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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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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浅井备前最亲信的家臣,又是那些人呢?”
“是远藤左卫门,浅井玄番亮,安养寺经世三位。”
“那么这三人又……”
泛秀与河田长亲,一直交谈到了半夜,而丸目长惠的脸上,却多了一些难以言状的表情。
第九章 浅井(上)
琵琶湖的东岸,时值春日,本应细雨缠绵,而今连霁数日,不免四野清燥。
信步于河畔,不远即可见高耸的佐和山城。
顺水而上,仍是近江国东城郡所属,城北荒野,人烟罕至,隐约可闻兵戈交错之声。
春狩伤及幼兽,本是此间领主所禁止的,然而循声觅去,却有白马少年,游弋林间,更见左右鹰犬偕行,队伍近百人。
微风吹动,树下光斑闪烁,犬吠鹰唳,惊得林中雉鸡麋鹿四散逃去,慌不择路。白马少年箭出如风,竟是鲜有虚发。
城北河边本就荒无人烟,现下贵人出猎,更是人人回避,放眼望去,却又华服青年三人牵马走近,其意甚暇,似是无视于百人春猎的威严。
“久闻备前守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更胜闻名啊!”
“尔等何人!”白马驾前冲出一名黑衣武士,手扶刀柄,阻在二人之前。左右数名侍卫亦随之跃出,只待上峰出声便要兵戈相向。
“贵殿稍安勿躁……”那牵着黑马的青衣武士并不惊惧,反是轻笑了一声,他的口音并非标准的京都腔调,却比那群公卿的言辞顺耳许多,先前出声赞叹的,俨然也是此人了。“在下出身东海鄙乡,久闻浅井备前之名,今日得见,不免失仪,望贵殿海涵。”
“原来如此。”黑衣武士犹疑片刻,终于收刀入鞘。在等级森严而又消息闭塞的时代,身在下位的人的确很容易被所谓的“气量”打动(如此看来,众小说中的王八之气似也是有理的),黑衣武士显然不能免俗,挥令左右撤下,他又向眼前青衣武士微一欠身,以示礼貌,“方才多有得罪,请阁下恕罪。然而在下乃是远藤氏家臣,此行只是陪同少主游猎,二位恐怕今日无缘了……”
“哼哼……”青衣武士正待开口,他身后抱着剑鞘的蓝衣青年却是嗤笑起来,“浅井少主身率百人之众,竟不敢在几个手无寸铁的人面前表明身份吗?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难怪……”
青衣的武士是平手汎秀,而蓝衣青年自然是丸目长惠。这份挑衅的话语,河田长亲这种说出来也只会显得诡异。
“贵殿慎言。”黑衣人稍稍提高了音调,恰恰堵住对方的话头,“佐和山城毕竟是浅井领内,阁下非议其主,若是隔墙有耳,岂非不美?况且远藤氏亦是浅井姻亲,亦不能坐视不管的,所以……”话毕,他抬头扫视,竟是眼带锋芒。
“备前守千金之躯,自然是不愿轻易见客的。”青衣回头看了看恼羞成怒的同伴,眼神直接越过黑衣武士,跨到了白马少年身上,“不过……若是鄙上尾张守的话,必然不会如此。”
“尾张守?”黑衣武士眉间忽然闪现出几分异色,踌躇了片刻,终究不敢决断,只向后望去。
“若是尾张守亲临此地,不知他会如何呢?”蹄声渐近,白马上说话的,赫然就是那被称为“浅井备前守”的武士。
“若是鄙上的话……”青衣武士抬头望着那个被后世看做悲剧主人公的男子,这是丝毫不带烟火气的人,粉雕玉砌的脸上丝毫不见武家子弟应有的坚毅,反而像是公卿子弟的浮华。
“鄙上是一个尚贤而不尚古的人。”
“噢?”此言答非所问,似是而非,但白马少年却毫无异色。
“在下的意思是,即使是父祖所留下的遗命,若是于本家武运无益,尾张大人必会尽皆废除。”
“阁下是想说尾张大人乃是忤逆之人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昔日镰仓公、等持院,岂非皆为忤逆之人?”
镰仓公指的是镰仓幕府创始人源赖朝,等持院是指室町幕府创始人足利尊氏,汎秀以此二人类比信长,等于是明言试探对方的野心。
“殿下……”黑衣武士突然插话,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少主。
“左卫门无需担心,我自有分寸。”少年翻身下马,“在下浅井贤政,这位是我的家臣,远藤左卫门,不知阁下……”
青衣武士掸去衣襟上的灰尘,伏身下拜:“尾张织田氏家臣平手汎秀,参见备前守大人。这旁边的二位,乃是在下的侍卫。”
浅井贤政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道:“昔日苏秦衣锦荣归,乡人前倨后恭。如今汎秀殿,为何前恭后倨呢?”
平手汎秀徐徐起身:“方才在下只是一届路人,无需多礼,而如今忝列织田家使臣,自然不能失了本家的礼数。”
“噢?如汎秀殿所言,鄙人贤政除了作为浅井氏少主之外,就一无是处了?”
“恰恰相反,浅井备前乃是畿内闻名的武将,令人钦佩。而浅井家少主的身份……”
“如何?”
“并不适合您。”
浅井贤政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而平手汎秀却是胸有成竹。
“尾张大人的属下,真是令人羡慕啊。”沉寂片刻,浅井贤政突然轻叹,“左卫门!回城备下筵席,款待尾张的贵客!”
远藤左卫门站立不动,却说出一番不合时宜的话:“主公!恕臣下直言,这几位大人,似乎尚未证实身份。”
这就是浅井家的特色么?汎秀心下暗自留意。
要是在织田家遇上这种事情,信长肯定会勃然大怒吧?
不过二者并没有什么可比性,织田信长继位近十年来,各方面的作为都无可挑剔,又以武力压服了家中不服从命令的人,建立起无二的威望。反观浅井一直都是豪族联合体的性质,主家实力并不足以号令群雄,浅井长政——现在还叫做贤政,虽然心怀壮志,却毕竟时日尚短。
果然如汎秀所料,浅井贤政并无愠怒之色,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平手大人以诚相待,本家又岂能小气呢?况且织田家会派出使臣的事情,我并不是今日才知道的。”
“殿下高瞻远瞩,臣等不及。”
远藤左卫门只得虚应了一句,眼中却犹有些怀疑。
眼下这种局势,汎秀倒有些怀疑,是二者的双簧表演了,于是使了个眼色,河田长亲趋身向前,递上织田家的相关文书。
既有织田家的外交书状,又有信长的私人书信,是极难作假的。
远藤左卫门扫了几眼,便伏身告罪,汎秀于是作惶恐状,连称不敢。
……
浅井久政,无论在哪个时空都被称为无能之辈,然而客观来说,他在任期间也不是一无建树,最多只能成为平庸而绝对算不上愚笨。维持与朝仓的世代联盟,完成与美浓斋藤氏的结亲,都明显巩固了浅井家的地位。臣服于威震畿内的六角,并非多么羞辱的事情,相反,能在六角、斋藤、朝仓三大强藩间保住先祖所领,已是不易。
然而感情上,众臣却不能接受家督的主动臣服,尤其,在年轻的少主逐渐展露头角之后。
这无疑给了信长机会。受到斋藤和今川两面压力的织田家虽蒸蒸日上,暗地却危机四伏。如果能够助浅井长政上位,不仅可以结为外援,还能瞬间瓦解越(朝仓)—浓(斋藤)—江(六角)三方势力暂时的和睦,趁机取利。
因此才有了此次出使。
“尾张守大人派遣阁下前来,有何见教呢?”四下落座,未及寒暄,浅井贤政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称谓已经升级为“阁下”。
“鄙上心仰备前大人风仪,‘见教’一词,实不敢当。”汎秀虚声应付道。
“汎秀殿太客气了。”贤政自觉失态,轻笑一声,不着痕迹地抹去尴尬,“尾张大人承嗣以来,神武过人,取清州、合尾张如探囊取物,而贤政不过是一黄口竖子,无才无德无功无名,承蒙尾张青眼,却是受宠若惊。”
“鄙上如虎啸山林,四野相闻,殿下却是龙潜九渊,际遇风雨,即可一飞冲天。”汎秀连忙吹捧回去。
寒暄数语,不免涉及天下大势,谈至美浓之时,浅井贤政却突然扼腕伤神,叹息不止。
“备前大人……”汎秀明知故问。
“昔山城(斋藤道三)文韬武略,东国无双,又兼爱民如子,事必躬亲,本家歆羡之下,与彼皆为姻亲,盟以攻守,孰料逆贼狼子野心,冒天下之不韪,以一己之私,致民于水火……”贤政摇头叹息,几欲泪下。
“向使浓尾有子如备前,岂容逆贼猖獗!”汎秀连忙上前安慰,“鄙上尾张守虽地处偏邦,然素怀忠义,勤王之心,天日昭昭,奈何民寡力微……”
这一段说辞,基本就属于心照不宣的胡说八道了,斋藤道三虽然善于权谋和军阵,但却不擅长安抚豪族,处理民政。斋藤义龙篡位之后,美浓的民生蒸蒸日上。
至于大义的名分——父子两个都是无二致的阴谋家,乌鸦与另一只乌鸦,比得出谁更白么?
浅井贤政此时年不过十五,平手汎秀亦只有十七,不过俨然已经初具政治家大言不惭厚颜无耻的风姿。
“浅井氏居于美浓西邻,亦长怀匡扶之心,然而家父缠绵病榻……”贤政突然止住不言,眼带深意地看着汎秀。
“下野守(浅井久政)年事已高,然而有子如备前,亦可安度晚年。”汎秀徐徐说道,仿佛出自无意,“在下此行之前,鄙上反复交代,望有朝一日,奠岳丈于稻叶山城,若得浅井氏同行,日后必结草衔环,报备前之恩。”
将“浅井氏”与“备前守”分开说,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想来浅井贤政必然了解,汎秀一揖至地,示意言尽于此,不再发话。
终于切至了正题,一直侃侃不绝的浅井贤政却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他长吁一口,起身还礼,又招来帐前侍卫,吩咐道:“数月之内,我将遣使回访,还望汎秀殿引荐于尾张了!”
“数月之间……”汎秀默念数次,不由心神动摇。
独自参与影响一个家族兴衰的变故,即使只是忝列看官,亦是令人感怀之事。
“汎秀殿若不是急着回尾张的话……不妨在此安居几日。在下约了本家的海北与赤尾大人一同狩猎,旬日可至。”
“那么……就多谢备前大人款待了。”
第十章 浅井(下)
接下来,平手泛秀被安置了佐和山的山腰,一处僻静的宅院之中。负责接待的,是浅井贤政的另一个家臣,安养寺经世。而浅井贤政则是借故走开。毕竟他是堂堂浅井少主,需要顾及礼数。
到来之前,已经探听清楚,浅井贤政最亲近的三人,就是远藤直经,安养寺经世,浅井玄番亮。远藤担任军事指挥的任务,浅井玄番负责内政,安养寺则是外交方面的重臣。
两厢坐定,安养寺经世迫不及待地念出开场白:
“尾张守(织田信长)远在东海,却心念浅井家,实在令人感佩不已。”
“安养寺大人何须如此客气呢?”泛秀轻轻一笑,随即直起身,面色肃然,义正言辞,“武家门第皆是尽忠于朝廷和幕府,为天下大义而战,虽然相隔千里,操守却是无二,本家亦不过是恪守其职,又何足谬赞呢?”
“平手殿大人高义,令人自惭形秽。”安养寺作恍然状,点了点头,“倘若天下武家皆如平手殿所言,何愁乱世不平呢?”
泛秀谦虚了两声,继而叹息:
“可惜,当今却是逆贼当道,如美浓斋藤之类……实在令吾辈有心无力。”
“是啊!”安养寺也煞有介事地感慨了一声,“心怀叵测的豪强,又岂止斋藤一家呢?甚至连百年名门,幕府石柱,亦深怀异心。”
这么快就进入正题呢?
泛秀心下一紧,面作疑惑状:
“果真有此事?”
“南近江六角家……”安养寺只说了几个字,就停下来,径直看着泛秀。
果然如此。
方才与浅井贤政一席交涉,基本确定了浅井协助织田攻略斋藤的立场,如今需要谈的,就是浅井家宿敌六角的事情,轮到织田做出承诺了。
“然而,浅井与六角是姻亲的关系啊……”
只在一两年前,浅井还屈服于六角,浅井贤政名字中的“贤”字,正是六角义贤所赐,他的正室夫人,也是六角家老平井定武的女儿。
“力不能敌,无奈之下,唯有屈身事贼,的确是本家之耻。”安养寺如此说着,脸上也显出复杂的神情,“不过,鄙上已经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是决心与六角决裂,还是决心遣送回自己的妻子呢?
以泛秀再后世的记忆,浅井贤政最终舍弃了贤字,改名。
“备前大人真乃忠义之士。”
泛秀随口恭维了一句,安养寺亦欠身回礼。
“六角家近年来不尊幕府,屡次擅动刀兵,甚至还……”
“如何?”
“据闻,六角还勾结了逆贼斋藤义龙……”
六角与斋藤联合?
这对尾张倒真不是好消息。
安养寺经世抛出这个信息,也就是暗示说:剿灭六角并非只是浅井的事,也与织田的利益息息相关。
“果然是物以类聚。”
“那么殿下的意思是……”
“本家的匡扶之心,从未动摇,对于犯上作乱的逆贼,绝无妥协之理。”
泛秀知道后世的历史,织田与六角之间必有一战,是以也毫无忌讳,空口许诺,安养寺经世却以为织田信长的授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于是宾主尽欢,相谈甚晏。傍晚时分,又被邀请至夜宴,直至午夜。期间不免斛觞交错。
需要应付的仍是浅井贤政的家臣,言语之中,明显可以看出,安养寺经世最热衷于与织田结盟,浅井玄番态度是中立,远藤直经却有所疑虑。
泛秀暗中试探远藤的口风,却只觉得对方心思缜密,并非言语所能打动。
整夜下来,纵然是强打精神,最终也并无太大的收获。
不过话说回来,浅井贤政自己本就打定心思联合织田对抗六角,真正需要注意的倒是海北纲亲和赤尾清纲那批态度尚未可知的重臣。
自上洛以来,就未得闲憩,早已疲惫不堪,于是带着满腹心思,沉沉睡去,至于浅井家特意派过来服饰的美貌侍女,暂时是无暇理会了。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这一天……似乎是要见海北纲亲和赤尾清纲啊。
泛秀如此想着,起身整理衣物,推门而出。
大厅里的两个侍女连忙向泛秀施礼,还来得及未回话,门口就突然出现来客的身影。
蓝衫的中年武士,身材颀长魁梧,动作却十分小心。
“平手殿,老夫赤尾清纲。”
来者轻巧地进门,道明来意。
该说他来得太早,还是自己起得太晚呢?
尴尬了一瞬,立即调整姿容,端坐到赤尾清纲的对面,同时屏退了那两个侍女。
“阁下尚属壮年,何足言老呢?”
“噢?老夫年已过不惑,的确是虚长几岁,纵使是倚老卖老,也算是有些资本吧!”
赤尾清纲乃是浅井家最具人望的重臣,言语之中,虽然算不上风雅,却自由一番亲和近人的气质。
“赤尾殿春秋正盛,当是建功立业之年。”泛秀自嘲道,“至少不会像我等懵懂少年,贪恋春宵,至于耽误了晨间……”
赤尾不免哑然失笑。
“春眠难晓,又岂是平手殿一人呢?”
“然而赤尾殿不是一早就来到佐和山了吗,相较之下,实在是……”
“噢……在下是为了替小女还愿,才顺路叨扰平手殿了。”
“令嫒……”
“是在下的幼女,唤作阿菊,自出世以来,身体就甚是孱弱,是故每月都虎前往近江敏满寺还愿……”
说到幼女的时候,赤尾清纲不禁露出黯然之色。
“吉人自有天相。”泛秀出言抚慰到。
“谢君吉言。”赤尾轻叹了一声,随即又转而笑容满面,“露此儿女姿态,真是令平手殿见笑了。”
“怜子如何不丈夫,赤尾殿实乃真性情。”泛秀复又恭维了一句,才起身正色。
如此,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么?
泛秀正要开口,准备将与安养寺经世所说的内容再复述一边,赤尾清纲却先开口了。
“来自之前,已经见过了少主。在下……一向是赞成与织田结盟的。”
甫一出言,就是如此直接。
尚未有所反应,赤尾又说道:
“六角氏素来与浅井不睦,斋藤亦是织田宿敌,所谓远交近攻,两家联手,正是理所当然之事。”
泛秀不知该如何回应。昨天见到的安养寺经世乃是名副其实的外交僧,一言一语都要深思熟虑,而这位赤尾清纲,却也太过率直了。
这样的人物,倒也算是别具特色了。
泛秀微微颔首。
“赤尾殿高见,在下亦是深以为然。六角义贤已然年老,斋藤义龙身患绝症,而他们的子嗣,却都是无能之辈,数年之后,东海与近江,必是织田与浅井的天下。”
赤尾略有些意动,随即摇头:
“可惜浅井氏门内,并非人人都有这样的见识。”
“赤尾殿的意思是……”
“海北大人,就未必赞成此举。”赤尾抬头说道,“毕竟东海还有今川家与贵家为敌……倘若贵家并无确实的承诺,恐怕在下也很难说服海北大人啊。”
如果只是担心这个,那倒是不妨事。
泛秀轻笑一声:“东海第一弓取,但却深埋隐患。”
“噢?愿平手殿赐教。”
“沉迷风雅,对与武家并非幸事。况且今川已经近十年未有大战,继承人的气量,恐怕无法得到足够的锻炼。”
“这个……”赤尾面色疑虑。
“君不见昔日大内家否?”
大内,今川,朝仓,乃是战国时代最具风雅,与公家关系最接近的三家大名,也都曾经是兴盛一时的豪强。然而眼下,大内已然衰灭,今川的变故也在年内,至于朝仓,也不过只有十数年了。
“平手殿的确高见,然而猜度之言,恐怕无法服众啊。”
“那么……”泛秀低吟两声,“不如就如此约定吧,倘若三年之内,织田不能应付今川在东线的侵扰,今日之事,就当做不存在吧。”
有了这句话在,浅井家等于是全无风险,然而以今川家的实力,区区织田可能在三年之内占据优势么?
赤尾不禁瞠目,盯着泛秀扫了几眼,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叹了一声。
“平手殿既然有如此的气量,那么本家自然无话可说。”
片刻之后,又说道:
“家臣亦具有如此的气量,那尾张守大人又是如何风采呢?织田的崛起,果然并非偶然。”
“在下的确就是如此华而不实之辈,军政一无所长,也只能唬唬人了!”
赤尾亦随之一笑:“近江的湖景别有风趣,平手殿想来不会虚度此行。”
正事说完之后,就开始谈及余事。
“备前大人,不是邀请阁下狩猎吗?”
赤尾清纲抚须一笑。
“狩猎这种事情,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若是平手殿有雅兴的话,不妨陪老夫到敏满寺一游吧。”
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不被当作年轻人了么?泛秀如此想着,面上却还是微笑:“那就有劳赤尾殿带路了。”
……
敏满寺地处佐和山城东,是北近江最大的庙宇之一,除了侍奉神佛之外,也时常接待四下的职人。
既然是赤尾清纲的女儿到此还愿,自然是要专门划出一块区域,由寺中的高僧诵经祈福。
出门之时,赤尾清纲身边有五六名侍卫,于是泛秀也带上了丸目长惠和河田长亲。
行至寺中,由僧人引到一处偏殿,顿时传来一阵念诵声音。随即有两名侍女迎出来。
“新兵卫呢?”赤尾清纲问道。他口中的新兵卫,正是其子赤尾新兵卫清冬。
“公子是被佐和山城的大人叫去游猎了。”一人答道。
赤尾清纲皱了皱眉,对着泛秀尴尬地笑了笑:“这个不成器的逆子,整日只知道嬉戏玩乐……”
“弓马之道本就是武家之本,狩猎亦不能只算是娱乐啊。”
赤尾清纲不置可否,伸手请泛秀入内。如此宝相庄严的位置,侍女和家臣自然是要留在外面较为合适。
殿外是三四十个僧侣齐声颂经,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和尚独坐在殿中的位置,身边还有一座篮床,想必就是赤尾清纲的女儿了,半天也不见响动,大概是熟睡了。
进门之后,只等了半刻钟的时间,老僧挣开了双眼,默念了一句佛偈。
赤尾清纲急不可耐,走上前去。
“大师,不知小女……”
“令千金的命数,是有惊而无险。历经三劫之后,福缘将至,泽被天下,荫及后人。”
“那么如今,只是第一次劫难了?”
“正是如此。阿菊小姐将来的缘法,当时来自东方。”
……
泛秀听着二人的对答,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所谓的高僧,说起话来怎么却像是街头骗人的神棍一般。
正在腹诽之时,突然觉得一道目光传来。
抬头看去,只觉得那老僧的眼色纯明通透,毫无浊色,不由自主就令人收起几分轻视的心思。
“这位是来此游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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