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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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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前后左右,大批金吾卫已经严正以待,只要这群士子做出什么稍稍出格之事或说什么不敬之言,金吾卫就将出手强行驱散他们。
随着夜幕降临,事态开始扩大,闻讯赶来的士子们越来越多,他们一声不语地坐在地上,用沉默来表达他们的抗议,朱雀门外黑压压坐满了上万名士子。
李林甫已经出来表过态,他拍胸脯表示他一定会将此事禀报皇上,严厉审查是否有舞弊之处,这便是李林甫等待的机会,他原意是想怂恿李清替他出面揭发杨国忠科举舞弊,以便引发此案,李清也答应了,但庆王一案后,他似乎闻到点什么,又对李清不放心起来,便改变了策略,转而挑动士子的不满来创造机会,现在,他已经成功了,李隆基已被惊动,特地派宦官来打听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清已经将那群士子秘密关押起来,此刻他快马加鞭,在和时间赛跑,他必须赶在李林甫被皇上召见前让杨慎矜先一步提交报告,否则杨慎矜就要为吏部失职而扛上责任,战马飞快地穿过几条小街,很快地在杨慎矜的府前停了下来。
李清飞身下马,几步便跑上台阶,用力砸门,几个家人开了一条缝,忽然认出他就是老太爷寿辰那一天披麻戴孝上门闹事之人。吓得‘砰!’地一声,又紧紧将门关闭。
“你快给我去转告杨侍郎,再不见我,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但李清说了几遍,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去替他传话,李清勃然大怒,立刻回身对手下令道:“你们且过来,给我将门撞开!”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科举案(九)
当李清悄然离开杨府时,天已经黑尽了,朱雀门前的士子们依旧仰着倔强的头颅席地而坐。
十年寒窗换来的伤害是李林甫的甜言蜜语所不能抚平,他们要皇帝陛下的敕令,这是李林甫既盼望可又有一点担心的,他盼望事情闹大,能引起李隆基自己的足够重视,主动召他的来问对,可又担心这些士子激愤之下有过激行为,惹出什么祸端,从而将他连累,这一夜,李林甫将在不眠和等待中度过。
一辆马车从士子们的最外围悄然路过,仿佛一只蹑手蹑脚的猫,李清透过车窗的缝隙默默地注视着朱雀门广场上一张张单纯而坚决的面孔,数万驻守长安的士兵将朱雀门围得如铁桶一般,手中的火把将天空映得通红,李清仿佛看到了他们燃烧着的青春与激情,为了十年寒窗的汗水去追求大唐科举的公平与公正。
他随手拉上车帘,马车里又重归于黑暗,青春燃烧的年代已经过去,官场的无情使他的心渐渐变得冷酷,他在奋力推动大唐之船慢慢掉转方向,可他走的每一步都布满荆棘,需要用铁和血来换取。
他少年时曾唾弃的一切,此刻都需要俯身一一拾起,比如结党,所谓党派就是利益同盟,共同的利益将他们联在一起,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渺小,需要更多的人为他们的理想而奋斗,当他们的利益得到保障之时,这艘大船也就自然而然改变航向。
马车渐渐远离了朱雀门,周围变得安静而黑暗,前面是十王宅、再往前便是百孙院,马车从庆王府前一闪而过,李清忍不住再一次拉开了车帘,大门禁闭,隐约可见铁门上狰狞的兽头,不知这个愚蠢而歹毒的皇长子几时才能得到教训,不要再招惹自己,李清摇了摇头,他与庆王的仇恨已经越结越深,无法善终,或许,只能由那一个字才能了结。
“老爷,广平王府到了!”杨慎矜的车夫停住了马车。
“你稍等一下,我很快便出来。”
李清吩咐了一句,便快步走上台阶,他敲了敲门,片刻,侧门‘吱嘎!’一声开了,门房探出头看了看李清,迟疑一下问道:“你找谁?”
“请通报广平王殿下,就说李清有急事找他!”
“你就是……”门房大为惊讶,他急忙将李清让进大门,“小王爷刚从东宫回来,侍郎请稍侯,小人这就去禀报。”
片刻,李俶飞奔出来,拉着李清的手嘿嘿直笑,“李侍郎在扬州风光,我却挂了个盐铁使之职,闲在长安虚度光荫。”
自上元节后他就没见到过李清,他的父王在极端劣势下终于保住了太子之位,这完全得益于李清的策划,李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的心中对李清充满了感激。
李清哈哈一笑,他着实喜欢这个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年轻人,便搂住他的肩膀笑道:“今天我就是想找一件事给你,让你帮个忙!”
既然李清来找自己,就说明自己有那个能力办得他所托之事,李俶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便毫不犹豫道:“侍郎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
“好!我喜欢爽快之人,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边走边说!”李清一把拉了李俶,便出门上了马车。
……
马车按原路返回,在寂静的大街上,只听见‘嗒!嗒!’的马蹄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李俶上车已经好一会儿,李清却一句话也没错,既不告诉他要他帮什么忙,也不告诉他现在要去何处?
李俶也一言不发,只静静的坐着,黑暗中只看他一双晶亮的眼睛,车厢里一片沉寂,眼看要到朱雀门,远方的天空映出了红光,李清方淡淡道:“我要你去一趟高力士府上,最迟在明日上午,让皇上看到一本奏折。”
既然高力士还是在赌注押在太子李亨的身上,那皇长孙李俶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但李清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李俶尽可能去接触这个大唐历史上最位高权重的老太监,让高力士切实体验一下太子李亨最大的一张牌。
“是谁的奏折?”沉默了片刻的李俶终于忍不住出口相问。
马车开始过朱雀门,“你自己看吧!”李清微微拉开车帘,一片红光映入车中,李俶神情诧异,他凑上前向外看去,只见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将朱雀门一带围得严严实实,足足有数万人之多。
透过军队间的缝隙,地上坐满了一排一排的士子,少说也有万人,皆沉默不语。
“你再看看城楼上。”
李俶抬头看去,只见城楼上站着近百名官员,中间一人似乎就是右相李林甫,他霍然回头,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之色,那眼神分明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传闻这次科举有严重的舞弊行为,两位主考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公布了录取名单,士子们认为阅卷时间不应这么短,便认为有很多人是事先已内定,从下午开始他们就渐渐聚到这里来了。”
说到此,李清亦冷冷笑道:“这里面涉及到杨国忠之子和张倚之子,李林甫便想利用这次机会棒打两杨。”
李俶想了想又问道:“一杨是杨国忠我知道,那另一杨呢?难道是杨慎矜吗?”
李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道:“你能想到是杨慎矜就已经很不简单了,本来我也以为只会是杨国忠倒霉,所以我还原打算推波助澜,但王珙忽然弹劾杨慎矜之父却提醒了我,李林甫要对付之人决不只杨国忠那么简单,他更深的想法是要清理吏部。”
李俶恍然大悟,急接口道:“所以你让找去找高力士,就是要保杨慎矜么?”
“不错!不错!”李清连声赞叹,“头脑清晰、反应迅捷,不愧是皇长孙。”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递给了李俶便低声道:“这是杨慎矜写的折子,你见到高力士就说是章仇兼琼去了东宫,这是你父王让你转交给他的,切不可提到我,听见了吗?”
李俶见李清说的郑重,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大不了就拼着让父王责打一顿,一定不会出卖你。”
李清听出他的心中有些不甘,便笑道:“其实高力士也不会相信你的话,算了!就不为难你,你照实说就是了。”
李俶的脸一红,略有些难为情道:“侍郎,其实我……”
李清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捏,诚恳地道:“我之所以全力助你父王,是因为我相信你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能带我大唐走向中兴,我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你身上了,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李俶轻轻拍了拍李清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默默地点了点头。
……
高力士刚刚从李隆基身边回来,伺候了皇上整整一天,他已经疲惫不堪,此刻他正一边在木盆里烫脚消除疲劳,一边轻轻地用手揉着已经笑得隐隐发酸的腮帮子。
在他的膝盖上摊着一本只看到一半的奏折,而在书房的桌上还堆着几十本,他要将它们都处理了才能休息入睡,替皇上批阅奏折,这是让无数人想都不敢想之事,可高力士却委实有点吃不消了,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随手将看到一半的奏折一合,扔到一边,又大声问道:“阿才,朱雀门那些士子们散了吗?”
阿才是他大管家之子,精明能干,深受高力士的信赖,他所掌握的耳目都是通过此人向他传递消息。
阿才走到门口,垂手向高力士回复道:“老爷,还没有,李相国也没有走,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会散了。”
高力士眉头一皱,这帮士子仅仅凭阅卷时间短就认为是科举作弊,却拿不出半点证据,又用这种聚会静坐的方法来逼迫皇上,到最后只会适得其反,实在是天真啊!
他摇了摇头,眼一抬,见阿才还站在那里不动,不由奇怪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门房传来消息,说广平王想见老爷,现在还在门房那里等侯。”
“广平王?”
高力士诧异,忽然又一转念,难道是太子找自己有事不成,“快快将小王爷请到我书房来,千万不可怠慢了。”
……
李俶被领到书房,又等候了片刻,才见高力士背着手慢步而来,他立刻上前见礼:“李俶参见阿翁!”
“呵呵!小王爷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吧!”
高力士拉过李俶的手,上下打量他一下,见他举手投足间干净利落又不失谦恭礼数,气质硬朗但眉宇间却又透出淡淡的书卷味,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大器不凡,难怪陛下那么看重他。
“来,咱们坐下说话。”高力士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和蔼地笑了笑,道:“这么晚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李俶从怀中掏出奏折,双手递了上去,“这是吏部杨侍郎的一份折子,阿翁不妨看一看。”
高力士接过折子,却不看它,只将它放在几上,凝神了半晌才道:“小王爷以后还是要常呆在百孙院中,少出来走动,你明白吗?”
这是高力士含蓄的劝告,‘是非皆因强出头’,若李俶的身影频频出现在王公大臣的家中,若再被有心人弹劾,那时李隆基对他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从而会影响到李亨的太子之位。
“是!多谢阿翁教诲。”李俶惶然而立,向高力士施礼致谢,又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高力士笑着点了点头,翻开奏折看了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忽然若有所悟,急道:“这绝不会是你父亲让你来的,是谁?你要老实告诉我。”
“是户部李侍郎。”李俶低声道。
“老夫就知道是他!”高力士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既然能让杨父装疯,我说他怎么会没有下一步。”
他老眼一挑又问道:“李侍郎可在门外?”
李俶点了点头,在高力士犀利的目光下,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面前,无处躲避。
高力士的表情仿佛是中了小奖一般,他微微一笑,回头嘱咐道:“阿才,去门口将李侍郎请进来。”
片刻,李清悠然走进了高力士的书房,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以李俶的稚嫩,哪里能瞒得过高力士的毒眼。
“深夜打扰阿翁的休息,李清罪莫大焉!”
高力士望着李清的从容的笑意,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这小子鼓动广平王出头,恐怕真正的目的是他本人想进自己的书房吧!
他冷冷一笑道:“既然来了,却躲在老夫门外,怂恿一个孩子来出头露面,侍郎的小算盘当老夫不知道吗?”
李清歉然,再施一礼道:“阿翁说的是,是李清做事不周,请阿翁见谅!”
高力士点了点头,将李俶先请到隔壁小会客室,这才对李清道:“其实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太子之位尚不稳,广平王还是不宜多出头。”
李清默然,高力士说得不错,自己的侥幸心理是不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若不加收敛,一旦被庆王、杨国忠之流看到,必将会掀起一场风波。
高力士见李清知错,便宽容地笑了笑,道:“其实咱们都是一条船上之人,我为其父、你为其子,道殊途同,你上元节保了太子,老夫焉能不知,只是有些事还是要事先和老夫沟通才行。”
话只能点到为止,高力士话题一转,又笑道:“以后老夫的大门,你随时可以进来,不要再鬼鬼祟祟,支使一个孩子来探路。”
李清一笑,他沉思一下,指了指高力士手上的奏折,索性也将话挑开了说,“这次科举舞弊,我知之甚深,杨侍郎之位事关重大,所以我连夜来找阿翁,求阿翁将此奏折赶在陛下召见李相国前让他先御览。”
高力士笑而不语,只将奏折又看了一遍,方淡淡道:“此等有伤风化之事虽不必让陛下亲自过问,但老夫也认为应严加惩处,也罢!看在广平王初次上门的面上,老夫助你这一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科举案(十)
天色朦胧,四月凌晨的劲风吹散了灰白色的迷雾,长安渐渐在新的一天苏醒过来,朱雀门的广场前横七竖八睡满了矜持的士子们,他们放下了读书人骄傲的身段,在沉沉的夜幕里迷失在极度的困乏之中,但李林甫高明的政治手腕无疑使他成为这次科举潮中最大的赢家,夜里,他紧急调运近万条军用被子和大量干粮发给饥寒交迫的士子们,这一人性化的举措使无数处于弱势的士子们无不感激涕零,李林甫在士林的声望也因此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太阳刚刚浮出地平线,已经变得贪睡不起的李隆基意外地早早来到御书房里,昨日士子潮使他意外地听到一条传闻,今年的科举存在着极大的舞弊嫌疑,不管这条消息是真是假,都无法使李隆基在温香软体的芙蓉帐里继续睡下去了。
御书房似乎没有适应老主人的突然到来,冰冷的四壁、凌乱的书桌以及尚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里还留存着昨日的气息,几名正在收拾奏折的太监被李隆基的忽然闯入惊呆了,但片刻后便清醒过来,一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乱糟糟的书房和起伏不停、象蚊子一般鸣叫的哀求声顿时触犯了龙颜,李隆基勃然大怒,阴沉着脸对身后的高力士厉声喝道:“今天的当值奴给朕统统拉下去杖毙!”
当值奴指的是宦官,后面的当值宫女、当班侍卫无不暗暗捏了一把汗,眼睁睁地看着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将十几个太监拿翻,象狗一般拖了出去,求饶声渐行渐远,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得让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浑蛋!还不赶快收拾书房。”
高力士的一声断喝仿佛巫师的解定咒语,立刻让几十个呆立的宫女忙碌起来,开窗、通风、烘香、整理、清扫、暖房,只片刻功夫,书房里便阳光明媚、清香满屋。
李隆基脸色稍霁,转头问道:“大将军,朕要召集的大臣可通知到了?”
高力士急忙躬身道:“老奴都连夜通知到了,巳时正在知政堂集中。”
李隆基点了点头,眼一瞥,见高力士手中拿着一本奏折,查询的目光便向他望去,高力士连忙恭身递上,“这是吏部杨侍郎弹劾一些新科进士有伤风化的折子,老奴正要批转给李相国。”
“有伤风化?”
或许是人性猎奇的本能,李隆基顿时有了几分兴趣,随手接过奏折,“且让朕先看一看。”
……
时间渐渐推移,再过一刻钟便要到巳时(上午九时),受诏到兴庆宫议事的大臣们早已从家中出发,各怀心事地向兴庆宫赶去。
最后一个到来的,是这次科举舞弊风波的主角杨国忠,他心情颇为紧张,做梦也没料到士子们会掀起如此大的声势,而且矛头直接对准了他本人,他是京兆尹,维持京中治安良好是他的职责所在,但他此时却不敢露面,而是将应付士子潮一事扔给了少尹鲜于叔明。
杨国忠两腿发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了兴庆宫,知政堂上各朝廷重臣皆已到场,各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次科举的两名主考官达奚旬与苗晋卿皆未到场,这让杨国忠冰透的心又生出一丝希望来,难道皇上只针对士子闹事并不是科举舞弊之事吗?
杨国忠顺着墙边溜进了知政堂,李林甫却早就等着他的到来,经过不眠的一夜,他依然精神抖擞,眼睛里洋溢着兴奋,目光依然犀利,一眼便瞧见了躲在墙角的杨国忠,他笑呵呵走上前半开玩笑道:“杨中丞身为京兆尹却让老夫彻夜不眠替你当班,这是何道理?”
杨国忠的腿抖得更厉害,他急忙弯腰陪笑道:“相国说笑了,杨国忠人微言轻,哪能和相国的德高望重相比,再者,我已命鲜于叔明去劝说士子们,但却没有什么作用。”
李林府伸手摸了摸硕大的鼻子,眯眼一笑道:“听说杨中丞长子高中第四名,老夫这里先恭喜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杨国忠脸色刷地变得惨白,仿佛行窃时被抓住一般,颤抖着声音道:“侥幸!侥幸!只是侥幸罢了。”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高亢的尖呼声,大堂内立刻安静下来,片刻,面色阴沉的李隆基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缓缓从侧门走进。
“臣等参见陛下!”十几名大唐重臣一起躬身施礼。
李隆基坐正,轻轻地摆了摆手,“各位爱卿请坐!”
知政堂宽大敞亮,仿佛一个小殿,这里平时是宰相们开联席会议,讨论军国大事和国计民生的地方,但今天的气氛却异常紧张,十几个太监被杖毙、皇上脸上的阴冷表情、漫天飞舞的各种流言,种种迹象表明,今天的小朝会将会有大事发生。
知政堂里静得只听见每个人沉重的鼻息,大家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李林甫坐在右首第一位,在他正对面,左首第一位坐的是门下侍中、左相章仇兼琼,往下则是尚书左右仆射、各部尚书以及被诏来的相关官员,杨国忠坐在右首倒数第二位,旁边是李林甫的头号悍将王珙,而在他的斜对面却是吏部侍郎杨慎矜。
杨慎矜的心情同样忐忑不安,昨晚李清连夜寻到他,向他讲了问题的严重性和李林甫大棒所指,他当即按李清的授意写了弹劾新科进士集体宣淫的奏折,又由李清想办法通过高力士递给了皇上,但李清并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杨慎矜紧张地向御案上偷眼望去,那里放着几本奏折,也不知有没有他的那一本,他又看了看皇上背后站着的高力士,他面上毫无表情,杨慎矜心中不由打起了鼓,毕竟时间太短,李清能办得到吗?
李隆基一声轻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扫了一眼每个人的表情,用他那威严而不容抗拒的声音缓缓道:“昨夜朱雀门发生之事想必众爱卿都有耳闻,今天将各位召集,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商讨此事,士乃立国之梁,切不可有半点轻慢。”
李隆基看了一眼李林甫,道:“朕知道相国为解朕之忧一夜未眠,但事关重大,还是烦劳相国讲一讲此事的起因和现在的进展。”
“臣遵旨!”
李林甫起身微微笑道:“先给陛下报告个好消息,经过臣一夜的安抚,士子们情绪已经稳定,只要我们给一个说法,他们便立刻散去。”
李隆基听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不由大为放松,立刻追问道:“他们要什么说法?”
“这正是臣想向陛下先禀报之事!”
说到此,李林甫的眼角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杨国忠和杨慎矜,肃然道:“自我大唐开科取士以来,天下英才方可有机会位列朝班,我大唐也才能强盛至今,所以说科举是我大唐第一制度也不为过,既为取天下才,那公平、公正,唯才是举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科举年年举行,但惟独这次科举取士的结果却不被众士子接受,为何?传闻有人徇私舞弊,令士子们心寒,所以他们要求朝廷澄清舞弊传闻,还科举一个清白。”
这时,对面的章仇兼琼接口道:“那依李相国之意,如何澄清舞弊传闻?怎样才能还科举一个清白?想必李相国早有腹案,不妨直接说出来。”
李林甫明白章仇兼琼之意,他如何肯将此事揽到自己头上,便淡淡一笑道:“陛下是问我士子们要什么说法,我自然要转告他们的呼声。”
他从座位上走出来,向李隆基深深施一礼道:“他们要求对已录取的士子进行再一次考试,如真有舞弊,希望朝廷能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哪一个官员,都要严加惩治。”
李隆基的眉头微微一皱,前一个要求可以答应,但惩处官员是朝廷之事,还轮不到这些读书人来指手画脚。
“陛下,臣以为李相国说得极是,若不一查到底,且严加惩处,岂不是寒了天下读书人之心?”
说话的是尚书右仆射陈希烈,自他让出左相之位,升任尚书右仆射这个闲职后,便再无干政的机会,今天难得来参加这次小朝会,他不知道中间发生的详情,还以为是李林甫在对付章仇兼琼,他顿时来了劲,若章仇兼琼倒了,他的左相之位说不定又能恢复,所以他一见李隆基迟疑,还当他是想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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