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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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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言辞罪人,御史台那里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一点。”吕升卿并不是为苏轼叫屈,而是兔死狐悲,“一旦开了头,后人仿效之,谁还敢作诗?”

吕惠卿闻言,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很是有几分疑惑:“韩冈素来不做诗,是不是知道会有这一天?”

吕升卿也给带得疑惑起来,“……还真说不准,他的神仙弟子,肯定早就被叮嘱过了,不见他连医术都不学,省得被人找去治病,坏了神医的名头。就是孙真人,也不可能手上的病人一个都不死!”他越说越是肯定,“能中进士,又怎么可能连诗都不会做,那些村夫子还写诗呢,韩冈的才学好歹也比他们要强得多。就是不入第一第二流,三流总能挤进去的。”

“在章子厚家奔走的有个叫路明的,他当初跟韩冈一起进京……”

“西太一宫题壁?这小弟也听说了,路明也见过。他说整首诗都是韩冈所作。不过路明他还说了,韩冈后来自陈是在路旁废庙中所见。”

吕惠卿冷哼一声:“愚兄走得庙宇也多了,新的旧的,大的小的,市井中的,深山里的,怎么我没这个运气?好事偏偏给他遇上了!”

“韩冈不是都遇了仙嘛……神仙能碰上,撞上一个壁上有佳作的废庙,也不是不可能。”吕升卿回想了一下,道:“不过路明说他也曾问韩冈是在哪间庙里看到的,韩冈就没回话,说不定还是梦里撞进去的。”

“这一首,当是韩冈所作。”吕惠卿很肯定地说着,“当初与章子厚议论,他也是觉得韩冈写得出来。”

“可‘断肠人在天涯’,以韩冈当年的经历心境分明是写不出来的,他可是就要入京为官了!何况当时还是冬天,‘小桥流水人家’,在关中无论如何都看不到。”

吕惠卿哼了一声:“好好想想,韩冈当年从张子厚门下赶回乡里,到底是了为了什么!”

“啊……”吕升卿一下张大了嘴。

韩冈如今名震天下,遇仙的故事更是遍传海内。世人中十个里面倒有九个知道韩冈是两个兄长殁于王事之后,赶回家奔丧,然后病倒在路边的破庙里,遇到了孙真人。而韩冈说他看到那首题西太一宫壁,也是在破庙看到的……

“这下倒是能对上了。”吕升卿喃喃自语。

“两兄战殁,甚至是尸骨无存,仓皇间回乡奔丧。”吕惠卿慢慢的说道,“当时的心境难道还不是断肠人吗?”

吕升卿搓着下巴,缓缓的点头。

“此一篇《题西太一宫壁》,论文字,论格律,都不算高妙,但其意其境,却是动人心魄。甚至压倒了介甫相公。短短五句,不见华彩,却出乎意料的让人心生感触。要写出这样的诗作,并不要太好的文采,只关乎经历、心境,正好是韩冈这样的人能写的出来的。”

“大哥说得正是。”吕升卿连连点头,附和道:“并不是要有苏轼那样的才能写得好诗,就是韩冈这般文采平平的士人,心境到了,也能有一名篇传世。”

可吕惠卿忽得又皱起眉来,“怎么说到韩冈身上了。”

吕升卿眨了眨眼睛,也愣了。议论了半天韩冈的诗才,吕家兄弟才发现自己的话题莫名其妙的就偏掉了。

“苏轼之事大哥你觉得该怎么办?”吕升卿问道。

“现在还不是表态的时候,暂时由着李定他们闹去。”吕惠卿道,“御史台已经请了上命,遣人去湖州捉人了,有什么话等苏轼上京后再说吧。治他的罪,当能给州县中明里暗里反对新法的一干鬼祟之人一个警告,手实法推行也能更加顺利。但以言辞、诗文定重罪,这一点就万万不能了……不为苏轼,只为自己。”

“大哥说的正是。”吕升卿点头,“就是只为了自己,也肯定是要劝一劝天子。苏轼文才旷世,怎么也得保住他的性命。”

“……要真的这么说,苏轼多半就死定了。”吕惠卿声音低得很,没让他的弟弟听到。

……………………

韩冈刚刚赴了韩缜的邀约,在群牧使府上吃喝了一顿。前后十巡酒,二十道正菜,加上甜点、菓子,凉菜,对韩冈来说,实在是丰盛得过了头。灵寿韩家的豪富,也总算是领会到了。

在席面上,两人并没有说多少公事,只是天南海北的聊着天,说着不着调的闲话。

韩缜请韩冈,也只是联络感情的打算,都在一个衙门里面共事了,没坐在一起喝过酒,怎么都是一件奇怪的事。

韩缜早就想请韩冈一起饮宴,也正式出言邀请过。不过韩冈如今绝足欢场,对于一些脂粉味太重的酒楼敬谢不敏,韩缜等到过了年了,才邀请了韩冈过府一叙。

虽说在席上并没有论及正事,但一顿酒,喝得宾主尽欢。到了初更的时候,韩冈才带着几分醉意,告辞离开。

迎面吹来了一阵夜风,韩冈裹紧了斗篷之后,酒意也被冬夜的凛冽寒风给吹得不知踪影。

明天就是上元灯会的初日,街巷中到处都是各色彩灯。有挂在屋檐下的,有拴在树梢上的,还有直接摆到了大街上——通常有两三人螅沙ぃ馐堑粕健V皇谴蟛糠值幕ǖ苹姑挥械闫鹄矗诜缰幸∫』位巍2还俨糠至疗鹄吹幕ǖ疲丫阋杂昧鞴庖绮世葱稳荩盏媒稚贤ㄍㄍ竿浮

韩冈一行十余人,都是骑在马上,转过一道街口,前面便是南门大街,韩冈回他的宅邸,都要经过宽阔的南门大街,虽不比宽敞得如同广场一般的御街,但五十步的大街,也是可以当广场用了。

此时的南门大街两侧,摆满了灯山,不是之前看到的民间行会所造的灯山,而是在京百司的灯山——地位高的衙门能摆在御街之上,地位低的,就只能在南门大街,以及东十字大街,西角楼大街挤一挤了——这些拿着官中的钱扎起的巨型彩灯,外形各不相同,有的是描述了一个有名的历史故事,有的则是天南地北的飞禽走兽,看了就给人以争奇斗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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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惊云纷纷掠短篷(二)

【第二更】

韩冈打马而过,却也不往灯山上多瞧一眼,正要横穿大街,从侧面冲来一名骑手,急匆匆的口中喊着让路,挥着皮鞭,将挡在马前的行人全都驱赶到一边。

韩冈轻提马缰,让了那人过去。

如同一阵风卷过,韩冈还没有看清那名骑手的相貌,那人就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但韩冈身边的韩信,分明就认识他:“那不是驸马王都尉家的人吗?怎么从宋门那边过来?”

“公主府中的人?”韩冈低声问道。方才那名骑手没走多远,又被一群人给挡住——初更天,街上一向不缺游人——正在几十步外,匆匆忙忙的挥着皮鞭赶人。

“年前朝会的时候,还在宣德门外见到过的。”韩信说道,“王都尉家的人,京中朝官都不会与他多牵扯,而他在宗室那边也不受待见。只能孤伶伶的站在一边,所以小人印象很深。”

“这么说你们就很受待见了?”韩冈笑着问,心中倒是很有几分惊讶,抵达京城还没有几天,怎么韩信就打听到了这些秘闻

韩信摸着头,嘿嘿笑道:“俺们也是狐假虎威,若没有龙图,京城里面的人,谁会正眼看俺们这群从关西来的缺胳膊断腿的赤佬?”

“你与其他人家的元随交好,这是好事。但要注意,不要一幅小家子气,也不要太过大方,平平实实的与人交往。不要抹不开情面,被人拉着做些不该做的事。”

“龙图放心,俺们绝不敢在外面丢龙图的脸。”韩信猛点头,又补充道,“在京城,就是要多交朋友,这样才能吃得开。”

韩信是个四海的性子,韩冈日常里了解到了。而行事稳重,韩冈也一样了解。对于韩信的为人处事,韩冈还是很放心的,“只要你们能时时谨记,这样我就放心了。”

韩冈叮嘱了一句,抬头望,王家的家丁已经不见踪影。走得还真是挺匆忙的。

“从宋门那边过来,该不会是王都尉没带足钱钞,在观音院或是第一甜水巷的婊子那里,被扣下来了?”韩信带着恶意的猜测着,其他几名元随,顿时都笑了起来。

韩冈轻轻地摇摇头。王诜在宗室中不受待见的理由,他也知道,京城里面传得很广,不过是宠妾欺妻四个字而已。蜀国公主性格据说很好,在宗室中很受尊重,王诜待她刻薄,自是不会受到待见。

而朝官们与驸马都尉的交往基本上也很少,瓜田李下的嫌疑总要避着。不过他跟苏轼关系不恶。

王诜恃才傲物,目无余子,诗画虽是有名,但因为总在烟花里行,便与苏轼唱和往来,交情倒是很好……韩冈身子猛然间震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该不会是去通风报信的吧?

苏辙正在南京应天府为官,从东京到南京,一来一回,用快马的话,正好一天一夜。苏轼要被提审入京的消息也是昨天快入夜的时候宫中传出来的,王诜作为驸马都尉,耳目一向灵通,早一步派人去通知南京的苏辙,让他赶紧与苏轼联络,当是不在话下。

御史台派去捉苏轼的人刚刚南下,只要苏辙的人走得急,纵使不能借用朝廷的驿站,但早一步通知到苏轼应当还是有很大的机会。

可早一步又能如何?最多也不过是可以烧掉被弹劾的罪证。

回到家中,王旖和周南素心云娘她们正坐在一起说话,见到韩冈终于回府,连忙起身行礼。

“官人喝了酒?”严素心随口说着,接着就给韩冈端上了醒酒汤,有点烫,却不影响入口,温度恰到好处。

“正在说什么呢?”韩冈坐下来随意的问道。

王旖有几分好奇:“听说朝廷派了人去湖州,要捉苏轼回京审问,官人是不是真的?”

“哪里听来的?”韩冈反问。

闺阁中的消息传递,总比宫中慢半拍,可这一次,王旖的时间并不比朝堂上要慢。韩冈心中有几分疑惑。

王旖看出了丈夫心中的疑惑,连忙解释道:“方才六婶婶来了,正好提及此事,还说了苏轼不少好话。”笑了笑,“她也是喜欢大苏的诗词文章。”

王安礼在家中排行老六,如今在京城中应付差事。兼了好几个职位,从开封府判官,到权发遣提举三司帐司勾院磨勘司、此外还有直舍人院和同修起居注的差事。身兼四差遣,王安礼每天总是忙得跟陀螺一般转个不停,与韩冈的清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有吴判官方才派家人来送信,说是请官人闲暇时,过府一叙。”

吴衍与苏轼是有些交情的,韩冈清楚这一次邀请,多半是为了苏轼。

韩冈也想救苏轼,但眼下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下台狱的官员什么时候少过,等苏轼进了台狱之后,再设法去保他的性命。

整件事事情闹得大了,就成了党同伐异的工具。韩冈觉得以当今天子的心意。应当不打算杀苏轼,

毕竟不是什么正事,只是出口气罢了。

如果只是敲打一下苏轼,没有什么关系,但弄成了文字狱……韩冈眯起眼睛想了想。其实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从来不作诗作文,一干公文、奏折,都是写熟手的,没什么破绽可以利用。对韩冈的政敌来说,与其依靠奏章来构陷自己,还不如在其他地方搜集罪证,那样花得精力还少一点。

不过这个头不能开,一旦开了先河,日后就不知道轮到谁倒霉了。朝堂上的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愿落到那样的结果。

“要处置苏轼,可以用别的罪名定罪,但文字入罪是万万不可。除了为夫,世上的文人哪个不写文章诗词?”

“官人你打算怎么做?”王旖急匆匆的问道。她很想知道自家的丈夫是准备怎么营救当世闻名的才子。,

“找个机会韩冈会去跟天子说的,苏轼决不能以诗文入罪。但如果是其他的罪名,我就没办法了。”韩冈对身边的弟子们说,“不过眼下还来得及。就是看在章子厚的面子上也得救他一救。南娘,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毕竟结果是好的,从结果上说,他也是帮了个忙。”

周南柔顺不过的说着:“一切都随官人的意。奴奴只要跟在官人身边就行了。”

“三哥哥要救苏子瞻?”韩云娘眼睛一亮,道:“苏子瞻名气这么大,诗文又做得好。三哥哥好好劝一劝天子,文曲星一般的人,不能杀的。”

韩冈抿着嘴,笑着摇头:“这话可不能对天子说,说了可是把苏轼往死里逼。文足以饰非,辞足以惑众。天子正恨他名声大呢!”

王旖、素心和周南都是先迷惑而后恍然,只是前后有别,只有韩云娘疑惑的歪着头:“三哥哥,那该怎么说?”

“天子重后世之名,往这方面说就行了。”见韩云娘还是一脸疑惑,韩冈就明说了,“苏轼自负才高而不得进用,腹中或有怨怼。但以言辞杀一儒士,不知后世会怎么看陛下?”

韩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几分自得:“这样才能救苏轼!”

“这算是揣摩上意吧?”王旖突然笑着问道。

“咳!”韩冈呛了一口水,“人家养猫,不顺着毛捋,难道还逆着来吗?!该直言谏争的时候就直言谏争,该婉转曲言的时候就婉转曲言。为政当以结果为上,那等为邀清名,故意让天子难堪的官员,为夫可没兴趣学他们!”

关于苏轼一案,韩冈本是打算先看看再说,天子也许只是要出口闲气罢了。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说酸话的措大哪里都是,天子应该习惯了才是。都被恶心这么多年了,多苏轼不多,少苏轼不少,赵顼只是一时心头不痛快。

但现在看御史台的一封封弹章,是打算将苏轼的罪名钉死在怨望二字之上。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腹诽倒也罢了,说出来可就是自寻苦头了。尤其苏轼的名声很大,新作一出,天下传唱,讪谤之言也便一同流布天下。这么一来,一贯重视名声的赵顼,也不可能不怒火中烧。韩冈估摸着,苏轼这一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文章憎命达,苏轼再一次受责之后,文才也许还能更上一层楼。韩冈记得当年他还想让章惇传一句文王厄而演周易的话,只是那时候觉得有些太过幸灾乐祸的味道,故而就没说出口。不过从结果上看,这个道理是没有错的,出外数载之后,苏轼的诗文水平的确是大有长进。就如李白、杜甫,如果一辈子的高官显宦做着,绝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当然想归想,做归做,苏轼能不能在受责之后,文才一番磨砺更上一层楼,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或许对后世的意义很大——但他如果因文字而得罪,对每一个文官来说,都是个危险的信号。

韩冈不惧,不代表他的朋友、门人不惧,这一次,必须得伸手拉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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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惊云纷纷掠短篷(三)

上元已过,年节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湖州地处两浙,很快就要开始春耕了。农为国本,无论衙门里的官员,还是田地中的老农,这时候,都要忙起来了。

湖州城外的何山上,却还有一群人悠然自得的在一座凉亭内外或坐或立。

亭外围着一群衣着统一的家丁,再外围更有一帮穿着各色衣裳的闲人,都是在望着凉亭内,脸上尽是期盼之色。

而在亭中,两只火盆里面烧着木炭,火苗舔得老高,滚滚热浪,驱走了亭中初春暮冬的湿冷。几名衣红服翠的妓女抱着琵琶笙箫散坐在周围,很是闲适的弹拨吹奏着,让轻柔的曲调从凉亭内传到了亭外众人的耳中。

“怎么还没有新诗出来。”

“苏学士已经进去好一阵了。”

“快了吧。”

人群中的议论,也随风穿了回来。

亭中的火盆边,两名中年男子处在所有人的中心处。

其中一人,留着三缕长须,笑道:“子瞻此一出,直如卫玠,恐被世人看杀……”

另一个留着一脸大胡子,拍着自家的肚子,“苏轼榔槺粗笨,最喜吃肉喝酒,可没那般娇贵。”

“也是子瞻如今文名传天下,才会惹得世人追随身后。”

“却似腐蝇逐臭肉。”

苏轼跟着接了一句,两人眼神对上,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现任湖州知州苏轼,拿着柄玉如意在手上轻轻敲着:“去岁曾携友挟妓共游何、道二山,道中遇风雨,憩于贾耘老溪上澄晖亭中,随兴命官妓执烛,画风雨竹一枝于壁上,并题诗一首:更将掀舞势,把烛画风筱。美人为破颜,正似腰肢嫋。此一篇,当为任官湖州数月以来第一。”

“美人为破颜,正似腰肢嫋。”坐在苏轼对面的中年人一笑,“子瞻其时兴致不浅啊……可惜王巩未能与会,诚可惜哉。”

苏轼手中玉如意一停,看着王巩:“不得定国相唱和,苏轼也是觉得不甚圆满。”

“王巩捷才不及子瞻,明日当敷衍一篇出来相和。”王巩在亭中远眺山下的田地,田中已经有农人赶着耕牛在犁田了,“眼下过了上元节,州中也该忙起来了,王巩过湖州,却耽搁了子瞻的公事。”

“定国来湖州,却是便宜了苏轼。”苏轼呵呵一笑,举着玉如意一挥远水近山,“我正病湖州山水,定国即来,正好可以下定决心告病数日。至于州事,交由通判祖无颇暂摄。”

“州厅、倅厅向来不合。尤记昔年钱昆求补外郡,人问其所欲何州,只云:有螃蟹无通判处即可。子瞻能放手州务,倒是比钱昆阔达多矣。”

苏轼放声大笑:“孟轲有云:‘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湖州巨室如今各安其分,苏轼又何须劳形于案牍之上。”说着一举玉如意,“定策安民,州将之任。至于琐事细务,交予通判又如何?”

王巩叹道:“若天下军州帅臣皆如子瞻一般豁达,国事早已定矣。”

“苏轼之才尚不足论。岂如定国,巨室世臣,家学渊源,若出而治世,何愁世事不定?”苏轼长声曼吟道:“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

这是孟子见梁惠王时的谏言,王巩摇摇头,叹息道:“不如当朝诸臣能得天子垂顾。”

“此辈何足论?”苏轼毫不客气,“平居无事,商功利,课殿最,定国诚不如新进之士。至于缓急之际,决大策,安大众,呼之则来,挥之则散者,惟世臣、巨室为能!”

王巩的祖父是真宗朝的名相王旦,父亲是仁宗朝的名臣王素。曾祖王祐也是太祖太宗朝的重臣。王祐封了晋国公,王旦封了魏国公,王素以工部尚书致仕,熙宁六年病逝,得赠谥号‘懿敏’。王巩是元勋世家,正是属于苏轼所说的世臣巨室的行列。

王巩眼睛笑眯眯,却是摇头,说着当不起、不敢当。

“如何当不起?”苏轼道:“嘉佑时,苏轼初识识懿敏王公于成都,其后从事于岐州。方是时,西虏大举犯边,边人恐惧,军不堪用。但一闻懿敏公将至,西虏随即解兵而去。公至,不过设宴犒劳而已。使新进之士当之,虽有韩信、白起之勇,张良、陈平之奇,又岂有懿敏公不劳军民,坐胜默成之功。”

王素当年什么都没做,只是正好撞上了西贼解围而已——甚至还不能说撞上,党项人抢得心满意足离开的时候,王素还没有到任,但人嘴两张皮,想推功于王素,苏轼有足够的才气做到。

苏轼说着,就站起身,“取纸墨笔砚来!”

随行的伴当就等着这一句话,在亭中架起了桌,铺上了纸,磨好了墨,将笔递到苏轼手中。

苏轼拿着笔饱饱的蘸了墨汁,回头对走过来的王巩道:“吾有一真赞,追奉懿敏公于九泉之下。”

随即落笔,一行行草书龙飞凤舞,出现在纸面上,苏轼的书法天下知名,文章更是冠绝当代,王巩凝神细读。

“堂堂魏公,配命召祖。显允懿敏,维周之虎。魏公在朝,百度维正。懿敏在外,有闻无声。高明广大,宜公宜相。如木百围,宜宫宜堂。天既厚之,又贵富之。如山如河,维安有之。”

王巩扬了扬双眉,眼中满是喜色。只有苏子瞻的文字,才配得上他的父亲。

苏轼运笔如飞:“彼窭人【穷苦人】子,既陋且寒。终劳永忧,莫知其贤。”

王巩微微一笑,更是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那等小门小户的出身,狗苟蝇营而已,虽不为无用,却非是定国的贤才。

“易不观此,佩玉剑履。晋公之孙,魏公之子。”

最后十六个字一气呵成,苏轼抬手掷笔,直起腰哈哈一笑。

王巩通览一遍:“子瞻之誉,王巩本不敢受。唯论先人之德,不敢推拒……”

他喜滋滋的,将苏轼即席写下的赞诗读了一遍又一遍。

凉亭中,几名妓女轻挥丝弦,将苏轼为王巩之父王素所写的四言赞诗半吟半唱了出来。

苏轼此时兴致正高,看了看面庞丰泽、皮肤光滑、保养得甚好连眼角都不见鱼尾纹的王巩两眼,“苏轼又有一篇赠与定国。”

随即落笔,“温然而泽也,道人之腴也。凛然而清者,诗人之癯也。雍容委蛇者,贵介之公子。而短小精悍者,游侠之徒也。人何足以知之,此皆其肤也。若人者,泰不骄,困不挠,而老不枯也。”

很快,这一篇真赞也被妓女唱了出来。

“看到没有,这才是做官。”一个执掌蒙学的乡儒拍着弟子的脑袋,“好好读书,日后考中进士当了官,也能如此!”

“苏学士这两日告假携友重游何山,果然有佳作问世。”

苏轼仅是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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