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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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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否克服人性本能,理智评估风险,不被徒有其表的攻势所吓倒。真正的老兵,显然与刚才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鱼腩杂兵截然不同。


第二十二章 淡路吕布
  安宅信康继承了其父的淡路国主之位后,真正服从他的豪族只有三分之一,而岛上战力最强的菅达长和人缘最好的船越景直各自拉帮结派。区别是前者明着不听号令,后者却是暗着越级联系三好家。
  今天菅家一党和船越一党来了一次正面的对决。兵对兵,将对将。
  城门正面鏖战的时候,侧面两边也都在发生战斗。按平均战斗力来讲,菅家一党的附属豪族要强过船越一党,但后者有城墙做掩护,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当然,是较低水平下的旗鼓相当,与主力之间的血战不可同日而语。
  总计不到五万人的淡路岛上,拿过刀见过血的不下一万,显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欺软怕硬的海贼,真正能战之兵从来不多。
  不过低水平战斗的死伤率未必就小了。精锐们固然承受着大上几倍的压力,但也有高出几倍的保命技巧。
  菅达长就是如此。他已经被射中五次了,但每次都避开了要害,皮外伤只是疼痛,却不是要命的,所以依然站在前线督战。
  “金八郎!好样的,不愧是当过我的亲兵!”
  “桥介!刀已经卷了吗?把我的剑拿去!”
  “助右卫门,在干什么呢!战场上可不能走神!”
  ……
  每一次准确喊出士卒的名字,就会让当事人的士气更高涨几分,更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
  菅达长狡猾地在人群中穿梭移动,既能让麾下士卒们听到自己的声音,又不留给敌军狙击齐射的机会。甚至还抽个空子,又投掷了一枚焙烙玉到城里,砸到好几个守兵,还把城门熏得通黑,看起来摇摇欲坠。
  五十步的距离,三发三中,这对于菅达长来说也是超常发挥了。不过差不多是到极限了,伤口和疲劳都累积到一定程度,再来一次实在没有把握。个人英雄主义的剧情不可能重复上演了。
  要说指挥……其实也没什么好指挥的。正面攻城,又缺乏器械,除了蚁附之外,还能如何呢?
  早已有五架木栅栏被铺在土垣堀沟上,形成爬梯结构。菅家压箱底的六七百人都拉了出来,分三个梯队依次强登。除了箭橹中的铁炮兵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弃了在这小范围内施展不开的弓箭,而换上刀剑和短枪,就在这狭窄的城头肉搏。
  而箭橹中的铁炮在连续击发了超过二十次之后,也暂时无法再继续使用了。
  城外的弓箭压制也已经基本放弃了,焙烙玉的尝试还在继续,但始终没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毕竟如菅达长这般百发百中的投手实在稀少。
  城墙不够高,土垣的坡度也不够陡峭,但守城军无论如何还是有一些优势的,至少他们双脚站在平地,能毫无保留地发力。而攻方士兵需要仰攻,总是难以使得上劲。
  这一点区别,足以抹平双方军事素质上的差距。菅家军始终不能杀入城内,船越军也无法将他们赶下来。
  “啊啊啊啊!”
  一个眼看马上要突入墙上,却又被薙刀扎穿腹部的海贼头目,仿佛突然间获取了不知名的力量一样,瞪圆了双眼,用力挥刀砍断了身前的刀柄,随后一跃跳进城内,无视了周围的攻击,如疯魔般乱舞,连着砍伤了三个敌人,才终于被好几支短矛一齐钉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趁着这一点点空间,五个强健孔武的菅家士卒几乎在同时跨了进来,相互背靠着背组成战团,向附近的守方们猛烈攻击,逼得身边数十人无法靠近,眼看就要在城头站住脚跟。
  就在这时候,随着“推他们下去!”的大吼,七八名死士如猛虎一般飞撞过来,不顾着刀剑加身,上期试图擒抱。
  冲在最前头的几个人毫无悬念地刀剑洞穿,但如此一来拔出刀刃也需要点时间,剩余几人就趁着这个机会,上前猛扑过去,抱着敌方的腰,一起滚下城头,完全是人肉炮弹的做法。
  从斜坡上滚下,不足以摔死摔晕,不过胆敢离开城墙的守军,立即就被一拥而上,斫成血肉模糊的肉块。
  但城头总是暂时守住了。
  同样的事情,在同样的场所,不断地发生,菅达长付出了约两百条人命,造成的杀伤也差不多是这个级别。他似乎只差了一口气就足以拿下城头,但这口气就是迟迟不来。成堆的尸体,还有数不清的鲜血、残肢、断刀。到处都飘着黑烟,一半是扔进来的焙烙,一半是铁炮的不断射击。
  浓厚的血腥,朦胧的烟雾,间或一丝肉体被烤焦的诡异香气,交织成一片如梦似幻,如三途川般凄厉的画卷。
  伤亡已经接近三分之一,却仍旧死战不退,这在冷兵器时代,可算是毋庸置疑的强军了。然而强军也不能无限透支士气和战意,再这样下去,先垮掉的一定是攻方。
  两侧的次要战场上,豪族们也一度打出了凶性,但阵亡数量超过一百之后就开始退缩,自然也从来没有接近城墙。
  而这更令围观者对菅达长升起欣赏。
  ……
  大概十四町(1。5公里)外的营帐内,平手汎秀带着麾下的将领们,坐在高台上,用西洋望远镜瞭望局势。
  随着战情发展,高台上的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不时有人啧啧称奇。对菅达长这个人的舆论评价,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发生了颠倒性的翻转,由蔑视不屑,变成刮目相看。
  尤其是几个战将们,眼看着攻城一方如此勇壮,不禁开始觉得惺惺相惜。
  “监物大人!两侧的军队实在不堪用,若集中我军精英,趁此刻增援突击,有六成把握一举下城!”
  佐佐成政已经完全忍不住请战了,平手秀益脸上也展露着类似的心思。连一向被视作卑鄙小人的寺田安大夫亦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鲜血和火焰,始终是最能激发起原始欲望的象征物啊。
  包括平手汎秀都略有一点点触动,遥想起十多年前,在稻生原浴血奋战的往事。但与佐佐等人不同的是,他的判断完全不会被这一丝突发的情绪所左右。
  目前的这个场面,确实足以证明菅达长的才华与气魄了。如此斗将,死在这里未免显得可惜。但另一方面,这么一个武勇出众但又不好控制的人,要不要干脆让他折损在这里,以免后患?
  他一时犹豫,尚未作出决断,却从镜片里发现,正面攻城的部队毫不犹豫地全线撤退了下去!两个侧面早已失去战心的士卒们更是立即如释重负,赶紧向后转进。
  理论上这种无序的撤退是很危险的,一旦遭遇追击,则必然会溃败。只是守兵大概也无力再战了,丝毫没有追出来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平手汎秀心怀疑惑地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不动神色环视了一下周围,接着就听到城里传来参差不齐的惊呼。
  仔细分辨的话,似乎是在说:“粮食没了!”或者“粮仓烧到了!”之类的话。
  再举起镜筒,透着烟雾依然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城里浓烟滚滚,火源太多了,实在分辨不出到底哪里是粮仓。
  不过也不用着急,汎秀挥挥手,示意众人安下心,静静等待菅达长来汇报情况即可。
  果然只过得须臾片刻,便有传令兵前来通报:“菅达长称已经趁着正面攻城,派人烧掉了城中的粮草库,如今已经不战自胜了!”
  竟是如此!
  汎秀心下微诧,立即又集中精神聆听了一番,果然城里的惊呼,已经渐渐变成哀叹和哭嚎。似乎连大将都放弃了鼓舞士气的打算,对这种情绪的发散完全没加以制止。
  又等待了一会儿之后,战场上的烟火慢慢消散之后,再仔细搜寻,的确可以看见,有两座矢仓烧的特别剧烈,守兵在试图扑灭,但一时似乎难以凑效,而且看那些木柱焦黑的程度,恐怕里面的物资早就烧光了。
  见状平手汎秀也为之色变。
  方才那场血战,虽然足见菅达长此人的勇猛,但也不过是与平手秀益、本多正重等人相若。其临阵指挥能力固然值得一提,却也未必超过佐佐成政、河尻秀隆。
  然而这激烈的场面不过是掩护,最终潜入烧粮才是杀手锏,这个手段就在那些人之上了。当年佐佐成政、平手秀益他们请战的时候,都觉得拿下这种城需要十来天功夫呢。
  而且还模仿了平手汎秀的计策,利用了存粮这一点来做文章,显然临场发挥现学现用的能力也很不错。
  仅以此一战而论,菅达长打仗的水平,及得上滝川一益。
  再回想这家伙在政治立场上毫无节操和智慧,既贪婪无耻又草率轻信的姿态,真是判若两人,与之在战场上的如鱼得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让平手汎秀不由得感叹道:“好个菅达长,真可谓是淡路岛上的吕布了!”
  一手焙烙玉的技法,堪称神乎其技,不知道他所谓的“菅流水军”还有多少货。但汎秀心下已经决定,要把此人推荐给信长,调动到其他方向上去,不能让他留在这条战线。否则变生肘腋,追悔莫及。
  而且也正好兑现了“攻下庄田城便给予高官厚禄奖赏”的允诺。(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指望他真能实现。)推荐给信长做直臣,不就是非常罕见的殊荣吗?
  至于安全问题,就不用操心了。信长可是连松永久秀都能容忍两次的人啊,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多放一个炸药包在他老人家身边,也不打紧。


第二十三章 第三类人
  经过了和泉和淡路的经历,加上尾张、美浓的见闻,平手汎秀总结分析之后,发现各地的豪族国人众们,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胸无大志,缺乏追求的人,也就是俗称随波逐流的墙头草。这部分人没有什么坚定不移的长远目标,对大名的集权化手段也抵触有限,只要大局底定了,就会安定地表示服从。
  以沼间任世入道为首,那批最先表示服从的和泉众就是如此。他们是比较理想的顺民,不会对领内治安造成太大威胁,但相应的,作战能力就无法令人满意了。随安宅信康一起降服的淡路六家豪族便归属此类。
  第二类是受不住寂寞,物欲和权力欲旺盛,一门心思向上爬的人。这部分人如果自己成不了野心家,就甘为野心家的走狗,往往会为了高官厚禄,主动向大名投降称臣,投入到集权体制当中。
  寺田安大夫便是这样,淡路的菅达长也差不多。他们参与合战的积极性和能力都明显强于一般人,比起谱代军队也毫不逊色。然而其忠诚度显然值得怀疑,什么时候别的大名开出更好的条件了,倒戈的可能性不小。
  第三类就比较特殊了,是那种执着于当土皇帝,抵抗集权化进程的人。你要说他有野心,可人家一块破地蹲了几十年也无心扩张,但要说他没野心,却又死活不肯被纳入官僚系统的统治。这可谓是特殊历史条件下,特殊的历史现象。
  和泉的松浦孙五郎,淡路的船越景直,是第三类人物的典型代表。他们的特点是,始终坚持“以我为主”的立场,游走于各家大名之间,拒绝融入任何一家势力。是国人豪族里最难家臣化的。
  靠着这种“传统”的价值观能够笼络小部分人,但终将被历史的车轮碾过。扁平化的社会结构,毫无疑问会比金字塔式的层层剥削更具力量。
  所以松浦孙五郎已经身死族除了,连家名都成了历史。
  而船越景直呢?
  对庄田城的攻势持续了一个时辰,菅达长和他的追随者们一共付出了四百条人命的代价,将守城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城墙上来,这时候熟悉地形的野崎内藏介带着几个精锐乔装打扮,穿过山谷小路,用以前留下的吊索潜入城里,烧毁了粮仓和弹药库,而后又趁着混乱全身而退。
  在这之后,也许还会存着三五天的口粮吧,再算上树皮草根之类的,理论上可能还足够多撑十天半月。
  但实际上绝对坚持不到那时候。
  城里算的上精兵的部队一共也就不到五百人,而且已经在激战中受到很大损失。剩下的只是低劣的封建时代军队,身上并没有民族主义、革命理想、宗教狂热之类的增益效果。仓库的火焰是瞒不住的,弹尽粮绝的恐慌与绝望会像急性传染病一样蔓延,吞噬掉全部的士气和战心。
  按菅达长的话说是“如果船越景直那家伙,今晚不主动出城偷袭的话,明天早上其他人就会绑了他,反水来投降吧!”
  他在战场上的表现挣到了一定的发言力,平手汎秀对此予以采信,做好了夜间迎战的准备工作。
  月升之后,城中的船越景直如所预料的那样,亲自带人突击。他的动作还算干净利落,但仍然是撞上一块铁板。等待他的是坚固的栅栏和近三千杂贺佣兵队,其中包括了五百支铁炮。
  拼死做最后一搏的逆袭军只在阵线前坚持到不到半刻钟就纷纷溃逃,指挥官完全弹压不住。平手军的众将如饿狼驱赶羊群一般,欢快地挥刀杀戮,就像收割水田里的稻谷一样轻松。
  最终地面上留下了几百具淡路人的尸体,只可惜由于可见度不佳,未能全部合围消灭,敌方领袖也得以逃回城内。
  但这也无关紧要了。追到城下的时候,已经有两家豪族挂上白旗,大喊着“愿降”,向平手家献出了侧门和两座箭橹,接着攻方如潮水般涌入,堤坝溃穴,再也掩不住了。
  耗时四十余日,平手汎秀清除了淡路岛上的所有反对力量,总计伤亡不足一千,却收编了安宅信康、菅达长四千多人,“攻略淡路,确保海运”的战略目标,已经可以算是完成。
  ……
  “庄田城内一应财物,除文书、典籍、军旗、马印、铁炮、具足之外,皆任由自取,事后不加追究。”
  “城中诸女幼,除两家新降者外,全部赏赐予有功将士。”
  “船越、田村两族及家臣尽皆斩首,悬尸七日示众。余者诛除首恶,没收领地,削去家名。”
  平手汎秀冷峻着脸坐在马扎上,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军配。小西行长作为侧近宣读了这份严厉残忍的处理方案。
  大部分士兵都在为此热烈欢呼,因为这个命令实际上就是公开鼓励纵兵掳掠。庄田城不仅是船越家多年的居城,又聚集了其他几家豪族压箱底的财物,很有搜刮一番的价值。女人和幼童也是好东西,无论捉回去自己享用,还是拉到界町卖掉,都是能对沙场的疲惫起到很好的化解作用。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满,佐佐成政、河田长亲便都是皱眉不悦,没有参加到这场丑陋的狂欢当中,但也十分明智地没有向上面表达出异议。
  唯一一个来劝谏的是安宅信康。他短短几日里已经好几次说过政治不正确的话了,只是本人浑然不觉。平手汎秀也丝毫不计较,还令庆次与之结亲,这更让安宅信康觉得深受重视了。
  所以他做出一副忧国忧民,悲天悯人的姿态,慨然说到:“监物大人明鉴!反抗您的人已经得到教训,何必再造杀孽呢?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再难拔除,日后定会生根发芽。淡路国的民众们一直以来就足够辛苦了,鄙人实在不忍看到进一步的动乱!”
  短短这么一句话,他自以为是说得不错的了。但其实又犯了好几个微小的忌讳。
  好在平手汎秀完全无心与这个直肠子的“海二代”计较,反倒温言转移了话题:“眼看淡路已经平定下来了,甚五郎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这话中的含义,是要对安宅家做出具体的安排了。
  听着如此大事,自然顾不得旁人了,安宅信康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本家的待遇更重要,放弃了“伸张正义”的打算。
  于是他拜了一拜,大义凛然地说:“鄙人昔日随三好作战多年,可以算是罪臣,不敢有什么妄想,全凭公方大人和织田弹正处置。”
  话音落地,连背后侍立的小西行长都不由得撇嘴。
  这发言的问题是在太多了。
  什么叫“可以算是罪臣”?认罪的态度也太不恭谨了吧?
  “公方大人”和“织田弹正”谁在前,谁在后,在私下场合也是个值得考究的问题。
  而且话中只说到这两人,丝毫没有提及平手汎秀,就像是把堂堂监物大人视作传令兵一样。
  真是……安宅家的继承人,跟和泉国随便一个五百石的国人众,好像是一个水平的。
  然而,若真是五百石的国人众,只要在任何地方稍有不敬之处,汎秀早就拂袖而去了。
  但安宅家的继承人,却不会遭遇这样的对待。
  平手汎秀一点也没露出不悦之色,点了点头,回应道:“能有这样的心,那实在是再好不过。我已经上报了织田弹正,说这淡路的局势还是要靠你来维持,和泉的那些水军,也要多加指导。”
  “啊——这,感谢监物大人信任!”安宅信康喜出望外,猛地磕了一个头。
  这实际上就是让他做了平手家的水军大将,统辖两岸的所有船只,权势着实不小。考虑到他的投降行动进行得很不顺利,岛上三分之二的人都没能控制得住,如此待遇就可以算是殊荣了。
  安宅信康更加坚信,平手汎秀果然是世间少有的,能看到自己才华的“伯乐”,这份知遇之恩,可要好好报答。
  “不过——”汎秀突然又皱眉,“和泉的淡轮新兵卫等人,也立下了战功,让他们归属到你配下,可能会不太心服……”
  安宅信康听了之后,也觉得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但他坚定地表示:“在下一定加倍努力,来取得众人信任。”
  “嗯嗯,这样就好。”汎秀似乎被这姿态打动,眉目中的担忧消除,只是灵光一闪,又补充了一句:“不如这样,在和泉给你两千石加封,把居城搬迁过来,如何?也方便与新同僚们建立感情嘛!”
  这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而且还有两千石加封,更不容拒绝了。安宅信康毫不犹豫地下拜答道:“感谢监物大人厚赐!在下谨遵指示。”
  起身之后,他才像是又想到什么,连忙试探性地发问:“对了,不知道菅达长此人……”
  “放心吧!”汎秀微笑着摆了摆手,“我对他另有安排,不会让你们二人经常碰面,产生尴尬的。”


第二十四章 得陇望蜀
  对庄田城的“乱取”持续了两三个时辰之久,伴随着孩童妇女的哀泣,有数百近千人遭到奸淫掳掠,血泪和残骸铺满了城内的每一寸地面。
  理所当然,残酷的行为会为征服者们埋下无数的潜在敌人和隐患,但通过强攻来取下领地,本来就是如此残酷的事情。就算凭着一颗仁慈之心赦免了城中的人,后续的效果也未必会很好,只可能更差。
  毕竟这里是野蛮混乱的海贼乐园,而不是(相对)富饶安定的畿内国度。
  平手汎秀可以用一年时间,采取各种迂回的办法来对付和泉豪族,一步一步地将其削弱到无法反抗的地步。但对待公然站起来抵抗的淡路人,就不能这么简单了,轻易饶恕只会被认为是软弱,不见一点血是震慑不住亡命之徒们的。
  顺便这种放纵也大大加强了军队的士气,确保士兵们可以立即投入到一次新的战争中去。其实庄田城并不怎么大,能从此次“乱取”中有所斩获的,估计只有十分之一的幸运儿罢了,但人的心理是很神奇的,只要看到周围有一部分的人获得意外收入,就深信自己一定也会是下一个受益者。
  世事便是如此。底层百姓始终苟延残喘度日,就算是被抢劫,一般也轮不到他们。中下层的武士们孜孜不倦地相互伤害,把对方的血肉视作战利品来吞噬,期望能把握住万分之一的机会往上爬。
  而最上层的领主们,无论如何都显得幸福很多了,即使是战败身死,也能有个体面的死法。
  比如船越景直就被完好地押送到了平手汎秀的军帐里,等待处刑。他披散头发穿着白衣,身上甚至没什么血痕,家眷也一并看管起来并未遭遇奸污。
  按照事先的命令,“主犯”们及其直系亲属会被尽数斩首,他们早在举兵抵抗时就该明白其中的风险。这是最正常的处置,对此也不会有人觉得汎秀有什么残酷之处。
  唯有菅达长跑出来做了一番求情姿态,说到:“监物大人请听我一言,根据事先说法,船越景直并非一意要与您作对,只是想笼城拖延时间,以作为‘不进行检地’的谈判条件而已。这人还算有些铁炮功夫,我看不如饶他一命,让他为织田弹正的大业效力,戴罪立功。”
  这个求情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归根起来,要不是菅达长受不住刺激倒戈相向,船越景直何至于败亡如此迅速呢?现在才跑过来做好人,人家会念你的情吗?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结合到前几日“淡路吕布”的评价,立刻就让人想起“辕门射戟”的典故来。当时吕布自以为是地跑出来给刘备解围,却不知自己早就把人家得罪死了,施这点恩义根本没用,反倒又交恶了袁术。
  平手汎秀闻言也愣了一下,但旋即大笑,对菅达长说:“这就要看其本人的想法了!既然是你留情,我可以饶他一命,让他做你的手下,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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