镜。不过近年来,有人将两种镜片叠放,就有了显微镜。能将镜下的细微之物放大三十、四十倍,一寸大小的虫豸,显微镜下看起来能有四尺。一根发丝可与手指相比。佛家有云,一碗水中也有四万八千小虫。如果将一滴河中或井中的清水放在镜下,就能发现水中尽是活物,不仅是水里,土中,树上,家中,到处都有这些所谓‘小虫’的东西。韩冈将之称为病毒。”

“病毒?”黄裳脑中转着疑问。

“能致病的毒物,自然就是病毒。”混淆了细菌和病毒的定义,韩冈说道,“寻常人身体康健,如同拥有高墙深垒的城寨,病毒难以为害。但换作是老弱或是小儿,就是要了人命。不同种类的病毒,引发的疾病不同。天花或者叫痘疮,也有引发此等恶疾的病毒。”

黄庸眉头紧锁,一时难以接受韩冈的说法。吃喝之中,难道自己当真将那么多病毒吃下去肚去。

韩冈则不管他,继续道:“病毒细小,更胜微尘。飘散在空中、水中,不经意间就能窜入人体内滋生,又能随着呼吸、咳嗽等途径,散播开来。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人发了痘疮等传染病,周围都有可能染上的缘故。”

“其他病症……”黄裳试探的问道,“比如痨病,也是由于人与人之间接触多了才会感染,是不是也有痨病病毒?”

韩冈点点头,知道黄裳想问什么,“的确是有的,不过想要趁势造出疫苗,还是有些难度。找到发病的原理,才能有针对性的去寻找治疗手段。痘疮算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算是因人成事,没有孙师的灭毒种痘法,也就没有现在的牛痘免疫法。至于其他病症,就要看个人的研究了。”

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又了解了来龙去脉,还被韩冈上了一堂有关免疫学的课程,心满意足的黄庸和黄裳也不打算在漕司衙门中多逗留。要安襄州百姓之心,明天就要配合着将卫生防疫局成立起来,今天晚上甚至得熬通宵。遂起身向韩冈告辞。

在两人告辞的时候,韩冈送了一台显微镜给黄裳,微笑道:“闲来无事,也可当个消遣,也许不经意间就能有所发现。”

显微镜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全都得靠人自己打造。如果真要算一算价值,韩冈送出来的这一架显微镜至少得在百贯上下,算得上是很贵重的礼物了。黄裳为此还多谢了两句,却是没有推辞,看样子对显微镜和韩冈所说的那一段话,有着很浓的兴趣。

黄庸则是拿了韩冈的《肘后备要》,说是要带回去仔细研读。韩冈也不小气,不过是抄本而已,本来就是希望能颁布于天下,成为官员们施政理事的参考书。要是能成为《水经注》、《齐民要术》一般的策问必读课本,那就更好了。

他也不怕泄露出去有人剽窃冒名,都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卫生医护上的权威了,抢别人的成果不费力气,被人想混走他的成果,却是千难万难。

送了黄氏兄弟回来,韩冈笑着对李德新道:“下面可就要靠德新你了。”

李德新立刻应道:“龙图放心,小人定当用心做事。”

“有你这份保证我就放心了。”韩冈点着头,进了外书房中坐下。又对李德新道,“对了,德新,你还没有表字吧?”

李德新摇摇头,他又不是读书人,还是党项出身,哪里来的表字。

“还是得有个表字,”韩冈说着,“日后你为官朝中,没有一个表字,称呼起来也不方便。”

韩冈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李德新哪里还会不明白。面现喜色,一揖到地,恭声道:“小人的表字,还请龙图赐下。”

韩冈略作沉吟,道:“你既名德新,那表字也就该从此而来。记得《书》中有‘惟新厥德’一句。德惟一,故有‘咸有一德’之语。而‘新’字,则有更易重生的意思。不如就叫做易一吧。”

“易一……”

李德新咀嚼着这个十分别致的表字,有些想笑。都说韩冈不会起名,长子、次子,一个韩钟、一个韩钲,就没在姓名上费过神。‘易一’怎么看也不觉得有多深得寓意,当也是韩冈随口所起。

不过该谢还是得谢,韩冈是一片好心,李德新又不是没有眼色的人。随即跪下来磕了两个头:“多谢龙图赐字。”站起身后还笑着,“从今往后,也算有个合适的称呼了。”

“可不是,没有一个表字,如何能在官场中行走。”韩冈冲着李德新笑道,“以‘易一’为表字,也是希望你能更易旧时之行,一心向国,永为汉臣。”

李德新浑身一下绷紧,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抬起眼,就正对上韩冈锋芒不露,却沉重得如同山峦一般的眼神。

脸上虚假的笑容已经收起来了。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从眼神中传递而来的只是单纯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每当午夜梦回,冷汗淋漓的从床上坐起,李德新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如此结果。

李德新一点点的弯下腰,屈膝跪倒,额头紧贴着地面上的青砖:“龙图……小人罪该万死……”

韩冈抬起手,示意李德新站起来,不要摆出一副五体投地的动作,“都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计较。仇老将你当亲儿子看,我于情于理也不能让他因你而伤心失望。”

一想到已经在天水县隐居的仇一闻,李德新涕泪纵横起来,喉头哽咽着:“小人对不起先生……小人对不起先生……”依然跪着不敢起身。

韩冈居高临下的盯着李德新的后背。仇一闻是他的老交情,在秦凤路遗泽甚多,韩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如今他的弟子有事,韩冈就是要处置,也得先知会一下仇一闻。

对于李德新来说,仇一闻弟子的身份就是他的护身符。有仇一闻在,韩冈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体面。就听见韩冈道:“如今你试行痘法有功,不论过去有过何等错失,倒也都能抵得过了。”

李德新呼吸一滞,连忙跪得更加毕恭毕敬:“多谢龙图恩典。小人必一心一意,为龙图将事情做好。”

“好了,易一。”韩冈挥了挥手,“你下去歇着吧,明天开始可就有的忙了。”

李德新倒退着离开了空寂的偏厅中,只剩韩冈一人。

静静的坐了许久,最后他站起身,返回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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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庙堂垂衣天宇泰(九)

从京西的驿站系统精挑细选出来的车夫望空一挥鞭,啪的一声脆响,满载着沉重的纲粮,一列有轨马车缓缓的起步,离开山阳港,向北方的另一座港口行去。

方兴目送着这列马车远去,“只望今天发的车能一路顺畅,到了山阳港,我们手上的麻烦事就能少一半了。”

李诫点头:“要是像昨天就麻烦了。”

昨天夜中,一列满载着纲粮十五里后,一段路轨不知何时被碾压错位。这列有轨马车没有提防直接碾了上去,连车带马一起从轨道上摔了下去。

车夫出了事,而负责押运的四人幸运的只受了点皮外伤。处理损坏的马车,大家都有经验,而处理损坏的轨道,也都有预案准备着。

在方城轨道的中段,设有一个维修点,一人解开一匹没有受伤的挽马,架上自带鞍鞯,就赶过去报警。又有一人返回原路,在百步外的路边的立木上,悬起了从上到下一串五盏灯笼,这是事先预定好的告急信号,让后车看见之后能紧急停车。剩下的两人一个救助车夫,另一个则拿起了弓箭,紧张得提防起黑暗中可能会出现的敌人。

负责在维修点值夜的官员,先向山阳和山阴两港派了人去通报,接着派出三名工匠,一个骑着马、两个赶着车,带着十几个士兵,赶到路轨损坏地点。靠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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