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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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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论西夏的情况变得怎么样,韩冈都坚持他的观点,“陛下,粮草是变不出来的,万一西夏坚壁清野,毁弃沿途存粮,引诱官军深入至灵州城下。届时只要一支偏师骚扰粮道,官军的攻势便难以为继。总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全然放在西夏内乱上?”

赵顼很意外韩冈的坚持,皱着眉头,心中很是不快。韩冈是朝中屈指可数的擅长军事的文臣,领军经验也不缺,他的支持对讨伐西夏的灭国之战能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而他的反对,则就会被反对开战一派拿出来当做证据。

吕公著就是个好例子,他的观点与韩冈相同:“秉常一年送马、驼三万与辽国,国中民怨已深。梁氏政变,许是有恃无恐,不能认定其国中必有内乱。”

元绛反驳道:“没有了辽国为依仗,西夏国中人心定难安稳,如何会无内乱?”

吕公著回道:“敌国人心岂可恃?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官军攻入西夏境内,双方未必不会同仇敌忾!”

元绛冷笑道:“西贼贪于财货,朝廷以爵禄诱之,如何同仇敌忾?”

两边的争论,让赵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时,薛向站了出来。

“陛下。古语有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态度一直暧昧不明的新任枢密副使也终于开口,“如此良机不把握,日后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吗?七百里瀚海的粮道的确不易输送,但维持到打下灵州,还是能够做到的……”

王珪随即接过话头:“灵州一下,试问兴庆府又如何保全?”

韩冈眼神瞥了薛向一下,不知他是不是跟王珪做了利益交换,今天终于表明了态度。薛向在粮秣转运之事上也是权威,他的支持,不啻是对韩冈说辞的反击。

一番争论,到最后也没有得出结果,只能各自散去。但从赵顼的态度上看,韩冈知道自己失败是必然的。

韩冈并不是很在意最后的结果。他被挡在两府之外,就是因为年轻,行事激进,不适合居于两府。现在他需要表现出自己的稳重,而不是算无遗策。

但话说回来,不宜冒险进攻兴灵,也是他对战略局势的判断,并不因为自己的需要而改变。

……………………

吕惠卿回到家中的时候,吕升卿已经先回来了。

吕升卿今日回京,要留在家中过了年后再去继续他的工作。他今天下午在开封府述职时,也听说了辽主的死因。

听了兄长说了一遍今天崇政殿中的议论,吕升卿惊讶道,“想不到韩冈现在竟然还在反对直取兴灵。该不会是因为无法领兵,所以反对吧?”

“韩冈现在哪里还会想要功劳,往外推都来不及。”对弟弟的猜测,吕惠卿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他的年纪,早就在两府中坐着了,何至于会去群牧司?”

“那他为什么还反对?眼下的局势千载难逢,一旦辽夏两国局势稳定下来,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韩冈前面都已经说了不能直攻兴灵,他怎么方便改弦更张?这不就显得他思虑不周吗?”吕惠卿眉头皱了一下:“而且,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韩冈当真觉得直攻兴灵太过冒险了。”

“韩冈发明的飞船,使得辽主送了性命,还让辽国陷入内乱。总觉得巧合过了头。”吕升卿很是疑惑,今天午后听说了此事后,开封府衙中里面就没人办公了,全是在议论此事,“会不会真的是他的谋算?”

“韩冈要是真有这个本事,之前就会赞成攻打兴灵了。粮秣之事,不比谋算辽主更简单?”吕惠卿和韩冈抬头不见低头见,熟悉得很,韩冈的才智谋略皆是上上之选,这一点的确不假,可要说他能做到谋算惊鬼神的地步,吕惠卿哪里会相信。但他又沉吟起来,“……不过免不了天子会这么想,所以韩冈坚持不能直攻兴灵,当有这份心思在。前后如一,才能显得心中坦荡,以便化解天子暗地里的猜疑。”

自家兄长的判断,吕升卿从来不会怀疑,点头道:“想来应该就是这样。”又是一笑,“只是世人多愚,现如今,韩冈的名声恐怕又要更上一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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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庙堂纷纷策平戎(二)

从宫中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无数星辰在天空上闪烁。

骑在马上往家里走,韩冈还在想着方才崇政殿中的争论。

两府中的六个人,王珪、元绛和薛向是支持攻取兴灵,吕惠卿的态度暧昧,但只要王珪肯做出妥协,以支持手实法交换吕惠卿的支持,没有任何难度。只有吕公著和郭逵跟自己的看法相同,希望能稳一点,不要太过于急躁。

从人数比例上说,速攻一派占了绝对优势,而赵顼,也明显偏向前者。如果算进朝堂上的普通朝臣,持缓攻态度的声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韩冈看来,以如今大宋的国力,即刻出兵攻打西夏,直取兴灵,成功的可能性是六成到七成,在灭国之战上,这个几率已经算是高了。韩冈当初领军南下,也不是全然有把握,事先估算的几率其实也差不多就在六七成的样子。

但另一方面,采用韩冈的策略,先取银夏、兰州,不急着攻打兴灵。通过经济和政治手段,用一年到两年的时间,徐徐削弱西夏的实力。官军如泰山压顶得强势,很有可能会让西夏国中分裂的两派矛盾缓和而一致对外,但缓上一缓,通过各种手段挑拨,却能让矛盾就此爆发出来。

散其心,分其众,以大宋强大的综合国力将西夏击垮,成功几率近乎百分之百,完全不要冒任何风险。单纯只用军事来较量则不然——政治、经济、军事三方面,就以军事,西夏和大宋差距最小,利用地理上的优势,西夏甚至有击败官军的可能。

两相比较,自然是后者更稳妥。只是有人担心不抓住这个机会,会让辽夏两国缓过气来,故而赵顼听不进去……这就没办法了。

韩冈也不能保证辽国和西夏不会很快的平定内乱,他只是能保证以大宋国力可以压制经过内乱的辽夏两国。厚植国力,是压倒对手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可惜的是,天子不认同。

只能在旁边看着了,希望不至于落到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起步。

回到家中,工匠们已经离开了,带走了工具,但材料还在院中。

韩冈让人挑着灯笼看照壁上的图案。

只见左下角上已经镶了一颗五角星。火光下,分不清颜色,但深色调的瓷片,应该都是红色的。但问题是不仅仅是左下角,而是照壁的四个角全都用同样色调的碎瓷片拼上了同样的图案。

拖来的碎瓷片,红色的多有货真价实的钧窑红瓷,放到后世,就是碎片,也是价比黄金。一堆黄金做角落处的装饰,的确是够奢华的。可这已经是将韩冈的本意彻底给改了,让他去哪里再找三个皇帝从飞船上摔下来?

“官人!”王旖在内院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见到韩冈正盯着照壁上的图案,便笑着说道“官人画的图奴家看着觉得很合眼,就让人在四个角上,都镶了一个,不知合不合官人的意?”

王旖仰头看着韩冈,摇晃的烛火映在深黑色的一对眸子中,闪耀如星光般璀璨。

韩冈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娘子真是为夫的贤内助。”

王旖听了,横了韩冈一眼,转身就进里屋去了。脚步轻快,丢下一句话:“官人还是早点换了衣服,都在等你吃饭呢。”

韩冈是听说耶律洪基死因之后一时兴起,才在角落里画上一颗星星。虽然可以百分之一千的肯定那是耶律乙辛下的手,但怎么说韩冈都占了一份功劳——汉时跋扈将军梁冀毒杀质帝,那块肉饼也是名留青史的。但他并没有打算向世人宣告什么,只是打算暗地里得意的回味一番。

可这个时代,名人和天上星星都有瓜葛,人亡星陨,所以世间才传说韩琦故世,大星陨于庭。韩冈一听说耶律洪基坠亡的消息,就在照壁上特意加上一个五角类似于星星的图案,怎么看都是他在炫耀自己战绩。

这样当然有问题。王旖也知道这么做不合适,韩冈一走,就赶紧让人添了三颗星。反正韩冈只是在一角画了颗星星,并没有吩咐说不能在其他角落镶上一颗星星。

韩冈虽是不在意这等小事,但王旖能帮着考虑周全,当然是难得的贤内助。

韩冈回了后院,换了衣服,先去看了周南。

周南养病的房间是专门设置的一个别院——给病人另外安排独立的住处在大户人家很常见——韩冈进去的时候,正是周南吃药的时候。

周南正皱着眉,苦着俏脸,看着碗里黑色的药汁,可抬头就看见韩冈进门,她立刻露出了美得让人心悸的笑容,“官人!”

韩冈坐到床边,让周南靠在自己的怀里。没有梳理的一头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笼在白色的小衣上。被褥向下拖了一点,小衣下高高挺起的两团丰软顿时露在了外面,将将掩着有了规模的腹部。

韩冈将被褥向上提了提,盖住了她身子,免得受凉。柔声问道:“怎么样了,头还晕吗?”

周南摇摇头,靠在韩冈的怀里很是舒服,“已经好多了。”

她回到家后歇了两日,又请了御医开了两服调养的药,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御医也说了,动了胎气没那没容易就好,还要养上一阵。

韩冈伸手从使女手中端了药,还热着。用勺子舀了一口,凑在了周南的唇边。

周南仰起脸,看到的是温和渊深的一对眼睛,在眼中看见的是宠溺和关爱。

依顺的张开口,喝了下去。“好苦。”周南顿时轻声叫着,脆弱的像个孩子一般。

“现在苦一点,等病好了就甜了。”

韩冈鼻子嗅了嗅,房间内在药味中还带着一股鲜香。病房里面又两个炉子,一个是小药炉,另一个则是取暖用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蒸锅,“锅子里面热的是鸡汤吧?”韩冈问着。

使女回道:“是鸡茸粟米粥,用的是鸡汤炖的。”

“等喝了药,就喝点鸡汤,正好去苦味。”

“嗯。”周南娇憨点头,乖乖的喝药。

服侍了周南喝了药,又让她喝了点鸡茸粟米粥,说了几句话,扶着她躺下来休息了。帮周南盖好被子,韩冈示意站在一旁的使女好生的侍候,然后悄声的走了出去。

到了正屋,王旖她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王旖低声问道:“南娘妹妹可还好?”

“没事,不要紧。”韩冈说道。

“爹爹!”活泼可爱的小丫头跳了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至极,举着双手让韩冈抱。

韩冈俯身将女儿抱起。他有五个儿子,就一个宝贝女儿,当然最受疼爱。“今天有没有听话?”他笑着问。

“金娘最听话了,一百个大字早上就写好了。”小丫头叫道。她趴在韩冈耳边神神秘秘的说,“爹爹。听说辽国的皇帝从飞船上掉下来了。春锦和秋罗,都说是爹爹做的。”

“当然是胡说。爹爹坐在京城中,手可够不到辽国去。”韩冈伸出右手,“你看,爹爹的手就这么长,站在这里连门都够不到。”

房中的人撑不住都笑了起来,金娘也知道韩冈是在开玩笑,扭着身子不高兴。韩冈宠溺的拍拍女儿的头,把她放下道:“好了,别耽搁了,吃饭。”

金娘乖乖的坐在桌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不提。

吃过饭,老三老四老五三个儿子被抱进去睡觉了。韩冈叫了三位儿女一起回到书房,坐下来考校他们的功课。

韩冈坐在高靠背的交椅上,问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儿女:“三字经可背熟了?”

三个小孩子一起用力点头,“都背熟了。”

“九九口诀呢?”

“也背熟了。”

“那好,一个个来,背给爹爹听。”

虽然并附注释的三字经才刚刚交付印书坊刻印,但原本早就抄了几遍,给韩家的子女去学习了。不过几百字而已,小孩子记性又好,半个月时间,全都已经背熟。

“钟哥儿,你先来。”韩冈点了老大的名。

韩冈过去忙于公事,很少有空闲顾及子女。几个孩子对他这个父亲都有几分畏惧。也就是韩冈比较宠唯一的一个女儿,所以金娘才跟他亲近。现在则是有空了,肯定是要多关心下儿子。

站在父亲面前,小韩钟有些紧张。韩冈的书房平常是不让他们进出,不论是在京城的旧宅,还是在京西,都是如此。站在父亲的书房中,对面就是家中人人敬畏的父亲。

“人……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韩钟略带颤抖的声音,从韩冈亲笔定下的三字经开头背起,一句一句,渐渐就镇定了。全篇一口气背了下来,中间错了两个字,但又立刻改正了。

韩冈听得很满意。读书要先能背,然后能写,接下来还要理解,最后就是应用。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是九九乘法口诀。不过刚要背,司阍就送了一份帖子来,说是人就在门房候着。

龙图学士家的大门可不好进,没有些关系,少说也都等上三五日。尤其到了晚上,对游宴毫无兴趣的韩冈如今都是闭门谢客,司阍也知道这一点,门状一般都不会收。

韩冈看了看名帖上的落款,算是知道为什么家里看大门的司阍会收了名帖来禀报——是郭逵的儿子郭忠孝。

韩冈跟郭忠孝过去在秦州的时候见过几次面,虽然是武将之子,荫补的也是武职,但他还是二程的门人,看起来是要走文官的路线。不过韩冈没听说郭逵的儿子考中进士,多半还是个荫补官而已。

韩冈将名帖一收,吩咐道:“带他去偏厅。”司阍离开,韩冈就对儿女道:“今天爹爹有事,就散了。”

“是,爹爹!”老二韩钲叫得比谁都开心。

韩冈瞪了儿子一眼:“别指望逃过去,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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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庙堂纷纷策平戎(三)

韩家的司阍接了名帖后,就安排了郭忠孝在门房中等候,自己则进了府中通报。

韩家待客还是很有些规矩,就是坐在门房中,也有一份茶汤和菓子来招待,一点也不像刚刚起家不久的寒门素户吝啬,却也不似暴发户一般的喜欢炫耀。

但在门房等候主人接待的这个体验,对郭忠孝来说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的父亲郭逵早早的就担任了一任执政。作为同签书枢密院事的儿子,郭忠孝在年纪长到可以出门访友的时候,已然没有几人可以让他待在门房中,看椽子上留下来的水渍。只要表露一下身份,基本上立刻就会被迎进去,即便郭逵只是武将,但武将的地位高了,文臣在场面上也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有年头没有修了。’郭忠孝百无聊赖的想着,老房子都是如此。

几年前,韩冈还是郭逵面前的后生晚辈,在寻常人眼中,甚至还比不上郭忠孝。但如今,韩冈与郭逵已经平起平坐,相差仿佛了。说句难听话,还没有考上进士的郭忠孝,连嫉妒都不够资格。

端起白瓷茶盏喝了口茶,口感微涩,但比只经过一道蒸青的散茶要好很多,却又跟小榨去水,大榨去茶汁,去汁后置于瓦盆内兑水研细,最后压模成型的团茶又差得很远。

郭忠孝端着茶盏,就着灯火看了一下,在杯中舒展开来的茶叶是标准的散茶模样,只是口味独特,不知是出产自哪里的新品。

不过对于韩冈身边出现一些新奇的事物,郭忠孝已经见怪不怪了,世人也是如此。不论是官场、战场还是儒术,医术,韩冈都有震惊世人的事迹,无数例证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又啜了一口,感觉还是不错,郭忠孝两口喝光杯中茶,放下茶盏示意再续水。

在门房中侍候客人的韩家家丁,立刻就怀疑起郭忠孝的身份来了,枢密家的儿子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脚步声响,韩府司阍从门房的内侧小门走进来,抱拳行礼:“郭衙内,我家龙图已在内厅相候,请移玉趾,随小人来。”

郭忠孝心中暗叹,就知道韩冈不会自降身份来出迎。

司阍和另一名仆人,提着灯笼在前引路,郭忠孝和他的随身伴当跟在后面。领路的司阍不是在官场中有些名气的断了一条腿的那位韩家看门人。他的腿脚还算灵便,但左肘一直向内弯着,走起路来也不伸直,可能是左臂在战场上伤了筋。

在郭家的庄子上,其实也有一批身有残疾的老兵。都是跟着郭逵出生入死后的亲兵,最后不能再上战场,被郭逵养了下来。但郭逵不会让他们去守大门,影响郭家的体面。但韩冈不在乎,照样使唤。开始时,还被人嘲笑韩家的门第浅薄,到了如今,完全变成韩冈仁人仁心了。

地位变了,郭忠孝心道。庶民犯蠢,那就是蠢事,而名人犯蠢,可就是轶事了。

绕过照壁,韩家正院的院墙下,放置着一堆堆砖瓦、木料等建筑材料,虽说在夜中,那只是几堆模糊的黑影,但石灰的味道是瞒不了人的。郭忠孝心知,韩家刚刚搬进来,多半是要重新整修一下宅邸。

韩冈的同群牧使宅子比起普通朝官一进两进的院子要大得多,可相对于执政级的郭府则要小不少。穿过一重穿堂,前面院落的左侧灯火通明的房间前,站着两名身高体壮的汉子。自然这就是目的地。

韩冈就在偏厅中,等着郭忠孝,外面有两名家丁守候。

郭忠孝选在夜中来访,当然不是来叙旧,更不会是以二程弟子的身份来讨论学术上的问题,只可能是奉了郭逵之命,私下里来联络,商议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甚至是订立攻守同盟什么的。

即然郭忠孝是以同签书枢密院公事之子的身份来拜会,身为龙图学士和同群牧使的自己就没必要出迎了。

“龙图,客人到了。”门外传来声音。

韩冈步出厅门,却没有走下仅有两级的台阶,看着院中走过来的郭忠孝。

“郭忠孝拜见龙图。”见到正主,郭忠孝徐步上前,躬身行礼。

韩冈也不更正郭忠孝对自己的称呼,还了一礼,寒暄两句侧身邀郭忠孝入厅,“还请厅中说话。”

两人入厅后分了宾主坐下,下人又奉上了茶汤。郭忠孝喝了一口,是门房中的茶水同样的香气和味道。

在灯火通明的客厅中,郭忠孝更加确定杯中茶汤并不是蒸青散茶冲泡出来的深绿,而是更为浅淡的一种黄绿色调,依然有别于团茶:“龙图家的茶倒是特别,不知是何名色,何处所产?”

不意客人拿着茶叶当做开场白,但韩冈也不心急,道:“就是秦岭山中的野茶树产的野山茶,也没想过要取名。山坳里的一小片茶林,一年的出产仅有百来斤,是当地山民的自用。我只是偶尔尝过一次,觉得合口,就干脆将每年多余的出产给买下来了。”

郭忠孝摇摇头,笑道:“此茶口味特别,不仅仅是野山茶的缘故。”

“是制法有别的缘故。寻常茶叶皆是上屉蒸青,但蒸法耗柴薪,山民俭省,直接就在锅上炒了。比不上龙团工序繁复,不过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立之觉得不合口,韩冈就让人换了龙团来。”

“不必了,这茶虽与世人口味不合,却正合在下心意,家父应该也喜欢。”

“即是如此,待会韩冈就让人包上两斤赠与立之。还望不要嫌少,已经是年终,韩冈手上也只剩七八斤了。”

“多谢龙图厚赠。”郭忠孝又喝了一口茶,越发的觉得这茶合口味,不过他今天来不是为了喝茶的,而是有正经事。叹了口气:“如今攻打西夏,也是如同这野山茶一般,合乎天下人之心,可惜不合龙图和家父的想法。”

郭忠孝并不是上佳的说客,话题转得有些勉强。韩冈的:“辽夏两国同时内乱,如此良机千载难逢。瀚海虽是难渡,但如今军中名将如林,精兵无数,攻下兴灵也不是不可能。韩冈也只是觉得直取灵夏稍嫌冒险,希望能够稳妥一点,并不是觉得不该攻取西夏。想来令尊郭太尉,也不会认为此战必败吧?”

“的确不是。”郭忠孝摇头,“家严也只是想着能够稳妥一点。”

甫一见面,韩冈对自己称呼他‘龙图’受之不移,郭忠孝就知道今天的差事不好办了。这样的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并不见亲近,有些话就难以说出口。

“那不知立之今日夜中来访,不知又是有何事指教?”韩冈问道。

他不信郭逵敢在这时候去幻想讨伐西夏的主帅之位。

不是说郭逵会担心走了狄青的旧路。只要郭逵在得胜后立刻辞官归隐,文官们也不会去跟他过不去,而天子更是要荫封他三代以作酬劳,郭家至少能安稳三代而不虞门第衰落。而是说郭逵绝不会蠢到认为自己会同意以稳步推进为条件,帮他夺取西军主帅之位。

韩冈的基本盘在西军,他绝不可能反对攻打西夏,也不会同意让外来的将帅得到主帅的位置。先取兰州、银夏的方略,只是体现了韩冈稳妥的性格,并不会与灭亡西夏的总方针相违。而郭逵虽说多次在关西任职,可并非西军出身,他想要虎口夺食,韩冈怎么也不会支持他。

郭忠孝却在反问:“如果朝廷当真以兴灵为目标而兴兵,不知以龙图之见,当如何用兵?”

韩冈看了郭忠孝两眼,随即扳起了手指:“西夏乃万乘之国,自当全力而攻。出兵兴灵,大的方向为四路,从出兵的地点细分下来则是六路:

河东军过黄河,直取西夏腹地,破祥佑军司,入银夏,趋灵州,这是第一路;

鄜延路所部沿无定河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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