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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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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桥守重这人,真是不合时宜。
至于前线,根据平手汎秀的命令,两门大筒的轰击从午后持续到傍晚,三轮下来耗费了八十几枚炮弹。平均算下来,攻击间隔大约是五分钟左右,这就已经让负责清灰和冷却的杂兵忙得脚不沾地了。
土桥守重的大粟砦,内外原本就只有两层,如今东侧的外墙被硬生生砸开一道两丈宽的口子,守城士兵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但他们不愧为悍不畏死的杂贺党,并未动摇求饶,反而是摸清了大筒的射击规律之后,毅然发动了出人意料的反冲锋。
负责驻守在“炮兵阵地”前方保护的本多正重不知是过于放松还是怎么回事,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数百士卒乱做一团。
大筒在三百步之内才能保证精准,与敌方城墙没隔开多远,险些被土桥家三五十人的突击队冲到跟前来。
幸好“炮兵”们的临时指挥官乃是凶名远播的平手秀益,麾下可儿才藏等几个亲信家臣也正好在现场。他当机立断带领郎党们挥着太刀便猛扑上前,顷刻间连杀数人,面对面手刃了敌人阵中盔甲最显眼的将领,这才稳住局势。
否则后果或许就不堪设想了……
杂贺众可是很懂得火器技术的,纵然不明白制造大筒的方法,却肯定知道如何去损毁使之成为废铁。
另外能熟练操作这两门大杀器的士卒也是很珍贵的,包括清理膛灰和浇水冷却的杂兵在内,都是技术工种。
“鬼童子庆次”和“竹签才藏”都是以一当十的猛人,其他几个跟在身边亦身手不凡,六七个人对上三五十杂贺党,依然气势不输。
大筒队的兵卒们纵然都是轻装简行,不适合白刃,但看到顶头上司这么悍勇,倒也能拿起短枪和胁差跟上去。
没胆子逆流而上,抱大腿打酱油总是会的。
不多时,两边拜乡家嘉、加藤教明等人的备队反应过来,火速向中间靠拢增援,合力扑向土桥氏的反攻部队。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出城逆袭,意在捣毁大筒。任务失败,已经令人沮丧,又受夹击死伤惨重,事态渐渐超出人的心理阈值。
经常作为雇佣军到外面打仗的老兵或许还好,临时征召的民夫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对得起纪伊人的剽悍之名,无法再苛求太多。
间或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扔掉沉重的武器,不管不顾返身往城里逃窜。
渐而一发不可收拾。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露出后背的人,往往只会死得更快。
平手军的众将领们,趁着兵卒们士气高涨,一举逆袭越过了“大粟砦”的外墙,攻入城内,摧枯拉朽,斩获数百,将双眼所能见到的敌人一扫而空。
本该负责大筒队的庆次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假装杀得兴起忘了自己的职责。
本来,土桥守重是将守兵布置在四个据点里,互为犄角。
以居城“大粟砦”为核心,北、西、南三面各有一座小碉堡,东侧则是依靠简陋的工事以及三百名铁炮兵据守。
如今平手军凭借大筒之利,直接打垮了守军力量最集中的阵地,胜利在望。
刚才的战斗,大概是发生在所谓的“二之丸”了,里面设有粮仓、矢仓、水井和长屋。满地残肢断臂之余,散落了许多沾满了血污的盔甲与铁炮,可见已经消灭了大量敌方精锐有生力量。
再往前看,土桥守重只剩下一个长十间(约18米),宽六间(约11米)的半石半木两层建筑可守,姑且就叫做“本丸”吧。
其中仍有守军利用狭小的射孔向外攻击,负隅顽抗。
不过只是零星点滴而已了。
终究是没有收到正式的强攻命令,加之天色渐黑,诸将士见好就收,逐渐撤了回来。
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小西行长神色不善地站了出来,先是说本多正重大意轻敌,接着又质疑平手秀益擅离职守。
两条指责提得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要说“违反将令私自发动进攻”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白刃交接时谁都控制不了局势发展,是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是正常。
所幸的大家并未一鼓作气地把敌方的最后一座堡垒也推掉。要不然……倘在乱军当中杀了土桥守重可是不好交代,就算捉住了也是个麻烦事。
再次确认接下来旗本各备队只是辅攻,主要由冈吉正那一伙人去冲锋陷阵,小西行长才肯放人去休息。
明面上的解释是,要给这些立场坚定的“进步分子”一个表现机会。
……
另一方面,正在战况激烈的时候,平手汎秀忽然收到畿内传回来的急报,说是南近江乱局又有了新的变动……
第一百零一章 刀剑无眼
“武田继侵入远江后,复又在东三河、东美浓边境活动,织田、德川上下哗然,陈兵以待,军心不安。”
“因无力派兵之由,织田家将遣美浓竹中重治为使,处理南近江争端,并已获得幕府认同。柴田殿、佐久间殿、泷川殿、中川殿、坂井殿皆称愿意接受调解。”
“风闻浅井、松永等人都有意插手,为织田家严词拒绝,亦不受幕府支持。”
南近江诸位织田旧将们,明枪暗箭地乱了大半个月,居然弄出这么个结果来。
平手汎秀看着送过来的最新情报,陷入沉思。
武田西进的事情,本在预料当中,不过这个时机也太巧了,正好牵扯住了织田、德川的精力,再加之浅井新败于备前,其他势力话语权不足,南近江的变乱一时似乎无人能解。
这种情况之下,人脉深厚又具备高超政治手腕的竹中重治,确实是很可能成为各方面可以接受的人选。
织田信忠急于要平定后方,以整顿尾美核心力量,应对武田潜在的进攻,宁愿损失一些边缘外围利益;畿内诸将本就没有长远诉求,只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和权力而已,之所以举兵就是因为色厉内荏心怀恐惧。
此刻倘若能有大家都信得过的第三方做出巧妙的斡旋处理,也不是没可能化解干戈,平定乱局。
而站在足利义昭的角度,如果竹中重治当真有如此本事,很可能会直接给个名分,让他代替柴田执掌南近江。
这就等于是,在不撕破脸的前提下,进一步削弱织田家的向心力,有利于幕府重建声威。
“还真是有点意思……”
按照平手汎秀的思路,南近江的事情背后,肯定是有幕后黑手策动的。按说变乱已经发生,该算是阴谋顺利施展,但竹中重治的出现,很可能导致后续剧情朝着谁都意料不到的方向延伸。
现在就不能简单地用成功和失败来判断了。
那个“幕后黑手”本人,估计也是瞠目结舌,无法全面估算得失。
前提是这事不是竹中自己一力设计的——这应该没什么悬念,他要有这实力,还玩啥隐居数年积蓄人望的鬼把戏呢?
最让人怀疑的,还是武田信玄和黑田孝高。
关键线索人物佐久间信盛,也绝不是一个甘心当棋子的老实人,就算被收买,也很有可能临时不按剧本演。
松永久秀看似年老昏聩,不堪理事,焉知不是故作姿态呢?
伊势北畠、越前朝仓,乃至京都的足利义昭从利害关系上,也都有动机在织田领地上制造不良反应。
美浓三人众或许也有不可告人之处……从这个角度讲,竹中重治还真不一定是无辜的。
总而言之,除了死掉的中川兄弟,险些被杀的坂井政尚,权力受损的柴田胜家,躺着中枪的泷川一益,威望下跌的织田信忠,这几个“受害者”之外,其他的人好像都有可能是暗中的参与者。
归根到底,现在的政权既不足以让人畏惧,也无法予人获取恩赏的期待,只是靠着不同势力间的动态平衡来维持表面和平,野心家活动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
比如佐久间信盛在信长统治时期,尽管被革职幽禁也没想着搞事情,一方面是不敢,另一方面是因为魔王大人有不拘一格任用叛将的旧例,他可以期待将来有机会复归。
织田信忠显然无法做到令别人“不敢”,他的政治格局当中,又无法让佐久间信盛看到希望,索性倾家荡产殊死一搏。
不断思考着这些令人烦恼的政治局势,一时太过投入,连眼前的事都暂且抛到脑后了。
直到军目付服部秀安前来禀报说:“冈吉正率领杂贺党中精锐六百人,两刻钟前攻入了大粟砦,讨取敌大将土桥守重,斩获八十余级。残余守军成片溃逃或投降,少数顽抗者正在围剿当中,数目暂不可记。”
平手汎秀这才轻轻将薄薄的两页纸折起来,轻轻点了点头,走出帐子拿着望远镜观察局势。
不过看了几眼并没什么收获,只知道城里面人仰马翻火光冲天,满地都是尸骸残肢和断刃折戟,喊杀和枪炮声仍未停止,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污混杂的气味。
见状平手汎秀略有些奇怪:“土桥守重都已授首,居然还有很多人抵抗吗?”
服部秀安摇摇头:“刚才我亲眼看到,杂贺党的士兵和下级武士已经在四处搜刮大粟砦里的财物了。”
这倒也对。
平手汎秀自嘲地笑了笑,有钱日子过的太久,倒忘了本时代的常态了。自家的旗本备队不热衷于乱取和人狩,那是因为军饷充足,轻易看不上一点浮财。和泉淡路两国的外样则是战力不足,挣不到太多机会。
杂贺党其实也不穷,只是缺乏分配利益的财政手段,贫富十分不均,底层人与其他农兵一样是指望打仗时赚点生活费的。
服部秀安汇报了最重要的信息,便返身继续从事军目付的工作。而平手汎秀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事情打腹稿了。
吵闹了约小半个时辰,战场动静才渐渐停止下来。
军报依然还没来得及整理上来,倒是堀尾吉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凑过来,低声说:“主公!听说冈吉正那人,杀了土桥家十四口人,包括两个未成年的男童,几乎等于是灭了满门。现在似乎开始有人议论此事了。”
“是这样啊……”平手汎秀波澜不惊地微微颔首,挥手淡定回了一声:“知道了。你去催促一下岩成友通和小西行长,尽快打扫干净战场,然后让冈吉正来见我。另外,马上很可能有别的什么人为了这件事而来,你通知其他‘近习众’们多加注意。”
堀尾吉晴道了声“是”,立即急匆匆领命而去。
已经打好腹稿的平手汎秀开始酝酿感情。
接着,不出所料,真言宗与一向宗各有一个和尚前来求见,询问土桥氏的情况。在纪伊一带,他们这两个宗教势力的行动力和耳目可谓是无孔不入了。
二位僧人年纪不大,一个是杉之坊照算的师弟,另一个是下间赖廉的徒弟,都不是什么城府深厚的人,焦急之情是全然藏不住的。
他们的师长现在都还在四国岛上瓜分地盘,无暇分身。
对此平手汎秀早有准备,内心只可惜面前这两人级别不够高,诚恳地回答说:“土桥守重纵然狂悖,那也只是一人之罪而已,我岂会轻易株连家人呢?不过究竟情况如何,还要待战报汇上来才知道。”
面对这样的大实话,和尚们自然挑不出毛病。
又过了一会儿,侍从竟通报说“金吾殿”畠山高政到了。
平手汎秀连忙唤人请进来,自己起身相迎,礼仪备至。
人家可不仅仅是纪伊国的退休老领导,名义上还是正四位上的朝廷高官呢!而且又成为夜叉丸的养父,所以特意请到军中来,加强此次讨伐行动的权威性。
这份地位,必须给予尊崇。
畠山高政面沉如水,缓缓入内,勉强轻笑了一下,回礼道:“劳烦刑部大人照料我这个无用之人了。听说攻城已经得胜,老朽念及往日与土桥守重的恩义,便来送这孩子一程吧。”
话音平平淡淡,听起来却有一股阻挡不住的凄然之色。
仿佛畠山高政已经预料到土桥守重的结局会很不妙。
平手汎秀一时为其气魄所慑,竟不知如何作答。
本已准备妥当的腹稿和情绪也散落了小半。
畠山高政这人可不是空有出身的纨绔二代,他年轻时一度控制了畿内三国近百万石领地,拥兵四五万人,与三好长庆争锋多年互有胜负,十载之后方才落败。
惊涛骇浪中磨砺出来的气质,实非常人可比。
与这种人交谈,打太多花腔反倒显得拙劣可笑。平手汎秀微微欠身,礼貌而又直白地对畠山高政说:“看在各位的面子上,只要不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就尽量宽大了。”
字句的意思,对方想必是一听就懂了。
话音落地,堀尾吉晴汗流浃背地走进来,通报说岩成友通已经将今日战况清点完毕,携首功之臣冈吉正前来觐见。
“赶紧进来!”平手汎秀立即做出指示,同时上前两步,拉起堀尾吉晴的胳膊,急问到:“土桥守重的家人如何了?”
“回……回禀……回禀主公……”堀尾吉晴急喘着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说不出话。弯下腰深呼吸了两下,才缓过来,回答说:“依照冈吉正殿所述,土桥一门负隅顽抗,包括幼童和女眷都不愿放下武器,战场上刀剑无眼,只能尽数消灭了!”
好一个“战场上刀剑无眼”,跟平手汎秀刚才的说法正好一致。
真言宗的和尚闻言一惊,目瞪口呆,手中捏着的佛珠掉落于地,都不知道去捡。
一向宗的僧人怒哼了一声,双拳紧握,被平手汎秀扫了一眼,才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唯有畠山高政脸上没有一丝讶色,只是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的十字架,念了几句在场人全都听不懂的异教祷词。
平手汎秀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慨然感叹道:“原以为都是杂贺党,让冈吉正主攻,便最有可能保住土桥氏的血脉,没想到竟适得其反……此乃我的过失啊!”
第一百零二章 真真假假的派系斗争
“土桥氏乃是纪伊的名门,向来为数代守护竭尽效忠,而今纵然犯下滔天大罪,又岂能如此轻易地屠戮其家门呢?念在破城之功,姑且赐予黄金三百两,算作功过相抵,不再另行封赏。”
当着大众的面,平手汎秀最终对冈吉正做了这样的处置。
有这个态度在,总是给了真言宗和一向宗的和尚们一个面子,有得台阶可下,不至于产生明面的争执。
私底下双方的交情,难免因此出现一些裂痕。不过,为了摧毁杂贺党的向心力,付出这么一点代价肯定是值得的。
事后让言千代丸带足礼物去向他的准岳父准岳母们赔罪吧。
另一方面,畠山高政则仍是古井无波,看淡世情的姿态,握着十字架轻叹一声,闭目垂首说:“天下岂有不灭的门第乎?兴衰起伏,都是主的旨意,何必苛责于人呢?”
听到此话,平手汎秀松了口气。
这位长者出身高贵,身经百战,为人又是老成练达,世事洞明,还真是不能糊弄。幸好他心气已衰不愿出山,只求家名存续便心满意足,否则纪伊国的归属怕是颇有悬念。
“承蒙刑部大人看得起……在下就愧领了。”
跪伏在地的冈吉正倒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他本来就只是抱着取而代之的想法而去攻打往日伙伴的,并非觊觎土桥氏的那些家产,得到三百两黄金已经是意外之喜。
日后有了权势,还怕没机会扩张土地吗?
杂贺党中说得上话的,总有三四十个大小家族。去年大当家铃木重秀带着最亲信的几个手下去了四国岛,担任西赞岐天雾城留守役;今年二当家土桥守重斗胆为故友出头对抗平手大军,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如此一来,原本的三号人物,自然是当仁不让接下这幅担子,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
再进一步大胆地想想,倘若再能借机除掉几个麻烦人物的话,那将来就是冈吉正的一言堂了。
恰好在此时,近侍通报说,木下秀长负责审理冈吉正所检举的那些“勾结土桥家的嫌犯”,已经有了结果。
平手汎秀闻之欣然,立即招进来吩咐说:“正好相关人士都在,就把结果公开讲出来吧!我们不可放过任何罪人,却也不能冤枉任何无辜者。”
“是!”木下秀长胸有成竹地回到:“细微末节处或许还有些不实不尽,但大体情由属下已经厘清。”
“很好。”平手汎秀眼带赞许,点了点头:“这么短功夫就弄明白真相,很不容易,辛苦你了!”
“属下深受主公知遇之恩,唯恐不能国士报之,岂敢言什么辛苦呢?”木下秀长讲了句场面话,而后在冈吉正期盼的眼神中,徐徐说到:“根据‘不宜透露姓名的热心人士’的检举揭发,我们在其他杂贺党的配合之下,抓捕了七个有嫌疑的家族。经过审验,栗国、狐岛两家,一贯与土桥氏有密切的来往,昨天敌军阵中的铁炮就有一部分是他们提供的,不过当事人辩称赠送铁炮是在土桥守重造反之前。而佐竹、三井、岛与等五家,彼此书信中多次出现同情土桥氏的言语,甚至还有一些极为狂悖妄纵,不堪入耳的话,除此之外尚未有其他的可疑举动,当事人自辩说只是情绪激动,并无恶意……”
话说到这,真言宗和一向宗的两个和尚脸上稍微转晴,畠山高政纹丝不动身上没有一点变化,而其余围观家臣和国人众纷纷表示诧异。
唯有冈吉正大失所望。
甚至立即坐立不安,忍不住要喊出声来:
“木下殿,昨日不是……”
他本想说“昨日不是给出很多已经有说服力的证据了吗?”
但才刚说出几个字来,就生生止住。
因为冈吉正忽然感受到周围许多道目光瞬间汇集过来了。
有的是愤恨,有的是鄙夷,有的是幸灾乐祸。
他顿时清醒下来。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已经非常激进,得罪了太多的人。虽然也拉拢了一批杂贺党的中小头目作为后援,但舆论上完全不能对等。
除非平手家全力扶助,否则应该老老实实当缩头乌龟,先耐下心来把目前取得的收益好好消化掉,实在不应该再表现得过于张扬了。
然而平手家明显不是“全力扶助”的姿态啊。
这可跟前日与中村一氏商量好的情节不太一致。
不过,尽管感到上当受骗,冈吉正也不敢表现出不满来。他生性其实颇能隐忍,最近好不容易爆发一次,才稍有点控制不住。
刚才木下秀长说的是“不宜透露姓名的热心人士检举揭发”,这便等于是在公共场合留个台阶下了,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人,肯定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再出来闹,那不是显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好歹是干掉了老冤家土桥守重,还得到了三百黄金,怎么着也是大赚了一笔,虽然未尽全功这一点很让人纠结……
这种纠结之情,全凭意志力终究是很难压制下去。
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冈吉正忽然想到一处不太对劲的地方,忍不住发问:“刑部大人!诸君!在下有一事不解。前天不是说好的由中村殿来审理这些涉嫌内通土桥氏的人吗?为何今日来报告的是木下殿呢?”
“这个……当然是因为中村殿事务繁忙。”木下秀长表面上做出坦诚的姿态,但却毫不客气地抢过了话头,微微一笑,侧首问到:“昨日战后清点时,出现了一些意外,中村殿实在抽不开身……鄙人作为纪伊事务的辅佐役,就代替他来处理此事了。您可有什么异议吗?”
“嘿嘿,岂敢,岂敢……”内心不断骂娘的同时,冈吉正憨厚一笑,“在下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他自以为了解到功亏一篑的原因所在,心里不敢对平手汎秀有什么意见,却将木下秀长记恨上了。
争权夺利,派系斗争之事,平手家亦不能免俗嘛。
“贫僧虽然只是旁听,但听了之后,觉得木下殿调查得非常仔细,条理清晰论据充分,结论十分可靠。”
“附议。冈殿倘若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参详——只要您的理由当中不含无法公之于众的内容。”
真言宗和一向宗的代表此刻出来阴阳怪气了几句。
两个和尚看着冈吉正的眼神很是不善,而望向木下秀长的目光就非常友好了。
他们未必就看不出事情当中隐藏着的那点蹊跷,但年轻人情绪一旦上头就很难控制下来。“内奸”往往比“外敌”更拉仇恨,一向稳重可靠的“老实人”忽然不老实起来,形成的强烈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咳咳……”
平手汎秀将各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佯作不知,只清了清嗓子让众人静下来。随后煞有介事地假装考虑了一番,方才捋须道:“既然如此的话,栗国、狐岛确实有大问题,不过罪不至死,就没收三分之一领地,家主剃发幽居,作为惩戒。至于佐竹、三井、岛与等五家,虽无恶行,言语失当亦是失了分寸,各削一成领地,家主闭门三月,好好反省。”
冈吉正重点揭发的两家,都保住了一半以上的实力,其他五家更是只收到象征性的惩罚。这七家显然会成为死硬的“反对派”,日后冈吉正纵然是杂贺党的大头目,位置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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