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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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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这个动作给了对方极大的压力,浅井长政顿时变得严肃和紧张起来,急匆匆说了两句话便立即带人离去。
  回来之后,织田家的众人对此并不理解,但他们更大的惊讶在于:“平手中务从何处听说过这个播磨人的?您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呢?莫非此人在浅井家中担任了什么重要职责吗?难道与近来的事变有关?”
  泷川一益思索了一会儿补充说:“在下倒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本是姬路小寺家的家臣,后面依附了浅井……听说这家伙锋芒毕露,聪颖过人,被浅井备前列为侧近,只是并未听说委任了什么要职。”
  “我是从某个友人处偶尔听说的……”平手汎秀不想纠结于此,立即转变了个话题:“话说,多日不见,浅井备前给人的观感,似乎与往日颇为不同了啊!”
  柴田胜家叹了一声,情绪十分复杂。
  而泷川一益直言不讳:“他即将成为近畿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会比以前更威风一些。”
  “举足轻重吗……”织田信忠紧咬着嘴唇,眼中闪过既不忿又无奈的神色。
  当年信长活着的时候,浅井长政可完全算不上举足轻重!那时候浅井家都被压制到战战惶惶疑神疑鬼了,后来去播磨也不过是为王前驱的角色,所有人都只觉得他们是织田家的小兄弟,跟平手、丹羽等人地位差不太多。
  但现在情况似乎完全变了。
  看上去距离天下人仅仅数步之遥的信长突然遇刺,为了安定人心不得不主动前往幕府幽居以示诚意,结合前前后后的一系列战事,织田家的武运突然就开始黯淡了。
  政权的根基动摇了,而最粗壮的那几个支系也出现各自的问题。村井贞胜代表了朝廷的人脉,丹羽长秀控制着生野银山,森可成扼守京都北面的安定,织田信包是伊势南部的实际掌权者,这些人在一个月内同时死去,其损失难以形容。
  更进一步的,平手汎秀被迫在名义上转仕了足利家,美浓三人众等势力态度暧昧摇摆,池田恒兴这等宿将也对信忠缺乏足够敬畏,织田家这个庞然大物似乎随时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现在是依靠着幕府的公开支持和前线人员的奋战渡过了危机,但谁敢保证没有下一次呢?
  万一几年之后再来一次灾难,织田家还有足够的筹码去交换足利家的鼎立支持吗?还有足够的兵将去打败三好长逸这种等级的敌人吗?
  问题的答案,就全看年少的新主君干得怎么样了!
  织田信忠本来就不是一个足够自信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他更显得迷茫了。
  一路继续行走,离目的地大约一百町(11公里)的时候,众人又接到新的情报:
  “距离最远的德川家也已经赶到了京都,现在聚集起来支持织田家的人已经有三万以上,正在御所等待我军!朝廷也特意派了两位大臣,比叡山、奈良、界町各地的代表都带着礼品到场了。”
  梁田广正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是十分喜悦的,他只以为织田家的声势有所恢复,并未意识到背后的政治因素。
  织田信忠同样没有多想。
  池田恒兴、坂井政尚等武夫们就更不用提了。
  柴田胜家和泷川一益同时皱了皱眉,感受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唯有明智光秀一语道破这违和感的来源:“弹正大人(信长)往日凯旋,诸势力都会出城相迎;而今日我等班师,他们却是聚集在御所等候……”
  众人这才恍然。
  很显然,看似是个小小的礼节区别,其实却蕴含了一个关乎千万人生死荣辱的终极问题!
  那就是——
  名义上统治天下的足利家,与实际上用武力支持幕府的织田家,究竟谁上谁下,谁主谁次,谁先谁后,谁执牛耳!
  昔日织田信长掌权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悬念。
  但现在呢?


第三十三章 谁执牛耳(下)
  “今日真是风虎云龙,群英荟萃。”足利义昭意气风发地站在御所的门前,环视近畿各大名和豪族带来的联军,笑得合不拢嘴,“诸位汇集于此的兵力,足有六七万人,击败乱贼朝仓家看来是不成问题的,管领大人的遗憾,就由我们帮他去弥补吧!”
  作为一个恐惧剑刃与鲜血的胆小鬼,他今日十分罕见地穿戴了全身的铠甲,带了高耸的双牛角反立兜,佩上幕府传承百年的名刀,看上去倒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自从被拥立上洛以来,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但大家从没看到足利义昭如此兴高采烈,甚至到了放飞自我的程度。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么欢快的最大原因,就是织田信长已经变成“管领大人”了。名义上成了幕府的一员,事实上也在御所里幽居了起来,完全处于受足利家控制的态势。
  织田信忠虽然顺利继承了家督的位置,然而毕竟是一介黄口小儿,面临着内忧外患,恐怕是应接不暇,捉襟见肘,大概没那个能力继续强势下去了。
  最妙的是,浅井长政在近期的一系列事情中异军突起,收降了荒木村重又拿到了三好长逸的人头,成为捡到大便宜的幸运儿。此人公开表态支持幕府,却又与织田家关系微妙,正好可以作为施加制衡的棋子来使用。
  原来还以为这家伙没什么价值的,只不过是被信长握在指掌之间的有勇无谋之辈呢!还真是看走眼了啊。
  足利义昭内心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要借着“讨取三好长逸”的东风,给浅井长政更多扩展实力的好处,以达成对织田一派的牵制。说起来浅井家素来是以作战勇猛但内政糟糕闻名的,即使扶植起来也不足以成为织田家那样的大患吧。
  当然分化拉拢也是绝对不能停的,和泉、淡路的平手汎秀,南近江的柴田胜家、北伊势的泷川一益……没有了信长的存在,离间这些人也就有了可能性。
  将军大人心里闪过万千的心思,但口中却继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织田弹正虽然一时遇挫,但不能掩其旧功。足利家得以复兴,弹正居功至伟,仅授予‘管领’之职远不足酬其勋绩。故而我打算在成功讨伐朝仓之后,替织田弹正向朝廷申请‘从三位’的荣誉。”
  以前足利义昭对信长的官位蹿升是很恼火的,但现在他反而要主动提供帮助,时与势的变化,真是十分其妙。
  其实现在义昭自己也才在两年前升为“从三位”,他肯定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更上一层楼了——当然需要相应的名义,所以,他再次强调要把朝仓家列为“乱贼”来讨伐,并且把自己居于总大将的位置。
  织田信忠看着将军大人的表演自是青筋直冒表情复杂,但仍然不得不躬身谢恩:“如此殊荣厚遇,鄙人替家父多谢公方大人的恩义了!”
  看着对方这幅满腔怒火又不敢发泄的样子,足利义昭只觉得心里更痛快了,恨不得当场就要高歌一曲来抒发这喜悦之情。
  “公方大人一言,令我等无比振奋!织田弹正荡尽宇内的志愿,一定要继承下去啊!在下长政,愿为先驱,万死不辞!”听了足利义昭那干瘪无力的动员,浅井长政很是激动,忍不住跳出来表忠心唱赞歌——或许说了什么并不重要,他今天得以与织田信忠并重,坐在将军御座的左右手边,以对等地位出席,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这也显得太不稳重,太小人得志了些。
  滑稽的是,也正是如此,足利义昭看浅井长政的眼神才越发友善了。
  所以说,这种情况下,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情不自禁暴露本性呢,还是假装成见利忘义目光短小的样子,抑或是刻意演得如此出戏让别人看出来是假的……以平手汎秀的经验,一时也分辨不了。
  有了黑田官兵卫,总觉得浅井长政的形象变得诡谲莫测了。需要更多时间去了解。
  今天平手汎秀、柴田胜家、泷川一益三人,都以暧昧不清的地位参与了军议,到底是独立身份还是织田家的附属,这一点足利义昭故意没有交代清楚。
  平手汎秀理论上已经转仕幕府,而且是朝廷任命的“从五位下中务少辅”,柴田胜家暂未表现出脱离织田的态势,但亦有官符在身,这两人的位阶与织田信忠是完全同级。(顺带一提浅井长政目前尚无正式官位)泷川一益地位要落后一步,却也掌握着三个郡十万石以上土地,势力能辐射到整个伊势湾,同样具有尾大不掉的嫌疑。
  今天足利义昭让这三个人都列场,其实是颇有讲究的。
  与年轻的主君织田信忠同席而坐,便显得大家地位相若,君臣之分淡化了。可要是称病不来的话,又怕织田家在会议上孤立无援受到排挤。
  倘若将军大人挟持“民意”,搞出一个“浅井作主力带领联军讨伐朝仓,织田负责提供补给”之类的决定,那可就很麻烦了。
  别忘了,三好长逸的首级,已经被黄雀在后的人夺走了!
  经过看似推心置腹的内部商议,柴田胜家和泷川一益很别扭地接受了足利义昭的邀请,并且向织田信忠保证忠心无二,后者也表示绝无芥蒂。
  平手汎秀则只幽幽念了两句汉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对此织田信忠半懂不懂,柴田和泷川完全听不懂。毕竟他们哪一个都没去过唐土,也很少与文人墨客谈笑风生,见得不够多,还需要学习一个,提高知识水平。
  前情暂且不表,说回到这军议上。
  浅井长政方才表露了一番决心,柴田胜家便立即出来唱对台戏:“先前这么些事,实在让我们织田家的人愤恨不已,此仇不共戴天,请公方大人将讨伐朝仓的任务交给我们,成全将士们的心愿……否则我担心有些人激愤之下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破瓶柴田就是这么霸气,虽然新败带伤,还缠着纱布,却敢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幕府将军以威胁的语气说话。
  但这也正是他能得到下层士兵爱戴的原因。
  而且足利义昭也并不以为意。
  直率的冒犯,总是好过潜在的阴谋嘛!
  所以将军大人只是微笑着捋了捋胡须,温和地回应到:“柴田左京的忠勇,我素来清楚,虽然在摄津偶有失手,却非战之罪……依我看,这次讨伐朝仓,就让柴田左京为先锋大将,在联军中挑选精锐先行出击,浅井备前担任次锋,并让泷川左近率领一支偏师绕后袭扰,余者随我本人暂留京都,待旗开得胜之后再一齐进发。”
  话音落地,众人脸色各自不同。
  浅井长政眉毛扬了扬,觉得次锋的位置差强人意。
  织田信忠脸色一变,这个安排里,完全没有他刷声望的机会,而他恰恰是在场最需要刷声望的。
  柴田、泷川的表情可就复杂了。绕开织田家,让他们独立担任要职,出于忠心是该拒绝的,但是……
  “公方大人的抬爱,我感激不尽,只是……”
  柴田胜家“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究竟“只是”什么,泷川一益也是游移不定地没表态。
  此时,一直没发言的德川家康突然开了口,向御座施礼:“请问公方大人,织田弹正既然被任命为幕府管领,如此大事为何不见出席呢?”
  足利义昭笑容一滞,脸色冷了下去,淡淡回道:“众所周知,新任管领大人身体不适,暂时在御所休养,我看最近还是不打扰的好。”
  “这样吗?”德川家康点了点头,随即做出愤怒的姿态来:“太荒谬了吧!身为管领,仅仅身体不适就缺席如此重要的军议?真是成何体统!至少该派人传递一下口信吧?”
  听了这话,足利义昭目瞪口呆。
  德川家康这话,明显是在质疑刚才的决定,替织田家鸣冤来了,但他选取的角度十分巧妙,挑不出毛病。
  而且往深层次分析,其话中意味很值得思索。
  你既然以“管领”的职位,把信长羁縻起来,给他打上幕府之臣的痕迹,那就必须给予相应的待遇,不能完全剥夺话语权。
  换而言之,足利义昭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只是依靠时局暂时压制住了织田,并不是实力占优。
  “由在下去询问管领大人的看法如何呢?”平手汎秀抓住这个时机开口了。算是给了一个折衷下台阶的机会。
  “鄙人也很希望能见到管领大人一面。”德川家康立即补充。
  织田信忠满是感激地深深看了德川一眼,又转过头对着平手微微颔首,接着向足利义昭躬身道:“由这两位前去,家父一定是十分高兴的。”
  柴田、泷川大为窘迫。
  其实他俩也没真的做出啥卖主求荣的事情,只不过是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而已。
  真的只是一瞬间!
  但有了后面的对比,这一瞬间就显得非常突兀了。
  “三河德川不愧是君子,至于尾张武士就……”
  平手汎秀似乎听见身边事不关己的赤井直正小声嘀咕着。
  此时突然有人报告说,御所外使臣求见。
  足利义昭大为不悦:“朝仓家又想派人来求情?赶走两个还不够吗?想想自己当年的作为,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平心而论,当年朝仓义景对待义昭,虽不重视,却也没甚失礼之处。
  只是足利义昭现在忽然春风得意了,身上寡恩记仇的一面开始展现出来了而已。
  来报告的人连忙解释:“朝仓家今日又派了两批人马,皆已挡回去了,现在来的是甲斐武田家……”
  “甲斐武田?朝仓的连襟吗?”足利义昭自言自语几句,冷笑着摇了摇头,“要对武田大膳说声抱歉了,先让使臣留在京都,等讨伐了朝仓再见面吧!”


第三十四章 赐刀(上)
  进入院子门之前,平手汎秀万万没有想到,跟着德川家康一道来探望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这幅景象。
  原来以为,信长应该是缠绵病榻,痛苦不堪,抑或迁怒于人,冲冠眦裂,再不就是意气消沉,万念俱灰……
  但实际上,隔着小花园,还未见到真身,却先听到了能剧歌舞的声音。
  再往前走几步,发觉信长的这处居所,似乎临时变成了表演的舞台,屋檐下的开阔地有两个演员正在飙戏,角落里吹拉弹唱四人伴奏组兢兢业业全情投入,下手一道简单的帘子挡着,又有两个候补登场的演员捏着面具紧急补妆……
  大致扫了一眼,加之悠扬空灵的歌乐声传到耳边,平手汎秀立即判断出来:“正在演的是世阿弥先生根据《源氏物语》改变的名作,接下来的曲目,大概是织田弹正最喜欢的《敦盛》了。”
  “噢……”德川家康对这种贵族化的文艺缺乏了解,勉强知道《源氏物语》,并不闻世阿弥先生是何人,于是也接不上去,岔开话题说:“织田弹正真是大将之风,身逢变乱却毫不慌张,依然有观赏戏剧的心境,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正是!”面对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平手汎秀唯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虽然语气颇言不由衷。
  依信长现在的情况,坐在御所里看能剧就算是好事了吗?可真未必呀。
  两人闲聊几句,耽搁了几秒钟的功夫,正好看到一个衣饰比杂役们稍微高档一些的年轻文士从屋子里走出来,到跟前躬身打了招呼。
  “在下曲直濑玄朔,受公方大人之命,前来为织田弹正看诊,见过德川左京大人与平手中务大人!听说二位是要来与织田弹正谈些正事的?”
  “曲直濑玄朔?”平手汎秀疑道,“敢问您与道三先生如何称呼?”
  “正是家父。”那年轻人略有些汗颜地低下头,“说是我为织田弹正看诊,其实多半只是记录下情况,送回去让他老人家拿主意。”
  “原来是名门之后,幸会幸会!”
  此处所说的道三先生,便是指的杏林之中极有地位的曲直濑道三。他师从上代“医圣”田代三喜斋,又青出于蓝,曾经给足利义辉、细川晴元、三好长庆等人诊治病情,医术自是不凡,但也有人讥他攀附权贵,热衷名利,仁心远不如“十六文先生”永田德本。
  不过,曲直濑道三利用自己的财富和政治影响力,开设学院,广收门徒,著述立传,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医术接班人,这又在永田德本之上了。
  见面前的“医二代”气质脱俗,不卑不亢,看上去十分靠谱,德川与平手两人稍作回礼,表现出对专业技术人才的尊重。
  继而由官阶和地位稍高一点的德川开口说话:“玄朔先生吗?辛苦你了。若是条件允许的话,我们希望能有机会与织田弹正详谈一番才好。”
  “详谈一番……恐怕很难。”曲直濑玄朔恭敬但坚决地做了否定答复,“情况实在不太妙,家父也想不出逆转乾坤的办法,只能长期调养才行。现在弹正大人需少言,少食,少动,更不可有过分的喜怒哀乐,二位最好只用纸笔与他交流,而且不宜超过半个时辰。”
  “纸笔交谈,半个时辰,这确实是无法理事了啊……”德川家康喃喃自语,脸上呈现出黯淡之色。
  平手汎秀内心深处,对十六世纪的医学水平并没什么信心,可是没有其他选择,既然眼下最好的医生就是这家人了,也就只能姑且听之。
  所以汎秀以眼神对德川示意,一半同意了曲直濑玄朔的话:“我们只需要同织田弹正说上几句话而已,绝不至于耽误很久。但会不会有过分的喜怒哀乐,这个实在难以保证。”
  “唉……”曲直濑玄朔遗憾地点点头,“各位都是关乎天下安危的人,确实不能以凡常病人视之……只能希望弹正大人吉人天相吧!”
  “既然如此,玄朔先生,少陪了。”德川家康作为刚正朴实的东国武士,毫无废话寒暄的意思,拉着平手汎秀就大步往里走。
  此时正好一曲戏演完,两人穿过小庭院,登上廊道,转了个弯,便能隔着门口的珠帘,隐约看到有人侧卧在屋子里休息,看身形当是信长无疑。
  德川家康立即收拾情绪,庄重正色施礼道:“参见织田弹正。”
  平手汎秀落后半步,随之屈身行礼。
  静止片刻之后,一阵轻轻响动,接着有杂役收起帘子。
  “何……事?”
  伴随着这嘶哑的嗓音,是信长清瘦了许多却十分松弛的身形,以及略显疲惫但并不沮丧的脸。
  他好像很享受躺着听能剧的日子,也不怎么在意胸口的伤痛了。
  整体气色,比上次看到的时候好了太多。
  平手汎秀心中难得地油然升起真诚的敬佩之情——这幅胸襟,可真不是凡人能比的。
  然而,德川家康却是第一次见到被刺伤后的信长,忍不住轻轻“噫”了一声,表达内心的复杂感慨。
  但他作为一个传统的东国武士,并未多做纠结,而是立即问到正题:“目前畿内众人联合起来讨伐朝仓,正为了布阵而争执不休,既然织田弹正已经担任幕府管领,于是我们就需要前来询问一下您的看法了。”
  德川这番话略有点弯绕,为尊者讳,没有说的很明白,但信长眼珠一转,就立即明白过来,轻舒了口气,反问到:“奇妙……奇妙丸……被排挤了吗?”
  作为一个胸肺受损的伤员,信长说话很短促,发音时明显还有一些不适,但已经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不住地咳嗽了,也许是病情转好?
  “全都瞒不过您啊!”德川家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公方大人目前似乎十分看重浅井家,同时还拉拢柴田、泷川两位,暗示会让他们担任先锋,提供建功立业的机会,却丝毫不给织田左近(信忠)留个位置……德川家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跟武田敌对,此时尾张的平静对于我三河实在很重要,所以在下无法坐视不管。”
  德川家康的说法很聪明。并没讲什么官话大话,而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所以就显得更为可信。
  平手汎秀亦补充道:“如今织田家的稳定与否,关系到许多大人物的安危,只是其中某一部分人认识不到这一点……或是过高估计了自身化解危机的能力。”
  他说的又要更高明一筹了,话语中其实是在隐喻当年三好三人众弑杀足利义辉之事。
  两人各自的立场有所区别,语言风格也不同,意思却很统一,就是暗示说要站出来维护足利与织田之间的平衡,不至于让情况失控。
  德川的想法且不论,平手汎秀过去几年能从一个知行万石的家臣蹿升为守护淡路、和泉两国,领土十几万石的诸侯,固然是依靠自我奋斗,也是因为能在两边左右逢源。其他丹羽、柴田、泷川各自也有了势力范围但缺乏足够的名分,而幕府的家臣空具名分却并无足以维护实权的兵力。
  否则,岩成友通、安宅信康这等人物是那么好收服的吗?长宗我部元亲又怎么会甘为马前卒?
  短期之内,平手汎秀依然需要把这个左右逢源的生意做下去。
  其实这个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昔年织田信长占优,常要劝阻他行事需缓。信长虽然暴躁但很理智,总能听取合理劝谏。现在足利义昭,看似温和,其实相处起来发现并没有那么理智……
  不管怎么说,今天已经同德川家康一起走到这里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足利义昭依靠“管领”的职位,名正言顺地幽禁了织田信长,但同时也不得不给予相应的尊重才是。历史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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