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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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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原本历史”当中,信长一开始也没把石山当一回事,派个塙直政带了万把人就敢去强攻,只是屡攻不克,反遭逆袭,让信徒们越打越有信心……
  现在还没开始动手,倒形成麻杆打狼,两头都怕的形势。
  真是奇妙。
  既然对方心怀着畏惧,交涉就变得很简单了。下间仲孝摆出了较低的姿态,希望能促使联姻顺利完成。
  平手汎秀也没有就地起价,反倒秉持了与人为善互让一步的心态。
  这不是他突然良心发作,而是怕装得太过头让事情黄掉了。
  最终,两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彼此的了解,取得了基本的共识,为下一步的深入接触打下基础。
  翻译成一般人听得懂话就是说:虽然谈得还算友好,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草率决定,等着后续流程吧!
  送走了下间仲孝以后,平手汎秀略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己的名号已经响亮到令本愿寺显如感到忌惮了!
  不过……
  他马上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很可能找到人家忌惮自己的真正理由。
  而这个理由实在难以启齿。
  “殿下,这些天,近江、尾张、美浓一带传出了一些奇怪的谣言……”多罗尾光俊面色古怪,轻手轻脚地将一封书状送了过来。
  “主公,最近京都、界町、石山的街町上,能听到许多不利于我家的流言蜚语!”中村一氏也在同一天煞有介事的禀报了。
  平手汎秀带着好奇心了解了一下谣言的内容,然后就坐不住了。
  有的人说:伊贺崎道顺与杉谷善住坊射击时所用的铁炮,都是刻有膛线的新品,所以才那么精准,而这种铁炮目前只有平手家下辖的“春田屋”可以出产。
  亦有的人说:信长是在琵琶湖上遇难的,他老人家本没打算从湖上坐船走,乃是听了平手汎秀安排才改了主意,具体管理湖上运输事务的就是沼田佑光。
  还有从结果出发,怀疑受益人的:平手汎秀突然被任命为纪伊守护,此事毫无预兆,除非他帮助幕府做了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一堆杂七杂八,半真半假的流言蜚语,隐约是要把平手汎秀指为刺杀信长的真凶!
  其中最恶毒龌龊不堪的是——织田信忠压根不是亲生儿子,而是某人在清州城当近侍时与主母私通所生的,现在演的不过是吕不韦旧事而已……甚至连偷情的时间地点姿势都编了出来。
  真正知道详情的人,当然会嗤之以鼻:信忠并非正室浓姬所出,是侧室吉乃的儿子。而吉乃压根不住在清州城,是在生驹家的屋敷里单独置办了一个外宅。
  奈何知道真相的人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多。
  同时在近畿各处生出流言来,显然是有人刻意推动,究竟是得罪了谁呢?平手汎秀思索了半天也不得要领。足利义昭或黑田官兵卫倒是有动机,但应该没那么大的底层煽动力。有能力搞这种事的不是和尚就是富豪,但原因何在呢?
  难道是某些商人嫌我挡了财路吗?
  平手汎秀深知造谣容易辟谣难的道理,决定不予理睬,专心做自己的事情,静待势头冷下来。
  可没想到——
  两天之后,足利义昭竟然派人送信过来,邀请平手汎秀到京都来公开辩白,昭告天下,清洗不切实际的污名。
  这就很明显是没安好心。
  一旦张了嘴,不管说得多有道理,只会是越搅越乱,越洗白越让人生疑的。
  足利义昭也是……堂堂的征夷大将军,行事作风就像一根搅那什么的棍子一样,平手和织田关系尴尬,幕府就一定能得到好处么?
  对此,平手汎秀做出了果断的回应,坚定地拒绝了所谓“辩白”的邀请,而是向将军大人回信说:“昔日织田弹正未进管领时,赋予鄙人‘四国取次’之任,知遇之恩,感佩于心。而今三好、筱原降而复叛,皆我之过,若不能讨贼善后,有何面目再返京都面见管领大人?”
  远离旋涡避祸的同时,偷偷把“三好取次”升级成了“四国取次”。这一点小动作,在目前的局势下,是不会有人介意的。


第五十三章 再临四国
  元龟三年(1570)七月初二,平手汎秀邀请左近名流到岸和田城一聚,郑重介绍了畠山高政这位客人,并宣布将侧室所生的次子夜叉丸过继到其名下。此事着重向纪伊国内的诸多势力逐一通报,彰显了“平手家即将正式经略此国”的意愿。
  各地的畠山旧臣闻之雀跃——至少表面上雀跃了一番,纷纷派人贺喜,口头上表示服从领导。
  一日之后,七月初三早晨,平手汎秀发出指令,第二次四国征伐行动正式开始。
  共聚集了谱代众一千四百五十,和泉新参众一千六百八十,淡路新参众九百七十,总计约是四千余兵,又调配了大小船只二百五十艘,水手七百人作为运输,南蛮炮舰八艘作为护航,命河田长亲为阵代大将,岩成友通为副将,小西行长为军监,安宅信康为船奉行,经濑户内海,绕到赞岐国西部,救援投靠织田的当地国人香川之景,并相机呼应土佐的长宗我部元亲。
  而剩余亲卫众三百,旗本众一千五百,一门众一千,三河一向众三百五十,总计三千余兵随主君留在岸和田城,等待下一波行动。
  新取得的纪伊一国则暂未发布动员号令。
  七月初五,根来寺的杉之坊照算按照约定,带着牛车一百架,运来第一批两千石陈粮。平手汎秀给他明码实价结算了八百贯现金。
  那批粮食,立即派人清点,成色较好的玄米调拨给“三鹿屋”,用于兵粮券的兑换,次之的充作自家部队军粮,再次的用于加工制作点心贩卖,实在不行的喂养牲口。平手汎秀特意嘱咐,现在有了条件,除了耕牛与役马之外,可以尝试多养一些食用的禽畜。
  七月初九,赞岐传回消息,已经达成了救援目标,香川之景藏在山间身边只剩了三个忠仆,唯一养子也不幸早夭,但他本人终究活了下来。
  同时,大友和毛利又一次在四国岛的伊予国内,各自扶植代理人展开厮杀,战况也一度波及到土佐。长宗我部元亲原本与三好家的筱原长房对阵僵持,侧后方却突然遭到一支大友家偏师袭击,只得仓促撤兵。
  筱原长房趁势进击,倾巢出动,幸有土佐猛士福留亲政,仅带二百余卒,抵挡住数倍于己的追兵,一往无前,所向披靡,斩敌首三十级而还,这才保住大军未曾彻底溃散。回到冈丰城点兵,七千人乃余半数,尚可笼城一战。
  如此一来,长宗我部元亲无奈之下再次写信请求平手汎秀援助。但前线的河田长亲、岩成友通商议之后,见敌方势大,未敢轻忽,十分谨慎地从赞岐缓缓前行到阿波进行袭扰,断然不敢直接来解土佐之围。
  这时近畿的贵人们,却还在忙于别的事务。
  七月十四,石山之南,界町之北,摄津国的住吉乡,织田长益刚得到的地盘上,平手汎秀与本愿寺显如各自带了家眷,避开众人耳目,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会晤。
  三河一向众作为本次的警卫是再合适不过。当然汎秀还是会带上亲卫的。
  与会众人都装作轻松写意,但其实气氛是相当肃穆的。
  显如上人魁梧奇伟,器宇轩昂,宝相庄严,渊渟岳峙,较之信长、义昭亦只稍弱而已。其恢弘凌然不可侵犯,确乃英主之相。
  才具且先不论,这幅模样便足以令坊官们臣服了。
  平手刑部见此捋须轻笑,坐卧如常,好整以暇,雍容不迫,显出绰有余裕,高深莫测的态势,应了以柔制刚的道理,隐约反倒更胜三分。
  便是信长、义昭当面,也是丝毫无惧了,更何况还“稍弱”呢?
  两家的男主人甫一见面,尚未开口,便先暗暗较劲了一番。
  而母亲们,则是按照事先安排,由亲近家臣带着,装作敬香礼佛时偶遇,顺便观察对方的子女——这其实是不甚符合礼制的事情,但平手汎秀素来不太讲究,本愿寺显如对妻女的溺爱又有些过分,于是就略微放肆地搞了这么一出戏。
  和尚与武士安静对坐了片刻,终是光头的那个忍不住先开口了。
  相互说了些“久仰”“幸见”“天下大义”“我佛慈悲”之类没营养的话,本愿寺显如径直表示:“贫僧所求,不过三事:石山自治,御坊不入,准许传教。”
  平手汎秀当即回应到:“乡间传教,吾从未下令禁止;各地御坊,凡有朝廷认可‘不输不入’之权,皆不会侵害;至于石山,我更未曾觊觎。”
  “如此,我替信众谢过平手刑部。”显如双手合十,屈身一礼,接着又问,“不知今日所言,日后是否一直有效呢?”
  平手汎秀淡定道:“我可承诺十年之内,平手家都是本愿寺的盟友。”
  显如闻言不怒反喜:“平手刑部果然甚有诚意。盟约维持十年,已是不易。”
  二者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约半个时辰后,两位夫人才一起进场。
  本愿寺的如春尼朝着显如点了点头:“钟灵毓秀,器量非凡,真良婿也!”平手家的阿犬则是以扇掩嘴,装出京都淑女的姿态客气地说:“犬子日后就拜托给贵家的贤媛了。”
  政治联姻与否的决定权,肯定是都在男人身上,但女人们不反对,就更好了,免去许多潜在的麻烦。
  其实这么匆匆的望一眼,也只能知道身体是否有残疾,智力是否正常,外貌是否异于常人之类的。才智和性情,哪有那么容易看出来?两位母亲也无非是明知事情不可改变之后,自我安慰加上商业互吹罢了!
  至此事情抵定下来。
  七月十七,本愿寺显如遣使前往京都,延请正二位权大纳言山科言继之子,现任从三位参议的山科言经来作女儿名义上的养父,以规避一些敏感问题。
  山科言继是本愿寺家的亲戚,又跟平手汎秀的父亲政秀甚有亲交,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可是他老人家已过了耳顺之年,身体欠安,不便出行,索性就让他儿子代替了,反正也差不了太多。
  足利义昭得知此事大为惊讶,半天都合不上嘴,但此时再去阻拦就等于同时得罪两边,堂堂公方大人也只能顺水推舟预祝了一番。
  据说回到御所之后,将军叹曰:“惜我无年齿相宜的子女!”不过这个传闻显然得不到官方的承认。
  七月二十,山科言经正式认下了这个养女,本愿寺显如召集坊官公告此事,平手汎秀亦向亲故们传信通知,近畿群雄为之大震。
  做好一系列准备之后,平手汎秀以守护使身份,向纪伊七郡发布动员号令,命令各地土豪地侍十日内到岸和田城集结,并承诺会负担相应军粮补给。
  七月二十二日,曾经在和泉作乱被平手家所谴责过的杂合众头目土桥守重,率先带领本部四百五十人前来汇报。
  明明有旧怨,他却来得最早,还出动了约三分之二的动员力,可谓相当有诚意。
  平手汎秀颇觉惊异,而土桥守重见了面却猛然拜倒,说:“鄙人只懂实话实说,不似铃木家花言巧语,既然有老金吾殿(畠山高政)和显如上人在,我便认您这个守护,出生入死只管吩咐!”
  这凶悍的匪气,让人大开眼界,不知该如何评价。
  接着铃木氏、冈氏几家也派了人马,但诚意可就低得多了——虽然明面上更恭敬。杂贺党总共来了一千八百人。
  两年前直接五千贯砸下去,能雇来三千人,现在有了守护名分,反倒只叫得动一千八百了,其实并不让人满意。然而,考虑到实际情况,能达到这个数字已经不错了,剩下的问题只能慢慢解决。
  七月二十五日,根来众动员了二千五百军势,由新认识的老朋友的杉之坊照算带领,前来响应征召。
  八千僧兵只出了二千五百,看上去比例远远不如杂贺,其实是有苦衷的:根来众历来结构松散,政治欲望不强,擅长守土作战,却不习惯外出远征。这二千五百人已经是寺里的高层们考虑到平手家是将来几年大金主,才使劲凑出来的。
  杉之坊照算反复解释,平手汎秀也能相信。
  确实,根来寺只求自保,不求扩张,相比之下是算是危害较小的组织。可是纪伊国四十余万石,你们一家占了四成以上,赋税已经是半点不交了,打仗出的兵也不多……这就算是不怎么捣乱,也很难让人接受哇。
  七月二十八日,赶在截止之前,纪伊诸国人众的队伍陆陆续续到达指定地点。汤川氏一千二百人,堀内氏八百人,太田氏三百五十人,山本氏三百人……总计是三十一家联军,四千四百人。
  仅从数字来看,这些国人豪族还是比寺社势力要更给面子一些,至少每一家都到了场,动员率普遍在五成以上。不过,这些杂牌军的组成过于复杂,显然不如根来、杂贺的部队可靠。
  过继次子与畠山,经济支援根来寺,结亲石山一向宗——有了这三条策略的铺垫,平手汎秀十日之内,得到了八千七百人的响应。虽然不如老守护畠山氏巅峰期的统治力,但也远远不是有名无实的空架子了。
  凭借着个人的威望和财力,加上一些外交手段,榨出了一半的战争潜力,获取的兵力却已相当于和泉淡路两国的总和。
  纪伊一国,显然仍有许多油水可挖,不过,那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仓促之下,做到眼前的程度,平手汎秀已经心满意足。
  原本岸和田城待命的人马,与纪伊兵回合,数量超过了一万二千,以当前的运力,要来回三趟才能全部登陆。算上已经踏足四国的四千偏师,军力足以与占据阿波、赞岐两国的三好余党一战。
  加之土佐长宗我部元亲可以接应,近畿还有几处潜在的援兵可以求助,总的来看,应当是赢面不小。
  平手汎秀彻底不去考虑近畿的政治泥潭,将全部精力投放到了四国岛上。


第五十四章 只诛首恶
  整个七月份,平手汎秀忙于外交事务的时候,四国岛上的战局陷入了僵持。
  筱原长房带领的三好大军将长宗我部元亲的冈丰城围了一个月的时间,无法攻克,徒然久困而已;河田长亲所率的先遣队限于实力,不敢直接前去解围,只不断袭扰阿波境内,企图逼迫三好军回防,但收效不大;伊予国的代理人战争依旧没能分出最终胜负,毛利旗下的河野与西园寺占据上风,然而大友旗下的宇都宫和一条始终苟延残喘,时不时还能打个小胜仗;山阳的小早川隆景和浦上宗景比起打仗更热衷于策反对方的外样,触角也都伸到了西赞岐、北伊予一带。
  现在,整个关西领域,由“织田——毛利——浅井”联合对抗“大友——三好——浦上”的框架大体还在,所以平手汎秀这一波一万两千人军势渡海进入四国,就是要打破平衡的。
  出发之前,果然也收到了预想之中的援手。
  坐镇石山的本愿寺显如认为杂合众的支持力度太低,不足够在准亲家面前夸耀一向宗的阔气,于是大手一挥,号召摄津、播磨、和泉以及淡路、阿波、赞岐沿海各地的信徒们,为征讨四国提供帮助。
  接下来几日平手汎秀便收到了许多军粮、武具、器械的捐赠,还有二百余艘中型的商船主动上门无偿提供运输服务。四国岛上也有人表示可以负责接待和带路的工作。
  粗略一算,显如这一声令下,起码为平手家省下了一两千贯的额外支出。
  这个亲家可真是厉害极了……
  同时,织田长益在沿岸自筹了二千余众,配合上尾张带出来的亲兵共计二千四百,声称若是平手家可负担粮秣,便也一道前往四国参阵,壮壮声威。
  此举令人侧目。
  足利义昭许给织田长益的领地,是摄津国东南角上,毗邻着石山的住吉郡和东成郡,知行约五万七千石,最大可动员三四千人。然而他初来乍到,没甚根基,能拉出两千多人,已算是很有本事了。
  平手汎秀询问他是如何处理当地土豪地侍的。
  结果织田长益笑到:“我乃织田弹正亲弟,平手刑部妹夫,谁不给几分面子呢?摄津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公仪权威久在人心。”
  恰在此刻传来消息,信长派到伊贺去的代官蜂屋赖隆在动乱中独木难支,敌不过当地国人一揆,被赶了出来,狼狈回到近畿。幸有邻居大和筒井顺庆襄助,得以身免。
  结合不久前身死的赞岐守将蜂须贺正胜,都是在自以为走上康庄大道时忽然跌至谷底,命运值得嗟叹。外放边远,固然是机会却也蕴含着危险,一旦中枢出了问题,自身又稍有不慎,轻则丧师失地,重则兵败身死。
  然而足利义昭拿出摄津东南二郡及北山城宇治为诱饵时,织田长益和津田信澄都毫不犹豫地咬了钩,而年幼的织田信忠完全没办法阻挡。这两个一门众当真有信心避免蜂须贺与蜂屋的后尘么?
  还是说,明知有极高的风险,仍然愿意为了潜在的收益去赌一把呢?
  这便是乱世武人的常态了……倘人人都谨慎机智,哪有那么多传奇故事可听?况且最终胜败分出之前,谁能准确断定勇敢与狂妄的区别呢?
  幕府的伊势贞兴与明智光秀两人,也有意随军一起出征,建立更多功业,以稳固自身在御所当中的话语权。但此举被将军大人给阻止了。
  “鬼武者”明智左马介让人印象过于深刻,足利义昭想起了便头疼,实在不愿意看到不听话的家臣再出风头了,于是抚慰道:“与三贵为政所执事,日理万机,十兵卫亦是幕府虓将,洛中柱石。都是我须臾离不得的左右手,岂可放任二位远赴南海呢?”
  与三,即伊势与三郎贞兴,十兵卫,即明智十兵卫光秀。
  公方大人金口玉言,咬定了前者是“日理万机的政所执事”,后者是“幕府虓将和洛中柱石”,便是表示妥协,短期内肯定不敢继续给小鞋穿了。
  虽然与预想有些差池,但只看结果,两人也算是得偿所愿,果真是通过阵前的奋战,赢回了自身的地位。
  话说将军大人当年在信长的压迫下不是挺能忍的么?怎么如今扬眉吐气之后,就如此刚直苛烈了?好好放下成见,重用伊势、明智、细川等能臣的话,足利家复兴的可能性岂不是能大大提高么?
  ——虽然也就是从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的“大大提高”而已……
  怀着这微妙的感慨之心,平手汎秀指挥麾下的部队分批次渡海,本人则是在八月初四午后,随着最后一批士卒,登上了赞岐国的土地。
  未及处理军务,首要的事,便是接见在山中躲藏了月余,始终没向敌人投降的香川之景。这人是唯一一个拥护中枢,与“逆贼”坚决斗争的赞岐豪族,政治意义十分重大,必须拉出来捧成表率才行。
  至于真实情况——此人早有做墙头草的意思,碍于深深得罪了筱原长房被列入“杀人灭族”的名单,没奈何只能困守——这一点反倒不重要了。
  现如今香川之景极其惨淡,居城被毁,家园破败,亲族受诛,好不容易收养了一个带有幕府高层血脉的养子,也在乱中染病死了,亲近家臣不是投降就是战死,身边仅剩几个心腹死士还在,水粮都快断绝了。
  到了这幅田地,他倒当真横下一条心,与筱原长房不死不休了,连带着对三好家上下全员都充满怨恨愤怒之情。
  见了“大救星”平手刑部,香川之景当即匍匐于地,嚎啕大哭,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行迹不似作伪。
  平手汎秀温言安抚之,承诺会设法确保香川苗字的延续。而后义愤填膺,慨然道:“阿波军真是丧心病狂,罪孽滔天,十恶不赦,这次鄙人受公方、管领之托征伐四国,必得元凶而诛之!”
  这话说得,状似怒不可遏,令家臣们士气大振——或者假装士气大振——其实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只说了要诛杀“阿波军”的“元凶”,但却不提这“元凶”是谁,很有讲究。
  当日,刚从近畿事务中抽身出来,听取四国情报时,平手汎秀便立即发现了重大疑点:“两年前我将织田弹正养女嫁与三好长治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他要亲政的吗?为何至今仍是筱原长房主持大军?”
  彼时长宗我部元亲派过来送信的使者名曰中岛可之助,是个面目俊美口齿伶俐的少年,他对此解释道:“禀报刑部大人,筱原长房此人狼子野心,虽然名义上不再执权,但却在此前将胜瑞城奉行和部将尽数换成了自家党羽,仍是实操权柄。”
  平手汎秀未置可否一笑而过。
  私底下,本多正信则是参阅了筱原长房颁布的《新加制式》后称赞说:“此乃善法,明文记载了被官的权责,又通过评定众阻止大名独断专行,定能团结有识之士。有这份立法之功在,三好长治恐怕是无望摆脱阴影了。除非……”
  对他来说,这是难得地由“诈术”上升到“道胜”的高度。
  正巧本愿寺显如送信说:“筱原右京与鄙寺颇有渊源,如若罪责不深,恳请酌情宽宥”。
  平手汎秀看到此事,立即招来相关人员,细细询问才知道,原来筱原长房丧偶后娶了显如的远房堂妹做继室,算是出了五服的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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