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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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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伽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你觉得不妥,可又说不出道道来,象你这样疑神疑鬼,哪谁都可以觉得不妥。”
“可是都督—”
沙伽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你当我是傻瓜吗?看不懂李清的用意?此人和高仙芝并无一二,都是想利用我们替他扫平突厥人,先送一对玛瑙盘给我,让我以为他是在讨好,可他的后一句话却又暴露了他的目的。”
沙伽连连冷笑了数声,“只口头答应?等我们替他扫平拔汗那国的突厥人,他必然又要我们替他打康国,等我们一走,他就堂而皇之将拔汗那收入囊中,就和现在石国一般。”
那副将赫然心惊,急忙问道:“那这可如何是好?”
沙伽哈哈大笑道:“既然我已经猜到他的用意,我还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吗?等拿下拔汗那,他就休想再赶我走!只是现在都给我节省点体力,怛罗斯让他们自己拿去。”
……
葛罗禄军又走了一段路,白水城的影子在黑夜中已隐隐在望,这时先进城探路的斥候来报:“白水城已经是空城,无一人居住,但城内粮食还有不少。”
沙伽一愣,立刻便醒悟,李清是怕自己顺路洗劫白水城,故先将里面的居民迁走了,他仰天一笑,当即令道:“大军进入白水城休息!”
听到可以休息,葛罗禄军立刻加快了步伐,个个争先恐后向城内跑去,骑兵则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城门,城内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士兵们不等沙伽吩咐,便各自抢夺房舍,有的升火做饭,有的倒头便呼呼大睡,一阵吵嚷忙碌,直到半夜才渐渐安静下来。
三更时分,万籁寂静,整个白水城都睡着了,只有几个哨兵在城墙上来回巡逻,忽然,城墙的一角松动了,竟然从城墙内钻出几十条人影,衣着打扮皆和葛罗禄军一样,他们迅速将队伍排列整齐,大摇大摆向一个哨兵走去,就仿佛是巡逻的士兵。
果然,哨兵只瞥了他们一眼,依然自顾自地来回踱步,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可就当这队巡逻兵从哨兵身边走过时,那哨兵忽然闷哼一声,倒地而死,随即巡逻兵中走出一人,立刻便替代了他。
就这样如法炮制,当他们绕城走一圈后,所有的哨兵都换了人。
夜色中,只见白水城头有火光闪了两闪,三里之外的森林里立刻涌出大队人马,这便是先一个时辰抵达的一万安西军。
骑兵原地不动,一队一队的步兵和弓兵迅速向白水城奔去,来到城下,百余名武艺高强之人攀绳上墙,而另一部分则搬运大石、木头,将四座城门从外面牢牢堵死,唐军人数众多,再加之事先准备充足,只片刻功夫便大事已济。
此时已经快四更了,正是葛罗禄人睡得正沉的时候,沙伽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了,“都督!大事不好,快起来!”还不等他出声发问,他便发现外面已经是红光一片。
“砰!”门被亲兵砸开了,十几个亲兵象旋风一般卷进屋来,二话不说,架起他便走,“是哪里失火了?”
沙伽大声吼问道,可等他冲出大门,便立刻被惊呆了,只见整个白水城内到处是烈焰冲天,这里的房子大部份是大宛军家属临时搭建,材料主要以草木为主,再加上城内似乎有助火之物,火借风势,已将整个城池吞没,数百名簇拥着沙伽在大街上狂奔,凡有阻路之人一概劈杀。
整个白水城内到处是战马嘶鸣、士兵狂呼,汹涌的赤焰在房顶上飞腾,一个个窗户里都吐出可怕的火舌,忽然霹雳一声,有几十幢房屋都一齐倒塌了,士兵们再没有等级观念,争先恐后地向城门逃去,有一些反应快之人便想逃上城墙,可只跑到一半,却发现上城的甬道已被拆毁,无奈之下只得掉头向城门跑去,但可怕的事情却发生了,刚刚打开城门,只见逃生之路被大石和巨木所堵,战马根本过不去。
“下马翻出去!”沙伽竭力狂喊,此时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李清真正的目的是想杀光葛罗禄人,拔汗那只是个诱饵,他恨得心都要发狂,“李清!你太狠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大吼着,一脚踢开士兵,第一个爬上障碍物,可是当他刚刚翻越障碍物跳下去,他忽然发现,就在他的对面,黑暗中,近千名弓弩手半蹲着,冷冰冰的弩箭对准着他,沙伽一下子惊得魂飞魄散,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他想翻回去,可是晚了,千支弩箭夹带着死神的狂笑,呼啸而来,沙伽被射成了豪猪一般,晃了一晃,轰然倒下……
天宝九年十一月初,李清火烧白水城,三万葛罗禄雇佣军被悉数烧死,部分拼死逃出的士兵也一个不剩地被唐军射死或斩杀,自此,历史的车轮在此转弯,怛罗斯之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敌踪乍现
昭武九姓国原本被白衣大食控制,呼罗珊的阿拔斯兴起反抗,得到昭武各国的全力支持,但阿拔斯成为新的哈里发后,却反过头残酷镇压当年支持他的什叶派以及昭武九国。
自天宝九年初黑衣大食东征以来,安、何、康、史、米等国已相继沦陷,和从前的白衣大食相比,黑衣大食的统治更加残暴,几乎所有的国王或逃或杀,大食掠夺财产、强征税赋、摧毁寺庙,强迫当地人皈依伊斯兰教,屠戮一切敢于反抗的人。
但黑衣大食在石国的扩张却遭到了大唐势力的反击,布杜率残军退回康国,他一方面派人回大马士革要求阿拔斯集中兵力东征,另一方面在康国积极备战,初冬时节,他忽然接到了石国王子车多咄从怛罗斯传来的求援。
这无疑是一个介入石国事务的极好借口,但布杜却看中了怛罗斯城的战略位置,让我们展开昭武九姓国的地图,康国位于石国的西南,再往南是米国和史国,而石国都城的东北方向依次是白水城和怛罗斯城,这几地仿佛是一件大衣上一排斜斜的纽扣,而怛罗斯就是这件大衣的领子,北是茫茫沙漠,东被千泉山阻隔,西临药杀河,具有‘提裘之势’的战略地位。
出兵北上,布杜立刻便拍板决定下来。
……
还是药杀河,它就是今天中亚地区最大的锡尔河,发源于喀拉昆仑山,穿越中亚,最后注入咸海,这条河在突骑施衰落后也实际上成为了大唐与白衣大食的势力分界线,以西被大食控制,以东石国及拔汗那等国是大唐的势力范围。
药杀河丰沛的水量也造就了石国土地的肥沃富饶,莽莽的原始森林分布在大河两岸,从康国沿药杀河北上便可绕过拓折城及白水城,直奔怛罗斯,车多咄派人向布杜求援走的也是这条路。
第一场雪已经下了一夜,此时空中依旧有稀疏的雪花,一团一团如松球般落下,寒意笼罩在大河两岸,又到了四野白茫茫的冷寂的冬天,天空灰蒙蒙的,积雪被脚踩得嘎吱响,树枝被积雪压弯,苍穹忽地变得那么阴暗。
药杀河在石国的境内原来只有一座孤桥,也就是唐军与大食军发生遭遇战的那座石桥,拓折城的大屠杀已经使这座石桥变得人迹踪灭,桥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几乎所有的商人都从北面一座新修的便桥过境,经白水城到碎叶城最后前往龟兹。
就在桥东面的一片密林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唐军奋力爬上了大树的顶端,漫天飞雪一下子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唐军,甚至还是一个少年,他叫赵七郎,原本是长安城的一个流浪儿,几年前一只金球使他与荔非守瑜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们既是朋友又是师徒,荔非守瑜奉命镇守小勃律,而赵七郎却想打仗立功,于是他便随李清西进,成为一名唐军的斥候兵。
“七郎,你看见了吗?”下面有人在大声叫喊,叫喊的是一名唐军校尉,长得獐头鼠脑,年纪约四十余岁,他叫酒延昌,原本是豆卢军的一名伙长,在天宝五年李清斩杀吐蕃赞普一役中,就是他率先发现了吐蕃赞普的行营,立下大功,升为斥候校尉,为段秀实所管。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观察药杀河流域是否有敌军的行踪,段秀实一共派出二十支斥候队,酒延昌的斥候队就是其中之一,刚才他们似乎看见远方有黑点,后来又不见了,为了看真切,酒延昌便命赵七郎爬上了十几丈高的大树远眺。
“真见鬼了,那里有什么移动的黑点,莫不是老酒猫尿灌多了,又眼花不成?”
赵七郎揉了揉眼睛,眼前依然是灰茫茫一片,茂密的森林都披上白大衣,飞雪阻碍了视线,他低头向下喊道:“老酒,没有什么黑点?”
“你要想法看得再远一点!”
赵七郎闻言,跳到另一棵树枝上,打手帘努力向远方望去,忽然,他隐隐地看见了,在一座山丘后,密密麻麻出现了无数的黑点,正向这边逶迤而来,这时,山顶上的唐军也传来信号,表示他们那边也发现了敌情。
“老酒,我看见有很多人向这边开来,应该是军队。”
赵七郎象只猴子,三下两下便从树上溜下来,急着对酒延昌道:“时不宜迟,我们立即回去报告!”
“报告!报告什么?”
酒延昌摇了摇头道:“我们是斥候,必须要提供尽量准确的人数,他们的行军企图,还有这是哪里的军队、兵种、装备等等,我们一样都不知道,汇报也是失职。”
“可是军情似火,我们也耽误不起啊!”
酒延昌低头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你先带两个弟兄回去禀报,我留下再探。”
赵七郎得令,带领两名唐军匆匆返回大营,酒延昌则带领其他人迅速躲进了密林,渐渐地,漫天飞雪掩盖了他们留下的足迹。
唐军斥候看见的军队确实就是布杜亲自率领的二万康国军和三千大食军,和李清猜想的结果略有不同,在康国都城萨末健并不仅仅只有三万人,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布杜已经征集了各国近十万军队,从数量上说,十万人已经大大超过唐军,但在一场遭遇战后,布杜已经领教了唐军的厉害,完全不亚于阿拔斯的精锐,在装备上甚至还超过大食军,他知道,这支杂色班驳的十万联军甚至敌不过一万安西军,必须要阿拔斯的直属军队才可能和唐军抗衡。
此时,布杜的二万余大军已经抵达药杀河西岸,从这里有两条路,一条过石桥去拓折城;另一条不过桥,而是沿着大河北上,最后在北面渡河,再向东赶去怛罗斯城。
大军在路口停了下来,等待着布杜的命令,布杜催马来到桥边,仔细凝望着山顶的情景,虽然他看不见山上的细节,但他却很清楚,一定有唐军的斥候在远远地盯着自己。
这时,康国元帅上前对布杜谄媚笑道:“埃米尔殿下,属下以为唐军此时定在全力以赴攻打怛罗斯城,拓折城必然空虚,我们不妨直接进攻拓折城,让唐军回防,怛罗斯城之围自然而解,唐军兵法中也有这一条,我记得叫围……围什么来着?”
“这叫围魏救赵!”布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唐人还有一条兵法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可知道现在安西军的主帅是谁?”
“不是高仙芝么?”
“十天前或许是高仙芝,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布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不出他的心情是轻松还是沉重,这几个月,他为了解李清的情况,布杜专门派人去长安搜集关于他的一切情报,他如何发家、他的官职履历、他的派系、直到他又为何被贬到安西,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极被李隆基看重的人,否则短短五、六年时间,怎可能成为大唐一介重臣,但布杜却从中看出了一个秘密,大唐皇帝在用他之时,却又提防着他,从攻克石堡城后他被解除兵权,调回京做了户部侍郎;从这次提升他为安西节度使,却又将一个年轻的皇族放在他身边,这些都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布杜一方面派人去收集李清的情报,另一方面他本人也和李清打过交道,深知其是善于用诡道之人,从康国北上就要从拓折城一侧经过,李清怎么会想不到自己会用围魏救赵之策,布杜几乎敢肯定,李清围攻怛罗斯只是虚攻,安西军真正的主力还在拓折城,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布杜凝望着山顶,良久,他忽然得意地笑了,手一挥,轻轻说道:“大军过石桥,向拓折城方向挺进……”
斥候先行去探路,随即一队一队的康国士兵跨过石桥,向拓折城方向进发,埋伏在山顶的酒延昌已经完成了斥候的任务,他们立刻撤下山顶,打马向大营狂奔而去。
但是,布杜的军队只前进了十里便停了下来,他们忽然掉头,又重新撤回石桥,沿着药杀河向北疾行而去。
老谋深算的布杜并没有算错,李清的安西军主力确实是在拓折城,围攻怛罗斯只是部分豆卢军和新建制的大宛军,但是,就如李清没有猜对他军队人数一样,布杜也并没有猜到李清主力留在拓折城的真实用意。
凌晨,天还没有亮,漫天的雪花在天地间飘舞,李清从床上翻身坐起,麻利地穿上了衣服,他必须在点卯前赶回去。
前天,石国公主西施罗阑在大唐的扶持下,正式登基为石国女王,册封表已经发往长安,等待朝廷册封,虽然大唐要在拓折城建大宛军镇,但这和石国王制并不冲突,事实上,安西四镇被大唐控制多年,但是它们国王依然在,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国王罢了,而且石国初平,罗阑公主成为国王在政治上是必须的,只有住在石国境内的汉人大大超过突厥人时,才有可能在石国建立郡县,完全归属于唐朝,这是后话了。
李清穿上了中衣,伸手在床尾翻寻,半天也没找到要寻的东西,不由回头问道:“罗阑,你见我袜子了吗?”
这时,一只光洁白腻的膀子从腰畔绕来,将他的腰紧紧搂住,一只玉手随即向下摸索,罗阑洋溢着满足的俏脸贴在李清的后背上,用娇糯而甜腻声音向他撒娇道:“天还没亮,你就再陪陪人家,好不好嘛?”
李清被她摸得欲火顿起,他一转身将她压在身下,手伸进被子里摩挲着她丰满而弹性惊人的身子,低头在她红润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附在她耳边调笑道:“你难道又饿了吗?”
罗阑的脸刷地红了,她撒娇似地扭动着身子,红唇轻轻噘起,眼波迷离斜睨着他,汪汪得几乎要挤出水来,李清克制住了欲火,只在她乳房上摸了摸,笑道:“我晚上再来!”便将被子拉起,给她盖好了。
他直接从床上光脚跳到地上,回头对她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也知道的,总不希望我被自己所定的军规将屁股打烂吧!”
罗阑坐了起来,大片雪白的身子露在被外,她一边穿衣一边幽幽道:“你总是有理由,我再来问你,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你的妻子?”
“唔……这个……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去见她。”李清的头顿时大了十倍,迅速着好鞋袜,将窗子轻轻推开一条缝,忽然‘呀!’地叫了起来,“罗阑,快来看,外面下雪了!”
“你昨晚就给我说过了,又想转移我注意力,呸!我才稀罕嫁你呢!我才不想和那个大唐郡主一样,连个名分都没有。”
罗阑一边梳头,一边懒洋洋道:“我是石国国王,按理你应做我的王后才对!”
李清哈哈大笑,伸手在她脸蛋上拧了一下,“是,我的国王陛下!”
说完,李清推开门便扬长而去,几个早等在外间的侍女见他出来,急忙涌进去伺候女王,却听见房门‘砰!’地一声响,一只枕头向李清后背追出来,半天,房间里忽然传来罗阑得意地笑声,“你不肯告诉她,难道我自己就不会写信吗?”
……
天虽然还没有到亮的时候,但地上厚厚的积雪已将大地映得一片清亮,这时,拓折城大门被吱吱嘎嘎地拉开了,李清在数百名亲兵的簇拥下从城门飞驰而出,向大营急速奔去。
安西军的驻营离拓折城相隔一里,只片刻功夫,一行人便抵达了大营,守门士兵见是主帅归来,立刻开了小门放他进去。
李清快步走到帅帐前,他刚要挑开帐帘钻进去,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一回头,只见段秀实正远远朝这边跑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唐兵,李清认得那是荔非守瑜的徒弟赵七郎,不用说,定是发现了敌情,他停住了脚步,不等段秀实开口,他便先发制人问道:“是在哪里发现了敌军?有没有渡过药杀河?”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请君入瓮
一个时辰后,斥候的第二份情报也到了,大食军已经过石桥,向拓折城方向缓慢开来,一队队斥候再次被派出去,监控敌军的行军动向,安西军早已经整军完毕,众军跃跃欲试,只等一声令下,便可迎头痛击来犯之敌。
可是过了良久,出兵的命令依然没有下达,李嗣业按奈不住心中的焦急,战机稍纵即逝,当断则断,岂能犹豫再三。
他飞身下马,快步向帅帐奔去,挑进大帐,却见李清在盯着沙盘沉思,旁边站着一样焦急的段秀实。
“大将军,从昨夜到今时间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就算他们夜里扎营或是路途艰难,离我们这里已不是很远,再不做准备,恐怕诱敌效果就会丧失殆尽。”李嗣业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就等于在直接指责李清贻误战机。
李清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显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屯兵拓折城的目的,就是要诱布杜北上,两人已相交几个回合,他不相信布杜会来偷袭拓折城,在石桥右岸吃了被伏击的大亏,他不可能让唐军斥候从容观察、再从容离去,他敢肯定,渡桥东进必然只是一个烟雾弹,他的目标应该还是怛罗斯城。
他霍然起身,果断地对李嗣业道:“嗣业,你率五千骑兵火速北援怛罗斯,日夜兼程,不得停留,也不得与布杜硬拼,将他放进怛罗斯城我就记你大功。”
李嗣业惊愕不已,但主帅命令已下,就不容他再反驳,他立刻转身,带着疑虑向帐外跑去。
待李嗣业走远,李清回头对欲言又止的段秀实笑道:“看你一直有话想说,不妨说说看,你又何建议?”
段秀实犹豫一下,道:“既然布杜已经北上,大将军为何不直接进攻康国,捣他的老巢?”
李清拾起木杆,指着大马士革道:“他的老巢在这里,而不是康国,你应该看得出,我策略是困住布杜,将阿拔斯的精锐引出来。”
“大将军的策略是想围城打援,这个我看出了,可进攻康国,阿拔斯也一样会救援,效果不是一样吗?”
李清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抬起头傲然道:“我知道,进攻康国从战术的角度上说是一样的,甚至还可以使布杜首尾难顾,既拿不到怛罗斯城,又全军覆没,但是我们必须从全局上来通盘考虑,既然要打,就要将阿拔斯打狠、打痛,使他再不敢东顾,这样一百年,甚至一千年后,整个西域依然是我汉人的江山。”
说到此,李清见段秀实眼中迷惑,知道他还不甚明白,便拍了拍他肩膀微微笑道:“这几个月我早已摸清布杜的底细,他是阿拔斯的亲叔,是黑衣大食的第三号人物,在大食帝国内地位举足轻重,阿拔斯绝不会坐视他的求援不管,你想一想,假若阿拔斯和昭武诸国的大军都被引到怛罗斯,我们再断其后路,这时昭武各国忽然爆发起义,使他们进退两难,这难道不比仅仅只歼灭布杜二万人效果要好得多吗?”
段秀实恍然大悟,他敬佩地望着这个年轻的主帅,或许他在领兵行军方面不如高仙芝,可他在整个大局的把握上却远远胜出高仙芝不止一筹。
李清见他已经明白,便立刻令道:“我留五千弓兵给你守拓折城,不管是否有敌来诱你,你都给我据守不出,听到了吗?”
“属下尊令!”段秀实愉快地答应,接过令箭大步离去,李清又唤来一名亲兵,嘱咐他道:“你拿我的令箭到拔汗那,请裴罗国王立刻出兵到怛罗斯,所需粮草军资就拜托他了。”
这时大帐里安静下来,李清再一次来到沙盘前,顺着石桥,目光渐渐西移,停在了大马士革上,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觉自言自语道:“罗网已经布下,阿拔斯,你可愿意来吃这个饵?”
……
数日的飘雪渐渐停止,阴霭消散,太阳终于出来了,白茫茫的大地上映照出朝霞的喜悦,但寒冷仿佛在此时才到来,原野上银妆素裹,一片片的森林里挂满了玉树琼枝,显得份外的晶莹剔透,河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药杀水仿佛睡着了一般。
在怛罗斯城以西近百里外,一支约二万人的军队正聚集在药杀水西岸,这里是河水流速最缓之处,所结的冰也应该最厚。
几名亲兵查看了冰层,回头高声喊道:“殿下,河水结冰已足够厚,可以过人。”
布杜得意一笑,白水城的便桥他没有走,而是继续北上,他知道今天必然结冰,既如此,有没有桥都是一样。
“李清,你做梦也想不到,老夫会这样过河吧!”布杜得意的笑容忽然一收,向军队厉声喝道:“过河,向怛罗斯进发!”
二万三千军立刻沸腾起来,黑压压的军队踏上冰面,脚步声‘咚!咚!’作响,只片刻时间,大军便跑过宽阔的药杀水,冲上东岸,象一把笔直的长矛直向怛罗斯城扑去。
但是,仅仅半天后,就在布杜过河的地方,另一支一万人的安西步兵衔尾追到,步兵副将贺娄余润一马当先,他仔细查看了一下被踩得泥泞不堪的雪地,又探头望了望了冰面上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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