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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精校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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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眼前这古怪口音的人表现出来的反应和试探性的问话,冯西辉已判断出这人定是不知从什么门路查到了他的身份,甚至有可能是当初在应天府时认识他的人,因为识破了他的身份,所以对他就职青州检校感到事有蹊跷,这才引他出来相见。

此人想必正打着主意,套出他的目的以奉迎齐王,甚至从他身上捞取什么好处,可恨自己一时不察说漏了嘴,简直是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此来青州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对方肯就此善罢甘休才怪。

“且慢!”冯西辉心中一动,忽然想:“这人既然不知我来青州的真正目的,半夜引我出来诈问消息,那么此刻就应该只有他才知道我的身份,不会已然禀报了齐王,从他别无帮手只有一人来看也是如此,他不是还拿不定主意如何对我,也是想独吞这份好处,如果我杀了他……”

心念一动,冯西辉双足立刻开始凝力,一面有意无意地向前靠近,一面答道:“冯某在青州待了整整四年,想不到今天竟被这位朋友看破了身份,实在是天意。可是,识破了我的身份,对阁下实无半点好处,你要知道,我来青州,乃是朝廷的一个大秘密……”

那人急道:“什么秘密?”

冯西辉阴笑道:“既然是秘密,自然就不应该叫人知道,否则,那还是秘密么?”

那人忽有察觉,惊叫道:“站住说话,不要过……”

他还没说完,冯西辉纵身一跃,五指箕张如爪,便向他狠狠抓去……

第051章 杀人不用刀

那人一见冯西辉纵身扑来,大惊之下拔足便逃,尽管他逃得十分迅疾,可冯西辉的掌缘还是触到了他的肩头,那人向前一个踉跄,只觉肩头好似被烙铁烫了一下似的,又热又疼,半边臂膀都没了力气,不由为之大骇。

他早知冯西辉的武功了得,可是直到真正交手,才知道冯西辉的武功竟已高明到了如此地步,根本不是他能正面抵敌的,因此立即放弃了继续撩拨冯西辉杀机的想法,他“哎哟”一声,拔足飞奔,一个身子在土坑林木间弹跳如丸,速度竟也快得惊人。

冯西辉咬紧牙关,自后紧追不舍,那人似乎比较熟悉这里的地理,仗着地面坑洼不平,不时又有各种树木甚至裸露的树根可以阻碍追兵,东奔西窜动如脱兔,冯西辉恨得牙根痒痒,却始终抓不到他。二个人在林中穿梭往来,冯西辉渐渐追出了真火,他双眼紧盯前边那个身影,只想把他毙在掌下,除此之外再不做他想。

那人逃着逃着渐渐感到力竭,不敢再在林中周旋,开始向林外逃去,眼看前边出现一块空旷的平地,孤零零生着几棵树木,由此穿过去,斜坡下就是一片破破烂烂的民宅,若被他逃进那里,藏身之处甚多,再想捉他就难如登天了,冯西辉不禁大急。

那人似乎也发现逃生有望,一矮身加快了脚步,同时得意笑道:“冯总旗,只要被我逃走,把你的身份张扬开去,哈哈……”

冯总旗听他语含威胁,又见前方出现一片空旷的土地,机会难得,猛地一提气,疾喝一声,竟然使出了“八步赶蝉”的轻身功夫,身影快若飘风疾如飞鸟,一双铁掌向他背心狠狠拍去。

“八步赶蝉”要在短时间内快逾奔马,确实是办得到的。不过那主要是靠练武之人的奔跑技巧和刹那间的爆发力,八步之内他的速度或许真能追上飞蝉,但你若让他用同样的速度跑步,他累瘫了也办不到。这正如一个力士骤然发力,可以举得起千斤巨石,但你若让他平举一柄三斤重的铁剑,举上两个时辰,打死他都办不到。

不过短时间内的这种爆发力着实惊人,淡淡月色下,冯西辉的身子几乎变成了一道虚影,有如离弦之箭,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就在这紧要关头,就听“噗”地一声闷响,正在狂奔的冯西辉身首分离,一颗大好头颅在半空中停了一停,“嗵”地一声落在地上,他的身子只剩下平平的肩头,腔子里一团血雾狂喷,可他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向前冲出两丈多远,双掌击在那人背上,这才“嗵”地一声栽到地上。

虽然因为冯西辉身首分离,掌劲已懈,可是骤然受他一击,那人后背还是如同中了两记铁锤,闷哼一声向前仆去。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了掌劲单膝跪地撑起了身子,只觉喉头腥甜,两眼金星乱冒,一口鲜血涌到嘴边,被他紧紧地抿住。

风来,树影婆娑,一切重归静谧。

那人紧闭着嘴,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硬生生咽下口中鲜血,这才慢慢地站起身子,轻轻摘下了那顶瓦愣帽。淡淡的月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虽然颌下有须,可是看他那剪影般清晰的五官曲线,分明就是夏浔。

※※※※※※※

这个人正是夏浔,他事先勘探好了地点、算计好了时间,早在一个月前便策划了今夜这场谋杀。

夏浔慢慢走到冯西辉身边,从他怀里找出了腰牌,检视一番揣回了自己的腰包。这枚玉牌的作用不仅仅是用来进城的,他事先把腰牌抛给冯西辉,就是预防行刺失败,一旦失败,这枚腰牌的作用就是洗清他的嫌疑,同时让冯西辉疑神疑鬼不敢声张,甚至就此逃之夭夭,现在显然是用不着了。

他没有去看冯西辉的尸体,身首已经分家,还用管他死活么?夏浔的时间很紧。

他在林间迅速忙碌了起来,因为考虑到冯西辉武功很高,追逐中行动路线很难按照事先确定的唯一路线行走,所以他准备了五根钢丝,在五个不同的地点设置了埋伏,无论他把冯西辉引向哪里,或者被冯西辉追向哪里,都能确保冯西辉人头搬家。

找回这五根钢丝费了他一番功夫,等他办完这一切,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疾步走到一块巨石旁的土坑里,片刻功夫,他又钻出来,怀里揣着一件东西,提起冯西辉的人头,拖起他的尸身,很快消失在月色之中……

深夜,正是城池巡弋防御最松懈的时候,一道人影悄悄地出现在城头,一条绳索折成双股,用了一个巧妙的扣儿套在墙垛上,那人飞身跃出城头,沿索疾下。

五丈高的城墙,高处又是微微向外倾斜的,纵然有飞抓在手,没有专门训练过且有足够体力的人,站在城下也是挂不住城墙爬不上去的,而且时间一长极易被城头的巡视者发现,但是要下去就容易多了。他飞快地向下滑去,每滑出一丈左右的距离便微微顿一顿身子,等他到了城下,立即向草丛中一伏。

两个抱着大枪的巡城士兵打着哈欠走了过去,他悄悄站起,轻轻一抖绳索,绳索飘然落下,这人将绳索急急收起,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随即以一种蛇伏鼠窜的古怪动作,很隐蔽地离开了城池监视范围,悄悄遁进了两里地外的一片小树林。

树林中拴着一匹黑马,马嚼头勒住了马嘴,夏浔解开绳索,撕下胡须揣在怀中,扭头望向青州城。这时候,城中正有一处房舍火头刚刚窜上房梁,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天空,他在城外也看得清清楚楚,夏浔不由微微一笑。

他潜回冯西辉的住处后并没有进行仔细的搜索,他唯一做的事,就是挖出事先埋在荒地的一坛桐油,赶到冯西辉家里,放了一把扑不灭的熊熊烈火。他虽已确定了当初签字画押的那份状纸就在冯西辉的家中,可一人藏物,千人难寻,深更半夜的要想寻找的话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放一把火足够了,就算那张纸藏在什么铁匣中,埋在炕底下,不能直接被烧掉,也会被熊熊烈火的高温烘成灰烬,只要能把它毁掉就好。

夏浔鞭马如飞,疾如星火地赶回他住宿的小镇。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让人心怀大畅。当他赶回客栈的时候,天边刚刚露出一线鱼肚白,在那个时代,是没有人起这么早的。夏浔早在进入镇子前就下了马,他将马牵回马廊,重新插好后门,蹑手蹑脚地赶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房间和彭梓祺的房间是紧挨着的,夏浔蹑手蹑脚地走到彭梓祺窗外,侧耳倾听一阵,里边只有隐隐的呼吸声,此外并没有什么动静。夏浔微微一笑,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该处理掉的东西他在路上就已全部处理掉了,那块腰牌也被他暂时埋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现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夏浔长吁了一口气,仰面倒在床上。一夜奔波,他已汗透重衣,这时却觉乏力的很,也无心去换了。这一躺下,他才感到从肺腑处传来的阵阵隐痛。夏浔不由暗暗后怕:“厉害呀,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技击高手,这两掌若是被他击实了,就算不死我也丢了半条命,那种情况下怕是不能安然回来了。

幸好……一切都没有出乎预料之外。钢丝已经收回,桐油是利用府中修缮的机会,偷偷从工料中偷取的,那枚象牙腰牌也被他拿了回来。齐王府的人半夜进城,按常理,放行的巡弋士兵是不会言与他人知道的,更不可能在冯总旗死讯传开之后,想到此事与冯西辉之死有关,想到了也不会多事去府衙提供线索,给自己找麻烦;就算那两个卒子真的去了,府衙也不会把此事与齐王府联系起来,进而向齐王府求证……

总之,虽然惊险,天衣无缝。只有安立桐和刘旭,那两个人会不会因为张十三和冯西辉的先后离奇死亡对他产生怀疑,眼下还是一个未知数。但这两个小卒子,既便起了疑心又能如何呢?

夏浔思来想去,对今晚的行动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痛脚,这才放心地睡去。

夏浔有伤在身,又奔波劳累了一夜,这一睡当真香甜,他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身边似乎有人。是的,一定有人,脖子上痒痒的,好像有一缕发丝在轻轻地撩拨,脸上甚至感觉到了轻轻的呼吸……

夏浔霍然张开眼睛,这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般的美丽面孔,夏浔突然一睁眼,似乎把那人也吓了一跳,急忙的一挺腰肢,拉开彼此的距离,白玉无暇的脸蛋儿微微有些羞红。

咦?好漂亮的妞儿,柳眉杏眼,粉腮如桃,秀美的脸颊,尖尖的鼻子,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五官仿佛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无一处不巧到极处,美到极处。那一头湿润发亮的秀发披在她的削肩上,更增几味柔媚可人的味道,这位姑娘清丽的就像一只刚刚洗得干干净净的香水梨子。

夏浔瞪大眼睛,正想再看个清楚,忽然觉得这美人儿有点面熟,仔细一看,不由身子一缩,失声叫道:“啊!彭姑……公子,你干什么?”

第052章 彭大姐的推理

看到夏浔的动作,彭梓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晕着脸嗔道:“你怕个鬼啊,我能吃了你不成?”

夏浔讪讪地道:“啊啊……我睡懵了,才醒过神来。”

昨夜那场梦,可真把彭姑娘折磨苦了,等到天光大亮药劲儿过去,她悠悠醒来,只觉身上汗出如浆,酸软乏力,登时起了疑心。其实若只是让她服下使人沉睡不醒的药,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她也就不会发现什么异样了,谁料西门庆自作聪明地加了料儿,反而让细心的彭梓祺察觉有异了。

一俟发现不对劲儿,彭姑娘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衣衫和身体,并未发觉被人动过的迹象,既然不是劫色,想必就是求财了,于是她又赶紧起身检查自己的包裹,结果包裹也是纹丝没动,这一来彭姑娘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隐隐感觉到似乎是被人下了药,可是人没事,财也没事,这未免……

忽地想起夏浔,她又赶紧跑到夏浔的房间,夏浔虽然关着门,可是以她的手段,想要悄无声息地打开门户实在容易之至,她进了夏浔的房间,发现夏浔还在呼呼大睡,这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去检查了他的马包,一应财物样样不缺。

百思不得其解的彭梓祺便回了自己房间,打回水来清洗打扮,等她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换了一套贴身小衣,重新着装再次来到夏浔的房间,发现他仍然在呼呼大睡,心中疑窦又起。

女儿家洗浴总是很麻烦的,她本来起的就晚,这一番收拾又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看看天色,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到中午了,可夏浔还在大睡,这就不寻常了。两个人一齐往阳谷走了一遭,她已经知道夏浔习惯早起,每次她起床时,夏浔都早已收拾停当,今天这是怎么了?

有此疑虑,她才凑到夏浔身边,仔细打量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一阵儿,她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夜那场旖旎香艳的梦境,梦中让人耳热心跳的羞人情境,与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不断地交织融合起来,一时间神思恍惚,浮想联翩,心头小鹿乱撞的彭姑娘竟未发现自己的头发洒在了夏浔的颈上,竟尔把他惊醒。

夏浔坐起来,抓过袍子披在肩上,心虚地对彭梓祺道:“早啊!”

彭梓祺道:“早。”

她答应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夏浔,看得夏浔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嘘……”彭梓祺竖指于唇,示意他噤声,彭梓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看看院中无人,又折返回来,凑到夏浔身边,郑重地问道:“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夏浔茫然道:“没……啊……”

彭梓祺轻轻吸了吸鼻子,肯定地道:“你出了很多汗!”

“呃……是啊。”

“我昨夜也出了很多汗!”

“哦?”

彭梓祺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你有没有感觉一觉醒来很累?”

“啊……唔……”

“我从你的脸色上看得出来,你非常疲倦。我一觉醒来,也觉得非常疲倦,嗯……腰还有点酸。”

夏浔松了口气,赶紧道:“啊,是啊,是啊,我也……我也觉得很累。”

彭梓祺神色一紧,急忙又问:“那你有没有做梦?”

“啊?”

彭梓祺脸蛋一红,赶紧摆手道:“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夏浔一脸茫然地苦笑道:“彭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彭梓祺直起腰来,开始在房中踱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夏浔被她弄得忐忑不安,连忙问道:“有……什么问题?”

彭梓祺停下脚步,很认真地道:“咱们喝的酒有问题!”

夏浔心中嗵地一跳,脸色已经有些变了,他勉强笑道:“酒……酒的味道很好啊,能有什么问题?”

彭梓祺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怀疑……咱们喝的是假酒!”

“啊?假酒?”

“对,假酒!”

彭梓祺沉着地分析道:“我平时喝了酒,绝不会睡得这么死,更不会醒后这般疲倦,可我昨夜居然睡得死死的,到现在还周身乏力,非常困倦,还有你,平时比我起的还早,今天竟然一觉睡到现在,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这个……嗯,的确有问题。”

“这就对了!”

彭梓祺“啪”地打了个响指,做出了分析结论:“本来,我疑心这里开的是一家黑店,可我已经仔细检查过,我们没有任何损失,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这店不是黑店,这店主却是奸商,他们卖的是假酒!”

夏浔讷讷地道:“这个……彭公子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办?”

彭梓祺抱着肩膀,捏着下巴沉吟起来:“我还没有想好,你说咱们是把掌柜的叫来臭骂一顿,然后叫他免了咱们的店钱和饭钱呢?还是干脆拆了他这家店?”

夏浔吓了一跳,赶紧道:“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怎么?”

“好歹我也是青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啊,俗话说帮亲不帮理,反正咱们也没啥损失,要是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话,这镇上的人还能传咱们的好话吗?有损名声的。”

彭梓祺摇头叹道:“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夏浔干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彭梓祺白了他一眼道:“你算什么江湖人呐,口口声声讲什么江湖。你还不起来么?”

夏浔看看天色,说道:“都快晌午了,咱们就别顶着日头走了,干脆歇个晌儿,下午回城。”

彭梓祺颔首道:“也好,我也觉得有些乏,那我回去再歇一会儿。”

“好……”

彭梓祺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又扭头问道:“你昨晚……真的没做梦吧?”

“嗯?我为什么要做梦?”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彭梓祺赶紧溜出门去,闪到廊下又羞又恼地顿了顿脚:“傻丫头,你做梦,人家就也得跟着你做梦?做梦就能和你做一样的梦?还一直问一直问的,真是没羞没臊!”

彭梓祺自怨自艾地说着,院子里一个恰好经过的店小二,见这位客官一身男装,却是一副十足的女儿娇态,不禁看直了眼,彭梓祺一眼瞧见他,立即恶声恶气地喝道:“看看什么看,奸商!哼!”

彭大小姐一甩长发,很傲娇地回房补觉去了,丢下那店小二一脸茫然。

※※※※※※※

冯西辉死了,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他不是本地人,葬礼是由他的好友兼上司赵溪沫赵推官会同知府衙门里几位与冯西辉谈得来的同僚们出资操办的。七天后,冯西辉的棺材被埋在了青州城西的玲珑山。

因为他的家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多年积蓄毁于一旦,几位同僚凑份子办丧事的钱有限,所以只请了当地小庙的一个半吊子和尚给他操持葬礼,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几个府衙的同僚,就只有夏浔和几个自认为与冯检校关系比较亲密的商贾富绅了。

南阳河畔的刘掌柜也在,他今天扮的是安员外的下人,两个人就在夏浔的侧首,隔着四五个人,夏浔一手撑伞,目不斜视,但他眼角的余光已注意到,有一双阴冷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

天阴沉沉的,雨丝凄迷如雾,打湿了静夜和尚那套唯一拿得出手的七成新的架裟,他手里摇着法铃,正在为冯西辉颂念“大悲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哆,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眈婆毗,阿弥利哆威哥兰谛,阿弥利哆威哥兰谛……”

一遍遍地诵念,低沉庄严,再配着这淅沥的雨丝和阴沉的天色,构成了一篇哀伤感人的送行曲。夏浔站在人群中,不言不动,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感波动。

“和尚,念错了!”

听见静夜和尚诵经的声音卡在那里,含含糊糊的始终在诵念那句“阿弥利哆威哥兰谛”,而且其中有两个字的读音还是错的,穿着一身皂青色长袍的青州府照磨官吴辉光实在忍不住了。

静夜和尚的老脸红了一下,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墨叽他那句“阿弥利哆威哥兰谛”,吴辉光咳嗽一声,按捺不住提高了嗓门:“和尚,你念错了,不是威哥,是毗迦,这一句应该读作‘阿弥利哆毗迦兰谛’。”

当着自己的徒弟和众多的客人,被一个世俗人指出自己念的经咒是错的,静夜和尚登时下不来台了,他胀红着脸辩解道:“这位施主,贫僧一直念的就是‘阿弥利哆威哥兰谛’,就是‘威哥’,没错的,贫僧的师傅就是这么教的。”

吴辉光是个八品官儿,进士正途出身,在州府衙门干的是磨勘审计的活儿,大概是因为职业病的缘故,为人刚正,性子却有些愚,是个拘泥不化的主儿,他哪里看得出这位大师是个半吊子和尚,不愿就此含糊过去,立即反驳道:“不对,你念的就是不对,要么是你师傅教的不对,这里应该念做‘阿弥利哆毗迦兰谛’,是‘毗迦’,不是‘威哥’。”

“是‘威哥’,不是‘毗迦’。”

“是‘毗迦’,不是‘威哥’。”

看着这搞笑的一幕,夏浔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荒诞绝伦的感觉:抬头看着面前那座新坟,原本因为侧翼那双眼睛的逼视,令他如芒在背的感觉,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第053章 要拖!要脱!

静夜和尚与吴辉光你一言我一语,就在冯西辉的坟前指手画脚地理论起来,送别的人群即便真有些淡淡的伤感,也被这对活宝儿的争吵给弄没了,许多人都忍着笑,看着二人争辩,原来依稀的悲壮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好了,不要争辩了,请大师接着念下去吧。”眼见二人闹得实在是不像话,赵推官皱了皱眉,出声制止道。

书呆子吴辉光脸红脖子粗地道:“大人,这个和尚念的明明就是错的。”

赵推官淡淡地道:“佛曰: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心诚则灵!”

吴辉光听了若有所思,想想也是道理,自己总不能替那和尚念经吧,干脆依着大人,“心诚则灵”罢了,于是忍着怒气点点头,退回了人群。

静夜和尚大为欢喜,只觉赵推官这句话说的极妙,以后若是碰上不通不明的经咒念出来却被人家当场识破时,大可用这句话来搪塞一番,他怕回头便把这句话给忘了,所以心里不断进行记忆,而他嘴里却正念着“大悲往生咒”……

结果他又出乎纰漏,本来翻来覆去地念的是那句“悉眈婆毗,阿弥利哆威哥兰谛,阿弥利哆威哥兰呢……”结果念着念着就念成了:“佛曰: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心诚则灵!”

吴辉光听了气不过,上前一步,又要出来指错,幸好有个同僚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拉他的腰带把他又扯了回来,吴照磨这才省悟过来,只好闭口不言。只是以他爱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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